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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小皇子

购买比例不足, 此为  郁北征去白夏苑时,郁宁正天书上讨论滑梯的事。

天书上的人排排站好,挨个给他讲什么是滑梯, 郁宁一边听一边画图纸。

郁北征风风火火跑进来,边跑边大喊,“小宁弟弟!小宁弟弟!我外祖父想见你!”

郁宁立即放下笔,“夏将军在宫里吗?”

“在在在!”郁北征推他进屋换衣服, “小宁弟弟,我外祖父还说让你以后多去初阳宫玩!”

郁宁快速换好衣服,和郁北征一起收拾小弓|弩和画稿。

这是他们说好的, 等他们做好就给夏老将军。

郁宁把所有种类小弓|弩,以及他所有的画稿,笔记都找出来,一起给老将军。

郁北征亲自抱着四个小弓|弩, 带着抱画稿的郁宁, 雄赳赳地回宫。

这路上,郁宁想过德妃娘娘不欢迎他, 但没停止脚步。

不受欢迎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极小, 可见到老将军的机会并不多。

这是郁宁第一次到皇宫中心区域, 天书上的人跟着他扩宽了地图。

这里恢弘奢靡得令人咂舌,桂殿兰宫, 紫柱金梁, 巡逻的侍卫一波接一波, 往来的宫女太监个个弯腰垂头, 时不时就要下跪。

天书上的人看得叹为观止,又一次感受皇权社会的奢靡和可怕。

郁宁自始至终神情淡定,小小年纪气度自成, 安安静静不受外界干扰。

玩家们每次看到都觉得安心又骄傲。

初阳宫主殿正坐着两个人,主位上是之前见过的德妃娘娘,另一个是一位鬓角已现花白的老将军。

老将军一生忠烈,年过六十还常去边境为国坐镇,不爱钱不封侯,是两朝皇上最信任的将军,在大晟地位极高。

也是德妃和四皇子受宠的原因之一。

此时他正和蔼地看着郁宁。

男孩瘦弱苍白,乖巧地站在郁北征身边,一双眼睛清澈宁静,不易为外界所扰的沉静中不失灵慧。

老将军一看到他就想起一人。

那人和他年岁差不多,他们曾在晟都望远楼喝过酒。

那人说,这大晟未来将是天下人承认的大国。

大晟真的囊尽天下人才,成为天下重心,晟都却没了那人的身影。

一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将军,心中一时也复杂至极,说不清那种感觉是什么,看向郁宁的眼神更加怜爱。

“七皇子。”老将军问:“那是您和四皇子一起做的小弓|弩吗?”

郁宁点头。

郁北征把四个弓 | 弩摆放到桌上,郁宁把图纸双手递给老将军。

郁北征献宝一样,“外祖父,您看,都是小宁弟弟画的!”

老将军仔仔细细看了一沓画稿,即便在孙子那里看到过最终成型的弓|弩,还是忍不住一再惊叹。

人的天资真的是从娘胎里定下的。

德妃听着老将军一再感叹和赞扬,心里有些痒。

她虽然不像几个哥哥那样上阵杀敌,到底是将门之女,耳濡目染之下,比之皇城其他贵女对作战和兵器多懂不少。

此时见阅尽天下武器,久经沙场的父亲都是如此,怎能不好奇。

只是拉不下脸来开这个口。

毕竟她一直不想让儿子做这些东西。

也是她亲自跟七皇子说,以后不要跟她儿子玩这些。

郁北征见母妃看了一眼小弓|弩,骄傲地拿起其中一个,在老将军看图纸的时候,如数家珍地讲了起来。

“这个小弓|弩能齐发五箭!”

“这小弓|弩能连续发箭,中间几乎没有停顿!”

“这个小弓|弩能多方向出箭,假如我被包围,只有一次射箭的机会,能最大可能射伤三个敌人。”

德妃越听越震惊。

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不到十岁的娃娃竟然做出这般兵器。

他竟然觉得他犟得有点傻的儿子,此时正在发光。

听到最后,脸上的表情一再皲裂,神情有些怔愣。

老将军:“娘娘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的言下之意,不止是这些兵器意味着什么,还有这位小皇子意味着什么。

德妃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她当然知道。

老将军笑着问:“两位皇子,这几个小弓|弩能让我带军队吗?”

