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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火炬(上)

爱丽丝大嚷着:“医生!医生!”

声音从屋内传到屋外,屋外的三个警卫听了,正打算冲进去,不过爱丽丝已奔了出来。

警卫们一见她,立即掏出身份证,然后立正,抬头挺胸,像即将接受检阅的士兵。

“感谢……上帝!感谢……”爱丽丝握着警卫员的手,一时卡壳,说不出话,眼眶挂着泪,嘴角却咧着笑,最后终于憋不下去,抱着警卫员的脖子,狠狠地往他的脸上亲了下。

她一口气亲了三人,然后才问他们要手机,

爱丽丝先给医生打了电话,然后又向她父亲"查理"报喜:“爸,天大的好消息,詹姆斯,他,他死……见鬼,他醒啦!!”

“好的,好的,公主殿下,别尖叫,矜持点——你确定?他角膜反射有没有反应,有没有做通感测试……”

“他能说话……我不管,你过来,现在!否则你就别想听他叫你‘爸’,说不定我也得重新给您换个称呼,查理大叔怎样!”

“……真令人伤心,现在不行,我得去陪王先生去参观火炬递接……”

“王先生?”

“就是那位很出名的议员先生,你上次去震灾区,有十五个官员跟着他,对,就是十五,多出的那个是秘书……”

“王国华先生?”

“对对,好孩子,你知道吗,他现在可是蕾申国的风云人物,下期时代周刊的封面就是他。”

“拍你马屁去吧,我现在就去找王叔叔!!”

爱丽丝挂了电话,转身就朝步行街跑了。

那三名警卫正准备去追,不过查理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在他的指示下,一名警卫留下来接应医生,并且照顾詹姆斯,其余两位警卫员,分别带上防狼器喷雾器,手铐,携带型呼吸器……

阳光灿烂,那几棵矮小的芒果树,被艳阳吞没了树干,只在地上留下影影绰绰的树影,分不清叶子与枝干。

爱丽丝踮起脚尖,踏着"天鹅湖"的舞步,旋转着身体,追逐着阳光的轨迹。

太阳宛如一颗挂在天上的舞台灯,将光芒定格在这个洁白的女孩身上。

她的金发反射出耀眼的金光,像是调皮的孩子在用小镜子恶作剧,一闪,一闪…

女孩的旁边有一座烛台喷泉,水珠哗啦啦地飞溅,折射出了道斑斓的彩虹。

爱丽丝便踩着彩虹,有规律的脚步声就像踏上玻璃般的清脆,"哒!哒!哒!"

仿佛,鸟儿从她脚下飞过,孩子的老鹰风筝,飘荡在她的身旁。

一阵微风吹来,带来了一阵淡淡的白玫瑰香气,一名男子猛的打了个喷嚏,然后便捂着鼻,匆匆走远,而他身后的人们则在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着香味的源头,一位卖花的小男孩,抬着头,入神地望向天空——难道他能分辨出,手上玫瑰花的香气,与微风捎来的芳香?

一位戴着墨镜的外国游客,突然入神地盯着那白色身影,就连身旁的女友气跑了都不知道。

穿着奥运吉祥物孟加拉虎外套的迎宾人员,也顾不上和孩子拍照,匆匆跑到彩虹桥旁,敞开怀抱。

那位卖花的男孩,从花丛中抽出一朵最洁白的玫瑰,撒上水,脸蛋红通通,在前往虹桥的路上犹豫不决。

爱丽丝来了。

那男孩塞给了爱丽丝一朵白玫瑰,正要逃窜,却被爱丽丝扯住手腕,送了他的脸颊一吻。

爱丽丝说,激动得嗓子打颤:"谢谢你,托你的福,詹姆斯醒啦,我替他谢谢你!"

这些话,那孩子当然听不进去,当时,他红了眼眶,并及时捂住了眼睛。

爱丽丝的眉毛弯成了两条拱圆,就连眼帘也似乎变圆了,她的嘴巴时不时便张开,露出像婴儿般的笑容,接着,她连眼睛也闭上了。

她身后的警卫员忽然拽住她的手,不过她还是撞上了路人。

那是位坐轮椅的中年男子,上身白色的运动T恤,胸前贴着编码,并印着奥运五环的标志,下身是一条白色短裤,两根大腿瘦得皮包骨头,比他的手臂还要细,看来他是位即将迎接圣火的残疾人火炬手。

爱丽丝说:“真抱歉……我真是太大意了,请您原谅我的冒失,我的上帝啊……他醒了!”

“……?”

“詹姆斯,他醒了。”爱丽丝忽然紧握住那男子的手,眼睛还是眯着,一排白翡翠般的牙齿已露了出来,“火炬手先生,托您的福,他醒啦……咳,失礼,你尽管把我当成疯子吧,但我实在憋不住,我今天真是太开心啦!!!”

她冷静下来后才问道:“请问您有没有看到王国华先生?”

