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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她在哪(上)

冯晓军摇下车窗,举着他的手机,对着车窗外的"民族脊"拍照。

其实他是在拍那根"塔萨傣族"的柱子,拍那位身着红色舞衣,手捧着一盘荔枝的小女孩。

这台该死的“光铸3”手机老是报警——内存不足!

冯晓军毫不犹豫地把手机内存来了个格式化,便又继续拍照。

她在笑!

小时候,冯晓军与李海鹏在黄泥浆中打架那会,李海鹏是大个子,又常打野架,具有压

倒性优势,像柴杆般瘦弱的冯晓军当然会败给他。

落败后的冯晓军,一直在泥浆中坐着,不肯动……

冯婷蹲在地上,低声地哭。

天色暗了,冯晓军的肚子也饿了。

他站起身,不料迈不开步子,泥浆牢牢吸附着他的脚,冯晓军便使劲拔脚,两臂不由主

地乱挥,一时间,泥浆中发出一些类似“拔粪宝”推挤地漏口的声音。

冯晓军看起来笨拙,弄出的声音更是滑稽,冯婷“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现在,即使是一群凶狠的成年人,冯晓军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放倒——当他们拿着棍棒朝冯晓军扑过来那时——他决不能让开,不管是为了石柱上的“女孩”,还是为了蹲在石柱下的爱丽丝。

在一开始,冯晓军就下死决心,非得保护这石柱,即使爱丽丝说:“你不能肯定你是对的!”

即使那中年男子真的是把石柱运到国家公园,冯晓军也决不会让他们碰一下这柱子,即使这群工人会因为这而下岗,他也绝不同情!!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此时,冯晓军的眼睛仍在盯着那根柱子上的女孩……

她怎么跟冯婷这么像?

她就是冯婷?

不,她只是一位名叫陈秉宪老人的孙女。

……

冯晓军的右手不觉抖了一下,没拍好照片。

他得重拍。

放大,调焦,按快门,按快门,按快门,继续按,继续,继续……

爱丽丝在跟出租车司机聊话,这位穿着正装,打着领带的青年司机并不像那些只会喝着可乐,舔着雪糕,满脸“正气”地缩在人群中评论是非的道德主义者,至少,他肯让冯晓军大大咧咧地踏入自己的车内,而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不明前因后果便大肆指责冯晓军的暴力行为,更不像那些将可乐罐与冰棍条往冯晓军身上砸的“侠客”……

然而,司机并没有谈论冯晓军,他似乎非常赞赏爱丽丝刚才的慷慨陈词,以及她那略带点詹姆斯王子那种半戏谑半嘲讽的辩论风格,司机正眼也没看一下冯晓军。

这小伙子还是有些“侠气”的。

玛丽黑着脸,坐在一旁,用手纸沾湿了水,擦拭着额头上的伤口,她今天很不顺!

她对冯晓君说道:"走吧大英雄,待会警察来了,就……"

"别吵!"冯晓君一声大喝!

爱丽丝赶紧坐在这两人的中间,把这两家伙分开,她是担心这对冤家一言不合,又大打出手。

“玛丽阿姨,你是不是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爱丽丝问。

玛丽:“实际上,你们和那帮坏人在吵架的时候我才到……刚刚非常危险,即使迟那么1.5分钟……见鬼,我怎么学起詹姆斯来啦——不管怎样,答应我,以后不要干那么危险的事了。”

爱丽丝:“……恐怕不行!”

冯晓军终于拍完了照,出租车载着三人,匆匆忙忙地逃离了现场。

冯晓军的手机响起来,是白巴图打来的。

"'催'倒了!"白巴图说。

冯晓君:"什么?"

白巴图:"潘伟健和陈伟明……。"

陈伟明!

冯晓军的脑海里出现了个鬼鬼祟祟地推着行李箱的男子形象。

在昨天晚上,冯晓军与白巴图侗纳尔两人,去"拜访"了一位守校门的老伯。

冯晓军身上带着那张诡异的“毕业照”。

老伯光着脚,两腿盘坐在安乐椅上用手机对着手中彩票劵,看见那三人忽然闯进来,脸色一下严肃起来,看着有些吓人。

冯晓军走上前一句就是:“问问,6月8日晚,这里有什么事?”

老伯反问:“你们是谁!做什么问这些?”

冯晓军:“你识不识冯婷?”

老伯忽然慌乱地站起身,他连拖鞋也不穿,便朝冯晓军走来,并大声说:“婷什么屁!不知道,不识,出去出去!”

他突然大力地推了推冯晓军的胸膛,只是,他面前的冯晓军就像纸片人那样轻飘飘,他朝前推出去的力,并没有多少作用在冯晓军的身上,冯晓军只是在原地转了一圈便定住了,而他却朝前踉跄了几步,差点要一头栽到地上。

老伯恼羞成怒,他食指指着冯晓军,大喝:“你,别动!!”