郁北征立即说:“当然,我和小宁早就说好,等我们做好就给外祖父!”

郁宁跟着点头,“所有全部,都给夏将军。”

老将军笑得更开怀了。

他不宜在后宫久留,也着急把这些宝贝带回去,感谢之后就匆匆走了。

殿里剩下郁宁,郁北征和德妃三个人。

郁宁知道德妃不欢迎自己,老将军一走,两个小手合在一起就要告退。

“七皇子留下来和四皇子一起用晚膳吧。”德妃说。

郁宁疑惑地抬起头。

德妃脸上露出一个别扭的笑。

“好唉!”郁北征欢呼。

“咦,母妃在害羞吗?”他欢呼玩完盯着德妃的脸惊讶道。

德妃对郁北征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郁北征头一疼,皮一紧,拉着小宁弟弟就跑,“小宁弟弟,初阳宫有个厨子做红烧蹄髈可好吃了!”

被拉着向外跑的郁宁,回头看了一眼。

德妃娘娘的笑是有点奇怪,但眼睛里装着的是真正的笑意和柔软。

那是给儿子的柔软吗?

正如郁北征所说,初阳宫的蹄髈很好吃,他们一人一个啃得贼香。

郁北征一边吃,一边对郁宁说:“我母妃除了脾气暴了点,人其实很好。”

“哦,她越生气笑得越温柔。”

郁宁暂停啃蹄髈,回想当时在溪下宫见到德妃的时候,德妃好像没有笑,所以那时候她其实并没有很生气吗?

郁宁安安静静地听郁北征讲母妃。

郁北征啃完一个,还想要,被身边的大宫女阻止,“殿下,娘娘说您只能吃一个,多吃些青菜吧。”

郁北征顿时萎了。

“那,多准备几个给小宁弟弟带回去。”

他转头又问:“小宁弟弟,你真的不能留在初阳宫睡觉吗?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去太学。”

郁宁再次拒绝,白天什么时候都可以,晚上不行。

他提一盒被硬塞的蹄髈跟垂头丧气的四皇兄告辞,并拒绝了他要送他回去的要求。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

郁宁慢吞吞走着,隐约好像听到一声“皇上驾到”。

他停住脚步,好一会儿才向回望。

只能看到初阳宫门口灯火辉煌,人头攒动,看不清人的面容。

【是皇上啊!】

【碧沙公主:崽崽,你要过去看看吗?】

郁宁攥着衣角望了一会儿,摇了摇小脑袋,转身继续走。

他单薄瘦小的身影孤独地步入昏暗之中,和身后的璀璨热闹越来越远,像是两个无法融合的世界。

玩家们看着心疼坏了。

【来初阳宫一点都不好,崽崽的小弓|弩和图纸全给老将军了,崽崽还要听郁北征炫耀妈妈,还要看着爸爸去找他们。】

【别胡说!】

【本来就是,没胡说!】

【郁北征没炫耀,他是在安慰崽崽,他才八岁啊,哪能想那么多。】

【跟炫耀有什么区别?】

【碧沙公主:去别地吵,在这说个屁!】

弹幕上安静了一会儿。

其实他们都知道对方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心疼有怒气罢了,他们的崽崽妈妈早就去世,已经记不住爸爸的样子了,而爸爸去跟郁北征他们一家团圆和乐,崽崽却连靠近看一眼都不能。

等他们冷静下来,也有些后悔,他们应该去论坛说的。

玩家们心虚地看向崽崽,不知道他看到多少,却发现崽崽正仰头看向左侧。

左边有一块高地,这原本可能是座小山,被修整成平缓容易上去的观景台。

顶上是平的,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背影。

【是大皇子吗?】

【我移过去看了,是的。】

郁宁犹豫了一下,第三次看到大皇子背影,在没其他人的时候终于决定上前。

这个缓坡爬起来并不轻松,等郁宁上去时,气已经开始喘了。

大皇兄应该是被人推上来的,可附近没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把他推下去。

郁宁安静地站在大皇子身边,和他一样向下望。

这才发现,原来皇宫中的那条河是龙形的,顺着龙的尾巴,能看到溪下宫那里,差一点就能看到白夏苑了。

华灯初上,辉煌璀璨,映着河中凌波,星星点点连着天。

在这里看起来很美。

小少年回头,眼眸中还有灯火的光影,“大皇兄,你喜欢高处吗?”

