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道：“那么，你到底想说点什么呢？”
而对方的直白，简直让他有点感动了。
“报恩啊。怎么说我也是拼着身受酷刑，才让你舒舒服服的过完了这三天，还跑到酆都天子后院里偷到了好东西。就算你小气，不肯把轮回法则告诉我，你至少也要把九幽灭魄剑给我吧。你都拿到那么好的东西了，这个对你来说，还有多少用处呢？”
程成在苦笑，如果对方遮遮掩掩地和他玩心机，来套取各种好处，可能他还有借口拒绝对方。但是，这么明火执仗的挟恩图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还真让他有点难以招架。
不过，想了想之后，他还是试图抵抗一下：“好吧，我是说过会记得你的好处，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源头，本来就是你找人硬把我拉下来的吧？如果不是你算计我在先，也用不着吃这些苦了呀。”
“你没良心！”
对方当时就黑了脸，一副恨之入骨的架势：“就算是我算计你在先，让你找到酆都天子的秘密，也算还完了吧？不然的话，你这辈子有机会进轮回殿吗？”
“呃……”程成还在沉吟之间，冷夜便又将话头接了回去：“既然我还完了，那我受的刑，不还是多出来的么？你得还给我。”
程成这时看着她，已经有些无话可说了。
由于他已经印证了长生则的妙用，对于这一次被抢拉到冥界的事情，便多了些因祸得福的感觉，对此事的始作俑者，当然也就没那么反感了。
“你真的那么想要九幽灭魄剑？”
这话一出，冷夜的精神一下子就来了，因为他的口气中，明显带着松动的意味。
“当然！我想它想了那么多年了，你给我，我们就两清了。”
程成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道：“你要这把剑，是想激活它的力量，帮助你破境神圣境界吧？”
“嗯。”对方点了点头，等待他的下文。
“可是，如今你已经被酆都天子揭穿了身份，剥夺了鬼王的地位，就算破境神圣境界，又能多大的意义呢？总不会，你想单凭着这个，就去挑战他的地位吧？他的实力，恐怕不是一个刚刚突破神圣境界的新手就可以相提并论的。”
听了这话，冷夜的神情稍稍现出了几分萧索之意，似乎是有所触动，但是很快，她就摇头一笑，扬眉道：“这是我的事情，就算事情发生了变化，我也自会作出相应的调整。但是这跟你没关系，你欠我的人情，必须还给我。”
程成再度无奈的一笑，在他看来，眼前这位冷夜，可能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执着的人了。偏偏自己对她还真没法完全硬下心肠，看着她和鬼姬姐姐一模一样的容颜，爱屋及乌，终究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剑，我是不能给你的，那是我要送给鬼姬姐姐的。”
眼见对方脸色一变，又要发作，他连忙接着道：“不过，我可以暂时借给你。”
“暂借？
”冷夜的眼眉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心想只要拿到了剑，成功破境神圣境界，对方从巨妖鬼那里得来的压制力，就对自己没有什么用处了。到时候不受程成的约束，是有借有还，还是有借无还，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那能借多久呢？”她仍是有些吃不准程成的打算，尝试着问道。虽然自己已经距离神圣境界只有一步之遥，但是破境这种事情，是很难说的，万一一时半会儿无法成功，对方就把剑收回去了，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程成想了想，道：“这不一定，一方面看你的完成破境的情况，另一方面，也看我改造鬼门关的情况。”
“原来，你真的想从鬼门关回人界？”冷夜不免有些怀疑，这座阴阳两界的关口，真的可以拿来当传送门使么？当然，她现在认定对方已经偷到了轮回法则，想来不至于在这种问题上犯太大的错误。
所以，在看到对方淡然的笑容之后，她便换过了话题：“好吧，这是你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伤神。把剑给我吧。”
“是借，记住了。”程成强调了一下重点，便探手拿出了九幽灭魄剑，拍在了对方的手心里。
看着对方欢天喜地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立即开始了修炼，程成轻笑一声，也再度开始了第二篇长生则的修习。
由于这套养命的法则，对鬼姬太过于重要，他不希望对方在修炼时出现任何差错，所以便想到由自己先来走一遍，找到其中的重点难点，和容易出错的点。帮对方扫除一切障碍。
