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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冲喜第23天

两人喝尽一壶茶, 李凤岐的神色已经完全释怀。

不论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中间有何种曲折故事,都已经烟消云散。老王妃不肯告诉他真相, 许是与他的身世有关,多半是为了保护他。但这些陈年旧事,既然已经被韩蝉翻了出来,就总有一天会重见天日。

老王妃不说, 他就自己去查。

与其蒙在鼓里, 被别人拿捏在掌心当做筹码,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将这些事情想了个清楚明白,李凤岐真心实意地向叶云亭道谢:“大公子一席话,解了我多年困扰。”

叶云亭摇头:“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王爷身在山中,才看不清原貌。”

“大公子太谦虚。”李凤岐不赞同他的话。母亲的冷淡, 早夭的弟弟, 始终是横亘在他心里的一个结。若是没遇到叶云亭, 他可能已经钻了牛角尖,而不是像今日这样想得透彻,终于释怀。

不论真实身世如何,老王妃终归是养大他的母亲。

这一点,不会变。

李凤岐玩笑道:“可能司天台弄巧成拙, 大公子当真是与我相辅相成的贵人。”

叶云亭心想,便是没有我, 上一世你也挣脱困境,登上了九五之位。他是不是李凤岐的贵人尚不知道,但李凤岐肯定是他的贵人。

心里这么想着,但他嘴上还是客套地回答:“司天台不过是寻个理由将我送来王府而已, 命格之说向来都是一阴一阳,讲究阴阳调和,哪有两个男人的?”

“那倒是未必。”李凤岐看着他,忽然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大公子可知道我为何至今未曾娶妻?”

叶云亭不妨他忽然换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愣了愣才道:“为何?我以为王爷是不想……”

要说权势,谁能及永安王?除了宫妃,这满上京城的待嫁姑娘,该都由着他挑选吧?

要不是他迟迟未曾娶妻,也不至于在落难之后被塞了个男人做王妃。

“因为我不喜欢女人。”李凤岐朝他笑了笑,俊美脸庞霎时冰消雪融,如同春花初绽,有种惊人的美。

他实在是生了一副蛊惑人心的皮囊。

叶云亭曾听不少人赞美过自己的长相,但这一刻看着李凤岐,心想这些人大约是没见过永安王笑起来的模样。

他就这么直愣愣看着李凤岐,直到人已经转着轮椅出去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

不喜欢女人?

永安王不喜欢女人?

叶云亭心脏一跳,先是惊,然后便是浓浓的疑惑。

不喜欢女人就不喜欢女人,但他忽然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人已经走了,错过了最佳时间,他再想去问已然不合适。叶云亭揣着浓浓的疑惑,憋气地喝完了杯盏中的凉茶。

话说三分叫人猜,实在是恶劣至极。

剩下半日,李凤岐的心情极好。

他想起离开时叶云亭那一脸呆愣愣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可爱,有些像……像笼子里那一群呆呆的灰兔子,团着身子,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你,不会躲也不会逃跑,等被人揪住了长长的耳朵,才后知后觉地挣扎起来。

所以说完那番话后,就果断抽身而去。

没留下半点机会给他询问。

他身体舒展地靠进轮椅中,眯着眼远远瞧着头顶的天空。他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很明确,他想征战沙场,驱除强敌,便投了军;他想护着李踪坐稳地位,便甘愿做他手下屠刀……如今,他想要假戏真做,叫叶云亭做他的王妃。

只是叶云亭又与旁的人或者事不同,他聪慧通透,有自己的主意,不轻易为外物左右。

比李踪更有头脑,比强敌更难攻破。

要……徐徐图之。

李凤岐十几岁时便发觉自己不喜欢女人,同龄的玩伴都有了通房妾室,沉迷男欢女爱时,他却对女人提不起一点兴趣。但若说对男人有兴趣,却也没有。这满上京的公子哥儿,不乏皮囊好得。但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懂得吃喝玩乐。在他看来,个个蠢笨如猪,与他们多言还不如多练几遍刀法。

到了娶妻的年纪,父亲母亲倒是想给他张罗亲事,他推拒了几回,发现不起作用之后,索性便坦言了自己的喜好。龙阳之好古往今来并不少见,父母虽然忧心,却到底没有勉强他。

一直到如今,他二十有六。别人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他却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

好在叶云亭出现得不算太迟,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些,两个人总比一人暖和。

朱烈过来寻他时,就见李凤岐望着天,嘴角含笑,笑得极其瘆人——从前王爷这么笑的时候,总会有人要遭殃。

他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心翼翼地靠近:“王爷?”

