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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人在旅途

殷欣与Frank告别后,她全力以赴地做着去温哥华的准备。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的时间里,她一边继续着手头的工作,一边把文件和图纸仔细地整理了一遍,列出了详细的目录,并对还在进行中的工作写明了联系人、进度情况、需要注意的问题等,准备移交给新来的同事,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她走的时候还没有新同事来,她会把这些情况交代给露西。她也开始收拾她的随身用品,有些她认为带不走的东西,能送人的就送人,不能送的就准备走的那天全部丢掉。

公司里的同事们知道殷欣要走的事后,都觉得很惋惜,纷纷走到她的办公桌旁来挽留她,殷欣只是回答说家里确实有事,必须回去,同事们也不便多问,只好送上由衷的祝福。

还有两天,殷欣就要离开这个她工作了两年的办公室了,她的内心不禁有些黯然神伤。环视办公室的四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像过电影一样闪现着这两年来发生在这里的一桩桩、一件件抹不去的记忆。她想起了刚来办公室时看到苏菲在Mr Eric的办公室里忸怩作态,还有在会议室里,被气得脸色成绛红色的Mr Eric大发脾气的情景,还有Jane对苏菲的冷嘲热讽,还有杨学才第一天来报到时,在复印机前满头大汗的样子,还有詹妮弗临走前看她的泪眼莹莹的双眼,还有……还有……。她的眼眶潮湿了,苏菲、Mr Eric、杨学才都已经不在人世,詹妮弗也已经不知去向,Jane虽然还在这里工作着,但已是形单影只,Mr Pang现在身陷囹圄……过去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是如此的真实,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逝去的、离去的人们都已化作了水滴,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里,而她还在这长河里浮沉,还必须坚强地、勇敢地继续她的人生路。

公司聘请了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马来西亚籍的女生来接替殷欣的工作,殷欣很认真地把她的工作内容交代给了这位新来的同事。

午餐过后,殷欣回到了办公室,当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时,赫然发现桌上有一封信,她不由得心中感到纳闷,因为前两天她刚刚跟父母通了电话,信肯定不会是父母寄来的,现在还有两天,她就要离开新加坡了,还会有谁在这个时候给她来信呢?

殷欣自从到新加坡工作后,她所有的信件都是寄到公司总部的,有时有技术部的同事去行政部,就会顺便把大家的信件都带回来,有时技术部的信件是行政部的同事送过来,这封信想必是刚才午餐时有同事刚刚拿来的。她拿起信封一看到那熟悉的笔迹,她的心就不禁急速跳动起来,这封信是肖军写来的。她的心中诧异:算算时间,肖军结婚有一年多了,一年多的时间对一对新人来说,应该还在享受着婚后的甜蜜生活,肖军的心里也应该只有他的新婚妻子才对,他给他的前未婚妻写信,好像不太合适?虽然心里这样想,她还是急于想知道信的内容,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封,读完信后,她不由得呆住了。

肖军的信是这样写的:

欣欣:

请允许我再次这样称呼你,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跟你有任何亲密的关系,但是当我孤独地身处冰窖中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似乎只有想到你才能让我已经僵硬的心灵得到一丝温暖,一丝慰籍。

人常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我要跟你说的是,男人入错行并不可怕,最多从头来过,男人最可怕的是娶错新娘,这就是我今生做错的最可怕的一件事,当初该娶的那个新娘应该是你,而不是她。如果当初娶的是你,那么所有的事就都不会发生,因为这件错事,我不得不用一生的代价去偿还。

我给你写信并不是想要跟你再续前缘,我一个离了婚、被欺骗了的男人,根本没有资格再跟你谈什么缘分,甚至做朋友都不配。很多事发生了不会再重来,就像覆水难收。我就是觉得心里难受,而你是唯一懂我、可以听我说话的人,如果有来生,即使赴汤蹈火我也要娶你。

