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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

八年之后。

又是盂兰盆节。河灯长流,思念故人。婆娑花开了一年又一年,不少孩子在河边玩耍嬉戏。河灯放在了你澜沧江之中,桥上有很多打着灯笼来往的人,红男绿女,不少礼花在天空绽放。结界重新被构建,福照重新临照世间。星空的轨迹,重新被在罗盘上描绘。命运的曲线勾画在了心中,河中的莲花却是终归不知道要漂流到了何方。

灯火阑珊。

莲花在何种漂着,而也有用纸船的。曾经小时候看见的少女,有的已经是少妇。曾经的小孩子,或许现在已经携手佳人赏月。今夜的星辰璀璨,花开花落,月色依稀。

慢慢的蹲下身去,放下了一盏河灯,灯火闪耀,慢慢的漂流远去,看着那小小的白莲,和众多的河灯融为了一体。双手合十,念了一个福照的文。然后,慢慢的坐在了这边人少的河岸,看着对岸的热闹,心里多少有了平静。

漆黑如绸缎般的头发,散落在霞披上,然后散落在了草地上身上穿着平日里最常见的衣衫——整个苗疆之大祭司才拥有的衣裳:长及脚踝的白色长裙,长裙之外还有对开衫的一件拥有长长后摆的外衫——像极了对面梯台上的那件喜袍之后摆——长到可以风中飘扬万里,羽纱所制造的披、舞在风中,衣衫都镶嵌了银丝做边。

白,乃正色,且最为纯净。

银,乃苗人之上物,配得起苗疆大祭司之名。

正色、上物,才对得起这双生一族大祭司之名,才可对得起这天下可以预言未来、自天而降的神祗之名。

不过,此刻苗疆的大祭司、双生一族的大祭司,就这么简单的做在了草地上,也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衣衫是不是已经被微有些夜露的草地给弄湿、弄脏。闻音坐在那里,屈膝坐着,双手放在了腿上,修长美丽的手指,手腕上还是那个珠串。

二十岁的闻音,却是越来越美丽了。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肌肤洁白、轮廓清晰,眉骨和鼻梁完美的连接在一起,带着一种清冷却也脱尘的美丽,眼眸闪光很是漂亮,长长发在风中飞扬,那女子有非常好看的锁骨,肌肤洁白的几乎可以看见肌肤下的青蓝。透着干脆的光芒,更像是神祗。

如今那些曾经还是孩子的容貌隐没了去,反而有了女子的成熟、美丽,睫毛很长,覆盖着一双晶莹了眼睛。

“喂——”洛璃的声音忽然传来,二十岁的洛璃还是那么吊二郎当、痞子气,不过,洛璃倒是就算是痞子气,在苗疆随便一站,也就有了很多的女孩子会对着洛璃笑,然后任凭的听着洛璃说些笑话。那小子在八年之中,遇上了不少的武林高手,然后也不知道那小子是如何让那些武林高手心甘情愿的教他武功的,这么些年来,倒是武功进步神速。都说若是到了江湖上,肯定也算是得道高手一个。

不过,若是洛璃能够不再那么咋呼的样子,应该就会是少侠一个了吧。

“怎么了?”闻音问,依旧优雅高贵,不过——闻音在八年后,已经不是在神殿里面和洛璃说话——而是在澜沧江边和洛璃有一搭没一搭的吵架,倒是有了变化。

“我今天看见一个拿着我送给绢花定情信物——不、不是,是拿着我的定情信物,不,也不对,是拿着……哎呀,反正是我送给我女人定情信物的女人了,然后,最重要的是,她还会我家传的针法——玉帘素带!”洛璃十分不客气的坐在了闻音的身边,从腰间取出了一壶酒来就直接喝了一口。然后愤愤的继续说了一句:

“没想到那女的轻功太好,简直像是飞一样,我都想要上去质问一句都没有来得及,难道是飞贼?”

洛璃想了想,自己先摇了摇头:

“不对,飞贼不会我们家的针法,大夫也不应该有那么高的轻功啊。”

闻音看着洛璃那样子,自己不由得笑了笑。

洛璃却是陷入了长久的挣扎之中,若是那个人是大夫的话,绝对不是洛家人。洛家都已经在天奉五年全部被灭门了,若是会了玉帘素带针法的人,应该只可能和洛玲珑有关,或者和洛琉有关。想到这里,洛璃站起来:

“不行,我要去找她!闻音你不是能够掌握命运吗?你告诉我可以去哪里找到她?”

闻音听了这话,也就是笑笑,然后伸出手来,在空中画了一个六芒星,然后光芒闪耀,也就忽然照见了那个女子的行踪所在。洛璃“嘿嘿”一笑:

“多谢、多谢,我强悍的大祭司!”

