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出厢房里侍候的人，莫言开站到半躺在床上的‘大佛’左前方，静等‘大佛’差遣。
“她不知道朕的身份。”腰后垫了个枕头，关尚北嘱咐莫言开。
“当然。”莫言开没打算触‘大佛’的霉头。以‘大佛’的铁血手腕，身边肯定埋着暗线，他能认出‘大佛’也只是‘大佛’想让他认出。
关尚北对于莫言开的识相很满意，“贺海冬不简单。她误打误撞捡回我，满心欢喜地在昨天要和我拜堂成亲。”
倒吸一口凉气，莫言开为贺海冬的勇气在心里竖起大拇指。所以，贺海冬说的拜堂成亲竟然是真的。“主上，是有点喜欢贺海冬的吗？”毕竟主上以前不喜欢还硬要往上凑的人都无一例外地下场凄惨。但能到拜天地成亲的这一步，据他所知，只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贺海冬一人。莫言开回想刚在在贺海冬的院子里，有没有对贺海冬无理的地方。以后贺海冬要是翻身做主人，他可不想被秋后算账。
姘头？不不不，那是感天动地的真爱。
“喜欢？”关尚北勾起嘴角，笑容温润无双，“成亲当晚，我没来得及动手，亲眼看着她中无忧散的毒断气。你猜，她怎么样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她立马活蹦乱跳，鲜活得很。”
关尚北没有提起之后他有机会让贺海冬喝下由他亲手下的无忧散毒水，但他放弃的事。
后背一凉，莫言开给贺海冬的优点里又加上了一条生命力顽强。无忧散，无忧的是死后无忧。实乃安安静静送人上路的必备良品。尽管可惜贺海冬的医术，但是作为一个称职且忠心的属下，莫言开对关尚北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要不要我去帮贺海冬解脱？”
“……暂时不用。”关尚北改变心意，“也许她真有什么本事，可解百毒。神医不易得。出个测试给她，看看她到底是真神医，还是假庸医。”眼下时局动荡，有个神医在身边，总不是坏事。贺海冬蟑螂般的生命力让关尚北不得不感兴趣。
那就是暂时不用死了。莫言开把解决贺海冬的事扔在一边，“主子，需不需要我请御医来将军府？”主子可以不在意四肢残废，可作为属下要是不在意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们治不好。”关尚北言之凿凿。“论起医术，他们比不过我。”
莫言开发自内心地认同，“主子你有把握治好？”
关尚北微眯眼睛，嘴角噙着一抹笑，不说话。看见这个笑容，莫言开的心都凉了半截。得，主子把自己作成残废不说，还治不好自己。现在恼羞成怒个什么劲儿，有本事生气，有本事站起来阿！
莫言开在心里欢快地骂骂咧咧，面上却是一点儿都不敢显露出来。要是贺海冬真是个大智若愚的神医，主子愿意留在破落院子的原因理所当然——治病加研究生命力顽强的贺海冬。莫言开在心里深深地同情起贺海冬，并衷心地祝愿贺海冬能成功通过测试。
否则，让主子失望的人下场都不会很好。
此时，莫言开眼里的小可怜贺海冬完全不知道即将等待她的试炼。在破落院子里，贺海冬正高高撅起屁股，往一个小陶罐里铲土，铲到与罐口齐平后，贺海冬从荷包里拿出昨天从花柳巷巷口大桃树上揪下的小半截树枝。
本来是一长截，后来分了一半给莺儿治病。
桃树枝被插进土里，贺海冬碰碰槐树枝朝上的尖儿，“等我把你主人接回来，你可要争气，发芽给他看。”想着关尚北在屋里闷，贺海冬打算给他种棵树，从小树枝开始长。谁成想，树枝种下了，他走了。
没良心的东西，被带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得叫唤几声‘不想走’。贺海冬搬起小陶罐，迈开步子去屋里。左右还有三天，不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贺海冬走进屋里，把还留有‘负资产’药香的被窝掀开，倒头就睡。
睡醒下馆子，吃得满嘴流油回家再睡回笼觉。
过完三天‘小猪’一样的生活，贺海冬把兜里的子儿花的比脸还干净。在天边的晚霞染上胭脂红的时辰，贺海冬终于带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情绪一脚踹开将军府的大门。在将军府嚣张的后果很严重，在大门被踹开后，闻声而来的小武很快单手制住贺海冬。
反扭贺海冬的手在后背，小武押送贺海冬去莫言开的院子。踉踉跄跄地走进带院子的厢房，贺海冬一眼就看见支起的窗户后面半躺着自家的小废物。
嗯？看上去好像圆润了不少。
正想再多看几眼，练武练得一身汗的莫言开收起手里被舞的虎虎生风的大刀，刀柄沉沉地砸在地上。“贺海冬，想明白了？”莫言开一个眼神过去，小武沉默地松开贺海冬的手，退后一步，站在贺海冬的左后方。
“不就是做军医嘛。我愿意，报效国家的事，怎么能够没有我。”识时务者为俊杰，贺海冬随时准备跑路，当然，得先把小废物拐回来。
这三天里，贺海冬做了什么，莫言开一清二楚。不止是他，里面的那尊‘大佛’也门儿清。“第一天来，你可以直接做军医。第二天来，你勉强可以直接做军医。可今天已经是第三天，而且是第三天的傍晚。贺海冬，你让我很失望。”莫言开让小武去把小昌带过来。
万年面无表情的小武终于动了动嘴巴，想说些什么。“小武。”莫言开示意小武执行命令。小武没有再尝试说什么，干脆利落地离开了院子。
贺海冬一点儿不在乎莫言开让小武去带的小昌是谁，“将军的意思是我可以直接带关尚北走？”贺海冬简直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不。”莫言开的失望是其次，主要是里面的‘大佛’不高兴。他绞尽脑汁三天，才想出来这个加难的测试。“你回头。”贺海冬不解地转头，小武背着一个隐隐泛着腐臭味的男人再次走进院子。
背上的男人和板着死人脸的小武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