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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玉骨几碎花固化

那花妖惨叫了一声,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洛璃,洛璃也就很是抱歉的抓了抓后脑勺:

“抱歉啊,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但是你就是不听。我说过我放下了淫羊藿,并不是只是淫羊藿和粉末啊,你怎么就是不听啊,你看,现在倒霉了吧?”

那花妖惊恐的惨叫,因为她才是踏在了那外面的土地上——也就是方才洛璃说他有淫羊藿粉末的地方。

闻音此刻不由得掩口微笑,淫羊藿本来是一种大夫用来配在治疗神虚的药汤里面的药草,但是也有了治疗神经的作用,被洛璃这个家伙用作了一种迷幻药物。说起迷魂药,闻音知道洛璃有一个怪癖,那就是洛璃从来不用这类的药,洛璃自信自己的医术不会让人痛苦,但是洛璃热衷于将发现那些本来是救人性命药物的东西混在一起,会产生的效果。淫羊藿看起来是对苗女有了一种软筋散的作用,但是洛璃开了一个玩笑。

因为,洛璃说的是淫羊藿粉末。

淫羊藿粉末当然只是对着苗女有作用,但是,淫羊藿、粉末却是可以对花妖也有作用。洛璃的这个玩笑,开得不大,但是也不小。

所谓花妖,

就是某一种花变成的妖物,是花变成的当然也就会有花的一切特征和属性,和所有的花一样,花都有花粉,但是花与花之间为了招蜂引蝶自然是要竞争,所以,花和花之间的花粉,也会相生相克。

这个道理,浅得很。

洛璃看着尖叫、逐渐呼吸困难的花妖,叹气:

“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妖精,偏偏要来作怪。你在山里吸取日月精华不也挺好的吗,到时候成为了一个花神多好,来人间蛊惑小姑娘你到底是何居心啊。”

“哼——不要你管!”那花妖奋力的想要站起来,对洛璃已经动了杀心,但是苦于周围都是花粉,不敢轻举妄动,死死的带着恨意的看着洛璃。

洛璃站在那里,叹气了一声:

“我说你们妖怎么就是那么想不通,当人有什么好啊,还会死,还有人情世故周转,还要勾心斗角权势谋略,你做妖千百年性命,当人多失败啊。”

闻音听着此话,反而是又是一愣,洛璃的话向来都是惊世骇俗之言,此言更是。多少人都说人是万物之灵,在法典上祭祀更是可以主宰魔鬼妖三界的生灵——那些不该存在污秽之物。然而,洛璃这么说,闻音忽然发现竟然还有这等眼光,人确实只有短暂的寿命,但是妖却有百年。人确实因为聪明和利欲的关系,会有勾心斗角和亲人相攻。

到底是因为洛璃经历的不同,曾经是那样不被皇帝宠溺一时的宫中红人,此刻竟然已经被满门抄斩流落到了苗疆。若不是苗疆远离中原政权,多年来也一直保持了一种颇为独立的状态,恐怕洛璃一辈子都要流亡了去。或许因为这种命运的感慨,所以,洛璃有了不同的看法和眼光,也就对当人和对妖魔鬼,不同于闻音作为祭祀的信仰。

花妖也是明显一愣,然后看着洛璃,似乎被洛璃的话所惊讶。

“还有,你是个女妖啊——当人多不好啊,人还会老。你看人类的女子人老珠黄的时候多么凄惨啊,你还是继续当你的妖好了,不然你就算成了人,最后还是会老的。你都年轻了这么多年了,那个谁说你已经有六百多年的道行了,你干嘛不继续保持年轻下去,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确实,

保持青春美貌是每个女人毕生的梦想,人间女子尤甚。都说在那西域圣教,有一个家族唤名舞月,舞月家族的人乃是不死的。而西域圣教的教主,都是拥有着神血脉的,乃是不老的。那样的事情,都是多少人在追求的。

岁月匆匆,到底都是挡不住的。女子最为重视自己的容貌,就算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到底也是希望自己容颜不老,青春永驻。

可以说,洛璃的话说中了那花妖的心。花妖本来眼中的杀气已经散去了,但是忽然换上了一幅忧伤:

“可是我是妖,人类到底会看不起我。”

“对啊,你是妖,那么你干嘛还要和人类纠缠不清。找一个好妖嫁了,岂不是很好?神仙眷侣,也不过是如此了,人类还有生离死别呢。”洛璃不在乎的耸耸肩膀。

“我若爱上人类呢?”花妖迷茫,在她迷茫的时候,其实妖精的眼睛都有些晶莹好看。狐妖最有灵性,而花妖却多了一分娇憨。方才若不是那花妖可以表现自己的丰姿卓绝,满身都是妖嫚和诡异,现在却是显出了几分真性情。闻音不由得再次感叹了妖精的善变。

洛璃无奈的耸肩:

“到底是哪个家伙告诉你你们妖就要低人一等啊,难道不可以是那个人为了你成魔、成妖吗?真是的,看来你们妖精都是大笨蛋果然是真的。”

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洛璃了。闻音倒是佩服洛璃的离经叛道,但是闻音并不是那么赞许。

而洛璃这样说出来以后,那个花妖抬头看了看洛璃:

“这话是谁教你说的?不是小哥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洛璃撇嘴:

“怎么,看来那家伙在你们妖界很有名?”

