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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冯晓军与董巫焱(中)

炸弹引爆了!

当时,法式咖啡厅里,詹姆斯和佟女节两人正和妞妞正吵得一发不可收拾,外面突然亮起一记白光。

詹姆斯还以为是轿车的车头灯,照进了咖啡厅,但渐渐的,他觉得不对劲了。

他的神经不断地绷紧,皮肤布满了鸡皮疙瘩,大脑不断地催促自己蹲下身体。

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室外的草坪,草坪上的“毛白杨”,毛白杨旁的“雷克萨’磁轿车,乃至于附近的大楼也全都被这阵光芒吞噬,连影子也没剩下。

咖啡厅的墙体是透明的落地式玻璃墙,此时它们正以肉眼也不能辨认的速度碎成粉末。

詹姆斯想喊一声:“趴下!”

但这句话却没法喊出口,自己却像一根羽毛般被风给刮走了。

当詹姆斯听到“轰隆”一声巨大的声响时,他已经撞上了身后的大理石吧台。

光亮渐渐消失了,这下天地一片混沌,四周全是灿烂的火星。

……

脚步声!

有人踩在玻璃上“啪啦啪啦”的响。

听起来有点凌乱,但詹姆斯能大致判断出那是一个人在走动。

声音越来越响亮……

接着,他感到有一双手,在拉扯自己的西服外套,非常用力,粗鲁,还用手乱摸他的胸部。

“我的天!”詹姆斯的脑中突然冒出这几个字。

……

幸好,那家伙好像在找东西,并没有那种打算,他从詹姆斯的怀袋里抽出那张信封,便起身走了。

借着那家伙拉扯时的刺激,詹姆斯终于睁开了双眼——这附近大概停了电,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墙壁上的蓄电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亮。

是崔老师!

他一身黑灰色运动服,背对着詹姆斯,左手抓着那张肤色的信封。

与詹姆斯预料的一样,他果然是冲着这张“信封”来的假冒者!

不过,詹姆斯可是幸灾乐祸地动了动嘴角。

是的,那张信封是空的,不,或许里面也塞了一些废纸什么的,当时妞妞把信封交给詹姆斯时,他知道妞妞耍了个小聪明,信封的背面贴了一张肤色的亚光胶带,胶带的颜色与信封的颜色一致,詹姆斯也差点被骗了过去,不过当他接过那张信封时,却觉得信封背面有一点突起物。

原来是一张闪存卡,被胶布覆盖在了信封的背面。

只是现在,詹姆斯更在意的是那家伙的右手拿着的那把,M191的九毫米手枪!

对于枪械,詹姆斯再熟悉不过了。

那家伙转过身,弯下腰,用手拨弄着地上的碎木板。

他在找东西?

詹姆斯拼命要跳起来——他猜到那人要干什么了。

不过他却觉得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想大喊!

他的嘴巴已经张开,但就是发不出声,现在詹姆斯能做的只有转动眼珠,或闭上眼睛,像遇上了“鬼压床”。

那人已经把木板都清理开了,詹姆斯看到了那颗小小的脑袋,与那根像萝卜干那样干瘪的红参。

妞妞!

那畜生竟然要对一个小孩下手!

詹姆斯使出全身力气,憋出一句:“……冲我,来……快来!”

他想吸引那人的注意,只是他的声音太小了,就像睡梦的人呓语一样。

詹姆斯费尽力气想活动右手,他想鸣枪!

只是那该死的手臂硬是抬不起来,只有食指稍微动了下。

突然,枪响了。

震耳欲聋!

接着便是一阵扰人的电流声,在詹姆斯脑中嗡嗡嗡地响。

他又闭上了眼。

……

有人推了推自己。

是谁!

他突然睁开眼。

“别睡!”

原来是他身后的一名警察,他长着一张国字脸,脸面整洁,警fu崭新,听话音像是南方人,詹姆斯觉得他有点眼熟……他记起来了,是张世雨!

詹姆斯曾与他去“百草堂”吃过饭,两人谈法律,谈数学,谈人生,谈得不亦乐乎,只可惜后来,他因公殉职,听说当时他在公路上驾车追逐一辆面包车,不幸与一辆箱形货车相撞,他的脑袋扭转了180度,比恐怖电影里的情景还要可怕。

……!!