他掏出手机……

冯晓军给白巴图使了个颜色。

白巴图右手一翻,变魔术似的变出一台银色的手机,然后用拇指在屏幕上行云流水地跳着舞蹈……

冯晓军和侗纳尔紧紧盯着老伯的手机,他们能猜到接下来像电影那样的戏剧情景——老伯的手机突然中断了通话,然后手机黑屏,并出现白色的字母乱码,接着一些深藏在手机里,那些不堪入目的色qing视屏出现在屏幕上,手机的喇叭还开得老大,老伯便会吓得冷汗直冒,并一个劲地捂紧喇叭。

……

半晌,老伯并没有意外地停止通话,反而接通了。

白巴图这半吊子骇客!

“喂!陈主任吗,来下校警室,这里有几个……”老伯气呼呼冲着那头大喝,仿佛他是陈主任的上司。

“泊味题!”白巴图对着手机说。

老伯听到了两声“泊味题”,一声来自对面,一声来自手机。

侗纳尔对手机并不了解,不过他看见老伯那副见了鬼似的面无血色,猜到白巴图一定是成功了,一时忍俊不禁地捂着嘴笑。

老伯疑惑地挂了机,这次他换了另一台手机,这台手机并没有插SIM卡,他要报警。

很快,电话接通了,这次大概对了。

“Hello!thisis911……”手机的另一头传来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女声,就像是被吵醒的债主,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来讨债——恐怕手机那一端接到了外国。

老伯吓得手忙脚乱地挂了手机——没辙了,只好朝冯晓军他们大吼:“你们哪个班的!!”

他的身体向前倾,眼睛直瞪着冯晓军,好像随时准备扑上前与冯晓军拼个你死我活。

大家都吓得不敢作声,老伯的大吼的确有点震慑力。

……

老伯:“一定在慢班是不是!姥姥的,有这本事,不用来学习,就知道搞些旁门左道,难怪落在慢班,你们搞我算什么屁,有种去搞快班的‘张伟进’……想打架?试试!你们一起来!!”

“你再说说!!”冯晓军的脸气得通红,就当他要冲过去时,侗纳尔突然拉住冯晓军的手,一脸惊喜地大叫道:“等等!大哥,我知道了,冯婷,冯婷的事!!”

冯晓军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只是火气也泄向了侗纳尔。

“说!!”冯晓军反手一拽侗纳尔,竟把他拽得人仰马翻地摔在地上。

侗纳尔脸色铁青爬起来,对冯晓军耳语了几句。

……

冯晓军的头一垂,像睡过去般,只是眼睛还睁着,看着地板,灯管上飞下一只白色的蛾子,蛾子绕着他,飞几圈,然后落在他脖颈上……

侗纳尔转过身,走向老伯。

很可疑!

老伯赶紧后退了几步,一脸警惕,大声说:“你想做什么!!”

他也觉得这三个学生不是一般人,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恐怕又是一个身怀绝技,不,专搞“邪门歪道”的家伙。

“不是,就想让你帮我看看。”侗纳尔说,“诺,这张彩票,好像中了?”

“……你哪里拿的,这是我的票!”

“喔……呵……好像,是,是啊——那恭喜啦,你中了。”

老伯迅速夺过侗纳尔手中的票,拿起手机,盯着开奖网页。

侗纳尔凑过去,也看向他的手机屏幕,老伯把手机往他面前伸了伸,说:“哪里中了!”

视频中,圆柱形的铝合金摇奖机内,两根摇杆不断地转动着,一些带着红蓝色数字的橡胶实心球被机器吐出来——被吐出来的彩球中,的确没有能对上这张彩票的数字。

侗纳尔说:“还没出呢,不信你看摇奖机,看见了吗,那个27号球”

“……”

“很容易的,用公式一算就行——现在它跟着摇杆,顺着转对吧,这样,你把自己当成那27号球,我是红色25号球,摇杆转速是两秒一圈,我们一边转也得一边打滚对吧,旁边的东西都在转,天地绕着我们转,停不了,还得转几圈,又逆时针转了,反过来,‘地’追着‘天’,跟着我们转,转,转,转,转,转,转……”

“……”

“你转了出来,二十七号!!”

突然,侗纳尔拍了一掌,“啪”的一声,非常响亮。

侗纳尔问老伯:“你叫什么名?”

老伯:“二十七号。”

“二十七号。”

旁边的白巴图也跟着回答——他眼无焦点地看着前方,一脸的木讷。

他也被催眠了!

……

当侗纳尔把白巴图和冯晓军弄醒时,白巴图捂着嘴就拼命往外冲,如同他刚转了十几圈的云霄飞车,现在要一吐为快,而冯晓军则大惊失色,他忙问侗纳尔怎么“瞬间转移”到了他面前……

折腾了好一会,冯晓军才开始问起老伯有关这间学校的事。

“你几时来这里的?”

“今年五月十二号,下午四时”

冯晓军在来之前,就已经托白巴图翻遍了这间学校的教职工资料,他们发现一个巨大的疑点——这间学校的教职工基本上是几天前才刚来,学校上下全是新面孔,包括校长也才来两三天,而这位老伯竟是在这学校待过最长时间的管理员。

以前的老师呢?

