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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〇十九 大屠杀(二)

苏拉已经紧锣密鼓地展开了行动,而本都军方面却兵力分散、纪律混乱,外出劫掠的士兵有的已经回营,有的还在归来的途中,还有的仍旧在更远处播洒着毁灭的种子。在这次违背最高司令官意愿的行动中,梅迪人和埃多尼亚人收益颇丰,全都满载而归地返回到了军营驻地,除过俘获的居民全都卖给了随军的奴隶贩子、其余任何有价值的物品全都携带在身上,就好像刚刚打完一场胜仗凯旋而归般光彩照人。

“为了铜盾军的英勇,我得痛痛快快地喝一杯!”

“应该首先献给重生不死的酒神戴奥尼索斯才对!”

“不管献给谁,反正希腊人的葡萄酒真是味道醇美,如果不掺水的话,我会忍不住一口气喝光的!”

“这次行动真是无比迅速,难以想象,那些战斗之后却找不到战利品的铜盾兵会有何感想?”

“斯巴达克斯口口声声不赞成劫掠行动,但真的要行动起来,却比我们每个人都要迅速?????不过,话说回来,对这些希腊人就不能心软,只要苏拉一声令下,他们也敢入侵斯特里蒙河东边的地区!这帮可耻的家伙之前跟着阿契劳斯,等到苏拉带着军团出现在色萨利的时候,他们便又立即倒向了鹰旗一边。”

梅迪人和埃多尼亚人正在营地中饮酒畅谈,他们将战利品全都堆积起来,各自炫耀着、吹捧着,将铜盾军作为最大的笑资取乐助兴。

斯巴达克斯心事重重地盯着一堆堆的战利品,全然没有参与谈话,对于瑞索斯和萨德里欧极力赞赏的好酒,他也只是时不时地抿上一口。等众人热情渐消,梅迪部落的首领这才对埃洛门达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认为最好立刻给阿契劳斯奉上一部分战利品,这样才能平息他的愤怒,无论怎么说,我们都违背了他的命令。”

“我说过不止一遍了,谁在乎那个卡帕杜西亚人的愤怒?如果他要惩罚的话,那么剩下的仗就只能交给那些本都人和卡帕杜西亚人来打了。再说,我们也不是任凭本都人驱使的奴隶,在战时抢夺战利品有什么不对?你这样敬畏阿契劳斯,那又是为什么?”

“现在不是争夺战利品的时候,而是事关生死存亡。”斯巴达克斯失望地看着埃洛门达,同时对周围的人说,“我们已经与罗马人结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恨,千万不能再让阿契劳斯对我们心存恨意,如果这样的话,无论哪一方获胜,遭殃的都是我们!眼光放长远一些吧,赶紧派人去给阿契劳斯奉上献礼,抚平他心底的愤怒。”

“哈,我已经派克尔雷摩斯去做这件事情了,他将代表我们两个部落奉上献礼,相信能言善辩、诙谐幽默的克尔雷摩斯一定能取悦那个卡帕杜西亚人,这你就放心吧。”埃洛门达收起笑容,话锋一转,“实际上,我担心的倒不是阿契劳斯,而是那些被我们激怒的铜盾兵,他们迟早会找过来的。不知道你会不会也给他们让一份战利品?或者全部奉上?”

这时,克尔雷摩斯带着几个随从返回到了营地,战利品又如数带了回来,在首领的追问下,他神情沮丧地回答:“阿契劳斯拒绝接受赠礼,他要的是忠诚。你们讨论的话我也全听见了,铜盾兵不会过来闹事,相反,我们将要和这些人并肩作战,与罗马人抢占帕拉波塔米,这算是阿契劳斯对我们的考验,如果能成功完成这项使命,还会得到丰厚的赏赐。”

由于绝大部分的士兵参与了劫掠行动,考虑到随时有可能与苏拉展开决战的迫切形势,阿契劳斯在一些本都指挥官的劝说下,才最终放弃了严惩违令者的想法。注意到罗马士兵正朝着帕拉波塔米移动,为了避免周围的优势地形全部被苏拉占据,同时鉴于眼下身边没有多少强有力的步兵可用、再加上已经得知铜盾兵与色雷斯人之间存在矛盾??????综合这一系列的因素,这位经验丰富的卡帕杜西亚贵族便决定派遣他们去和罗马军团抢占要地,希望通过强烈的竞争心理激发难以想象的勇气和力量。

“什么时候出发?”