话音一落,洛璃也就消失了去。若是说洛璃的轻功弱,其实根本不弱。只是洛璃很少显露罢了,那么说那个人的轻功高,恐怕也是出神入化了去。

闻音笑了笑,然后才是回头,却是看见了在对岸,那繁华之中,有一个白衣男子站在了对岸,看着那一江的河灯,有些出神。挺拔的站在那里,略微低头,沉默、冷峻。一身素白。

素白的颜色,确实有些像是缟素,但是却在那个人身上,竟然是那般的清冷、脱尘。长身玉立、仙风道骨,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眉宇之间还有几分淡淡的愁思。却是已经舒展了许多。

闻音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移动开自己的眼神。而那个白衣的男子,移动了目光,却是看见了对岸的闻音。

四目相对、

物是人非。

还是当年的那条澜沧江,却是已经过了八年。八年前十二岁的闻音在这里遇见了离垢,八年后,二十岁的闻音还是在这里,和离垢重逢。

离垢看见了闻音,良久,终归是笑了笑,然后足见一点,也就从了对岸直接跃了过来,闻音也已经从草地上站起来,此刻的闻音已经是听听少女,而离垢,还是高出闻音半个头,离垢看见了闻音,将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边胸口,淡淡的勾起了嘴角,说出来的,却不是“大祭司”三个字。

离垢说:“闻音。”

闻音一愣,八年过去,没有想到,离垢竟然还记得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对着他说过的那么一句不要再叫她大祭司。盂兰盆节的灯火映衬在离垢的身后,阴暗不明的一大片,离垢就像是站在火光之中,脸上的阴影甚至都很是好看。

或许,

闻音在那一个瞬间,也似乎看见了当年一夜在盂兰盆节上遇见了离垢大祭司的那种繁华。

“好久不见。”闻音说。

离垢笑了笑,看了看身后的江水,然后也就转过身来,和闻音并肩而立,面朝江水:

“又是一年盂兰盆节,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了你。”

闻音笑了,知道离垢话中有话,但是也没有点破。或许是习惯,或许是那一次的盂兰盆节给了闻音生活太大的改变,一成不变的轨迹一旦被打破了,就要重新构建。就像是闻音用了八年的时间才重新握住了天空中星斗的轨迹,闻音既然曾经在盂兰盆节上和离垢不打不相识,自然,也就在对盂兰盆节,有了些许的期盼。

洛璃当时也是因为闻音待在大殿里面太闷,却没有想到在澜沧江边、婆娑花下,却是预见了离垢。

闻音,本应该是在神殿中,被供奉的存在。慈悲的笑。多一分则是欢喜、少一分则是悲伤。不怒不喜、不悲不欢。除却了苗民的烦恼、忧愁,然后再是掌握了那在天空的星辰。福照、夜训,法术、灵力,除魔卫道。身上穿着双生一族图腾的袍子,站在神坛上,笑傲风云。

高贵而且不容侵犯。拥有所有祭祀所希望的那种美丽:干净、慈悲、博爱、渊博和灵力高强。白色的祭祀长袍在风中起舞,飞散在了空中,站在神坛上看着整个双生一族的土地,看着苗疆,看着天空中斗转变换的星辰,所谓的笑傲风云、谈吐江湖。

然而,

闻音却出现在了盂兰盆节,坐在岸边,甚至是放了一只河灯。

恐怕,这是多少年来,多少大祭司从来都没有想过,就算想过也没有成功的做成了的事情。自由,其实也很容易。

“也是,受人所托,到底要忠人之事。我,重要时常,来看看一夜。”闻音却在口上这么说了,见到了离垢,自然要提起一夜。

八年前,

或许只是为了那个男子一时的嘱托,闻音也就多次从神殿中跑出来,虽然少却了几分睡意。但是却也同时少去了噩梦连连。夜间来到了离垢的小屋旁——虽然没有几年那间小屋已经破败不堪,但是一夜的魂灵,却还是守在那里。

离垢当年留下一句话,几乎也就什么都没有带就逃离了。闻音没有挽留也没有立场挽留,甚至逐渐长大的闻音也多少知道了离垢当年的离开,或许还有自己几分原因。当年的孩子,或多或少还有年少轻狂和骄傲,现在,闻音却也懂了更多——

无诸长老是司法长老,教了闻音法典。而司膳长老地种,却是教了闻音尚飨。而更多的长老让闻音学会了很多东西,无论是音律、文辞还是舞蹈,或者是更多的关于星象和未来的东西,月缘长老也到底教了闻音很多,比如如何宁静的做一个人,如何将祭祀那种隐忍的学问,慢慢的发展成为让自己舒服而温润的性格。

可以说,八年,闻音也学到了不少,改变了许多。

离垢笑了笑,然后才说道:

“那女人,没有说我坏话吧。”

闻音看着离垢的笑脸,恍惚中觉得身边的人不是离垢,却又是离垢。那个真实的离垢,会笑、会开玩笑,虽然冷峻,但是拥有了更加磨平的棱角,和温良如玉的性格。

听着一夜讲了太多关于曾经离垢的故事,闻音也多少对离垢不再那么敌意,而有了改观,到底是因为一夜见到了真实的离垢,不是那个站在神坛上的离垢,那个会为了心爱的女子一笑,也就放下了身段去排队买一碗阳春面的简单的男子。

