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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终是清白之身

李远山将那贼人张震一脚踹下山崖之后,众人一番休息之后,开始收拾起山崖上的几具尸体来,只见那几个秦府家丁死状极其惨烈,身上伤痕无数,鲜血将那一身衣裳渗得血红,仿佛承受了凌迟之刑般。赵雷琢磨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般说道:“我想起来了,这是血衣阁的杀人手段!”

秦泰已经退出江湖近二十年,对于血衣阁知之甚少,不由问道:“血衣阁?没听说过江湖中有这个门派啊!”赵雷却似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般大张着嘴:“不会吧,秦大侠,你可是曾经的关中神剑啊,你竟然不知这血衣阁之事?”

秦泰闷哼一声道:“呵!关中神剑,那只是曾经而已,秦某已经退出江湖多年,这些年来,对江湖中事不管不问,不知道血衣阁有何稀奇!”

赵雷闻言,略微一想,便也释然,于是向众人讲解了一番当年血衣阁如何为害武林,之后又如何被正道所消灭。讲到兴奋处,手舞足蹈,仿佛自己也亲自参与了这一武林盛事了一般。

秦晴闭眼沉思了半晌,幽然道:“如此说来,这血衣阁现在已经重现江湖,而这江城浪子,似乎也与这血衣阁有所关联,只怕这江湖又要不太平了。”

赵雷闻言,却高兴地跳了起来,傲然道:“所谓乱世方能出英雄,现在这江湖死气沉沉,若当真乱了起来,扬名立万的机会岂不多了,妙极,当真妙极!”

秦晴看了眼兀自兴奋的赵雷,暗自摇了摇头,这少年满腔热血,一心想要在这江湖中出人头地,恐怕到时候真乱起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不知他又能否受得住那人间惨象。

李远山见众人已经收拾完毕,却忽地站了起来开口道:“我应该去找那张震的尸首,方才不知为何,头脑不清一时情急把他杀死了,还把他踹下山崖,我应该将他带回官府证明我的清白才是呢”

说罢,就要寻路下到崖底去,此时却见几个彪形大汉吵吵嚷嚷的上得山来,李远山一看,竟是当初说要抓他换赏银的裴家六兄弟。

裴艳方一眼就看到了李远山,老远就扯着个破锣嗓子打着招呼:“嘿!李老弟,这么巧啊。”

只见那六兄弟推推攘攘的挤上前来,那后面两兄弟赫然抬着那张震的尸体。

秦晴几人倒是愣住了,这李远山哪儿认识的这些莽汉,看起来各个凶神恶煞,不像是什么易与之辈。

只见那裴老大兀自跑到李远山跟前,见李远山身上倒是整洁,可那眼中呆滞样子丝毫不减当初,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李老弟,这么多时日不见,你怎么还是这副傻兮兮的样子,哎哟,笑死我了”

李远山暗自翻了翻白眼,心想自己这形象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开口道:“裴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那裴老大一听,顿时像吃了个死苍蝇一样苦着个脸:“嘿!我们兄弟几人正追拿一个小贼,不想一路追到城外来,那小子一阵东歪西拐地就跑到这儿来了,没几下就把我们甩掉了,我们几个正在寻找,没想到这山崖上突然掉了个死人下来,妈的真晦气!我们几个上来看看,没想到竟遇到李老弟你呢。”

“你们不是来抓我的啊?”李远山呐呐的问道。

裴老大愣了一下,随即仰天大笑:“哈哈哈,李老弟,你傻了啊?那贼人已经被官府抓住了,这会儿怕是正送往京城呢,我当初就相信你不是那贼人,现在看到你,自然更加确信。”

李远山老老实实的答道:“官府放出的消息是假的,并没有抓到那贼人,不过,那贼人现在就在你们手上。”

几兄弟愣在原地,那裴老大抠了抠额头,不明所以,聂诺道:“你说官府其实没抓住他,那贼人就是这个”说罢指了指那被丢在地上的张震尸体。

李远山点了点头,慢慢说道:“我正要去寻他尸体呢,我要把他带到官府去,成捕头与他交过手,应该能为我证明清白。”

那裴家兄弟忽地远远挤作一团,嘁嘁喳喳不知在议论什么,末了裴老大一脸谄媚的跑到李远山跟前,咳嗽了一声,急切说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快些回衙门去吧。”

