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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动荡难消倚山河,纷争不灭凭谁论(上)

天绍青最终还是带上了那件破衣服,将它收在包袱内,跟上柳枫。

两人走出小镇,往僻静处而去,远离甑山没多远,便有一户农家,主人所居房室建在土地平旷中,附近山环水绕,形似天然,村户也不挤在一处,而是较为分散。

时天颇暖,放目前望,一个妇人正在院中晾衣裳,天绍青上前搭话道:“大婶,能否行个方便?我们借宿几日!”

妇人抬眼看见他们的穿着打扮,知了七八分,探声问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注视柳枫时,充满疑惑。

天绍青唯恐柳枫身份败露,或者那妇人发觉了什么,把柳枫的特征说与旁人,招致灾祸,忙点头道:“是呀!如今兵荒马乱,我与朋友也是避难,本该去往城里,可我偏好清静,强扭朋友来此,一时又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不知大婶可行方便么?我们不会住很久,顶多两三日便走。”说着,掏出银子递过去。

妇人一愣,许是被他们出手阔绰给吓住,迟疑不定。

柳枫为消除她的疑虑,手拉天绍青,诚恳道:“她身染重病,大夫也曾言此地山清水秀,很适合养病,打扰了?”面朝妇人一揖到地,姿态倒是非常谦恭。

妇人也没碰天绍青手里的银子,直接转了个身道:“房间呢,刚好就有一间,你们跟我来吧!”领他们走向旁侧一处简陋的房屋,到了屋前,一面说话,一面推开门道:“就是这间了,不过略嫌简陋了些,两位不要嫌弃才好,前段日子,我女儿远嫁它方,这房间便空了出来,正与姑娘住下,至于公子你呢,就……”

她扫视柳枫,略有些犹豫道:“如果不嫌弃,和我儿子挤一挤,他就十一岁,不知——”

柳枫这才意识到她原是为此担心,怕自己穿着太好,住不惯她的地方,想也没想,便将银子纳入她手中,回道:“无妨!”

妇人察言观色,见他们不似怀有恶意,心也放下大半,反倒不好意思道:“乡野人家,能帮到二位,老妇已经很开心了,这个还是拿回去吧!”很是客谦。

“如果你不收,我们怎能住得安心呢?”天绍青强推过银子,不容反驳地冲她一笑。

那妇人也不好推辞,拿了银子便出去了。

待房门掩闭,天绍青与柳枫微一对视,顺势倒在他胸膛,柳枫搂住她道:“这几日,你留在这里养伤,此地清静,没人打扰,相信很快就可以痊愈,待你伤势好转,我还有件要事。”

话还未完,天绍青抬头问道:“什么事?”

她还不知道柳枫此行的真正目的。

柳枫便敞开心扉,深情款款地凝视她,温声道:“去洛阳。”

天绍青不解:“洛阳?”

洛阳这个词与她看来,不但耳熟,而且还是相知相遇的地方,只不过这个相遇却让她几乎命丧江湖,没想到柳枫会再次提起洛阳,不过她的确也误会了柳枫的话意。

柳枫微微笑了笑,也没戳破,踱开步道:“先前我一直在杭州找寻被王启生偷去的兵策,后来出了岔子,只好乔装出城,没想到……”目视她须臾,天绍青不禁把头低下。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船上的事情,这意外的姻缘巧遇,使得他们心头都荡过一丝绵绵情意,默然了半响。

但有柳枫将天绍青仔细凝睇,天绍青就羞涩的低眉不语,心如撞鹿一般。

柳枫笑意更浓更深,也不再捉弄她,倏然仰头,打破沉寂道:“兵策非但不在杭州,我还被曹大海识破了身份,想来王启生定将我攥写的兵策移交了别处,最有可能就是——大周皇帝郭威那里。”

天绍青始知他言外之意,暗道,郭威刚立周国未及年馀,都府该在开封才对,怎会去洛阳?

虽然不解,但她心细如尘,转念一想,兵策这种关于打仗的韬略不是凡俗之物,柳枫既能离开金陵,过杭州,探大周,定然有他的原因。

这样想着,天绍青便弃了乱心,关切问道:“很重要吗?”