“是啊。”迎着习习沁凉的风,大皇子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喜欢,可也只能这么样了。”

“我坐在轮椅上,天然就比别人矮,看到的风景都不一样。”大皇子无悲无喜地道。

“想看看高处的风景,这里就是极限了。”

郁宁转头继续看。

这里其实不算高,皇宫更高的地方多的是,那些大皇子确实很难上去。

“美吗?”大皇子问。

郁宁点头。

“孤独吗?”大皇子又问。

郁宁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他。

大皇子不爱笑,他五官没有特别夺目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但组合在一起恰到好处,萧萧肃肃,和光同尘。

此时,他问得格外认真,目光也没那么凉薄,郁宁仿佛正被仙人抚顶。

“我曾见过几次你。”大皇子指着通向溪下宫的那条路,“小小一点,总是一个人。”

郁宁看着他,凉风吹得衣袖飘飘,手指没法自然攥住衣角。

他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大皇子忽问:“什么香气?”

郁宁顿住,红着耳尖把手里一盒蹄髈向后移了移。

总觉得蹄髈这种东西,不该出现在清风朗朗的大皇兄身边,拿着蹄髈跟大皇兄说话,实在不雅。

“大皇兄,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小男孩提着蹄髈一溜烟跑了。

大皇子顿了一下,笑了,“也不给我留一个。”

郁宁回去后,提着食盒去嬷嬷门外,“嬷嬷,我带回一盒蹄髈,你吃一点吗?”

嬷嬷打开门,“年纪大了,我已吃不了这些了,殿下吃吧。”

郁宁抿了抿唇,垂下睫毛说:“好。”

因为一场联邦紧急军事会议,席廷回家比较晚,一般这个时间点,小孩已经睡觉了,席廷没打算进书房,一边脱解军装扣,一边走向浴室。

却在半路看到书房中,他的机器人管家又在对着游戏屏幕抹眼泪。

席廷:“……”

他换了方向,走进书房。

窗户还开着,小孩趴在书桌上,身披月光睡着了。

继上次小鹦鹉事件后,小孩有话要说时,不再一遍遍重复,而是等他这边有动静才说。

今晚他一直不在。

小孩做了一个像路标一样的小牌子立在他身边,有个小支杆撑着一个正正方方的纸牌,上面有他的留言。

“你好,我今天想要入学礼。”

当看到那句【救命!我死了!】,以为有人在通过这种神奇的方式向他求救。

没想到他问怎么救时,那个叫麻麻的人,竟然要亲亲她,还说什么爱。

郁宁觉得这个麻麻,实在有些轻浮,便不想搭理她了。

等整理完书本,郁宁按了按太阳穴,在想自己是不是因为头晕出现了幻觉。

他重新看向那个透明的页面,它依然在,只是没再冒出新的话。

有心情说那样的话,想必没遇到危险吧。

郁宁扭过头,看到嬷嬷端着碗向房内走。

“七皇子,老奴熬了姜汤,快来喝了吧,淋了雨别着凉。”

“嗯。”郁宁很听话地接过姜汤喝了,把碗递给嬷嬷后,问她:“嬷嬷,你听说过会自己冒出字的书吗?”

嬷嬷笑了一下,“那不得是天书吗?天书可不是普通人能见到的。”

郁宁眨了下眼,他发现嬷嬷看不到那一页神奇的透光书页,只有他能看到,可不就是嬷嬷所说的天书?