花妖看见了洛璃这么承认,也就叹了一口气:

“算了,小哥我就告诉你,这几个丫头就是想要青春永驻,没有多做什么。那个小鬼你就带走吧,我以后不再来人间就是了。另外,你要告诉‘那家伙’,他最近一定会倒霉的。”

说罢,花妖转身就要走。闻音如何能够放过了这样一个已经蛊惑苗女、伤害了小女孩的妖物离开,闻音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直接白刃破空而出,对着那花妖就攻击了过去。洛璃和在场所有的人都被闻音这样的动作给吓了一跳,那花妖也是忽然感受到了强大的灵力,闻音的到来那花妖只能够堪堪挡住了第一次的攻击,然后却是受到了重创。

花妖忿忿的抬头,看见了闻音一愣,然而立刻又换回了愤恨的眼神:

“苗疆的大祭司,你不去福照,出来管我什么闲事?!”

闻音一愣,也就看见了天边的太阳正在升起,平日里的这个时候,闻音应该已经站在了神坛上,但是,本来已经迟了,闻音第一次觉得有了罪恶感,也便是因此更加的焦躁起来,看着那个花妖:

“妖孽,我容不得你在这里作恶!”

说着,闻音直接就已经是炎咒上手,那树木花草所化的妖物,都是最怕火,花妖脸色惨白,立刻躲到了洛璃的后面,似乎看起来洛璃要比闻音好对付一些。

“洛璃你让开!”闻音转身,手上已经腾腾的升起了一个火球。

“哎呀,我的大祭司,你竟然还有这等能力,若是跟我去中原我们可以街头卖艺啊,哎呀——”洛璃跳起来躲过了闻音已经不管不顾发过来的攻击,“应该——哎呀——能够赚很多钱——”

“洛璃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且要收了这妖孽!”闻音看着洛璃在那里碍事,上一次是离垢,说那姬生确实没有多少的恶意,闻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但是眼前的花妖却是真的已经伤人,这样的事情闻音如何能够容忍下去,所以闻音毫不客气的看着洛璃。

洛璃不顾闻音眼中已经蓄积的怒意、继续调侃:

“算了、算了,我也不怕你,我让你打好了,反正这个妖精已经想开了,你就让她走好了。你打伤了我,我就又可以去星色老混蛋那里找药材玩了,顺便和离垢那个家伙说几句瞎话。”

闻音最最不见的就是洛璃在别人严肃的时候还是一副玩闹的样子,闻音也就不再和洛璃客气,炎咒直接对着洛璃攻击了过去,洛璃躲闪不及,衣服被点着,洛璃连忙闪身开去,然后拍了拍:

“喂——闻音你玩真的啊——”

“我叫你让开。”闻音重复了一遍,已经用上了炎龙咒,闻音一向是个守时的人,也是祭祀之中的骄傲,若是苗疆的大祭司错过了福照的时间,让双生一族的人和所有的苗疆想要拥有福照的人都失望了,这是多么大的罪过,就算是抄写一百遍法典都不能赎罪。

闻音心里已经有了惭愧和悔恨,所以才会用了炎龙咒,恨不得将那花妖立刻烧成灰烬。

花妖看着闻音如此动怒,也就看了洛璃一眼:

“小哥,我觉得我今天怕是逃不掉了,你也不用帮我了,反正我要做的事情也已经做完了,被大祭司所杀,看来我的价码还会高一点。”

洛璃拍完了身上的火:

“我洛璃说要放你走你就一定可以走,现在最好快点走,不然我不想被别人说我一辈子的无能。我想要保护的人一个都不能保护就奇怪了,不对,你是妖,但是我说过你可以走,你就是可以走,现在走吧。”

花妖从来没有听过一个人,竟然会保护自己,更是愣住了多时,最后忽然也就对着洛璃拜了一拜:

“小哥,我算是明白了,六百年,我不枉活了这么一遭。看来一夜是对的,她心甘情愿别困在那里,也算是一种着魔。那家伙真是我们妖魔的克星,我想魅姬和君上一定会吃一个大亏。”

洛璃点头,但是同时闻音的炎龙已经到了,洛璃连忙拉着那个花妖闪开了去,洛璃的轻功并不弱。洛璃感觉到那花妖的肌肤,虽然是妖物,但是也很柔软。洛璃心里小小的满足,到底是碰上了一个柔软的感触。

闻音看着洛璃竟然这样护着花妖,再次想起了那些所有的法典上的句子,都是说了男子是最容易被妖魔给蛊惑了的,那离垢看来是被妖魔给蛊惑了,而洛璃应该也不远了。洛璃到底是和闻音一起长大的,闻音对洛璃还是有几分亲情在,想到这里,闻音也就反而更是执着起来这件事,一定要那花妖被净化,要洛璃知道妖精的真面目。