柳枫说道:“是我根据诸国形势,分析详解后,所写的制敌对策,本该呈给天子,谁知道去了一趟洛阳,为报家仇而耽搁了时辰,王启生就趁此机会叛变投敌,悄悄把我的东西带走,也不知道带去哪里,现在只能依照王启生去过的地方进行探查。”

天绍青忽然眉峰微皱,好生羞愧,低声道:“是因为我当时带走了凌坤,沿途拖延了你的时间,所以你无法尽快赶回府中,才让他有机可趁吧?”

柳枫对这话颇为意外,目光在她面上停留片时,故作怨责道:“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此重要之物,只因我一来一往,耽搁太多时日,现在恐怕已经到了郭威手中,就算费尽心思拿回来,也无用了,况且要问别人讨回自己的东西,本就不是易事。”

天绍青暗责自己破坏他的大事,心情陡然沉重,黯然地垂下头,倒没有注意柳枫嘴角那一抹难测的笑意。

须臾后,天绍青仍不言语,柳枫盯着她道:“你没觉得我们认识以来,你一直都一意孤行,与我作对?而事情的结果,却是你做了件不该做的事?”

他虽在说话,却温声软语,此番把天绍青说的呆住,忽起玩味之心,板起面孔道:“比如黄居百,他明明是凌坤,可你偏偏要带着他逃跑,不惜以身犯险,和我抵命?结果两边都不讨好,先是被我伤了,后又差点死在他的手上。”

话锋一顿,他又道:“再比如,我本欲离开杭州,如果你不冒然上船,也不冒失地戳穿我的身份,兴许我已经到了洛阳。”

可若真是那样,指不定会留下多少遗憾。

柳枫当然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突然想让天绍青明白一些事,以后处事谨慎些,想清楚再做决定。

天绍青木立不动,他意动心摇,却故意郑重道:“还有还魂丹的事,你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我们得留在这里养伤,拖得时日更久。”

其实他还想说,要多为自己考虑,别那么傻了。

这一次幸好遇到的人是他,有惊无险。

天绍青自然也不会不懂,支吾了一会儿,不知以何应对。

柳枫走过来,用手抬起她的下颚,凝视着道:“所以……你不觉得只要你出现,几乎都在破坏我的事么?”

天绍青目光低垂,避开柳枫,有些闷闷不乐。

柳枫语声放缓,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天绍青别过脸道:“你说的全都在情在理,我……不知道说什么。”

柳枫面色一悦,趣味横生,忍不住道:“怎么会呢?在别苑,每次吃饭,你跟我谈你以前那些琐碎事情,不都滔滔不绝么?”

天绍青讷讷道:“那……那我现在……说不出来,总之……”

柳枫接下话道:“总之这才是真正的你,是我认识的青儿,如果你不做那些事,也就不是你了,就算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知道你还是一如既往。”

这次他说的很认真,深深地凝望天绍青道:“而这……正是我柳枫所做不到的。”

说这话的时候,柳枫心里冒出一句:就像你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船夫也可以嫣然一笑,为他撑一把伞,挡住倾盆大雨,这才是你。

气氛忽然沉闷,天绍青见柳枫陷入呆茫中,自己也不欢畅,话锋一转道:“兵策既然是你写的,不可以再写么?”

柳枫转身长叹:“我可以重新写,但关键是兵策里记载着南唐的国政、兵力等机密要事,目今南楚已亡,可马氏旧将又再次叛乱,边犒平反失败,折损了南唐五万人马,加上王启生与王贺报复,秦淮河前番被他们下毒,虽然事情业已平息,可百姓对朝廷已有了非议,民心涣散。哎,朝廷兵力又有不足,损耗巨大,需要段时间休养生息,倘然真正的实力外泄,郭威势必派兵趁虚入侵,倒时……”