欣欣,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替我活着,我们来生再见。

还在爱着你的军

199X年8月30日

殷欣把肖军的来信来回看了好几遍,她怎么看都觉得这像是一封遗书,她在心里问着自己:肖军这封信是什么意思?他离婚了吗?他不是去年刚结婚、还是奉子成婚吗?怎么这么快又离婚了?他说“被欺骗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写这封信是……?她看了看写信的时间是在8月30日,而今天是9月28日,也就是说这封信“在路上走了”一个月。她又看了看信封的邮戳,邮戳的寄出日期是9月6日,这封信为什么会晚了一个星期才寄出呢?她越想心越乱,盼望着早点下班,然后找个公用电话给家里打个电话问一下。

两天前,殷欣想着去了加拿大后,可能短时间内不会给家里打电话,要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再跟父母说明情况,所以就给他们先打了一个电话。她当时只是问候和报平安,并没有把她拿到了加拿大绿卡,并将要飞去温哥华的事告诉他们,以免他们担心。当时她没想到会收到肖军的来信,而且信中的内容实在是让她费解又担忧,只好在短时间内再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殷欣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一下班她就冲去楼下。她在附近的一间商店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迅速拨通了父母家里的号码。

“喂?”电话是父亲接的。

“爸,我是欣欣。”殷欣急促地说。

父亲一听是殷欣的声音感到很意外,紧张地问道:“欣欣,前两天你不是刚打了电话来,出什么事了吗?”

殷欣的心里急于想知道肖军的情况,就直截了当地说:“我挺好的,就是刚刚收到了一封肖军的来信,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哦?肖军给你写信了?”父亲感到很惊讶,接着他叹了一口,说:“唉,这肖家也是够倒霉的。”

殷欣一听父亲这么说,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知道肖家一定是出了大事。

父亲接着把电话让给母亲听,母亲接过话筒对殷欣说:“欣欣,小军儿家的事情我们一直都没告诉你,一是怕你知道后心里难过,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二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知不知道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殷欣心急如焚,着急地问道:“妈,肖军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也是先叹了口气,接着就把她知道的肖军家的一些情况告诉了殷欣。

肖军在8月20日与李丽娟办理了离婚手续,李丽娟带着孩子搬走后,沈月琴终日以泪洗面,虽然楠楠不是亲生的,可是这7个月来都是她带着孩子,怎样都还是有感情的,孩子一走她的心里非常难过,感觉空落落的、茶饭不思。她在为独生儿子遇到这样的事感到不值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同时也挂念和担忧楠楠,一个单身女人要工作,还要照顾孩子,实属不易,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整天精神恍恍惚惚的。

肖军见母亲这个样子心里非常难过,无心工作,后来又得知母亲得了肝硬化,更是非常自责,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的,于是就想到了死,想以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他给殷欣写了信后没有勇气寄出,又想到父母只有他这一个孩子,如果他去寻死,父母如何承受?他终日被痛苦折磨着,生不如死。一个星期后,他终于鼓足勇气吃了大剂量的安眠药,试图以死来解脱自己。

肖军被沈月琴及时发现并送去了医院,在医生和护士的合力抢救下,他从死亡的边缘又活了过来。

沈月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肖军,想着自己的独生儿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自己造成的,她痛不欲生。在收拾肖军的房间时,她发现了肖军写给殷欣的信,信虽然已经封口,但是她想肖军写这封信殷欣一定是想跟她复合,她也盼着如果殷欣能够不计前嫌,跟肖军再走到一起的话,那么她就死而无憾了,所以她背着肖军把这封信寄了出去。

殷欣听母亲讲述了肖军家的变故后非常难过,放下电话后她哭着跑到了附近的公园。她坐在一个角落,想着肖军家的遭遇,想着自己目前的境况和未来的不可知,她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着。她在心里问着自己:天呐!为什么人们要经受这样的折磨?为什么人生会是如此艰难?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夜幕低垂,殷欣呆呆傻傻地坐在公园里,才28岁的她,在新加坡的这两年经历了人生的生离死别、孤独寂寞,还有扯不断的乡愁,她这个在异乡漂泊着的游子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过了很久,殷欣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

有人说,人生没有回头路,只能向前走,正如一如既往向前行驶的列车,中途会有很多车站,在列车停靠的时候,会有很多人上车下车,这些都是我们生命中的遇见。遇见的好也好,坏也罢,都是人生中的必然,一切都无法逃避,只能坦然面对。