“不清楚,爱丽丝要找议员先生?他应该在火炬交接点吧。”

爱丽丝看着他抓着轮椅的那双沾满灰尘的手,问:“您的助推人呢?”

这一问,倒是问出了这男子的烦心事,原来他叫冯茂然,本地人,是第52号火炬手,很快就得上场,不过助推人却堵在公路上,自己又没有准备支架来固定火炬,助推人现在正要跑过来,不过时间远远不够。

爱丽丝:“您的助推人是谁,登记了吗,他现在在哪条路上,距离这里多远——我的天,我又犯病了……作为赔礼,我来当你的助推人吧。”

冯茂然的脸忽然变得有点难看——一股嫌恶的影子从他脸上一掠而过。

“……我女儿中意看你书,合一张影吧。”他说这话时,眼睛已经瞥向别处,语气冷淡得就像打着哈欠的服务员,冲着顾客喊一句——欢迎光临。

……

前方便是圣火传递主干道了,当时传递圣火的第51号火炬手,是一位来自华夏国"坲山"的外国人,这孩子非常年轻,是位高中生。

时间非常紧迫,那学生离交接点就只剩下十几步的距离了,几位戴着棒球帽的护跑手站在"健康大道"上焦急地扫视着四周,旁边站着的是第53号火炬手,他的出现恐怕是准备替换冯茂然的。

爱丽丝推着冯茂然,一路飞奔插入人群。

冯茂然忽然说:"诶,你怎么从这里进去?"

爱丽丝:"您有更好的建议?"

冯茂然:"……多谢了,多谢您帮我,头先不好意思……我仲以为,您是为了要走工作人员专道,才帮我……公主请原谅,我这人就是小气,就是'火炬手'这个荣誉——我甚至还认为我朋友想让我背锅……这样一想,讲不定是他们想让我摆脱这双废腿的阴影……"

他说着说着,笑了,笑得就像爱丽丝说完那句"我来当您的助推人"后的笑——笑得纯粹。

"你真是迟钝!"爱丽丝说,说得风景都煞光了,"你为什么不早说,现在我们出去都难了,真令我失望,你还真有时间跟我较劲啊,心胸狭窄,自己还是大叔,用不着你女儿来教你怎样待人吧!"

不管爱丽丝再怎么横眉瞪眼,她的双手还是紧抓着轮椅的推把。

爱丽丝说得并不夸张,这里的外国游客人山人海,他们脸上大都贴着红旗的贴纸,手上也挥舞着小红旗——这些来自华夏国的游客,来为自己的同胞助威了,尤其是学生,更是占满了大街小巷,要是从楼上往下看,能看到一群穿着火红色荧光服的华夏同胞组成一个"五环"的标志,在人海中熠熠生辉。

轮椅的橡胶轮"骨碌碌"的响,有些人转头望向这边。

爱丽丝每走两步就得停下来,用生硬的普通话说上一句:"请'嚷嚷',让让!"

一些游客远远注视着爱丽丝的脸,一直在看,有些人甚至还不知不觉跟了过来。

而那两名警卫员一直盯着那几个走过来的人,双目炯炯有神。

……

终于,爱丽丝还是赶上火炬交接,她本想把助推的任务交给陪跑人,自己去找王国华,不过彼德市长却跑过来,弯腰握手,愁容满面,一通劝说,言辞恳切,好像公主不答应,自己便会立马被上级革职查办一样。

爱丽丝只好接过运动服,去附近的服装店换装——参加火炬护送的成员必须得统一着装,那两名警卫员也只好换了运动T恤。

公主出场了,现场观众的奥运热情再次被点燃,欢呼声此起彼伏,楼上的几位妙龄少女气得纷纷关门关窗——还是能听见,于是她们再戴上入耳式耳机……

爱丽丝面带灿烂的笑容,步行前进,淡淡的玫瑰香,蔓延在圣火传递的通道上。

她跑了一段路,忽然感到自己有些头晕,爱丽丝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便转过头——哗!身后跟着一群浩浩荡荡的陪跑队伍,人数比刚才翻了好几倍,中间一些不太显眼的陪跑人员,裤兜鼓鼓的,不知塞了什么武器。

“压缩饼干!”爱丽丝对警卫员说,警卫员又对陪跑人说,指令从陪跑队伍,一直传到了后方的车队。

一块高蛋白压缩饼干,被护士从医药箱拿出,递到一位赶稿的记者手中,记者把手从车窗伸出,把饼干传给了轿车上的摄影师,摄影师又传给了啦啦队队长,开着警用摩托维持秩序的警察也参与了进来,他驾车开出了好一段距离,直到被游客堵住,开不过去,于是,这项接力任务交给了青年志愿者,志愿者抓着饼干钻出了人群,把饼干交给了火炬车队的一名司机,司机伸手接过饼干,然后交给了安保队长,队长用对讲机吆喝了声,前面的车辆,纷纷慢下来,接着,这块饼干从大巴,中巴,面包车,轿车,摩托车中传递,直至传到爱丽丝手里。

警卫员把饼干递给她时,她还未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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