而,闻音也终于知道了一夜和鬼姬是两个存在,知道了一夜当年为了离垢做到了怎样的地步,也知道了,为何离垢不想要会到双生一族之中去。虽然,闻音始终对临泽族长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半信半疑。但是,到底是不能够去怀疑一个已经死去了十三年的女孩子的话。当年并非一夜被附身之后立刻也就沉了湖,临泽族长要离垢继承了族长的位置,当大祭司,只是要将一夜关押在双生塔之中。

然而,离垢拒绝这条路,在失去了一夜之后,离垢明白了所有的族长、大祭司的位置、除魔卫道——虽然曾经是他离垢唯一的追求,但是一夜之后,离垢也就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于是,离垢在一夜被附关起来之后,去找过临泽族长,苦苦哀求临泽族长愿意不要大祭司的位置、也不要族长的位置,只要还给一夜自由,让他带着一夜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到苗疆来,一辈子守着一夜也就足够了。但是临泽族长拒绝了,而后离垢用尽了办法都无法救一夜出来,临泽族长也终于被离垢大祭司给逼急了,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就算是大祭司,对于临泽族长来说,都是羽翼未丰。于是,临泽族长为了断了离垢大祭司的念想,才是要杀了一夜。

也就是,临泽族长告诉了一夜,离垢是要当大祭司,要当族长,要成为双生一族历史上的一个融合了大祭司和族长之位于一体的祭祀。所以,一夜主动要求沉湖,来成就离垢。然而,一夜一死,离垢心死。

离垢不顾一切的于临泽族长的对话和战斗,几乎是拼上了一条性命,几乎要杀了临泽族长。最后被八位长老给拦下,在星色长老的帮助下,离垢醒过来,然后将大祭司的一切留下,一言不发,离开双生一族。和临泽族长彻底的决裂。

“一夜只是说,当初你们之间,若是多些对话,自然也不会如此阴阳永隔。”闻音淡淡的说,八年来听着鬼姬说起一夜的事情,一夜不曾出来见人,但是鬼姬和一夜在一起五年,肉身封印,一夜的事情,鬼姬通通都知道。所以,闻音也就懂得了一夜,那个虽然只有十二岁就死去的女孩子,却有着世界上最为坚强、善良的心。

值得去爱护。

离垢摇摇头:

“若非阴阳永隔,我又如何知道,那小丫头肯为了我付出到连性命都不要的地步。若非营养永隔,恐怕,她要嫁了我,当一生不幸福、不自由。”

闻音看了离垢一眼,然后才说:

“那,倒是要恭喜。”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闻音说完方才的恭喜,重新换了一个话题,脚下,却是不由得和离垢一起,往那一夜所葬的地方走去。

离垢如今虽有悲伤,但是却已经神采已经重新换上,看来心死的人,心中也有了些重生之意味在了。

“游历山川、走访故友,看过云卷云舒,自然是要回来,看望亡妻骸骨。在自然和江河中,总算是遇到了能够解开心结的人,如是,才敢回来面对。”离垢还是唇边带着笑容回答。

“解开心结的人?那倒是真是世外高人。”能够解开离垢心结的人,可是不容小觑。

“一个神明,”离垢回头对闻音有些狡黠的笑了笑,“但不是你。”

闻音也笑:

“未可知,一夜可否知道离垢大祭司,也是一个如此风趣之人。”

“乃是西域圣教的人,我去了天山。”离垢不理会闻音的打趣,只是微微的点头。那是一个穿着女子,以蓝色锦衣作为外衫,但是衣服的边都嵌了银丝;穿了白色的袍子,但是袍子的流苏都是洛阳最好的丝绢;头发没有扎束披散到身后、可以在地上打卷;她戴了一个金质的额环,上面竟然镶嵌了皇宫里面都难得一见的东海蛟人泪;披着披风,但是披风是用云南最珍贵的孔雀毛织成。是为,天山的神明。拥有比离垢更是多的烦恼,但是,却到底比离垢快活,因此,大概受到了感召吧。

“对临泽族长呢?也放下了吗?”闻音忽然问。

“为何忽然提到他?”离垢停下了脚步,毕竟临泽族长族长对于离垢来说,并不是很乐意被提起的存在。

闻音也就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离垢的脸,离垢的脸沉静在了阴影里面明暗不齐,但是却看不见表情。若是看见了,也应该是有些可怖吧:

“临泽族长前些日子受了重伤、昏迷了许久,洛璃和星色长老都束手无策,如今吐血了几次,恐怕不治、将要不久于人世。”

到底,临泽族长是离垢的亲人。离垢在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几个亲人。还有泽渊,却是八年未见回来,如今回来了,却怎么是见到了临泽族长的重伤不治。

“而,泽渊……”闻音沉默了一会儿,“若是临泽族长醒不过来,将要继承,族长之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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