他怎么会在这里?

詹姆斯想问他几句,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前方。

现在,詹姆斯站在晶贝市"万民广场"的升旗台前,升旗台的下方是张临时搭建的主席台,台上坐着一板一眼的审判长,主审法官,助理审判员,一律穿着黑色西服,系着红色领带。

"书记员"则坐在台下敲打着笔记本键盘,与詹姆斯有两三步的距离,中间横着张办公桌。

詹姆斯的双手戴上了一把冷冰冰的手铐,身穿蓝白相间的斑马服,头发也被理了个"板寸头"。

他的身后是一群黑压压的陪审员。

他们是想看看——王子犯法,到底是不是与庶民同罪。

詹姆斯的左右侧各是被告代理律师,与原告代理律师,他们和詹姆斯长得一模一样,像是詹姆斯的复制投影,不过他们分别穿着纯色的黑白正装,为了方便区分,我便称他们为"黑衣詹姆斯"与"白衣詹姆斯"。

白衣詹姆斯开始发言:“被告人的动机极为明确,就是保证人质的安全,让大会能顺利进行,当时在场的各位官员可以证明,包括我们公正不阿的'审判长'王女士,以及中央议员,王国华先生,我觉得原告的诉讼幼稚得可笑,我想请问,审判长王女士,您觉得詹姆斯当时的情绪是否杀气腾腾,是红了眼,大开杀戒呢,还是耐心劝说'叛国者'张力帆先生,让他放下武器,好拯救整间会议室人的性命!说实话,这样的审判令我深感悲痛,我可以不为被告辩论,你们可以用那些所谓'光明正大'的理由,剥夺被告的人生自由,无期监禁,算了,还是就地枪决吧!但我建议,把所有'刽子手'也都枪决了,把扶老人的蠢货枪决了,把感动蕾申国的十大英雄也枪决了——王女士,我想,你也该被枪决!!"

"放肆!!"黑衣詹姆斯气得大喝,"你再胡扯,依据刑法第293条,我可以告你'寻衅滋事罪',事实胜于雄辩,你有何证据证明被告当时不是预谋杀人,即使他看起来很冷静,不,他永远都是一副淡定的表情,如果你认为那些冲动易怒的家伙是杀人凶手,那你刚刚的行为就极有可能跑过去掐死审判长,我是不是也应该告你预谋杀人?据被告的朋友介绍,詹姆斯这人非常热衷于法律,动不动便以法训人,还有,他对'三大'的立法情况极为关注,在他的手机上,法警查出有200多封有关建议'三大'立法的邮件,大家都知道'三大'是有关教育的法律,我还在他的学生档an中发现他曾有次冲撞考场的案例……"

白衣詹姆斯:"我需要打个哈欠,然后提醒您一句,请别扯远吗?"

黑衣詹姆斯:"我的意思是,被告极有可能为了"三大"而杀的人!"

突然,大地抖了一下!

是地震!

不过地震很快就停止了,众人也只是打了个颤,就像附近刚引爆了一颗巨大的炸弹所造成的人工地震般,广场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白衣詹姆斯继续辩解道:“我觉得您的观点矛盾得可笑,如果被告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重视法律的话,那他便不会违反法律,预谋杀人!”

黑衣詹姆斯:“我可以再举一个实例,那就是张力帆的养父,赵炳老人,他曾在维亚多机场预谋绑架被告,最后在一趟开往晶贝的磁悬浮列车车顶上**而忙,根据一位姓刘的乘警目击介绍,当时他从天窗探出头,发现詹姆斯与赵老人扭打在一起,最后一根高压线绊倒了赵老人,并引燃了他身上的汽油,当然这位乘警也受了伤——我很想问问被告詹姆斯,你是不是因为对赵老人绑架你一事怀恨在心,从而狠下杀手,见死不救,就像把想跳楼的可怜人推下楼一样,哦,对了,顺便铲除一个坚决反对‘三大’的人,乃至于事发后也不敢去警局做笔录!”