然而,

越是缠斗下去,闻音和洛璃两个人都是越是互不相让。闻音到底是顾忌洛璃没有灵力,而洛璃也没有对闻音使用银针或者任何的草药。夹在了洛璃和闻音中间的那个花妖,也不敢轻举妄动,对于闻音,若是花妖攻击了闻音,花妖更是必死无疑。若是帮助了洛璃,那岂不是给了闻音一个把柄。

眼见着洛璃气息不顺,那花妖也就低头在洛璃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喂,小哥,要是我等会不死,只是被打回了原形,你要记得每天来给我浇水。”

洛璃一愣,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那花妖忽然闪身出去,正好露出了一个破绽给了闻音,闻音的炎咒也就立刻打在了花妖的身上,那花妖痛苦的闷哼一声,也就如同烟雾一般散去了。此等诡异的场景惊讶的那三个苗女和那个七岁的女童尖叫了起来。

洛璃呆呆的看着那个花妖消失,然后看着对面还是不喜不悲的闻音。洛璃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

“好歹也是有灵性的生灵一个。”

“她是妖,洛璃你清醒一点。”闻音看着洛璃,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洛璃那样深邃的眼神,闻音自己知道自己不过是除却了一个妖物,但是却不知为何在看见了洛璃那眼神的时候,闻音心里生出了一种愧疚感。虽然,闻音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可以愧疚的地方——除魔卫道,祭祀都要这么做。

“六百年的修行,就这样被你打破了。”洛璃感慨颇多,摇摇头,叹气,走过去抱起那个七岁的女童,然后不再理会闻音,似乎是对闻音很是失望,然后才问那个女童:

“你家在哪里?哥哥送你回去。”

女童小心翼翼的报了一个地名,洛璃点点头。

“洛璃你站住,为何你要用那么怪罪于我的口吻。她是妖,我是祭祀,而且她蛊惑这三个女子,而伤害了你怀中的孩子。”闻音不满的叫住了洛璃,被洛璃那样忽视和鄙夷之后,闻音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试着,想要去解释些什么。

也不知道是解释给洛璃听,还是解释给自己。

洛璃站定了,才淡淡的开口,口吻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和平日的洛璃完全是两个样子:

“也是作为人的女子,想要那青春永驻,才会去找妖魔。若不是人生了贪欲,才让妖有了可乘之机。如此,若是要灭,岂不是要先杀人。既然有向善之心,为何非要住在他人命运。祭祀这个职业还真是残忍,就像是那些法典一样冷酷无情。闻音,你总是把人想的太好,把妖魔鬼都想得太坏了。他们,也有他们生存的意义。”

闻音看着洛璃,仿佛今天第一次认识洛璃,记忆中的洛璃乃是一个会胡说八道成天嘻嘻哈哈的家伙,不是惹是生非就是胡说八道。但是,这个样的洛璃闻音从没有见过。闻音从不知道洛璃生活的环境,生活在一个自己的父亲乃是上门女婿的家庭,自己的母亲乃是庶出而且很柔弱的世家。生活在一个母亲的兄长乃是残废但是膝下已经有一个儿子的家庭。活在了一个被大哥时时刻刻想要杀死、胞胎兄弟时刻提防的家庭。

所以,闻音不知道哪一个是真正的洛璃,恐怕洛璃的兄弟,也是不知道的。

“洛璃,你是不是……对这花妖动了情?”闻音只能作此解释。

洛璃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看着闻音:

“我的大祭司,是不是所有的人帮助妖怪你都要给他订上一个爱上了妖物的帽子,你不要总是想着把法典上的内容给套在了我们的人间,你应该学会从我们之间发现你的法典。若说是爱上,我只是觉得这个花妖很是漂亮而已。若是爱的话,我的大祭司,我不介意告诉你,我洛璃到现在都还是只爱一个人,那个人和我从小一起长大。”

闻音听着这话,脸上不由得一红。

然而,洛璃继续说:

“她叫绢花,虽然她从来都误以为喜欢她的是我胞胎哥哥。但是我不介意那么欺负她,看她傻傻又很坚强的样子。虽然,我掉下悬崖以后,也不知道她还活着没有。不过,终归有一天,等我足够强大了,我会去找她,天涯海角,绝对要找到那个笨丫头。”

闻音惊讶,她脸上也就红一阵白一阵,第一次听见洛璃说起洛璃自己爱的女孩,闻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有苦涩也有酸疼,更多的是一种名为嫉妒的东西,忽然有些羡慕那个名为绢花的女孩,倒也不知道为何。

“我那个时候一定告诉那个丫头,她这么多年到底是有多么的笨蛋。”洛璃喃喃了最后一句,然后就抱着那个小女孩走了出去。

而闻音这才匆匆忙忙的召唤了自己的独角兽出来,然后飞速的重新赶回双生一族去。

但是,闻音不会知道,在族中,等待着闻音、双生一族的,还有整个苗疆的,将会是怎样的一场巨大的灾难。

那是一场,绝对空前绝后的灾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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