现在,对于发生在肖军身上的事情,殷欣除了感概、难过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目前的她只能继续向前走,不管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她只能走下去,不能回头。

正是下班的时间,公园外面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整个世界是如此地喧闹繁华,而殷欣却如同置身在荒岛上,没有人来分担她的痛苦与煎熬,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

晚上十点,殷欣回到了家中。

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殷欣办理了所有的相关手续,跟同事们一一告别。她乘电梯来到一楼,在门口她回头看了看大厅,又看了看电梯间,那里曾有多少的回忆啊!她在心里说着:别了,我两年的人生!

此时的殷欣并不知道,二十多年后的机缘巧合,她将再次站在这里,重温她这两年的人生。

10月1日下了一天的雨,傍晚时分,雨依然在下,殷欣拉着一个行李箱、背着一个双肩背包,跟她从北京来新加坡的时候一样,向着新的目的地出发了。

殷欣拉着行李来到路边,她很快就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出租车里,殷欣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心情难以平复:两年前的今天,她怀揣着梦想来到了这片热土,今天她依然还有梦想,却要告别这里,飞去另外一个国度,难道这就是人生?一直都在路上。

坐在机舱内的座椅上,殷欣从飞机舷窗望向雨中的机场大厦,过去两年中发生在她生活中的一幕幕情景,如电影中的画面一样在脑中浮现……

殷欣想起了两年前的今天,她和赵子伟第一次踏上了新加坡的土地,当时在机场大厅,李先生因为下雨迟来接机,她和赵子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当时她着急地问赵子伟:“如果等一会儿打电话还找不着李先生怎么办?”赵子伟看着她,皱着眉头说:“我们……买机票回国。”

殷欣又想起了她到机场送别赵子伟的情景,当时在咖啡座她一直面带不舍之情看着赵子伟。赵子伟微黑的面庞有些泛红,开玩笑地说:“你老这么看着我,我会爱上你的。”

然后,殷欣想起了Alan,那泥浆中的一滑,Alan笑着说:“你怎么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不如啊!路都不会走。”接着便是那一扑一抱。还有,过年时在老板家的那一脚……。她怀恋Alan的怀抱,在他的怀里倾听他的心跳和感受他的呼吸,这种感觉到现在依然能够感觉得到。

最后,殷欣想到了Frank,想起了海边的拥吻,他的吻是如此强势,让人无法拒绝。

……

两行热泪沿着殷欣的面颊流了下来,她在心里说着:再见了新加坡,我曾经的过往!再见了这片热土,我曾经的爱人!

“Hi Miss. Is the bagpack yours? Can you move it to the side a bit?(小姐,上面的背包是你的吗?能不能向旁边挪一下?)”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殷欣的身边响起。

殷欣转过头,看到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正站在她座位旁边的过道上,微笑地看着她,他好像要把他的一个小旅行箱放进飞机行李箱里。她点了点,然后用手擦了擦脸,继续把头转向窗外。

那个年轻人放好了他的行李箱,坐在了殷欣的身边。

殷欣的目光依然注视着离境大厅,那个年轻人见殷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也好奇地向窗外观望着。

半个小时后,飞机在雨中向着黑漆漆的夜幕直飞了过去。

飞机起飞后,殷欣感到非常不舒服,这是她第二次做飞机,在超重状态下,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呼吸有些急促,还伴随着耳鸣,她不由得“哼”了一声,面带痛苦。

坐在殷欣身边的那位男士侧头看了看殷欣,他见到殷欣脸色苍白,直冒虚汗,吓了一跳,问道:“Miss,your face looks very pale. Are you ok?(小姐,你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你哪里不舒服吗?)”