倒是很想问您这是在想什么呢,但没敢。

王爷想的事,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该知道的。

这知道了,说不定就得遭殃。

但他不问,李凤岐却偏要说。他将轮椅转过来,正对着朱烈,漫不经心地问:“你觉得我如何?”

“?”

朱烈脑袋上冒出硕大一个问号,心想您英明神武用兵如神高大俊美,就是脾气差了点,如今可能还有点腿脚不便,但还是极好的!

“王爷当然是最好的!”

“那大公子呢?”李凤岐又问。

朱烈反应一下大公子是谁,搜肠刮肚地继续吹嘘:“王妃当然也好,长得俊俏性格又好,待王爷更是赤诚一片!再没有比王妃更好的人了!”说完又谨慎地补充一句:“除了王爷您。”

心想这回都夸了,总不会挨罚。

李凤岐瞥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慢吞吞地道:“那你觉得,王妃心仪我吗?”

朱烈:???

这问题就有点怪了。

这都成亲了,还谈什么心仪不心仪,总不是要在一张炕上睡觉的?

朱烈挠了挠头,谨慎道:“应该是心仪的……吧?”

他有点不确定,王爷是想听心仪呢,还是不心仪呢?

结果说完,却见自家王爷瞬间冷了脸:“我看你的脑袋除了当个摆设,也没有什么用。若是用不上,不如我替你摘了。”

朱烈一蹦老远,委屈道:“王爷与王妃之事,我如何敢瞎揣度。自然是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凤岐冷冷瞪着他,半晌后摆摆手:“滚远些,看见你心烦。”

朱烈风一般跑了,半路上遇见五更,还苦口婆心地劝他:“王爷心情不好,你可小心些。要是王爷问你些奇怪的问题,你就装嗓子坏了,说不了话。可别说哥哥没指点你。”

五更:???

他拿着一封拜帖去寻李凤岐,就见李凤岐果然如朱烈所说,沉着一张脸,有些骇人。

他心里琢磨了一番,决定少说少错:“王爷,有国公府的拜帖。”

李凤岐接过拜帖一看,发现是齐国公府送来的,齐国公一家将于八月二十八上门拜访。

他嗤了一声,心想这齐国公来得正好,说不得就能有机会给叶云亭解解围,叫他对自己多些感激。自古以来,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倒是不需涌泉相报,只以身相许便足矣。

“李踪送来的人都还安分吗?”李凤岐思索一番后问。

“还算安分,按照王爷的要求,不该让她们知道的消息,一丝也没漏出去。有那么三个人,会在固定时辰将消息传进宫里。”

“嗯,那二十八那日,把传讯的那三人的支开,别叫她们看得太清楚,”

叶知礼与殷红叶夫妻两人都不是善茬。他们来了王府若是收敛还好,若是不收敛,他难免出手。若是传进宫里,叫李踪知道了他对叶云亭的在意,指不定就要大做文章。

虽然他不怕,但总是麻烦。

晚上安寝时,叶云亭还在琢磨着白日的事。

他虽然没经过情爱之事,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这两日两人一直同塌而眠,日后或许还有很长一段时日要同床共枕。对他来说,两个男人睡一张床也没什么矫情别扭的。况且床榻足够大,各睡各的,倒也不妨碍。

但李凤歧今日忽然对他说不喜欢女人,那意思是他喜欢男人?

那如今自己与李凤歧同塌而眠,岂不是如同男女睡在一起?叶云亭微微拧着眉,思索着李凤歧应该也不是对着个男人都会有异样想法吧?

李凤歧沐浴完出来,就见叶云亭怀里揣着个汤婆子,偎在床上出神。

他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在烛火下闪着乌黑光泽,越发趁得黑发如鸦,白肤胜雪,红.唇激朱。

从前李凤歧极少去注意旁人的样貌,好看的,难看的,在他眼中都只是模糊的一个身份代号。但如今瞧着叶云亭,却觉得越看越合心意,迫切地想将他占为己有。

其实他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就对叶云亭起了心思,可能是他冷水浸身大病一场,只为了换一个出府拿药的机会时;也可能是他发着高烧,醒来却还惦记着他与北疆之时……他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相处的点点滴滴,如今回忆起来,都是怦然心动。

李凤歧按了按胸口,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鼓噪难安。

《牡丹亭》里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如今恰恰对上了他的心境。

李凤歧垂眸,睫羽挡住了眼底汹涌情绪。他将轮椅转到床榻边,强健的手臂便撑着床榻,将身体挪到了床上。

身侧位置一沉,叶云亭回过神来,就见李凤歧已经在身侧坐下。

他穿着雪白中衣,衣带系得有些松,交错的领口处便松垮垮地敞开,露出半边肌理分明的胸膛。

叶云亭只一瞥,便匆匆移开了眼。不知道怎么得又想起来先前有一回他睡着睡着,就钻到了李凤歧的被窝里去……便有些不自在地往里挪了挪。

那应该……算不上轻薄吧?