确切说是教过上一届学生的老师呢?

白巴图查到一位姓李的男老师,这也是他唯一一个从这学校某台电脑中挖出来的资料,

这位三十岁的男老师去了西南“萳昀”的一个叫“水口”的偏僻山村做了支教,离这里有数千里远。

冯晓军记得毕业照的上面的拍照时间:6/9/00:00

于是问道:“六月九日晚,这里有事吗?”

“没啥事。”

冯晓军忽然发觉自己的提问不对……

时间!

六月九日的零时,便是六月十日了。

冯晓军改口问道:“六月八日的……第二十三点,你当时在做什么?”

“在床上,盖着被,‘搭’飞机。”

“……再想想,二十四点那阵,真的没事?”

“……外面有些吵。”

果然!

冯晓军突然坐直了身体,他紧紧盯着老伯,紧张得都忘了呼吸。

“然后?你继续说!”

“……”

老伯忽然闭了嘴,他恐惧地看着面前的冯晓军,身体不停地抖。

“快说!!”冯晓军喝道。

侗纳尔凑到老伯的耳旁,细声细语地念叨了几句,这才使他勉强地往下说。

“我想撒尿……门开不了……怎么拧都开不了……”

冯晓军很快想到——门被反锁了。

校警室里的门锁是传统的球形门锁,得有钥匙才能将门反锁。

谁有钥匙?

至少不会是外校的人。

“然后?快说!”冯晓军喝问道。

“……”

他又闭了嘴,好一会才细声呢喃了几句,像蚊吟,听不清。

侗纳尔把耳朵凑到他的嘴旁。

“……他接着去开窗了。”侗纳尔说,“……看到……”

老伯突然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着窗户外。

冯晓军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急忙拉开门旁的那扇玻璃窗。

顿时,一股恶心的臭味涌进室内,一定是白巴图的呕吐物所发出的气味,随着风飘了过来。

老人所指的方向是西北方向的上风口!

侗纳尔说:“他说闻到一些很难闻的味道,很呛,像消毒水。”

“福尔马林!”

冯晓军的头皮一麻,他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脑中会想到这个词——如果那气味真是福尔马林……

冯晓军忽然朝西北面看去!

他是在转移注意力。

扑面而来的是一栋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综合楼”,B栋教学楼就在它旁边,但已经隐藏在了黑暗中,冯晓军是凭着记忆判断的,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老人所指的应该不是这几栋鬼气森森的楼房。

穿过这几栋楼,一直走,一直走,应该会看见一只没了网兜的破败篮球架。

“是操场!”侗纳尔说,“他说当时那里很亮,就像开晚会。”

一种诡异的气氛弥漫在这小小的校警室内,众人屏住呼吸,聆听着呼呼吹进来的西北风。

冯晓军忽然想到了一个诡异的场景。

操场上火光冲天,是火光!

篝火的光亮照亮了天上的云彩。

那五十名学生,穿着清一色的蓝色对襟袍,衣服上印满了金色的铜钱花纹。

他们排成了两条长长的队伍,手中都捧一只白色的玻璃碗,碗中乘着白米饭,米饭里埋着一张五元钞票。

旁边是一群穿着纯白色的大衣,戴着帐篷状白帽子的学生家长,他们手中端着一盘盘鸡鸭鱼肉,哭哭啼啼地跟在学生们后面。

冯婷落了单,她孤零零地一个人走,手上什么也没拿,清冷的风,呼呼地刮着她那瘦弱的身体,直至她一点一点淹没在黑暗……

“他说教学楼前停了很多台雷克萨轿车……操场那边应该有很多人。”侗纳尔的话似乎把冯晓军从梦中唤醒。

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毕业照,一下伸到老伯面前,说:“见过这张相吗!”

侗纳尔也看见了这张照片,他顿时就转过身,边摆手边说:“哪道拍的,啧,不敢看不敢看,拿开点……”

“……见过!”老伯说,“陈伟明把这相片给我,让我寄给一个叫冯晓军的人……”

他是寄信人!

冯晓军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大吼:“为什么寄给我!照片哪来的……冯婷,她在哪,说我知,她到底在哪!!”

他歇斯底里的喊叫,震得四周的窗玻璃瑟瑟发抖。

可惜的是,老伯只是纯粹帮同事寄了一封匿名信,并不知道寄信的原因及毕业照的由来。

冯晓军颓坐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用拳头猛砸地板,“嗵,嗵,嗵,嗵,嗵……”

“大哥,别急。”侗纳尔说,“我们不是知道陈伟明吗,查他就行。”

陈伟明!他在哪?

从老伯的话语中冯晓军得知,前几天,陈伟明和一名叫潘伟剑的呆子拽着一个奇怪的行李箱,在半夜三四点那会,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学校,为何说那行李箱奇怪?据老伯描述,那铝框箱有28寸大,四脚着地的让陈伟明推着走,他当时累得满头大汗,而潘伟剑则非常谨慎地朝四周张望,学校门前停了辆出租车,应该是他们叫来的,很快就把他们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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