殷欣刚想说话,她一开口,突然一阵恶心,她赶紧从前面坐椅后面拿出晕机呕吐袋盖在嘴上,她身边的那位男士同情地看着她。

殷欣把呕吐袋放在嘴上等了一会儿没吐出来,就把呕吐袋拿下来,看了看身边的男士,小声说:“Sorry. I think I am a little bit airsick.(对不起,可能有点晕机。)”她刚说完,又一阵呕吐袭来,她大口地吐了起来。

那位男士见了,赶紧按了呼叫铃。

没一会儿,一个空服小姐走过来,询问需要什么帮助,男士告诉空服小姐,说他身边的这位乘客晕机,能不能再拿几个晕机呕吐袋来。

过了一会儿,空服小姐拿来了几个晕机呕吐袋递给了那位男士,男士把呕吐袋放进了殷欣前面座椅后的网兜里。

空服人员站在他们身边等着殷欣,殷欣将手中的呕吐袋递给了那位空服小姐,说了声:“Sorry.(对不起。)”

空服人员微笑着接过呕吐袋,说道:“You are welcome.(不用谢。)”转身离去。

很快,飞机就飞平稳了,刚才那位空服小姐拿了一杯温水过来递给殷欣,殷欣接过水杯连声致谢。

此时,殷欣感觉好一点了,她侧头对身边的那位男士笑了笑,说道:“Thank you.(谢谢。)”

“You are welcome.(不用谢。)”男士赶紧答道。接着,他伸出右手,看着殷欣说道:“I am Andy. Nice to meet you.(我是安迪,很高兴认识你。)”

殷欣也伸出右手跟Andy握了一下,说:“I am Cindy. Nice to meet you too.(我是辛迪,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Andy微笑着问道:“Are you Singaporean?(你是新加坡人吗?)”

殷欣笑了笑,摇了摇头。

Andy见殷欣不说话,就自我介绍说:“I am Malaysian from Penang.(我是马来西亚槟城人。)”

殷欣笑了笑,点了点头。

Andy见殷欣对他不是摇头就是点头,好像不太想跟他说话,感觉很失望,于是不再理会殷欣,他找出机上耳机,开始欣赏飞机上正在播出的一部电影。

殷欣感觉好多了,她拿起前座椅后网兜里的一本介绍机上娱乐节目的杂志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用餐时间到了,空服小姐客气地问殷欣是要吃饭还是意大利面,Andy帮忙解释道:“Rice with fish, spaghetti with chicken.(饭里有鱼肉,意大利面里有鸡肉。)”

殷欣朝Andy笑了笑算是感谢,然后对空服小姐说:“Fish.(鱼的。)”

空服小姐把一盘食物递给了殷欣,她看着桌上的食物一点食欲都没有,所以没有动手。

Andy看上去好像是饿了,打开食物的包装,大口地吃起来。他看到殷欣的食物一点都没有动到,就问道:“Are you not eating?(你不想吃?)”

殷欣摇了摇头,问道:“Can you speak mandarin? My English is not very good. I am from China.(你会讲华语吗?我的英语不太好,我来自中国。)”

Andy一愣,马上笑着说:“原来如此,好,讲华语。”

殷欣笑了笑,说:“如果你可以,把这盘也吃了吧?”

Andy关切地问道:“你还是很不舒服吗?”

殷欣苦笑了一下,说:“好了一点。”

Andy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殷欣点了点头。

Andy把自己那盘食物吃完了,又拿过殷欣盘里的水果和蔬菜吃了起来,他问殷欣:“你这是去哪里啊?”这趟飞机将在东京停留两个小时,然后飞温哥华。

“去温哥华。”殷欣答道。

“哦?我也是。” Andy兴奋地说。他又接着问道:“你是去探亲、读书,还是旅游?”

“我……探亲。”殷欣没说实话。其实,她这次去加拿大没有做任何安排,她想的是,到机场后先找一个小旅店住下来,然后租一间屋子,再看看是找工作还是去读书。

“太好了!其实,我也算是探亲,我的姑姑在温哥华,我是去读书,读PhD(博士)。” Andy更加兴奋。

殷欣看了看Andy,笑着问道:“你是学哪一科的?”

“我是学Biology(生物学),我的Master Degree(研究生)读的是Genetic Engineering(遗传工程学),我的PhD主要是研究Stem Cell(干细胞)。”Andy快速地说着。

殷欣听不太懂Andy说的一堆医学名词,但是大概知道他应该学生物的,她朝Andy笑了笑。

Andy又问道:“你是在新加坡转机吗?”