克尔雷摩斯神情黯然地回答斯巴达克斯:“我传达的是阿契劳斯的命令,他要求立刻出发,铜盾兵在等我们。”

色雷斯人迅速地武装了起来,与铜盾兵汇合之后便毫不耽搁地迅速而又隐蔽地朝帕拉波塔米行进。当他们靠近山脚时,远方却忽然响起了沉闷的号角声,苏拉从黄铜盾牌闪耀的光亮上辨识出了阿契劳斯策划的秘密行动,他立刻催促士兵加速前进,并且增派了兵力。无论铜盾军与色雷斯人表现出多么英勇的气概,面对提前占据高地、居高就下投射远程武器的罗马人,根本占据不了任何优势,当罗马军团士兵开始向下冲锋的时候,战线立刻就全盘奔溃,成片的战士倒下,色雷斯人与铜盾军的尸体凌乱地混杂在山坡上,从山上堡垒中传来阵阵罗马人的欢呼。

由于斯巴达克斯在形势不利的情况下果断带领自己的部落战士成功掩护了友军的撤退,一方面使得伤亡降到了最低,另一方面也赢得了铜盾军的尊重和感激,因为这些全军最精锐的步兵无法在装备厚重的情况下迅速移动?????在平原上的阿契劳斯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对斯巴达克斯的英勇行为大加赞赏,不但慷慨赏赐,而且还许诺在将来的战斗中要将无所畏惧的梅迪人部署在全军的侧翼,因为这个位置不仅能彰显参战者的荣誉身份,而且对于战胜者来说更有利于抢夺战利品。

抢占帕拉波塔米的行动失败之后,阿契劳斯只能将兵力向南方转移,他将具体战场拟定在了彼奥提亚的一处靠近优卑亚(Euboea)岛的平原上,与本都舰队控制的海港卡尔西斯仅仅隔着尤里普斯海峡(EuripusStrait)。这就使他的军队一方面可以从海上源源不断地获得补给,不至于因粮草和战争器械的缺乏而陷入困境,并且一旦战斗失利还可以及时撤退;另一方面,那里的地形很适合本都军发挥骑兵的优势,这正是罗马人所惧怕的。

因此,阿契劳斯首先带着军队向喀罗尼亚(Chaeronea)开进,他想要在那里聚合分散的兵力(因为士兵的劫掠范围基本上是以喀罗尼亚为中心的)。苏拉的境况比本都军还要糟糕,他看到周围的市镇全都遭到严重的破坏,而且本都军正在向南转移,他极不愿意在平原开阔地与阿契劳斯决战。与此同时,作为辅助军的喀罗尼亚人纷纷向苏拉请求派兵驻守他们的城市。

阿契劳斯的计划看似完美无缺,但他却真正再次低估了自己的对手,高瞻远瞩的苏拉并不满足于保护喀罗尼亚不受伤害,他更看重的是整个战役的胜利。因此,苏拉立即军事护民官加比尼乌斯(Gabinius)率领一个军团的兵力抢先占据了喀罗尼亚,然后毫不犹豫地率领全军渡过阿苏斯河,紧跟在本都军的后面。当他得知阿契劳斯在阿康廷姆(Acontium)山与赫迪利姆山之间、紧靠一处名叫阿西亚(Assia,这个地点后来因本都本都军最高司令官的防御工事而被称为阿契劳斯)的地方修筑下营垒过后,便也在赫迪利姆山下迫近阿契劳斯的地方扎了营。

苏拉准备在地形狭窄的山间一举击溃本都联军的意图已经暴露无遗,而此时的阿契劳斯才刚刚聚合了零零碎碎从四周劫掠归来的分散军队,他显然注意到了苏拉大胆进逼的行动所带来的威胁,但此时想要安全地将军队带出不利地形显然已经不可能实现。因此,阿契劳斯只能选择与苏拉决战,战场位于喀罗尼亚附近,一个注定要尸横遍野、再度以著名战场闻名于世的多石之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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