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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甜蜜与痛苦

很快,进入了高二,任流生很自然地选择了理科方向的学习,因为两学期期末排名都在一百名以内,能进入年级的重点班。整个年级理科生有两个重点班,文科生有一个重点班。

在重点班里,任流生的成绩是排末尾的,第一次碰到一群学习这么优秀的人,任流生感觉到了比以前更大的压力,当然,也更能在平常的学习中,感受到一群尖子生你追我赶的劲头,班里的学习氛围比之前浓烈得多。

在这一股力争上游的风潮中,有一道清新活泼的风景,让任流生眼前一亮,偶尔偷偷都看着她开心的笑容,听着她悦耳的笑声,就能让自己紧张的学习得到片刻的放松。

女生叫卫妤,样貌初看并不算出众,只是整体看着很协调,端正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就是自然的和谐与一刻的惊艳,既矛盾又统一。任流生就是被那一刻的惊艳深深的吸引,为自己发现了别人看不到的美而沾沾自喜。

而她偏偏正好座位就在任流生的前面,这样,任流生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都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她的方向,很可能是老天都可怜任流生从小到大暗恋的深度,不忍心才帮一下忙。

其实,在高中,任流生并没有与卫妤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让两个人的交集更有意义,为未来的可能打好基础。任流生只是偷偷地注意着她,暗恋的情愫在慢慢地发酵。

任流生似乎是习惯了暗恋,小学,初中,高中,都有暗恋的对象,只是单纯的关注某个人,并不想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也许可能并不是暗恋,更多的是想知道别人的学习,或者生活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毕竟一个人最了解的只是自己的生活状态,别人的生活状态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异性在某一刻的惊艳,让任流生捕捉到了,他就想更多地看到那种惊艳,这样,暗恋与了解的潜在渴望就重叠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与卫妤最亲密的一次接触,是在一天晚自习课间,犹洋同学把一本杂志拿过来准备给任流生,前面的卫妤看了,不知道是准备给别人的,把眉一挑,伸手对犹洋说:“这本书,我很早就跟你说,让你借给我看了,这么久才拿过来,先给我看看。”

犹洋身子往后一退,说道:“我是拿过来给任流生的。”卫妤听了,一顿,不过很快就维持原样,“我很早就跟你说了,这又怎么办呢?”

卫妤并不是咄咄逼人,玩笑的意思很明显,犹洋说:“你问流生吧,看你们谁先看。”卫妤并不按他说的,“我不管,你得先给我吧。”

犹洋看向任流生,任流生也跟着起哄:“我也想看。”犹洋看着两人,知道是在捉弄他了,就把杂志举过头顶,干脆地说“我也不管了,你们谁抢到谁就先看吧。”

卫妤就站起来伸手准备去拿,任流生看到了,也做做样子,拉着犹洋的手,想把书拉矮一点,好让卫妤勾得着。犹洋看着两个人都伸手过来抢了,知道不给是不行,但又不好直接给谁,就把书往任流生的课桌上一拍,说你们爱谁看谁看吧。

任流生看到卫妤就准备双手压到杂志上,任流生看得很清楚那一瞬间,她的手按在杂志上面的0.01秒后,任流生的手掌就贴到了卫妤的手背上,两个人的手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犹洋起哄了起来,任流生也不好长时间按着她的手,双手压上去一秒后,就赶紧拿开了。卫妤和任流生的脸,瞬间都有点泛红,任流生更是弥漫到了耳根,脸上像是发烧了一样,卫妤双手从上到下捂了一次脸,说了一句“我不看了,你们看吧”就快步走出教室站到外面,靠在走廊上的栏杆,看着夜空。

任流生看着她红着脸出去,自己就得在里面红着脸让他们调笑了,似乎这种被调笑的感觉挺不错,特别是跟卫妤联系在了一起。

在任流生所有的暗恋对象中,卫妤是很特别的一个。对于其它的暗恋对象,任流生有幻想过身体亲密接触的场景,而对于卫妤,任流生却在强制自己绝不能往那方面想。并不是说卫妤纯洁得像天使,不忍亵渎,她有时也会显得不怎么雅观,也能看到身上的一些缺点,实在是任流生把她当成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就像卫妤和同桌看到一首歌的歌词,自然而然相对笑着,唱出来了一样。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