殷欣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在这里工作。”

“哦?做什么工作?”Andy好像很感兴趣。

“我是学土木工程的,在新加坡的一间建筑设计公司搞设计。”殷欣答道。

“噢,建筑师,不错!”Andy微笑着称赞道。

机舱里的灯光调暗了,乘客们开始休息,殷欣也盖上了薄毯,闭上了眼睛,她看到Andy打开了他头顶上的照明灯,从他脚下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英文书读了起来。

殷欣半夜起来去了趟卫生间,在卫生间里,她还是觉得非常难受,头晕恶心,想到到了东京转机后还要再飞11个小时,她真是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去温哥华,如果留在新加坡,她就不会遭受这样的洋罪了。

清晨五点多,机舱里的灯亮了,乘客们都开始活动起来,轮流去卫生间洗漱。

殷欣一个晚上也没休息好,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和脸颊都是浮肿的。她去了趟卫生间,洗过脸之后才感觉清醒了一点。

Andy看上去精神还是不错,他从卫生间回来,微笑着问殷欣:“怎么样?还好吗?”

殷欣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早点来了,殷欣一看到食物又开始呕吐。

Andy皱着眉头说:“你得吃点东西。”

殷欣摆了摆手,她只想闭着眼睛呆着。

Andy跟空服小姐要了一小盒温牛奶,递给殷欣。殷欣接过牛奶道了声谢,慢慢地喝着。

一个小时后,飞机在东京的成田机场降落,殷欣昏昏沉沉地跟着Andy下了飞机,又走去了转机的候机厅,他们将在这里停留两个小时。

殷欣在候机室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的。Andy去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她心想:幸好碰上了这个Andy,要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目的地!

Andy在候机的时候,没有打搅殷欣,让她好好休息,他自己继续在看着那本厚厚的英文书。

很快,又登机了,两个人依然是坐在靠窗户的座位。

这一路上11小时,殷欣难受至极,她基本上什么食物都没有吃,只喝了点儿水,整个人完全处于虚脱状态。

Andy看着一路上身体状态一直不太好的殷欣,心里十分担心,不过想一想马上就到温哥华了,她的亲戚会来接她,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于是,他安慰着殷欣,说:“好了,马上就到了。”

殷欣此时感觉自己像是整个人飘在半空中,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没休息好,这种感觉跟上次她知道肖军结婚的事后的感觉差不多,只是当时她是因为心情不好影响到了身体,而这一次是身体自身的问题。

飞机开始降落时,在失重状态下,殷欣又开始剧烈地呕吐,Andy看着她难受的样子,真是手足无措!

殷欣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在温哥华能稳定下来,哪里都不要去了!以后再也不要坐长途飞机了!

飞机到达温哥华国际机场时,是当地的早上六点多。

殷欣背着背包如踩着棉花般走出了机舱,一走出机舱殷欣就感觉到了凉爽的空气,跟新加坡潮湿闷热的空气完全不同,很像北京的十月天。她在下飞机前已经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件薄外套穿在身上,但是依然感觉浑身发冷。她的面颊浮肿、脸色蜡黄、头发蓬乱,样子看起来十分憔悴。

Andy看了看殷欣,说:“我看你最好找时间去看看医生。”

殷欣点了点头。

过边检的时候,殷欣几度要晕厥,她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在等着拿行李的时候,殷欣手扶着行李车已经有些站不稳。Andy看着殷欣的样子,说:“我看你的行李先放在我的行李车上吧。”

殷欣木讷地点着头。

拿好了行李,Andy推着行李车,殷欣开始的时候手还扶着车,因为Andy走得太快,她跟不上,就放开了手。

Andy推着行李车走到出口处,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等候他的姑姑和姑父,他高兴地叫了一声:“Auntie, uncle.(姑姑,姑父。)”然后,他推着行李车快步走到姑姑和姑父身边,与他们一一拥抱。

殷欣在Andy身后跟着他走向出口处,可是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越走越慢。她看到Andy在跟一对上了年纪的华族夫妇拥抱,但是她实在是走不动了,然后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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