叶云亭简直坐立难安,觉得不问清楚以后怕是没法安心睡觉。他斟酌了一番言辞,清了清嗓子,道:“王爷白日所说的话是何意?我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还请王爷明言。”

正在整理被褥的李凤歧动作一顿,身子直了起来,侧脸望着他:“嗯?”

从鼻端发出一声轻“嗯”。低而柔软,隐约带着暧.昧气息。

叶云亭觉得自己是不是白日受了刺激,现在李凤歧做什么都叫他疑神疑鬼。

他的手藏在被子下面,抠了抠汤婆子布套上的绣花,纠结半晌,还是继续问道:“王爷白日说自己不喜欢女人,那王爷是……喜欢男人么?”

李凤歧将被褥盖到腰部,上半身放松而惬意地依靠在软枕上,隔着两尺的距离,侧脸瞧着他:“嗯。”

他姿态闲适坦荡,倒叫叶云亭觉得是自己太过矫情了。他拧着眉思索还要不要往下问,就听身侧男人说:“大公子放心,我虽喜欢男人,但也不是对着个男人都能有欲.望。我从前在军中之时,与弟兄们同吃同睡,他们在我眼中并无不同。”

叶云亭闻言便松了一口气,笑起来:“是我想岔了。”

“大公子倒也没想岔。”李凤歧见他神情舒展,就忍不住又想逗弄逗弄他。他在叶云亭疑惑的眼神里,不紧不慢道:“大公子与那些粗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叶云亭:???

他睁大了眼,吃惊地瞪着李凤歧,显然还没理解这话里的意思。又或者理解了,却不敢相信。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凤歧点到为止,身体往下滑,做出要就寝的模样:“时辰不早了,大公子也早些睡吧。”

说完侧过身,拿背对着叶云亭。

叶云亭继续瞪着他的后脑勺,心想他果真是故意的。

当真恶劣至极。

……

叶云亭一晚上没睡好,光琢磨他的意味不明的话了,辗转反侧思索良久,一回头却见李凤歧睡得安稳踏实,顿时气闷,觉得李凤歧大约是故意这么说的,让他为他的刨根问底吃些教训。若李凤歧当真对他有些想法,哪能睡得如此安稳?

于是他索性不再纠结,拉起被褥也睡了。

这一晚之后,两人之间与从前无异,又似隐约起了些变化。

叶云亭自认摆正了心态,只当李凤歧是捉弄他好玩罢了。但李凤歧却好似上了瘾,寻着空子就要逗弄他两句,等他浑身不自在之后,又若无其事地走了。叶云亭气也气不起来,真要较真,好像显得他气量狭小似的。

于是他索性不再理会李凤歧,但凡李凤歧说些意味不明的话或者做些暧.昧的动作,他只做不觉,由他去了。

心想等这人发现他不接茬之后,自然就失了趣味。

如此眨眼就又过去一日,到了八月二十八,这日正是齐国公夫妇上门拜访的日子。

叶云亭如同往常一样起来,正拿起床边的衣裳披上,却被李凤歧拉住了胳膊。男人靠在床头,下巴扬了扬,笑道:“今日齐国公来访,不宜穿这个。”

“?”叶云亭拧眉:“那要穿什么?”

他的衣裳实在不多,料子款式也都差不离,这一件与其他并无太大区别,穿哪件都是一样。

“五更。”李凤歧扬声唤了一声。

外头候着的五更闻声,便捧着几个叠放的锦盒进来。

“我叫人临时赶制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李凤歧道。

五更闻言将锦盒在桌上一字排开,掀开盖子叫他挑选:“一共做了十来套,不过时间太赶,只来得及赶出两套。”

叶云亭低头去瞧锦盒里的衣裳,一套银白,一套深紫。银白素雅,夹棉长袍并不显厚重,外头罩一件烟灰色长衫,有种水墨画般的雅致;深紫则更贵气,柔软皮草做里子,上好绸缎做面,在衣襟领口等边缘处滚了一圈,露出黑色的毛边。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黑色狐裘,长靴,并发冠佩玉等等配饰,从上到下,置办的十分齐全,显然是吩咐之人用了心思的。

叶云亭思索了一番,挑了紫色那套。既然是见客穿着,总不好太素淡。

他捧着衣服,向李凤歧道谢。

李凤歧此时已经自床上坐了起来,正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裳,宽大的衣袖滑落,便露出一截精致腕骨。

