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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随遇而安

自从赵子伟给殷欣打了电话后,殷欣就一直难掩兴奋的心情,盼望着圣诞节快点到来。对赵子伟她有一种亲切感,除了两人是校友、一同来新加坡这些原因外,她也钦佩他的学历和经历,两人又都是北方人,所以在这远离亲人朋友的异国他乡,就会觉得异常亲近,甚至对他有种依赖。

圣诞节的早上,殷欣很早就起来了。她见王英还在熟睡着,就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梳洗,之后换了轻便的衣服走出家门,去咖啡店先吃了早餐。

吃完早餐,殷欣兴高采烈地回到房间,见王英正准备出门,就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还没睡醒呢!”

王英笑了笑说:“今天要去给一个朋友送行。”

殷欣一愣,问道:“你朋友去哪儿啊?”

王英回答:“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我的几个朋友申请了加拿大移民,有一个前不久拿到了批文,今天下午的飞机,所以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吃饭,给她饯行。”

“真的?”殷欣睁大了眼睛,她以为上次王英只是说说,没想到现在已成事实了。

王英点了点头,说:“没时间跟你多说,我先走了。”

殷欣连忙点着头说:“嗯,走吧。”

王英走了以后,殷欣也连忙准备出门用的黑色皮包,又找出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换上,还化了淡妆,把长发梳成了马尾,照着镜子感觉满意了,她背着皮包走出了房门。

殷欣到政府大厦地铁站的时候才十点半,离她跟赵子伟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不禁自嘲道:自己也太心急了!还是个女孩子呢,一点儿也不矜持!她在出站口的一个角落靠墙站着,看着地铁站出出进进的人潮,心里想着:这些人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是跟我一样远离家乡、在这里打拼的?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急着去参加同乡的聚会?看着看着,她忽然很想念北京的地铁,想起冬天时地铁里人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挤地铁的情景。同样是乘地铁,两地的情景却是冰火两重天!她不自觉地笑了笑,脑海中浮现出了王维的那首《九月九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王维离家在外,他的兄弟们身佩茱萸登高,因为少了他一人而倍感遗憾。我的亲人们呢?虽然中国的圣诞节不放假,此时他们会想起我吗?他们现在都在做什么呢?

殷欣站在一旁胡思乱想着,忽然,她看见了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正走出地铁站,她赶紧迎了上去,开心地叫着:“赵大哥!”

赵子伟一看是殷欣,就笑着问道:“你早到了?”

“我到这里十点半。”殷欣答道,难掩兴奋的心情。

赵子伟看了看手表,说:“刚11点。”

殷欣笑着说:“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儿做,就早早出来了。”

赵子伟打量了一下殷欣,微笑着说:“看来你的工作还不错,气色也好,没累瘦。”

殷欣也打量了一下赵子伟,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深蓝色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鞋。她也笑着说:“你看起来也不错啊!”

赵子伟认真地说:“我跟你说,我们来了快三个月了吧,我已经瘦了8斤了。”

“真的?”殷欣又上下看了看赵子伟,说道:“嗯,好像是比原来黑了瘦了。怎么了?”

赵子伟边走边说:“我们慢慢说。你吃了没有?”

“早餐吃了。”

“我还没吃,咱们先去吃点东西。”说着,赵子伟和殷欣走进了附近的麦当劳。

走进了麦当劳,赵子伟问:“要吃什么?”

“随便。”殷欣答道。

“好,你去找座位,我去买。”说完,赵子伟走去了柜台。

殷欣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赵子伟端着托盘走过来,殷欣赶紧站起来接托盘,说着:“不好意思,让你请客。”

“跟我别客气。”赵子伟说着坐了下来。

放好了食物,两人开始边吃边聊。

赵子伟问:“你的工作怎么样?”