一言未毕,天绍青脸色陡变,急道:“那……岂不是酿了大祸?我们赶快走吧?兴许赶去洛阳还来得及。”说罢,就往出走。

柳枫忽然觉得她真是个急性子,同时也被她对自己的关心所感动,叫住她道:“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郭威初立大周,驱逐隐帝而灭后汉,造成与北汉积怨颇深,北汉原本就与后汉一脉相承,如此一来,北汉主刘崇誓必寻郭威伺机报仇。征战时日过久,消耗人力物力,郭威也需要休养生息,暂时不会有事。”

天绍青止住脚步,沉默了半响,叹了口气道:“跟你在一起,我这个江湖人,好像什么都不会。”

柳枫抿唇而笑:“你不需要和我一样,何况你会听琴,知道我的心,这就够了。”一时动情,拥她入怀。

天绍青内心起伏不平,从他怀里抬起头道:“柳大哥,不论有多危险,我都陪着你。”

洛阳之行,绝不简单,她如是想。

山里的生活,果真充满了无限清静,除了吃饭时,妇人和儿子稍有吵嚷之外,多数时间都很沉寂,当然也空下很多闲暇。

合家团圆,日子虽苦却甜,恐怕是天下所有父母所希望的,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感染着柳枫,天绍青总能从他脸上看到微笑。

妇人的儿子名叫桑小小,也许是柳枫隐掉了杀气,桑小小也没了顾忌,成天拉着柳枫说这说那。

天绍青甚至还看到柳枫教桑小小练字。

每日和自己谈话罢了,柳枫几乎都为桑小小讲书,声音温润,完全不似平日的冷漠无情。

或许,他原本该是如此,也许只有这一刻,他才能彻底放松,无所顾忌,做回那个真正的他,不需要猜忌和阴谋,不需要杀戮和流血,不用处处防范别人。

山间听不到琴声,却总能见到柳枫畅快微笑,两人晚上都会逗留林间,坐在一堆火旁,烤几只山鸡。

野味很浓,香味很重!

