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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金石为开

晾好衣服,菲菲打手势给王耀威,“你再去睡吧!等会儿才能吃早饭。WWW.tsxsw.COM”

王耀威打了个哈欠,对菲菲点点头。

这菲菲立刻觉着即将升起的太阳是那么灿烂无比,看着哥哥走进房间的背影,她笑的也很灿烂。

早饭的时候,王耀威不知道为何自己就醒了,他走出房间去洗漱。

事实上,他刚才回来的时候根本没睡觉。他想到个问题,当初有这个妹妹,只想到她将来会分家产,会抢夺属于他的很多东西,可是现在越来越觉着,妹妹的到来没有抢去任何东西,反而带来了更多的东西,过去只有爸爸妈妈关心照顾他,现在多了一个人,而且比爸爸妈妈对他还好。

王耀威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着妹妹殷勤地给他盛稀饭,他心里有了一点点温暖。

王耀威并不想和小哑巴走的很近,可天天在一起工作,在一起生活,怎么也是回避不了的。

接触的越多,他就越瓦解自己对小哑巴的厌恶,过去讨厌她装可怜,现在明白,事实上她是真可怜。

过去以为她工于心计,现在知道了,她原来根本就没有心计。

过去厌烦她装热情,现在也知道了,她是真心对待家里的人。

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让王耀威更加无法讨厌妹妹了。

他无精打采地帮着爸爸维修缝纫机,修的差不多的时候,老王发现一个小螺丝刀找不到了,他出去到外面借,王耀威扒拉着缝纫机头,他忘记老王的嘱咐,不要随便碰缝纫机,开关不好用,打开就关不上了。他的胳膊肘不知道怎么搞的触到了电动开关,缝纫机头狠狠地把他的左手虎口处给扎上了。

一声惨叫让菲菲这听不清楚的人都知道了,她第一个发现哥哥被缝纫机轧了。

她冲过来,按开关没有反应,她马上迅速地拔下电源,大家围过来,全都傻眼了。怎么把手给弄下来呢?老王刚出去,王嫂到别人家帮忙还没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王耀威这会儿疼的都要晕菜了,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跺着脚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快找人,快找人。”。

菲菲用自己的左手按住哥哥出血的地方,她看了哥哥一眼,王耀威瞧的明白,眼神好像在说:“哥哥别害怕。”

菲菲用自己纤细的手指去抠针头,针头有好几个,其中的一半狠狠地把王耀威的手钉在案板上,空隙太小,如果用螺丝刀只会加重王耀威的伤口,只能靠手指尖去慢慢撬,可是用手指去抠针头,一定会把手扎破,菲菲没有丝毫犹豫,她果断地把右手食指伸了进去。。。。。。

菲菲的手指已经被扎破了,王耀威看见菲菲疼的是脸色蜡黄,可她就是不放弃,强忍着巨大的痛楚,愣是弄出了一个空隙,菲菲的血和王耀威的血混在了一起,王耀威看着越来越多的血,竟然晕了过去。

菲菲拔出手指的时候,老王和王嫂都回来了,他们被工人们叫回来了。两人一进来,吓得魂都飞了,儿子的手被针扎住,女儿的右手食指尖已经是血肉模糊,甚至都能看见白骨了。。。。。。

老王迅速地用扳手把缝纫针慢慢撬起来,幸亏菲菲给抠出来一个大一点儿的缝隙,否则只能慢慢地拆机器,这么做只会让儿子更加痛苦流更多的血,。。。。。。

王耀威很快就醒了,针扎在虎口上可是没有伤到骨头,甚至都没有缝针。要是换做一般人也许能忍受住这皮肉之伤,他是因为受惊才更加觉着疼。从病床上坐起来,他对老王道:“刚才疼死我了,这会儿好多了。”

正说着话,王嫂和包着手指头的菲菲进了病房,王嫂一见儿子醒了,赶紧问他:“你觉着怎么样?”王嫂这慈祥的一句话,让王耀威感觉妈妈又回来了。

他心里很是高兴,回应道:“刚才把我吓坏了,我以为这只手完蛋了,现在才知道,并没有那么危险,现在也不那么疼了。”

王耀威见妹妹的脸色仍旧是蜡黄,面部表情也很痛苦,他赶紧问妈妈道:“妈妈,她。。。。。她怎么样?”

老王也跟着问:“是啊,我觉着菲菲的伤更严重。”

王嫂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傻孩子,怎么不知道疼吗?她的手指头伤着骨头了,十指连心,她怎么能忍住呢?”

王耀威看见妈妈让妹妹到另一张病床上休息,他很吃惊地说道:“妈妈,她也要住院吗?”