殷欣答道:“还可以,刚刚开始做项目。”

“哦?不错啊!”赵子伟大口地吃着汉堡包。

殷欣也拿起汉堡包吃了一口,说:“别提了,我这两个多月一直在打杂儿,前两个星期才开始接触项目。”接着,她就把公司目前的情况和她来公司后的工作情况大概说了说。

赵子伟听了,说道:“你去公司打杂儿这个事,我倒是觉得不一定是坏事。新加坡目前正在发展经济,急需大批科技人才,你也知道新加坡是以华人为多数的国家,要想保持这个状态,就得引进华人的知识分子来帮他们搞建设,当然这个华人知识分子只能从中国引进。可是,新加坡和中国两个国家的国情不同,很多地方都存在着差异,比如文化、语言、教育,我们又是从中国来的先头部队,本地人需要时间了解我们,我们也需要时间融入他们的文化,比如说,我们跟本地人的思维方式、所学专业知识的内容等等,这需要一个磨合过程。”

殷欣点着头说:“嗯,有道理。我现在跟一个福建来的女孩儿一起住,她经常跟我聊一些在这儿的中国人的事儿。”接着,她就把从王英那里听到的关于中国人的故事讲给赵子伟听。

赵子伟听了,笑着说:“你看,你还算比较幸运的,至少专业对口。打杂儿的事儿,他们有他们的考量,我想可能是公司也想看一看你的处事为人的态度和方式。在新加坡找工作都有一个试用期,一般是一到三个月,公司觉得你可以在公司做才会签真正的合同。我们的情况有点特殊,我们是先签了两年合约,才来这里做试用期,这只能说明公司的体制没有对现在的特殊情况进行调整。所以,你来了先在公司打杂儿没什么不好,一来给你时间习惯新加坡的生活,二来给你时间熟悉公司的情况,三来给你机会学习。你不是说你们搞设计都是用电脑的,正好有个学习的缓冲时间。你想一想,如果你一来,他们就让你搞项目,时间紧,任务重,你对这里的生活还不适应,电脑又不会操作,后果会怎样?”

殷欣认真地听着赵子伟讲话,听完了他说的这番话,她想起来了在做菜市场那个项目的时候,三天的时间让她出图,而她对电脑画图还是一窍不通,幸好那只是个小项目,如果一来就是一个大项目,而且时间又很紧的话,恐怕她真的是应付不来。想到这里,她立刻茅塞顿开:一件事情从一个角度看是一回事,换一个角度就变成了另外一回事。她不由得心情舒畅起来,对赵子伟佩服得五体投地,激动地说:“赵大哥,真应该早点约你出来聊天儿!你这么一说,我全想通了。我原来一直想的是拿着工程师的薪水做办事员的工作,自己很划算,经你这么一说,其实,这几个月打杂儿对我来说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是一个缓冲期,真的是件好事!”

“没错儿。”赵子伟微笑着看着殷欣,脸上浮现着成熟男人特有的大度与包容,说道:“我就没你这么幸运了。”接着,他讲了他目前在公司的一些情况。

赵子伟读研究生时的主修科目是钢结构,按理说新加坡经济发达,大型建筑比比皆是,用到钢结构的地方应该很多,当初他去科威特和也门的时候都用到了不少专业知识,因为很多大型建筑的屋顶都是用钢结构做的。他原以为到了新加坡应该像去那两个国家那样参与很多跟钢结构有关的设计或施工工作,没想到,到新加坡以后才发现他去的那间建筑公司是一间很小的建筑公司,只是分包一些大项目的水沟工程,他的工作就是在工地监督几个印度人做排水沟,真的是大材小用!他的老板是一个没有读过什么书的本地人,建筑工人出身,很难沟通。

最后,赵子伟微笑着叹了口气,说:“工作这样还不要紧,我的那个老板非常粗鲁,讲粗话骂人那是家常便饭。有一次,我按照图纸让工人做排水沟的出口,他非让工人按照他的做法做,我作为工地的工程师对工人的工作必须负责任,所以坚持按图纸做,他就对我说,他做这行几十年了,都是这么做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说这个图纸的设计是工程师根据规范设计的,而且有审批人员层层把关,按图纸施工肯定没问题。他就对我大声说‘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你要是老这么不听话,我可以马上送你回中国’。”说完,他依然微笑着,摇了摇头。

