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茫然并未持续多久。
红蝶很快双眼猩红，趴在栏杆上冲着杨广怒道：“我后悔？我为何要后悔？你杀了我夫君，我用你的命祭奠他在天之灵，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杨广不屑：“你若真为了你的夫君，朕也就不能活到现在了。”
“这只是你的一个借口，究其根本，是你打算借由此事，从朕这里讨得一些好处。但可惜，你失败了，朕没签署你给朕的那份文书，还反过来让你成了朕的掌中之物。”
“红蝶，你当真可笑。”
红蝶被关押在这死牢中，整个人的意志趋于崩溃，而今又受到杨广的刺激，她忽然咧嘴傻笑起来，不住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疯了？那看来没什么用了，拉出去斩了吧。”杨广蹩眉，懒洋洋的挥手道。
结果听到他这句话，红蝶手中动作又停了下来，眼神阴毒。
“你敢不敢放我出去，我们在斗一斗？这次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这个嘛，你或许没有这个机会了。”
杨广耸耸肩：“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你若能答应朕一件事，朕说不定会心一软，答应你的请求。”
“你要我做什么？”
“你红蝶教遍布四海，朕要你亲手写下一封文书，在通过你们红蝶教的关系网，让所有的红蝶教教众，全都聚于江都。”
杨广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你毕竟还是红蝶教的教主。”
“你想做什么？”红蝶色变。
杨广咧嘴：“你说朕要做什么？”
“你死了这条心吧，这份文书，我不会给你。”红蝶大笑：“看来你很顾忌红蝶教？也对，即便我死在你手里，那又如何？红蝶教教众，多达数万，你杀不完的！”
“他们得知我的事情之后，定会向大隋展开疯狂的报复，杨广，你这张龙椅，你坐不稳！”
“我想你大概误会了一件事。”
杨广挑眉，见红蝶目光微凝，他接着又不紧不慢的道：“其一，正所谓树倒猢狲散，你红蝶一死，红蝶教失去了主心骨，你认为你这红蝶教还能坚持多久？别忘记，江湖中不仅仅只有一个红蝶教而已，我相信还有很多门派，愿意将那些无处可去的红蝶教余孽，收入麾下。”
“其二，你红蝶的手段，向来以残忍著称，红蝶教中有许多人积怨已久，朕只要把你身死的消息传出去，朕相信，立马就会有人站出来拍手叫好，然后选举出新的红蝶教教主，对你取而代之。”
“至于你说的，红蝶教会为了你向大隋展开疯狂的报复，你扪心自问，此事可能吗？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有多大的把握吧！”
说到这，杨广停顿了一下，等着红蝶自己想通。
在他的注视下，红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因为，杨广这番话，确实戳到了红蝶的痛处。
她哪怕嘴上不愿向杨广服软，但实际上，自己也清楚红蝶教的现状，杨广刚刚说的那些，起码猜对了一大半。
可即便如此，也休想让她红蝶屈服。
“杨广，论韧性，我红蝶并不比你差，你自小生在帝王家，而我，则是从尸山血海中一步步爬过来的，不要以为我是个女人，就能小觑我。”
红蝶沉默了会儿，略显癫狂的道：“我折磨了你那么久，你都没在我给你的那份文书上署名，现在，我同样如此！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来，看我会不会帮你！”
“你不说自己是女人，朕都要忘记此事了。”
杨广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之色：“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哪点像个女人？哦对了，死牢中没有镜子对吧？杨公公，去给朕取来镜子，交给红蝶。”
“遵旨……”
杨公公很快取来镜子。
杨广接过，随手扔了进去：“自己照照看吧。”
红蝶表情凝固，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照过镜子了，她不想去看那面镜子，可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落在镜面上，随即，透过镜子，看清楚了自己现在披头散发，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一时间，红蝶忍不住再次发出一声尖叫。
捂住自己的脸，无助的瘫坐在地上。
幼年时期那场将她毁容的大火，无疑是她此生最大的噩梦，她的性格，也因此变得极度扭曲，此时此刻，让她看清楚自己的模样，这无疑是最残忍的折磨。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杀了我，杀了我……不要再让我照镜子了！”红蝶嘴里呢喃，充满了绝望。
“那可不行，你别忘了，遭受你折磨的，不仅仅是朕，还有朕的乳娘，像她那样的老人，你都能狠心将其制成人棍，朕又如何能轻易放过你？”提及梅氏，杨广眼中，再次闪过一道凶戾。
之前，他一念之仁放过梅氏，原以为此事过后，他与梅氏应该恩断义绝才对。然而，在当时见到了惨死在红蝶手里的梅氏之后，杨广根本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人毕竟是感性的，不可能真的做到绝情绝义。
自小将其养大的乳娘，哪怕曾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杨广也不容许有人将其残忍的杀害。
“嘭！”
下一刻，红蝶捡起地上的镜子，硬生生捏碎。
并且任由镜子的碎片，深深地刺入双手，而红蝶则露出一抹血红的笑容，伸出舌头舔着伤口，看其模样，兴奋无比。
“好了，现在没有镜子了。”红蝶冲着杨广疯狂的笑，给人一种已然失去理智的感觉。
杨广目光怜悯的望着她：“一面镜子而已，分文不值，朕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说完，也不管红蝶作何反应，大声对身边的狱卒吩咐道：“从现在开始，持续不断的给红蝶送镜子，她砸碎一面，送一面，明白吗？”
“奴才遵旨……”狱卒低头回应道。
“杨广，你好狠！”红蝶声音尖锐的喊叫着，彻底恐惧起来。
并且还使劲的掰栏杆，想要逃出来，冲到杨广面前，与他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