王嫂见儿子连声谢谢都没有,心里来了点火气,对他道:“她比你伤的还重,你都要住院,她不更得住吗?如果伤口发炎,搞不好整只指头都会废掉。。。。。。”

因为巨大的疼痛,菲菲一直闭着眼,要在平时,她才不会呆在这里养伤,可现在这个手指头真的是钻心的疼,当时帮哥哥的时候,虽然也疼,但是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赶紧把哥哥的手弄出来,也许精力集中没有觉着那么疼,现在不同了,放松下来,这手指疼的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菲菲醒来的时候,觉着指头的疼蹙少了很多。看见妈妈在这里,她赶紧用左手比划着,“妈妈,快回家吧!还有很多活呢。”

王嫂也知道家里的活儿急,可把女儿儿子留在医院里,她有些不放心。

看见儿子在另一张床上呼呼大睡,她既心疼又生气。

菲菲劝她回家完成生产任务,她怎么能离开呢?

直到王耀威醒了,王嫂对儿子说道:“我先回家看看,你妹妹还打着吊针,你的打完了,好好看着她的,要是你没照顾好她,我不会原谅你的。”

王耀威嗯了一声,眼睛余光看了一眼菲菲。菲菲已经睡了过去,睡的很安详很踏实。

王耀威下了床,他忽然想笑出来,这是什么事儿啊?自己和最讨厌的人居然要在同一个病房里,可这个最讨厌的人今天不顾自己,硬是用指头去抠那些钢针,我的天啊,这小哑。。。。。这个妹妹还真是够勇敢。

王耀威找了个凳子坐在菲菲床边端量妹妹,他越来越发现,这个妹妹真的是个小美女,而且非常非常的耐看,第一次看她的时候,她是面黄肌瘦,十足一个叫花子。这些天她丰润多了,虽然还是瘦瘦的,可头发变黑了,皮肤变白了,气质也不一样了。

王耀威仔细地看,他发现这妹妹的脸上竟然连一个雀斑都没有,非常非常的干净,那长长的眼睫毛像什么呢?王耀威忽然想摸摸她的脸,这么光滑的脸实在让人忍不住想摸一下。

手都要伸出去了,王耀威一个咯蹬,心里骂自己道:“我胡思乱想什么啊?”

见妹妹的吊瓶快打完了,他按下了呼叫器。护士进来后,又换上了一瓶。

王耀威问道:“怎么还有吗?这么多?”

护士很愿意和他说话,因为他真的是个帅哥。护士笑着说道:“她的手指骨受伤了,所以消炎要彻底。”王耀威傻傻地问道:“那严重不严重。”

护士道:“一定要小心,如果发炎溃烂,恐怕这个指头要截去。”

“啊?”王耀威瞪大了眼睛,原来后果这么严重?

护士走后,王耀威对着妹妹久久没缓过神来,到现在他才明白,妹妹对他绝对是真诚的,她今天这么对哥哥,绝对是真心的,谁会为了装而去牺牲自己呢?

王耀威一下子想起和欧阳雨发生的一件事情,那次他在学校崴了脚,可欧阳雨一定要他陪着逛商场,中间休息的时候还嫌弃他没用。。。。。。

菲菲睁开眼,她看见哥哥坐在床边儿发呆。

王耀威见妹妹醒了,红着脸小声说道:“谢。。。。谢谢!”

王嫂来送饭,一进门有种异样的感觉,这对儿女似乎已经互相容纳了,因为王耀威用牙签挑了一个苹果瓣儿给妹妹吃。

看见妈妈进来,王耀威一个惊慌,尴尬地说道:“她。。。。她想吃。。。。。我。。。。”

王嫂心里很高兴,知道儿子面子挂不住,她没再说什么,放下饭,她说道:“你们今晚留在这里,我回去加班,明天就可以来这里照顾你们了,菲菲晚上还有几个吊瓶,你好好看着,别光睡觉。”

王嫂回家非常开心地告诉老王:“好了,现在小磊已经能照顾妹妹了。”

老王听不明白,王嫂把刚才看见的画面告诉了他。老王听完后,非常的高兴,早就盼着一天,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到了,如果儿子不受伤,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这到底该不该感谢这个意外呢?

这个晚上,菲菲没睡着,王耀威也没睡着。一是因为白天都睡过,二是两人都莫名其妙地有了种尴尬。菲菲很是不习惯哥哥对自己变好,王耀威更不习惯自己对妹妹变好。

两人翻来覆去的,灯又不能关,闭上眼睡不着,睁开眼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终于,两个人偶然地翻转身子后互相看到了对方,两个人想再转回去,又觉着太不礼貌,可互相对视也实在是尴尬。。。。。。

还是王耀威率先翻过身,刚翻过去又翻回来了,妹妹还打着吊针,得看着。

护士走进来对王耀威道:“你这个哥哥还真负责,这么晚了还这么有精神。”

王耀威红着脸说道:“打完了吗?”