白衣詹姆斯:“请您明白,被告是在救人,如果他想害人,那又何必去管赵炳,任其**而亡就好,以被告的敏锐辨识力,早就知道雾中的人是谁,如果他想杀人,就应该坐在列车的包厢内,喝着咖啡,观看着网上赵老人的自杀直播,而不是冲上前,傻乎乎地挨赵老人一顿揍,你简直是颠倒是非黑白,无耻至极!还有,你所说被告为了'三大'而杀的人,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一个救人的人,动机却是为了'三大'要谋杀?我怎么感到这是'以子之矛刺子之盾'?至于你说口供的问题,那是因为被告去慰问张力帆的女儿'妞妞',才耽误了笔录,如果你想说他是在逃避责任,那请问,他为什么要去慰问其家属,并想赔偿妞妞的精神损失费——网上有赵炳的视频为证,乘警的口供也为证,赵炳一时极端,要**,试问,如果他真的在车顶引燃大火,威胁到的是全列车群众的生命安全,虽然詹姆斯无奈救不了赵老人,但不可置疑,詹姆斯是英雄,他该获得政府的表彰,而不是被押在这里,被你们污蔑成杀人犯,这真是社会最大的不公!!”

黑衣詹姆斯:“请别激动,我还有实例,既然你说到了张力帆的女儿妞妞,我想提问一下被告——当时你是否确认了那位‘崔老师’是伪冒的犯罪分子?”

詹姆斯:“有察觉,但不确认。”

大地突然再次震动。

"隆隆"作响,像无数的鼓声,无规律的轰鸣。

这次的地震明显比上次的要强烈,有许多陪审员离开了座椅,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尖叫声此起彼伏。

摄影师使劲抓住三脚架,防止摄像机摔下来。

詹姆斯身旁的警察几乎站不住脚,因为震源就在詹姆斯的脚下,当然,詹姆斯不得不趴在地上,他周围的警察使劲摁住他,以防他逃跑。

而主席台上的法官们不断地朝四周张望,判断着现场情况。

渐渐的,震感又减弱了,最后,地震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

审判大会继续进行。

黑衣詹姆斯说:“都地震了,詹姆斯!你脚下心脏的跳动频率突然上升,把大地都顶得跳起来——你骗不了你自己,谎言只能加重你的嫌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再问你一遍,你心里确认了吗!”

詹姆斯:“……是,我100%肯定他是伪冒者。”

黑衣詹姆斯冷笑了一声,就像阴谋得逞般,挑衅地说:“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为什么你知道了崔老师为伪冒者,还无所行动,任其事情恶化,导致妞妞被害,恐怕你不是去安慰家属,而是去灭口的吧!”

忽然,大地暗了下来。

大家还以为是乌云盖住了太阳。

不,天空依然是万里无云。

是日食!

月球在吞噬着太阳。

众人纷纷往天上看去,一时喧哗四起。

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观,太阳的光芒渐渐被那轮黑影吸食。

看起来像一颗黑豆般的月球,却使得这里陷入了黑夜。

夜幕笼罩了大地,公路上的路灯显得越发明亮起来,整条街道显得异常璀璨。

詹姆斯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恐怕他要虚脱了。

多累啊!

天黑了,睡个觉吧。

睡吧,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詹姆斯睁开双眼。

这是哪?

这里像是一个由中巴车改装出来的车厢,詹姆斯的面前横摆着一张小型的折叠铁架床,半米高,床上铺着海绵垫,并系有安全带,实际上那是绑带,从床脚到床头,横横竖竖的都是绑带。

这里是急救车?

床脚旁是一只银白色的铝合金冰柜,那是潘多拉的魔盒,散发出福尔马林的气息,那应该是用来存放注射用的药物,詹姆斯能猜到里面的药剂,无非是一些双氧水,酒精之类的消毒液,以及车内的王牌主角——巴比妥,松弛剂,氯化钾。

冰柜旁是一只洗手盆,洗手盆旁边是车窗,车窗用黑色的遮阳布盖得严严实实。

车顶装有两颗摄像头,其中一颗摄像头正紧紧地盯着他。

詹姆斯还想到笔记本电脑,以及心跳仪,脑电图仪等器件,恐怕都在指挥室。

……

这里并非是什么“急救车”,而是“注射死刑执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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