倒是殷欣听赵子伟讲到这里,心里很难过,一个中国名牌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原本想到新加坡来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为这个国家做点贡献,却没想到被大材小用不说,还被人如此数落!真是岂有此理!她非常同情地看着赵子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才好。

赵子伟笑了笑,说道:“这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殷欣这时想到了苏菲,苏菲如果不是靠着她的美貌和女人的优势,可能真的也是很难出头,她此时此刻才真正理解了苏菲。

殷欣对赵子伟说:“我的公司也有一个研究生毕业的同事,上海来的,本来在中国挺好的,名牌大学当讲师,还搞课题研究,结果来到这个公司两个月多一直打杂儿,后来她竭力争取,现在刚刚开始做一个小项目,一个多层停车场。你知道,我在设计院的时候,这样的小项目都不接的。”她看着赵子伟,停了一下说:“我觉得,其实他们没有必要请我们这些专业人士过来的。”

赵子伟想了一下说:“新加坡现在在腾飞,专业人士他们肯定是需要的,我想这个问题可能在中介那儿。中介不了解我们所学的专业,而新加坡的很多专业跟我们所学的专业又不完全相同,所以就是‘拉郎配’,只要这边有公司需要某方面的人才,中介就从中国找,只要差不多就行了,这份工作不一定跟我们所学的专业对口,这样就造成了有很多人来了新加坡以后感觉工作上很吃力或者很简单没意思,所以他们就选择回国或者转道去了别的国家。你看我在简历里写得很清楚,我研究生的主攻科目是钢结构,而现在做的水沟跟钢结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现在做的工作其实根本不需要大学生,大专生都多余,只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工头就行了。”

殷欣点点头,她很赞同赵子伟的观点。她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出国之前我已经考了托福,原来我是想如果这里有发展可能就不去美国了,来了一看是这种情况,刚干了两个星期,我就决定要走了。”

“啊?你要去美国?”殷欣惊讶地看着赵子伟。

“对,我给美国的几所学校寄了申请,去读博士。”

“你的女朋友不是在洛杉矶吗?”

“其实,说是为了女朋友才出国只是一个借口,这种事情要靠缘分。”赵子伟看了看殷欣,笑了笑。

殷欣的心里有些难过,原以为赵子伟可以在新加坡成为她心灵上的依托、前进路上的引路人,他这一走,自己好像又变成了一艘没有了方向标、在大海中独自行进的航船。

赵子伟好像猜到了殷欣在想什么,微笑着说:“很多事你必须亲自去经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说是吗?”

殷欣点了点头,她知道赵子伟的意思是很多事情必须要自己去体验、分析,然后再抉择。她问道:“那你的老板会放你走吗?”

赵子伟想了想说:“你别看他说话粗鲁,但是人还是讲道理的,我跟他好好说,问题应该不大。”他笑了笑,开玩笑地说:“他不是说要送我回中国吗?不用他送,我自己走。”他低头看着面前的饮料杯停了一下,又接着说:“走一步说一步,别想这么多,咱们今天就是吃好,玩儿好。我带了相机,一会儿多拍几张照片。”

“哎。”殷欣答应着,她看着赵子伟很为他难过,相比之下自己真的还是比较幸运的。她也很佩服赵子伟的豁达,男子汉就是得这样,拿得起放得下。慢慢的,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赵子伟和殷欣坐地铁又搭巴士去了东海岸公园,跟所有第一次见到大海的人们一样,殷欣又叫又跳,她张开双臂、面向大海,深深呼吸着带着咸味的海风,她感觉所有的烦恼和不如意都随着海风飘逝了。

赵子伟见殷欣陶醉的样子,也没打搅她,拿出相机来,拍了几张特写。接着两个人又去了海滩捡贝壳、看孩子们堆沙堡,在椰林之间也拍了不少照片。最后,他们来到了防浪堤上,面对大海坐了下来,看着远处不断鸣响汽笛的油船,各自想着心事。