于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便在这冥河深渊下的洞窟里，开始了各自的修炼。
与此同时，在轮回殿中，则是一场酆都天子的愤怒表演。他好不容易拼了老命，才顶住了玄天魔女咄咄逼人的气势，并用延期一个月找到程成下落的承诺，换取了对方的暂时撤退。结果一回来，连冷夜都被程成救走了，谛听被揍成了胖狗。如何让他能忍得下去？
不过，这种愤怒，在他发现轮回之路被人走过之后，起了一些有趣的变化。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神圣境界的修为加身，普通人会在幻境中迷失心智，乃至疯癫发狂。而从结果看来，程成不但顺利通过了幻境，而且神智依旧非常清醒。
这就意味着，他看清了幻境中的内容，而且作出了正确的判断，而一旦他成功离开了幻境，就很难错过两边走廊上的长生则。
“他真的是那个人的重生。”酆都天子的气息都有些凝滞了：“现在又被他拿到了长生则，这个麻烦可就大了。要不要跟他们通个气呢？”
沉默了半晌，他的神情忽然一变，从无比的凝重，转向了阴郁的冷笑：“你们自己都不上心，任凭那个女人到处乱来，搞得我这里鸡飞狗跳，我又何必替你们收拾？当年的事，我可没参与。他找谁报仇也找不到我！”
于是，当他之前吩咐下去寻找程成的队伍准备出发时，他却将其解散了。
众鬼差心中不解，但却不敢多说什么。而他最后发布的
命令，更是让听到的人惊讶莫名。
“让蒋王撤掉鬼门关的人手。”
这条命令在传到鬼王蒋的耳朵里之后，很快便让他恍然大悟：“也好，这种瘟神，早走早好，抓住他送给洛笛，上面要找麻烦，不抓，那个女人又纠缠不休，他要是能自己逃出去，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程成当然不会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冥界发生的种种诡异变化。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长生则上。
半个月的时间，他将长生则完整的修习了一遍。并整理出了所有的困难点和容易疏失的地方，传给了鬼姬。
在这期间，自己身上的巨大变化，他并不是太在意，但是鬼姬的每一步进展，却是让他欣喜不已。
按照对方的描述，这些日子以来，鬼姬开始突然出现的肌体退化，被彻底的逆转了，体质变得和刚降世时一样，充满了新生的活力，连带着她的心理感觉，也好像回到了真正的少女时期。
程成知道，这些变化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哪怕仅仅是文字的交流，他都感觉到了鬼姬心中的那份喜悦。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鬼姬的这一句话，让他开始着手考虑离开冥界的事宜了。
对鬼门关的设置进行修改，要比之前的所有传送门都要复杂得多。这也让他多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来寻找正确的方法。
可就在这期间，冷夜的闭关破境，却发生了一些意外，她的第一次冲击失败了。如果不是程成及时发现，用自己完成调和的元气为她接续了气息，打通了腰部被阻塞的经络，她差一点就要遭遇半身不遂的下场。
“你着急了，为什么？”程成皱眉道：“这里好像没有什么人在拿鞭子赶着你往前跑吧？”
“有啊，怎么没有？”
冷夜刚刚还充满感激的表情，就很快被没好气的白眼代替了：“就是你喽。你非要守着你的九幽灭魄剑不肯放，还说什么借剑，急得我一激动，就炼岔了气了。”
程成只能摇头：“这也能怪到我的头上？”
“为什么不能？谁叫你不把剑送给我的？”冷夜再度翻了一下白眼，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笑容：“当然了，你能将功补过，把我救回来，我还是很感激的。一正一反，我们就算两清了。”
“这就又清了？”程成一阵哑然。
不过就在这时，冷夜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惊讶地看着程成，连声说道：“你现在是什么修为境界？”
“怎么了？”程成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什么不妥么？”
“你的气息，我怎么完全看不懂了？好像是通玄境，但又和我们平常的不一样，要说是神圣境界，也没那么强。总之是没见过。”
“没见过么？”
程成怔了一下，一边感知自身的气场，一边在回想之前修习长生则时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