护士道:“明天早上六点接着打,今天的打完了。”

\王耀威出了一大口气,心道:“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天亮的时候,王耀威自己醒了,昨晚护士说六点打吊针,这会儿该到时间了。

转过身,他看见妹妹的吊针已经打上了,他问护士道:“我的呢?“

护士笑道:”你不用打了,吃药就行了。“

老王来送早饭,进来时发现儿子女儿都不在病房,他心里一慌,赶紧出门找。走廊那端,他看见儿子在那儿转悠。走过去,没等老王开口,王耀威焦急地说道:”妈妈怎么不来?她进去那么久,我也没法儿看着。“

老王见儿子露出了关切的神情,心里一喜,看来老婆没说错,菲菲终于用自己的鲜血化开了这个石头。。。。。。

菲菲拿着吊瓶走出来,看见爸爸哥哥在等她,她的心里瞬间就被填满了,她出现了种错觉,这一刻她觉着自己真的是他们的女儿,妹妹。。。。。。

老王告诉王耀威,那批活儿又加量了,没办法,这三天只能由王耀威照顾妹妹了,家里离不开妈妈。

看到王耀威没反对,老王掩藏不住心里的喜悦,到今天,这一家四口真的是一家四口了。

王嫂想趁吃饭的时候去医院看看,老王阻止道:“别去了,你儿子还不了解吗?让他们单独呆着恐怕两个人更好,你去了反而没有好处。”

王嫂一怔,对老王道:“这是怎么说的?”

老王哈哈笑道:“其实咱们儿子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两天我琢磨明白了,一下子接受菲菲对他来说是不太可能,我们越对菲菲好,他就越生气,我们不在跟前儿,反而让他有了照顾妹妹的心思,你说是不是?”

王嫂也笑了起来,对老王道:“你成专家了,你说的我真没想到,对了,你怎么想到的?”

老王道:”我那天看报纸,有篇文章提到,现在独生子女都和小磊一样,自私,没有责任心,其实不怪孩子,是我们没给孩子创造这样的机会。我觉着说的太对了。“

王嫂想了一下道:“说的有道理,我最近也反省了,我们教育孩子实在是很失败,可又不知道错在哪里。“

老王继续道:“那个教育专家还说,男孩儿天生就有种责任心,可因为父母做的太多让他们失去了这份心,好像什么都是应该的。你看小磊不就这样吗?我们不在医院里,他反而关照起妹妹来了。“

王嫂笑道:“我知道了,我们只去送饭,这几天菲菲就交给他吧!“

王耀威哪会伺候别人,何况又是一个女孩儿?好在菲菲只是手指受伤,并不需要别人过多的帮助,只是吃饭成了个问题,左手用勺子始终是不方便。王耀威吃完自己饭盒,发现菲菲才吃了几口饭。

他思想斗争了很久,最后硬着头皮把妹妹的勺子夺过来,吓了菲菲一跳。

王耀威示意自己喂她,菲菲马上就傻了,这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王嫂从卫生间回来,洗好手打算喂女儿吃饭,站在门外,她看见儿子正在一勺一勺地喂饭给妹妹,虽然动作很粗鲁,可对王耀威来说,真是有点地球倒转的感觉。

王嫂欣慰地看着儿子女儿,她没有进去打扰,就这么在外边静静地看。

王耀威喂饭喂到一半儿,发现妹妹激动的要哭了,他停下来,想了一下道:“喝水?水?喝不喝?“

菲菲点了一下头,王耀威把水杯拿过来,刚想凑到妹妹嘴上,菲菲用左手接过来,对哥哥笑了一下,王耀威就觉着看见了一朵盛开的花儿,神色慌张的他放下饭盒,对妹妹道:“你自己。。。。自己吃吧!“。。。。。

王嫂微笑着摇摇头,这儿子,做事怎么不做到底呢?

王嫂走进来,王耀威暗自庆幸,幸亏没继续喂,否则让妈妈看见,真是丢死人了。

王嫂把剩余的饭喂给菲菲吃,菲菲吃完后,对王嫂说道:“妈妈。。。。。回家。。。我好了!“

王耀威听到妹妹说的话,心里很是奇怪,这个妹妹可以说话的,也能听到点儿声音,怎么不好好去治一治呢?

老王晚上来送饭的时候,王耀威憋不住自己的疑问,他断断续续地跟爸爸打听妹妹的情况,从出身,到她的遭遇,他现在很想知道。以前虽然知道一点儿,但是不全面,当时压根儿就没兴趣去听,现在却非常想知道。

听完父亲的介绍,王耀威看着菲菲那一双纯洁天真的大眼睛,他心里有了些颤动,这个妹妹原来是这么可怜,比起她来,自己真的是非常的幸福,更是非常的幸运。

临睡觉之前,王耀威忽然发觉自己开始有了变化,自从被学校开除,他就一直浑浑噩噩的活着,被欧阳雨拒绝,更是觉着未来的日子一片灰暗,如果有自杀的勇气,早就踏上了黄泉路,可听完菲菲所有的事情,他忽然发现,菲菲这么艰难都能活下来,还充满了希望在活,自己遇见的这些事和她比,真的不算什么。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菲菲也在床上想心事,万万没想到,哥哥今天会这样,就像变了一个人,早上帮着自己拿吊瓶去卫生间,因为是男的进不去,就委托别人帮忙。中午又喂饭给自己,虽然喂了一半儿,可是他的关心能明显地感觉到。哥哥难道真的接受自己了吗?不过自己的心思怎么这么奇怪,一边想做他的妹妹,一边又不想,到底是什么呢?该做他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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