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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回 掩人目女乔男装 叶北仙喜收双徒

话说叶老先生来至道观,只见大门紧闭。暗付:此时才到酉时,天色这么早,怎地就闭观了?莫不是有甚么宝贝,怕人劫夺,用得着像防强盗般,早早就把大门关闭。待我敲开门进去,问他一个白道理。遂抬手叩门,连磕几下不见应答。又想:难道已经安歇了不成?又重重的敲了一会,仍是寂然无声。这道观有一后门,离耳房很近。他就转到后面,伸手去推,但是从里面闩得很紧,推去丝毫不动。

只得又举起拐杖乱打,边打边喊小师傅。任凭他如何高喊重敲,里面不见一丝毫动静。不由得惊异道:便是真个落锁睡觉,也没有这么叫唤不醒的人。可惜这道观没一个窗户,不能窥探里面的情形。莫不是小和尚独自躲在里面,有甚么不可告人的行为么?我已好些日子不到这道观来了,也不知这门关了多久。这小和尚的身体很瘦弱,又是一个癞痢头,脸上没一些儿血色,好像有病的样子。或病倒在里面,无人照顾。又病又饿,以致不能起床。就听得我在外面敲门叫唤,没气力高声答应也未可知。我既是这道观施主,今日没到这里还则罢了,既来之,怎能因叫不开门,不作理会。他若是到外面去了,不在观中,门应该在外面上锁,断不能前后门都从里面锁着。

好在这后门的木料,并不十分坚牢。因为那老道姑说过,只要能庇风雨,可以支持三十年,所以建造的材料都没在坚牢上着想。且回去叫个工人,带个铁凿来,将门撬开进去看看。”

叶老先生便即刻转回家中,却亦不凑巧。一个随从因他有事出去了,只有两个孙子在。此时这两个孙子,也都有十**岁了。他便将叫不开药王观的门,并自己想撬开进去的话,对两个孙子说了。

两个孙子喜道:“那后门一撬就开了,我两人包能撬开。”当下就带着二人,携一把铁锹。到药王观后门口。小孩子遇这类事情时,没有怀好奇之念的。有自家长辈开口,教他撬这叫唤不开的门,就似里面有许多把戏可看,许多利益可得般的。推的推,撬的撬,果不须几铁锹,早将这不牢实的后门板,撬的一片一片散开了。

叶老先生当先走进去。口里仍不住的叫着:“小师傅在那里?”五间房都寻遍了,这才把他吓了一大跳,哪里寻得出那个瘌痢头小和尚的影子?坐在小和尚睡的耳房里,他对两个孙子说道:“这小和尚很蹊跷,举动实在古怪。道观仅有前后门,连窗户都没一个。然他在里面,把前后门都关锁了,却从哪里出去?回来又叫谁开门呢?这道观是我亲自监造的,除这五间现面的房子而外,没有可以给他藏躲的地方。”

大孙子道:“我二人有几次跟您老人家到这里来,见小和尚跪在神殿上唪经。我记得这耳房的门,几次都是从外面反锁着的,一次也没看见这房里是甚么模样。早就疑心这房里必有甚么贵重东西,怕被歹人白天里堪破,黑夜前来偷去。难得这回小和尚不在,房门又没上锁,何不趁此时搜搜看,有甚么贵重东西没有?”

叶老先生道;“那却使不得,越是小和尚不在观中,我们越不可动他的东西。我若早知他不在观中,也不教你们撬开门进来了。于今没有法子,只好坐在这里,等他回来,将缘因说明白了再去。君子不示人以可疑.何况对于这个未成年的方外人?”

两个孙子听得这们说,便不敢乱动了。

祖孙三人坐等到天色已经昏暗,还不见小和尚回来,只得相率归家。却说叶老先生这两个孙子,生性都异常精细,当跟着他同进小和尚所住耳房的时候,已经窥见一件可疑的东西,因爷爷不许搜查,故不敢拿出来研究。是一件甚么可疑的东西呢?原来是一只白大布的袜子,压在垫被底下,只露出一只袜底来。就那袜底的长短形式,一望可知是女子穿的。男子除了五六岁的小孩,决没有那们瘦小的脚。两人当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陪伴爷爷归家之后,二人便悄悄的到僻静地方商议。

年长的言道:“那垫被底下露出的袜底,断不是小和尚的。怪道这小秃驴,终日将那耳房门锁着,不教我们进去,莫非他把尼姑藏在里面?那样的袜子,若不是尼姑穿的,还是甚么人穿的?”