郁宁再次看向天书,上面新冒出了几行字。

【崽崽有个坏家伙要来找你麻烦!】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

郁宁手移到还在疼的腹部,让嬷嬷回去休息,批了一件白色外衣向外走。

师萌看他向外走有点着急,她家崽小身板弱不禁风,那个小人一看就比他家的健壮多了,还带了两个成年人跟班,心眼还那么恶毒。

师萌看了一眼游戏页面的天气预报。

【崽,你就在屋里锁上门别出去了,外面等下又要打雷下雨了。】

郁宁沉思了一下,还是走到院外,站在梧桐树下。

【崽啊,打雷不能站在树下。】

师萌要哭了,原来养崽游戏也这么危险。

下午时分,天色渐渐暗了。

五皇子郁超带着两个小太监风风火火进门。

他昨天被郁宁那只突然跳出来的臭狗吓倒了,虽然当时他踢了郁宁一脚出气,但被人看到他被一只狗吓成那样还是觉得丢脸,尤其是今日在太学里被郁北征等人笑话欺负,心里窝着火。

他不能拿父皇宠爱,母族显赫的皇子怎么样,还不能来找这个被皇宫遗弃的小家伙出气吗。

当他和两个太监推门进来时,就看到郁宁一身空荡荡的白衣,一头黑漆漆的头发,惨白着脸站在树下,安静地看着他们。

天色很暗,一阵风吹过,郁宁的黑发和白衣被吹起,那双安静的眼眸一动不动,死气沉沉。

突然看到这一幕,三人心里都是一怵。

“郁宁,你在干什么!”五皇子眼神向四周飘,半大的孩子虚张声势地冲郁宁吼。

“你在找我的狗吗?”郁宁盯着他,轻飘飘地问。

“谁要找你的狗!”被戳中心思的五皇子差点跳起来,心里更慌了。

天上乌云密布,树叶在上面摇曳如鬼魅,郁宁的脸本就苍白,在昏暗中更是白得不正常,白衣少年说:“我的狗见到你就会咬你,你会让他们打死它。”

“殿下,不太对,他怎么知道,我们说的时候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他、他不可能听到啊!”一个小太监紧张地说。

“我过去救狗冲撞你,你以此为借口,再让他们打我一顿。五皇兄,如果我被打死了怎么办?”郁宁说这句话时,天上一道闪电撕裂长空,泄下雷声轰隆响彻云霄。

三人被郁宁未卜先知的话,和这应景的恐怖闪电吓得后退。

到底还是个孩子,五皇子在大风中打着哆嗦,脸色白了几分。

“你……你、你等着!”

两大一小三人急慌忙跑了。

郁宁理了理外衣,抬步向房间走去。

师萌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这三人怎么就跑了?被吓跑?

有什么好怕的?

看不懂的她在屏幕上问崽崽,郁宁回到房间看到了她的疑惑。

虽然这个叫麻麻的有些轻浮,但确实是帮了她,郁宁不明白她为什么疑惑,再一想她是天书那边的人,大概就明白了。

郁宁:“我们这里信奉鬼神,尤其是五皇子那一脉。”

师萌:“?”

郁宁回房间换了衣服,给小狗念念洗澡,他眉眼带笑,说话不疾不徐,娓娓道来,“五皇兄的外祖父是司天监的太史令。”

师萌心想,真不愧是科普向游戏,这踏马的她全都不懂。

这个司天监是什么,太史令又是什么,如果她问出来,会不会影响她在崽心里的形象?

郁宁却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小小年纪就懂很多,“司天监负责观察天象、推算历法、祭祀等事宜。”

师萌:“……”

她大概懂了。

至少观察天象懂了,就天气预报呗?或者看看星星预测凶吉?

师萌不喜欢学习,但是要是崽崽这样跟她讲,她觉得很可以。

但是她得在崽崽心里树立一个高大上的形象啊,师萌决定再要几个内测名额,找几个史学家跟自己一起玩。

小狗念念身上的毛发被擦干,开心地扑到郁宁怀里,郁宁眉眼弯弯地给它顺毛。

房间里点了油灯,长发覆盖在小男孩纤瘦的后背,闪着微光,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垂下一道落影,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细长的手指埋没在柔软的毛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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