天绍青记忆犹新的是,柳枫谈论那段乱世亡国史,他眉峰拢攒,兴致高昂,边走边讲,口若悬河。

那一刻,大地山河似都静止不动,暗黑的山林,只见柳枫的青衫在飘,划出个令人迷醉的世界。

天绍青很震撼,第一次听他分析国家大事,谈论乱世割据,动荡的岁月,沙场的铁骑铮铮,久久在耳边回响。

火光映照下,柳枫一面踱步,一面讲着以往。

讲这些的时候,他的话忽然就很多。

她明白,若非他兴趣如此,绝不会这样。

他去过后晋,看过那一场亡国仗。

那一年,天绍青十二岁,随师父李玄卉游历江湖,柳枫却初出茅庐,观摩战乱。

要说这五代王朝中,后晋、后汉的建立者都曾是后唐大将,但李存勖死后,失去了倚仗,失去了控制,都存了异心,渐渐拥兵自重,借机立国。

大周国亦是郭威取自后汉天下,最早灭亡的后梁王朝,亦是朱温篡夺大唐天下。

后梁最终被柳枫祖父李存勖剿灭,报了朱温欺大唐之仇。

如今,五代争雄,十国乱世,可十国中,多半国家还是藩王割据造成。

人的野心无穷,如果有权利时时诱惑,随时都将有可能被自己的亲信手下背叛,就算是手足兄弟,也会夺你性命。

柳枫从唐王朝没落中总结出个道理,祖父的英勇要继续,才学要继续,可惨痛的骄奢淫逸,就是亡国的耻辱。

柳枫眉头一扬,便说起了后晋高祖石敬瑭,说后晋立国不是光明正大,石敬瑭不能称为英雄,和他祖父李存勖,和他祖先李克用,无法相提并论。

他李家的唐王朝是依靠英勇,拼命夺来。

而石敬瑭是拜契丹主耶律德光作父,求得契丹援兵,才推翻了唐明宗李嗣源子孙的朝廷,被契丹拥立为帝。

石敬瑭付出的代价非但称臣,更称儿皇帝,甚至割让燕云十六州。

柳枫言辞激昂,或许因为石敬瑭背叛了后唐王朝,他心生不满,可以看出,他对石敬瑭毫无好感。

却说唐明宗李嗣源虽是欺他祖父江山,害死他的父亲,可毕竟李家唐王朝的辉煌依旧,仇恨撇过,石敬瑭与李家江山相比,还是唐王朝在柳枫心里的分量重些。

所以他宁愿认可李嗣源,也轻鄙石敬瑭。

燕云十六州本是北部的天然屏障,却因石敬瑭拱手相让,使得中原完全暴露在契丹铁蹄之下,成了契丹掠夺中原的踏脚石。

一打仗,势必要有死伤,如此以来,北方遭到严重破坏,百姓连年旱蝗涝饥,饿殍遍野,民怨沸腾。

那一年,后晋便是如此,以致后晋形势出现空前危机,后晋出帝石重贵又与契丹闹翻,失去仰仗。

石重贵非但不思进取,反而越发骄纵荒淫,小胜契丹便得意非凡,殊不知自家之所以能侥幸打败契丹,并不是能力突出,而是契丹内部出现了难以调和的矛盾,自顾不暇而已。

后来事实证明,契丹很快国内稳定,又反扑回来,石重贵的大军再也无力抵抗,节节败退,其下大将张彦泽于是叛变投敌,押解石重贵面见契丹主。

身为一个帝王,国家处于危难之时,重心居然不是整治国政,反而劳民伤财,搜刮百姓,挥霍无度,享受生活,醉生梦死,把国事当儿戏一般,如此无能之人,势必亡国。

一个无才无能的君王,既不会指挥,也不会识人而用,凭甚号令群雄?

君王手下无良将,若全都如此,那么德才兼备、忠心为主的人,早淹没于洪流中了。

后晋大将张彦泽后来顺应形势,背叛石重贵,投靠了契丹,就是君王识人不清,乱信朝臣所致。

柳枫喟道:“骄奢淫逸,利欲熏心,我的祖父不能免俗,马希萼不能免俗,石重贵不能免俗,家国皆亡,俱是因此而来。”

生逢乱世,纠葛不断,何时平复?柳枫望向远方,忽然不再说话。

那一夜,天绍青很震撼,仿佛重新认识了柳枫。

她……儿女情仇,若非在甑山了解了柳枫过去,是怎么也料不到柳枫冷漠无情,会有这等思想。

宛如甑山里的柳枫又升华到了一个境界,是她所触手不及的。

家国与江湖,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那般渺小,在这个乱世江湖,一把剑能救活几个人?

如果天下可以归一,不管它姓什么,对百姓都是一种福祉。

天绍青看了柳枫一眼,心中暗道:若是这天下能够姓李,能够让柳大哥卸下重担,教他开心,我便再无所求。

她一面深想,一面望着火光,眼前却频频飘出柳枫的身影,当时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两人坐到深夜,寂静的四周,猛然吹来阵阵凉风,柳枫回头朝她微笑,天绍青将手递给他,两人相携而去,开始往回走。

柳枫凝神想心事,天绍青也不打搅,就从侧将他注视着,一路无话,及至前方陡然传出一阵呼救声:“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

柳枫与天绍青相觑,听出是桑小小的声音,赶忙将脚一踮,一齐举步朝声源处赶,不到片刻,寻出了桑小小。

面前一处崖壁将前路阻死,下面立着四五个同龄小孩儿,各个张着眼睛,不是哭,就是惊恐,见了柳枫,都在请他伸出援手。

原来不知何故,桑小小竟被绊在陡峭的崖壁上,距离地面十丈多高,上走无路,下落无门,可能有好久了,孩子们又束手无策,都很焦急。

旁边燃起堆火,许是孩子们打亮的,藉此可以见到周围地势。

猛听咚的一声,碎石从桑小小脚下滑落,吓得他大叫:“救我,我好怕!”