班里有一个男生,是很特别的,叫佟南,一头卷发,平常走路的时候步伐很小,但动作频率很快,总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主要是他似乎生活在一个我们不了解的世界里。他跟别人说,有人要害班里的一个女同学——余晓鹏,所以那个人过来的时候,他就要贴身跟着余晓鹏,以防她遇害。他所谓的保护给余晓鹏带来了很大的苦恼,所以佟南一接近身边,她就远远的躲开,这样就在班里上演了一场又一场追逐的游戏。还好后来在老师的开解下,才有所收敛。

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任流生患了一种皮肤病,在刚开始的两三天夜里,痛得整夜睡不着觉,想要喊出来却又不想显得自己太懦弱,只能咬紧牙齿。

当眼泪往心里流满而溢出体外,当身体已经没有了力气,得用带血的声音呼喊,痛苦真的到了极致。那种极致是渗入骨髓的记忆,在心头留下永远难以磨灭的阴影。还记得多少回在噩梦中醒来久久难以入睡,多少回在痛苦中碾转翻侧、一夜无眠,谁会了解到痛苦得在生与死的交界线上徘徊,这是一个人孤独的挣扎。

谁都知道牡蛎要用一生的时间,要用自己柔软的躯体去把一颗沙子磨成珍珠。珍珠是它忍受病痛的产物啊!可又有多少人知道牡蛎忍受的是怎样的痛苦?只有曾经痛到几乎轻生的人才了解,孕育珍珠需要的承受能力是多么强。用自己的身体去体会,任流生感觉到了牡蛎的伟大。

任流生曾经以为最痛苦的是司马迁,现在任流生甚至悲观地认为最痛苦的是自己。其实,只有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才这样认为,过后谁也不想拿别人的痛苦和自己交换。经历过的痛苦,在自己的记忆里也是一道凄美的伤口。

这时,亲人的关心就像一股股暖流流入任流生的心底,给了他莫大的力量。虽然他们不一定知道,这股暖流对任流生有多么重要。很难想象,一个人如果没有一点支持与鼓励,该如何走出那片黑暗,该怎么驱散心中的愁云。

牡蛎用痛苦的分泌物铸成了珍珠,我们的身体有时候也会痛苦,它也会孕育出一颗珍珠,那是一颗心,一颗坚硬而坚强的心。其实,最大的痛苦来自于对痛苦的过份在意,虽然在意痛苦是为了不再痛苦,但是只有无暇顾及痛苦才不会感觉到痛苦。痛苦,真的该在世间消失,可如果没有了痛苦,如何才能区分舒服与不舒服?

这让任流生想起了前几天到教室里的一个男孩子,只有6岁左右,那时候班里正在上自习,他走进教室,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各位哥哥姐姐,大家好,我和我妈妈是湘西人,被人骗到了这里,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一份钱了,妈妈又病重,暂时回不了家,我到这里,是请求哥哥姐姐们帮帮我,让我和妈妈能早点回家,谢谢你们了。”说着,小小的身子向同学们弯腰鞠躬。

他手里还拿着一张大一点的纸,上面是他妈妈写的字,跟他刚才说的内容差不多。听到这么小的孩子说需要帮忙,班里很多同学对苦难命运的同情心瞬间涌了上来,有个男生都开玩笑说,自己都想哭了,大部分人都把身上一两块钱甚至五块钱,塞到他的手上,小小的手里拿不下了,还帮他放进外衣的口袋里。有一个女生还把本来自己吃的面包给了他,他不停地说着谢谢。感受着本来不属于这个小孩子的痛苦,任流生觉得人世间的折磨太多,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无奈,于是也拿出了一块钱,让同桌塞给了他。

谁知过了几天,听到班里的一些人说,在街上碰到了那个小孩,跟几个大人在一起,才知道被骗了,那时候说的话都是假的,恐怕学校里大多数的班级,他都进去过一次,加起来也能拿到不少钱了吧。

被人欺骗的任流生感慨唏嘘,竟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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