他眯起眼来,冲叶云亭笑:“就当是前日晚上的赔礼,我在军中待久了,难免沾染了些粗野孟浪之气,大公子莫要怪罪。”明明是解释那天晚上言语误会,但话从他嘴里吐出来,总多了几分旖旎缠.绵,就仿佛那晚上还发生了别得什么似的。

叶云亭不欲纠缠这事,抿了抿唇,神情平淡道:“王爷言重了。”

说罢就捧着衣服去屏风后面更衣。

这两人你来我往,话里有话,五更在边上听着,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要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懂。他低垂着脑袋,眼睛悄悄往上瞟,瞅瞅自家王爷,再瞅瞅那扇屏风。心说娘诶,王爷腿都这样了,竟还雄风不倒,不愧是王爷!

等叶云亭更衣出来,就觉得五更看他的眼神充满怪异。

他微微蹙眉,低头看自己,不太确定道:“是不太合适吗?”

五更狗腿之情溢于言表:“特别合适,王妃穿这身,简直就是仙人下凡!若是外头大姑娘小媳妇看见了,怕是都要走不动路。”

他的言语表情动作都过于浮夸,叶云亭蹙了蹙眉,看向李凤歧。

感觉还是王爷靠谱点。

李凤歧瞥了五更一眼,颔首道:“五更没读过书,来回就只会那两句话夸人,不过话糙理不糙。这一身很衬你。”

他也没说假话,叶云亭穿着这一身,着实合适。他平日多穿素色,更显清雅温润。如今着一身华贵紫衣,如白雪绽红梅,灼人心魄。

听李凤歧这么说,叶云亭才放下心来。

他唤来季廉将其余衣物收拾好,又等李凤歧更衣之后,方才前院行去。

——下人来报,齐国公一家已在前厅等候。

前厅,叶知礼喝完第二盏茶,仍迟迟不见人来,他重重将茶盏搁在桌面上,虽碍着这是在王府没有出言指责,脸色却也十分不好看。

殷红叶坐在他身侧,扫了低眉顺目的侍女一眼,不悦道:“我们已在此处等了半晌,却不见王爷王妃身影,可是你们这些下人偷懒,没去通传?”

“夫人恕罪,我等已经通传过了,只是往常这个时辰,王爷与王妃才刚刚起身……”她说着抬头看了脸色不虞的殷夫人一眼,不敢再往下说。

她们这些人本来就是宫里送来的,并不得永安王信任,平日无事连里屋都不许进。她们倒是去通传了,但里头伺候的只打发了一句“王爷王妃刚起身,叫他们等着”便没了下文。

这原话他们也不敢说,只能两头受气。

殷红叶闻言越发不快,她是个受不得气的,阴阳怪气地讽道:“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人道:“殷夫人在这王府里喝了两盏茶,倒是品出了些真意。”

殷红叶循声望去,就见李凤歧与叶云亭并肩而入。两人穿了同样的紫色衣裳,只一个色深些,一个色浅淡。就连腰上佩着的腰佩,也是一对。

她眯了眯眼,拉了呆愣出神的儿子一把,与叶知礼一同起身见礼。只是礼虽行了,嘴上却不肯认输:“王爷这府上的茶是好茶,就是喝了两盏,有些腻味了。”

就差直言他们怠慢客人。

李凤歧漫不经心瞥她一眼:“既然夫人嫌腻,那便少喝些。”说罢抬手,命人将茶盏撤了。与直接赶人无异。

没想到他行事如此不留情面,殷红叶脸色一变,还要出言,却被叶知礼按了按手臂。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剜了叶云亭一眼。

叶知礼倒是更沉得住气,他端起一副慈父面孔,温声道:“我与云亭久未相见,很有些话要叙,王爷可否让我们父子单独说说话?”

李凤歧皱眉,手指不耐地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觉得叶知礼果然没认清形势。

“齐国公要与王妃单独叙话,却来问我同不同意?”他讽笑了一声:“我想齐国公搞错了一件事。我这永安王府的规矩可和齐国公府上不一样。”他伸手点了点:“这永安王府如今有三个主子,除了母亲与我,便是云亭。”

他瞧着叶知礼如同猪肝的脸色,不紧不慢继续问道:“齐国公可明白我的意思?”

叶知礼哪能听不明白他的意思,永安王这是明晃晃地告诉他,叶云亭也是这王府里的主子,他要同叶云亭单独叙话,便亲自去问叶云亭。

这是叫他这个做父亲的,低声下去求儿子。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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