年幼的点头道:“那次替我们治伤的老道姑,我记得她脚上所穿的,就是这一类袜子。不过那道姑的脚不小,袜子比这只露出来的,仿佛要长大寸多些。这小秃驴所偷的尼姑,一定是个年纪很轻,身材很小的。才能在那间耳房里,藏躲得许多日子。白天进耳房时,这尼姑多半是躲在禅床底下。若爷爷许我们搜检,只一撩开床褥,包管就搜出来了。这小秃驴有一个尼姑在观中,怪道他出去,能将前后门都从里面锁着,回来时也不愁没人开门。这东西太可恶了,一所新建造干干净净的道观,被他是这们弄得污秽不堪,我们万不可轻恕。他夜里必然要回来的。我们趁此时到观中去,拣个好地方躲起来,准能撞破奸情。奸情既被我们拿着了,还怕他不谢罪,不滚向别处去吗?”

二人商议妥当,就瞒着爷爷悄悄溜到药王观。这时已是初更时分,观中仍不见有小和尚踪影。二人藏身在神龛里面,从帐幔缝中朝外望。

此时正是上旬天气,初更过后,月色正明。从天井里射进月光,照得神殿上通明透彻,静悄悄的万籁皆寂。

约莫等有一个更次,年长者屈身躲在里面,身体都发酸了。对小的说道:“等这么久,还没动静,难道这秃驴通夜不回来?我已蹲得遍体发酸麻,待出去伸一伸腰才好。”

年幼者答道:“不要出去,已等这么久,还是忍耐些好。这耳房里一点儿动静没有,莫不是尼姑早不在里面了么?”

年长者刚待回答,瞥眼见神殿上月光中,有黑影虚晃,风飘落叶似从天井飞下一个人来,迳走入耳房去了。看得分明,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尼姑,只看不出面貌妍媸。就那妖娇体态推察,年龄至多不过二十来岁。二人不知世间竟有像鸟飞之人,突然见这从天而降尼姑,并落地没一些儿声响,不约而同的疑是妖怪。只吓得浑身乱抖。心想趁妖怪进去,赶紧逃回家。无奈未经尘事的公子哥,早吓得浑身发抖,两条腿也就酸软得不由自主。很想竭力镇静,不把神龛抖得乱响,但皆做不到。正在又吓又急,无可奈何时,只见从耳房里走出一个人来,以为必是那妖怪。仔细看时,却原是瘌痢头小和尚。

兄弟俩胆量,便登时壮了许多。只见小和尚立在耳房门口,朝着神龛叱道:“那来的小贼,敢藏在里面,想偷观中的东西么?”

见已被小和尚看破,料知再藏匿不住,只得硬着头皮冲出来。年长者指着小和尚说道:“我们倒不是想来偷东西的小贼。却要问你:你是一个和尚,为甚么瞒着人,把小尼姑藏在房里,你知道你自己犯的甚么罪?”边说边跳下来。

小和尚闻听,反笑嘻嘻合掌道:“原是两位小施主,贫僧失礼了。不知两位凭甚么说小吾瞒着人,匿小尼姑在房里。又藏在那间房里,倒得请两位施主拿出凭据来。”

年幼者冷笑道:“我们亲眼看见的,你还想抵赖么?我们若拿不出凭据,也不躲在这里,拿你的奸了。小尼姑现在耳房,你还赖些甚么?”

小和尚笑道:“耳房中有甚么小尼姑,请两位叫出来,给小僧看看。若真有小尼姑,小僧自然伏罪。”

年长者道:“敢请我们搜么?”

小和尚闪过一边道:“不敢让两位搜,便是真个藏有小尼姑了。请快进房去搜搜。但不知搜不出,该当怎样?我师傅不在这里,这藏小尼姑的声名,小僧承当不起。”

年幼者说道:“分明看见一个小尼姑进房去了,那有搜不出的道理?你让我搜罢。”

小和尚却又挡身立着说道:“两位若是搜查,在下不便阻拦,只是若无尼姑,又当如何?”

年长者急得跺脚道:“你这分明是拖延,好让小尼姑逃走。等已逃出房,再让我们进房里去搜。”

小和尚闻听,连忙跳过一旁说道:“岂有此理,快去搜罢。”

兄弟俩急跑进厢房,借着殿上反射月光,堂内看得分明,那有甚么小尼姑的影子。那朝着天井的窗户,仍是和白天一样,关得很严密。二人在床下桌下,都用手摸索查看,空洞洞的一无所有,这才有些慌了。

小和尚站在门外,叠声催道:“小尼姑呢?怎么还不拿出来?”

年长者的道:“那小尼姑本是一个像鸟雀的怪物,我二人亲眼看见他从天井里飞下来的。此时不知躲到那里去了。这房里没灯火,不甚明亮,一些找寻不出。然你藏匿尼姑的事,是确切不移、百口难分的。”说着,想往外走。

小和尚上前拦住,不放他们出来。说道:“小尼姑就小尼姑,又是甚么鸟雀怪物。既是能展翅的飞禽,便不应说是小尼姑。倘若是展翅怪物,我又如何能将他藏匿在房里?只有这么大小一间房,月亮照得通明,怎推说不甚明亮?到底是不是藏匿了小尼姑,须说个明白再走。”

二人被小和尚这一逼,忽想起那垫被底下的布袜,也不回答,折转身从床上一摸,就将那袜子拿在手里。走到门口言道:“还想赖么?你是个和尚,床上如何有尼姑的袜子?快说,快说,这是不是凭据?”