赵子伟的目光看向远方,说:“我们不管在哪里,在做什么,一定要有一个好的心态来应对工作和生活的变故。”

殷欣看着赵子伟,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赵子伟笑了笑问道:“你有没有听过小和尚种花的故事。”

殷欣摇了摇头。

赵子伟接着给殷欣讲了这个寓意深刻的小故事。

有一天,老方丈给了小和尚一些花种,让他把花种种在院子里。小和尚拿着花种正往院子里走,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一跤,手中的花种洒了满地。这时方丈在屋中说道:“随遇”。

小和尚看到花种洒了,连忙要去扫。等他把扫帚拿来正要扫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刮起了一阵强风,把散在地上的花种吹得满院都是,方丈这个时候又说了一句:“随缘”。

小和尚一看很着急,心想:这下怎么办呢?师傅交代的事情,因为自己不小心给耽搁了。他连忙拿了扫帚努力地去扫院子里的花种。谁知,这时天上又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小和尚连忙跑回屋内,哭着对方丈说,自己不小心把花种全撒了。方丈听了并没有怪罪小和尚,而是微笑着说道:“随安”。

冬去春来,一天清晨,小和尚突然发现院子里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他蹦蹦跳跳地告诉师傅,老方丈这时说道:“随喜”。

讲完了故事,赵子伟看着殷欣,说:“随遇、随缘、随安、随喜就是随遇而安的四种状态,我们活在世上可定会遇到很多的坎坷,甚至不幸,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怨天尤人,必须学会顺势而为。你看,你刚到公司的时候让你打杂儿,幸好你看得开,没做什么太过激的决定,所以才有了今天去做项目。你说的那位扫地的研究生,我就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太过了。现在我们来新加坡打工,虽然我们的学历高,但是本地的很多老板大多没受过什么教育,他们只是抓住了机会,创出了一番天地,就像近些年中国搞经济,很多人一跃成为了万元户、十万元户、甚至百万元户。你不能说他们完全靠的是运气,他们能抓住机遇成功,就说明他们有过人之处。知道了这一点,你就不能把自己跟他们摆在同一层次,觉得自己学历高还要受制于这些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人,你必须很清楚此时你的身份和地位,你的身份是一个外来打工者,你的地位是一名雇员,不管他有没有受过教育,他是你的老板,你就得听命于他。再有,你也要清楚你来这里的目的,对你来说,是来开眼界、体验生活,只要这个目的达到了,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你说的那位扫地的研究生,他是一怒之下回国了,但是损失呢?还得自己承受。如果说他出国的目的也是为了开眼界,他这样做的结果呢?出来一趟什么也没看见,还生了一肚子气回去,得不偿失!”

殷欣点着头,他很赞同赵子伟的观点,这年龄大几岁就是考虑问题比较自己成熟!虽然苏菲的观点跟赵子伟的不尽相同,苏菲认为这个赌气回国的研究生敢想敢干,为中国人争了光,但是听了赵子伟的一席话,殷欣还是觉得赵子伟看问题比较深远。她想起了前几天发生在Jennifer、Jane和苏菲身上的那件事,就跟赵子伟简单地讲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赵子伟从始至终都在认真地听殷欣讲述。

殷欣最后说:“苏菲虽然看到别人毅然决然回国很钦佩,但是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想法就不一样了,她觉得我们在这里没有靠山,拿的又是工作准证,弄不好公司就会取消我们的准证,结果就是得回国,所以能忍的时候还是得忍。”

赵子伟很赞同苏菲的观点,说道:“你的这位同事做得对,我们在这里是外国人,无依无靠,所以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而且尽量不要去惹事。不过我感觉新加坡人还是不错的,有礼貌,讲道理,简单直接,跟他们多接触对我们没什么坏处。新加坡这个国家法律很严,在这里,只要你安分守己,遵纪守法,一般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殷欣点着头,把赵子伟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里。

不时有超低空飞行的飞机从头顶上飞过,赵子伟看着渐渐远去的飞机,自言自语道:“人生有很多驿站,每一次停留都可能是你最终人生终结的地方,也可能只是休息整顿的地方,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让我们看得更远、走更长的路。”

殷欣在心里琢磨着赵子伟说的这几句话,问着自己:这里应该不是我人生终结的地方,我的下一站是回国吗?她转头看着赵子伟,感觉身边的这个男人,别看长得高大健壮,其实心思非常缜密,很有思想,如果他不去美国留在新加坡,那该多好啊!