。。。。。。

李远山看着蹲在墙角数钱的裴家兄弟,心中暗自觉得好笑,这几兄弟也是福星高照,这也能让他们捡到官府的赏银,几个莽汉笑嘻嘻地看着李远山,纷纷叫嚷着要请他喝酒。

那官府老爷也是性情中人,得知那贼人张震确实已经伏诛,开心得不得了,本来那通缉令悬赏自官府放出假消息之时就已然失效,那官老爷却还是给了众人一千两赏银,秦家父女对这点钱财根本不放在心上,通通给了李远山,赵雷认为那贼人是李远山所杀,与自己无关,于是也把赏银给了李远山。李远山倒也不客气,倒不是觉得理所应当,只是他觉得推辞起来颇为麻烦,便一一收下了。

至于秦晴一行人,从张震处听说了秦思雪于绝陇山身亡的消息之后,便悲戚不已,回到城中之后,将张震交到官府,请到成虎出面作证,为李远山洗清了污名之后,便一刻也不停留,匆匆忙忙向绝陇山而去,想着不管怎样也要寻回秦思雪的遗体。李远山本欲与他们同去,但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见到秦思雪的尸体,竟心中疼痛不已,于是推说自己在这城中还有一些事情,独自一人留在了这仓州城中。赵雷已然铁了心要跟着秦晴,于是不由分说便与秦晴一行上路同去了。

秦泰问过李远山此间事了之后,他会何去何从,李远山黯然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当天晚上,李远山在一间破酒馆里喝的烂醉,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李远山不是一个嗜酒之人,酒量更是小的令人发指,两杯黄汤下肚,就已然浑然不知自己尚在人间,拉着裴老大的衣袖,一遍一遍讲述着自己下山之后的一番遭遇,讲着自己几番身受重伤几欲死去,讲着秦思雪误会自己是那可恶贼人,讲着自己听到秦思雪死讯时心中有多么悲痛!李远山一杯一杯的灌着自己,述说着自己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的心中苦事,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满脸泪水。

整个酒馆里的客人怔怔地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李远山,默默的喝着酒,仿佛被李远山的嚎哭声所影响,也想起了各自的伤心往事。裴老大见李远山心中悲痛,沉默了半晌,忽地一巴掌拍在李远山肩头,朗声喝道:“李远山,堂堂男子汉,怎可轻易弹泪。伤心难受之事,人生在世,谁不遇上几桩,我们兄弟被江湖中人耻笑,被官府嫌弃,还不是照样活得有滋有味,哪管他天塌地陷,只消对得起天地良心!”

酒馆众人听见这粗莽汉子这一喝,不由得顿时刮目相看,心中暗肘此人看似粗鲁,却是心中豪情万丈之辈,心中暗自钦佩。

第二天清晨,李远山扶着额头,艰难的从床上翻了起来,只觉得头痛难忍,环视四周,发现自己似乎正在一间客栈内。李远山收拾了一番,走出了房间。迎面走来一个小二模样的男子,见李远山出了房门,急忙上前招呼道:“客官请早”

李远山愣愣的问道:“我这是在客栈吗?”那伙计答道:“正是,昨日客官喝的大醉,您几位朋友将您送来,已经为您付了房钱。”

李远山站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中暗叹一声,这江湖中人人都有着自己的事情,裴家兄弟肯定又在为了官府赏银奔波,偏偏自己,此刻却不知何去何从。。。

琢磨了半晌,李远山还是觉得应该去锦州衙门将自己的小包裹给拿回来,里面虽然没有值钱物件,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东西。况且师父的医书还在里面。

李远山思前想后,还是花了五两银子雇了辆马车,慢悠悠的向锦州而去。

秦泰一行人赶到绝陇山时,却正好遇见叶寒烟率领一众越女宫弟子也正准备进山。原来之前留在锦州追查的那三名越女宫弟子沿途一路查探,最后得知秦思雪在绝陇山失去了踪影。那几名弟子在山中某处寻到了那匹奄奄一息的照夜玉狮子,还有秦思雪的佩剑,急急忙忙赶回越女宫通报,叶寒烟这才率一众弟子来到这绝陇山。

秦晴看着那匹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照夜玉狮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白飞飞也呜咽着说道:“我们在山中找到这匹白马时,它已经站立不起了,周围的草都被他吃完了,却还在等着秦师姐回来,也不知它饿了多少时日。当真......是匹好马!”

众人跟着白马一路进得山来,来到之前秦思雪生火休息的地方,那白马望着一个方向不停地打着响鼻,显得焦躁不安。众人向着那方向一路寻去,终于是到了一处断崖之上。

众人四下寻找,却并未找到秦思雪的尸体,众人下到崖底,那悬崖底下竟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河水缓缓流淌,波光粼粼,众人在那河边上又是一通好找,却依然一无所获。

叶寒烟凝视着那河,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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