小和尚瞅见,这才大惊失色。伸手想夺,二人怎肯给她夺去?年长者将袜子高高举起,年幼的就展开胳膊拦住。并同声问道:“还想赖么?”

正难分难解时,就听叶老先生从后门喊着进来道:“你二人怎在这里淘气,吵些甚么。”

兄弟俩一听是自己爷爷来了,立时更觉理直气壮。牢牢将袜子握住,推开小和尚,跑到神殿上,一五一十、指手划脚的讲述刚才情形,硬说小和尚偷藏小尼姑。叶老先生听罢,叱道:“不许乱说!我自有道理。”

二人被叱得诺诺连声的立在一旁。叶老先生从容对小和尚说道:“小师傅,请将油灯点燃,我早就有意要和汝谈谈,只苦机缘不凑巧。方才小孙多有开罪,望千万不要介怀。”

小和尚应声说道:“老施主有何见教,这皎皎明月之下,尽好畅谈,何须再用灯火。”

叶老先生遂向两个孙子挥手道:“你们回家去罢,方才的事,不许对人胡说乱道。”待孙子离去,接着说道:“我久己疑心,尊师是个道姑,何以会收和尚做徒弟?疑团直到于今,才得解释。原来是怕独居观中有诸多不便,所以将本来面目藏过。我初见小师傅时,见汝身体瘦弱,行动迟缓,就觉得不像同岁男子。后来更看了小师傅种种举动,都有可疑之处。最使我生疑的,就是小师傅明明是一个极爱清洁的人。观中打扫得一点儿灰尘没有,一切陈设东西及应用器具,也都是刮垢磨光,雅洁无比。独小师傅身上,腌脏得不能近人。就是头顶上的瘌痢疤痕,我每次见小师傅,总是新敷上许多药膏,不曾有一次像是敷了几日的。瘌痢非疮疖可比,哪里用得着每日敷些药膏呢?这些地方,都使我放心不下。因此今日特地到这里来,欲向小师傅讨个明白。还有尊师这么多日子不来,也想问小师傅探听她的讯息。谁知走到这里,庙门从里面关得紧紧的,敲了一回,不见小师傅答应,后门也亦是如此。当时实在怕小师傅独自住在观中,发生了甚么病痛,不能起床。只得回家叫小孙同来,撬开后门,进里面探看。寻遍五间房屋,却不见踪影。因劈门入室,恐怕小师傅回来怪罪,特坐等到黄昏向后,才带着小孙回家。却不知小孙因白天在房里看见布袜,疑心有违犯戒律的行为,瞒着我到这里来偷看。凑巧看见了小师傅的本来面目,自以为是拿着了把柄。他们小孩子心粗,那里知道小师傅就是从天上飞来的尼姑。我在家因不见了小孙,料知必是到这里来了,恐怕小师傅仍不曾回来,他们胆敢到房里胡闹,只得追来,打算叫他们回去。没想到他们正在小师傅跟前无礼,千万祈求原谅。照小师傅的举动看来,尊师必非寻常之人.我虽痴长五六十岁,只是有眼无珠。尊师在寒舍留住好几日,竟是当面错过,至今还不曾请教尊师的法讳和履历。便是小师傅道号甚么,我也疏慢极了,不曾请教。这都望小师傅恕罪,详细告我,我还有奉求的事。”