夕阳西下,赵子伟看了看殷欣,说:“走吧,明天还要做工呢!”

殷欣有点舍不得,问道:“赵大哥,你去美国读完书会回国吗?”

赵子伟笑了笑说:“不知道,太久远的事情。”

殷欣也苦笑了一下,站起来跟着赵子伟向巴士车站走去。

第二天午餐时间,殷欣和苏菲照例一同去餐厅吃饭,两个中国来的美女午餐时形影不离,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不再像开始的时候总是向她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殷欣刚刚坐定,苏菲就问道:“怎么样?”

殷欣不解,问道:“什么怎么样?”

“你的赵大哥呀!”苏菲故意眯着眼睛看殷欣。

殷欣知道她在想什么,就说:“你别想歪了,人家有女朋友,我也有未婚夫,我们只是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去东海岸走了走。”

“哦?你们去东海岸啦?”苏菲一边吃饭一边饶有兴趣地问着。

“东海岸公园不错,风景很美,而且是免费的。”殷欣也大口地吃着饭,边吃边说着。

“我知道,我去过,刚来新加坡的时候,跟几个上海来的同乡一起去过。”苏菲停了一下,又问:“那个赵大哥还好吗?”

“他要去美国了。”

“是吗?去干嘛?读书?工作?”苏菲惊讶地问。

“读博。”接着,殷欣把赵子伟出国前她所知道的情况和出国后在公司的遭遇都跟苏菲说了,还讲了那个小和尚种花的故事。

苏菲听了殷欣说了赵子伟的情况后有点遗憾地说:“这位赵大哥就是要走了,如果不走的话,我真想跟他认识认识,他很有思想,而且心态很好。在国内的时候我们都觉得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所以挤破了头也要出来,出来以后才知道,月亮只有一个,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我们既然来了新加坡,就踏下心来,多学点东西,将来肯定用得着。”

殷欣点了点头,两人收好了托盘,离开了座位。

几天后就是元旦,又是公共假期,殷欣给父母和肖军各打了一个电话。

父母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让殷欣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殷欣不停地答应着,她非常理解父母,“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在元旦佳节给家里打电话的原因,就是要减轻一点他们对她的牵挂之情。

肖军在电话里话不多,正是因为这样,殷欣才更加感觉得到他内心的那份痛苦。

肖军只说了几句贴己话,便不顾昂贵的越洋电话费,在电话里放了一段当时最火的一首英文歌《Right Here Waiting(此情可待)》,当时这首歌一经传入中国就被无数的年轻知识分子们疯狂追捧,肖军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他还特意买了理查德·马克斯(Richard Marx)的原装盒带。这首歌殷欣只听了一遍就爱不释手,曾一遍遍地跟着哼唱。至今,她还记得其中的部分歌词:

Oceans apart day after day

天海相隔,日复一日

And I slowly go insane

我日见焦灼

I hear your voice on the line

话筒里传来你的声音

But it doesn’t stop the pain

却阻止不了我心中的伤痛

If I see you next to never

如果你我难以相见

How can we say forever

又如何谈得上永远

Wherever you go

无论你去到何方

Whatever you do

无论你在做何事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都将在这里等你

Whatever it takes or how my heart breaks

无论要我付出什么还是让我的心如何破碎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都将在这里等你

……

放下电话,殷欣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这首歌,她不由得哼唱了起来。唱着歌,想着肖军在电话中放这首歌给她听的良苦用心,她真想长出一对翅膀飞回北京去,也跟肖军说一说这三个月来受的委屈和相思的煎熬。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她知道想什么都没有用,只有踏踏实实地过好眼前的每一天才是真格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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