因为脚踩无路,他只好半只脚挨着石壁,手紧紧拽住藤蔓,战战兢兢地望着下面。

柳枫看了看,竦身从天绍青身边飞了出去,拦腰抱过桑小小,足尖轻轻点了点峭石,落在地上。

桑小小虽然脱了险,却有些惊魂未定,觑着柳枫呆住。

柳枫与天绍青也没在意,抚慰他两句,孩子们已围了过来,没有了危险,都生出些许欢畅,拍手称扬道:“哥哥好棒!”

柳枫与天绍青一脸是笑,哄他们回家去玩,桑小小却猛然跪倒,诚心道:“谢谢大哥哥救我!”

柳枫目注着他笑了,桑小小壮了胆气,开口道:“大哥哥好棒的功夫,教我如何?”

他眼含期盼之色,使得柳枫心中恻然,此前从未有人提出这样要求,不由得蹲下来,问道:“你真的想学?”

桑小小郑重点头,手指崖壁道:“我爹当年就是从那里摔下去的。”

一时间,柳枫似有所悟,微微动容道:“所以不管怎样艰辛万苦,你都要爬上去?”

桑小小也不掩饰,道:“我想看看那里到底有多高?”

柳枫回看崖壁,顿时怔住。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仍然如此纯真。

十余丈高的崖壁于他来讲,不算太高,一个轻跃足已。

可对于孩子,一个对亲人怀有思念的孩子,他们的纯真消灭了他心头的孤寂。

柳枫当即想道:我当年落崖,也是这样的吧?

当下,他目中出现前所未有的光芒,身躯刹那僵硬。

天绍青看在眼中,微有些错愕,正要说话,桑小小又道:“哥哥,你武功这么厉害,教我呀,到时我攀山越岭,就再也不怕了。”

柳枫欣然,认真问他道:“可是学武功很辛苦,你不怕吗?”

桑小小坚定道:“我不怕!”

柳枫忽然大笑,抱起桑小小就跃上了崖壁,踏着石壁,攀上高处,就像变戏法一般,奇快无比。

夜风猎猎,卷起两人的长衣,桑小小拊掌道:“好棒呀,我上来了,上来了!”声音回荡山谷,久久不息。

半响后,孩子们也玩够了,准备回家,桑小小始终没忘记先前要求柳枫的事,柳枫没有直接承诺,他也猜不透柳枫心意,只好与柳枫道别,孩子们一哄而散。

柳枫与天绍青只当桑小小天真无邪,满足了他攀崖的心愿,对于其他,并无多大在意,又在林间走,这一次,一同举步,满心欢喜。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忽闻一阵幽香扑鼻,两人同时抬头来望,只见疏淡的月光投射下,四周古木参天,硕果累累。

柳枫来了兴致,飘身而出,摘下几颗松果,天绍青也极有默契,随他起身,提气一掠三丈,用剑耍过几个漂亮招式,扫落些松果。

两人一脸是笑,在地面落定后,天绍青娇靥生花,笑道:“这果子,和别苑里的一样!”双袖鼓风,抓起松果给柳枫看。

原来两人适才激动,全赖曾经的记忆,柳枫听她一讲,更是笑声清朗。

风涛激烈,使得枝叶婆娑,有些落叶如飞花般从两人身旁飘过,有一片叶子悠悠荡荡,落在天绍青肩头,柳枫举起手为她揭掉。

近距离凝望,天绍青眼波欲流,仪态姣美,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柳枫意摇心动,忽然抬起她的脸,教她面对自己。

天绍青知晓他要作甚,一下子既是喜欢,又心如撞鹿,不敢回望柳枫,忙将眼睛闭上,静静地等待。

柳枫把身子俯低,正要亲她,暗处响起了嬉笑声。

两人神色一乱,慌忙回头,只见桑小小与方才那帮小孩子竟还未去,从一棵大树后面往这边偷看。

桑小小与柳枫熟络些,也不怕,壮着胆子走上来,笑道:“哥哥,你不乖,欺负姐姐!”

孩子们也起哄,笑个不止。

柳枫与天绍青好生尴尬,天绍青也颊面飞红,不敢见人,躲到柳枫后面。

孩子们闹够了,做个鬼脸,又都走了。

柳枫远望他们的背影,也笑了笑,拉过天绍青道:“走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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