小和尚安闲听完,至此才点头答道:“老施主既已识破我的行藏,也毋须隐瞒。我师傅姓叶,讳秀衣,江湖人称北仙,早闻名遐迩。因知老施主是正人君子,才投托宇下。他老人家和南佛慕容昭良同辈至交,生平行迹也是相同,均无安身之庵堂道观,山行野宿的时候极多。近年因外功己成,内修非有适宜的所在不能大化。募得老施主这所道观,就是为他日成道之地。打发我先到这里来,并不曾教我藏道露尾,欺骗老施主。只因我初到临安,还不曾来这道观以前两日,偶在路上遇一群凶徒,其中有二个为首的,生得凶眉恶眼,满脸横肉。衣服却华美绝伦,骑着一匹白马。我见他们来的人多,便立在道旁,让他们过去。谁知那个骑在马上的东西,走到我面前忽然勒住马。问我是那个庵里的尼姑,我说是路过临安,不是在此地出家的。那东西便起禽兽之念,定要我跟他去。我说是出家人,无故不能脚踏俗家门。那东西就跳下马来,伸手想来拉我。我本待顺手打他一顿,奈师傅临行时吩咐不许轻易与人动手。只得折转身就走。那东西追了几步没追上,遂挥手教那群凶徒追捉。我在转拐的地方,乘他们不看见,溜进了树林之中,没被他们追上。我随即向地方上人打听,才知道那个骑马的东西,就是临安一府有名的恶霸,姓孙名兰德。平日无法无天,只差落草,便是一伙大强盗。年轻女子,不落到他眼里便罢,一落到他眼里,除死终逃不出他掌握。我心想既是如此,这番虽侥幸不曾被他们追上,将来在药王观,终免不了要拖累施主。不如从此改装这个模样,一则可以避孙兰德的眼,二则独自住在药王观中出入行动,都方便些。因此就把装改了,才到观中来。谁知道孙兰德竟要强夺老施主的产业。我初听了老施主的话,还以为他因知我改装到这观中来,才来和老施主为难。心想老施主慷慨建造这所药王观给我师傅,岂可因我使老施主受无妄之灾?此时就是师傅在这里,也会为老施主分忧,为地方除害。因此那夜我便到曹家,乘睡着时,将他除掉。”

叶老先生闻听,即朝着这尼姑化装的小和尚作了一揖道:“原来是小师傅为临安府除却了这个大害。我那日听外面的人,传说孙兰德被杀的情形,我就心想不是聂隐娘、妙手空空那一类的人物,断不能刺人于不觉,像这们奇特的。我痴长到数十岁,今日何幸得遇着小师傅,更何幸得做小师傅的地主?”

小和尚只略略谦逊两句,即接着说道:“我师傅曾说老施主是当今的有心人,眼力确实高人一等。”

叶老先生叹道:“衰朽残年,去死只争时日了。然而生当现在这种时候,早就该死。何况活到这许多岁,还说死不过吗?只是使我放不下的,就是刚才开罪小师傅的那两个顽童。于今既承小师傅没拿我当不可说话的人,我也只得将履历表明。还得望尊师和小师傅垂念老朽,格外成全他们两个。我一晌对人都说他两个是我的孙儿,其实他二人,并不是我的孙儿,且不同姓。那个年长者,刚才拿着小师傅袜子在手里的,姓齐,单名一个海字。他父亲齐侍卫,曾为文天祥阁老部下一名勇将。年纪略小些儿的,姓余,名成。父亲是个博学多闻的名士,在文阁老部下经管文卷。那姓齐的和余家结了生死至交,两家同处一个屋子,聘我教齐海、余成读书。临安城破之日,赵、罗两位都以身殉难。全家眷属,也死的死,散的散了。只我带着这两个学生,得藏匿在亲友的家中。乱事稍定才逃出来,先在临安府住了些时。我本姓晋,名光复。恐怕临安有人挑眼,连累两个学生,若改寻常的姓氏。两个学生年龄,与我相差太远,只好将他们的姓名藏过,假托是我的孙儿。这东林村人,尽是安分务农的。卜居在这里面。不愁有明眼人,瞧出破绽,所以从临安府搬到这里来。只因他两个的先人,只是轰轰烈烈的豪杰,我不能教学生违反其先人的志趣,去腆颜事仇,因此不准他们赴考。否则,凭他们胸中本领,也不难混个一官半职到手。但若要继承先人之志,颇不是一件容易的勾当。甚想逢我未死之前,为他两人谋一托身之所,使他们有尽人事以听天命的机缘。无奈乱离之后,各方的音问阻隔,竟不知何处可以托身。近来正在为难,想不到有尊师和小师傅降临此处。这真是两小子的造化,千载难逢的。我刚才曾说有奉求小师傅之事,就是为他们两个。要求小师傅不嫌顽劣,不以是男子为嫌,慷然收他两个做徒弟,传授他们一些本领,好为异日继承先志之用。他二人身受成全之德的,自是啣感终身。就是我和他们在九泉之下的先人,也感激无地。”说着,又向化装的和尚躬身一揖。

小和尚连忙合掌答礼,说道:“小僧哪敢收甚么徒弟,好在师傅不久就要来了,施主可向他老人家言明,想必不会推辞。”曾化名叶老先生的晋光复听了,觉得有理,便不强求了。

又数日,叶秀衣道姑来了,晋光复将齐海、余成拜给她做了徒弟,改名叶不君、叶不色,朝夕研练道法。

再说云龙子带着赵莲儿、杜青青,前去寻找叶秀衣。这日到了临安府地界,只见六街、三巷的店铺门口,以及各住家的公馆门口,都陈设一张方桌,桌上排列香烛、果饼之类的祭品。几乎家家如此,没一家没有。云龙子见了,心里好生诧异,想打听出一个理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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