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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一盏清莲做嫁妆

花园中,有人貌似不经意撞见。

却有人心知,所有巧合,都不过是必然?

东方雁生无可恋,无语扶额——

“二哥,你跟了我三天了,累不累?”

她还被他紧紧握着,此时试着挣脱?依旧无果。

有人丝毫不觉愧疚,仰头胡扯,信口拈来——

“哪有?孟家就这么大,不过是巧合。”

她翻个白眼,“是,就这么大,八进的院子,每每去哪都能看见二哥你?当真是缘分使然。”

柳青青低低的笑,孟梓桑却神色一僵?

她也不扭捏,自顾自吩咐道?

“一会让人把午饭送这里来好了,我和玄就在这吃。”

孟梓桑顿了顿,抿唇,毫不自觉点头——

“哦,好,那我和青青我也在这吃。”

她含笑挑眉,“吃完你还有安排吗?”

孟梓桑想了想,认真开口——

“你有什么安排我就有什么安排。”

这是要跟到底了?

自打上次秋日宴后乞巧节夜失踪了一天一夜,似乎这表哥就分外不放心她和司马玄单独相处,每每派人打听?

谁知道司马玄这小心眼的家伙带她出门便只和东方府打了招呼,孟府有心找人,他却根本就没打算告诉孟梓桑???

她含笑,“那一会儿我带玄去看看我的房间,你要不要一起?”

有人险险打翻了茶杯,故作淡定?孟梓桑点点头。

“哦,也不是不行,然后呢?”

她笑得狡黠——

“然后我要睡觉,你安排还和我一样么?我倒是不介意有人围观的。”

啧啧,瞧瞧这语气?

毫无羞赧,坦坦荡荡,如何了得???

!!!

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咳咳咳咳咳……”呛咳不止!

柳青青笑得无奈,看向东方雁那一脸毫无愧色的神情,暗暗竖了竖大拇指?

司马玄嘴角微微抽搐……

暗想,这女人不能得罪,不然连自家表哥都吓得不轻,何况别人?

孟梓桑一口气顺过来,拍桌而起!

“不行!!!你好歹是个大家闺秀!还没成亲就整天亲亲我我!成何体统!”

她装模作样,素手一指柳青青,眉头高挑颐气指使——

“听见了吗!青青!大家闺秀亲亲我我!成何体统?!回弄华阁去!”

“你!!!”

孟梓桑气愤难言,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努力压抑住心口翻涌的怒火,不想对她发火?

“你嫂子哪里需要你管!”

她笑得欠扁,对答如流——

“哦,你表妹哪里需要你管??”

孟梓桑瞠目瞪视,语气气愤!

“女大不中留!越来越不服从管教!”

司马玄身后轻轻捏了捏她手指,表示对你哥要不要客气点?

东方雁却趁孟梓桑不在意,回头对他做个鬼脸?

换他一脸无奈,不再开口,任她玩乐……

她拉着他丝毫不避讳孟梓桑眼下,浅笑盈盈分外欠揍?

“表哥觉得什么是亲亲我我?”

孟梓桑涨红了脸——

“总之!你不能和他……和他……”

她笑得狡黠笑得得意,“不能和他?什么?”她看孟梓桑结结巴巴半晌说不出话,终于不再卖关子,噗嗤失笑,“不能和他一起睡???”

司马玄额头青筋跳了跳,惊疑看向她!

这话……分外撩人……

若不是知道她爱玩爱闹,说不得又是一片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他觉得,堂堂一个青年男子,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容她次次挑逗?奈何情事方面偏偏她又那般生涩,却每每说句话都像是情场高手的超高技巧所得?

前后反差之大!令人无奈。

孟梓桑那架势,已经是恨不得将司马玄打出门外了?

自然,自家妹妹?那是舍不得打的……

司马玄表示他很无辜,雁儿爱玩,你总恨着我干嘛???

东方雁浅笑盈盈

“表哥啊,玄吃了饭就走了,然后我要睡觉,你是不是想远了些什么???”

???

!!!

孟梓桑恍如雷劈,此时天雷轰顶七窍生烟——

被、耍、了?!

他瞪着东方雁,咬紧了牙关,终究是再没脸呆下去?

此时愤愤拂袖转身,走了!

东方雁笑得不能自已,柳青青神色分外无奈,此时有些哀怨?

“雁儿,怎么这般欺负你哥。”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没想到欺负古人这么好玩儿

“那……你去……安慰……哈哈哈,安慰安慰他……好了……哈哈哈……”

柳青青无奈翻个白眼,表示为自己和孟梓桑的前途感到担忧,这般被这表妹咬的死死,怎么得了?

院墙外,听见有人恨恨吩咐!

“一会送些饭菜到知仪阁来!”

然后脚步重重,蹬蹬远去。

东方雁露出愉悦的笑容?

“行了行了,看那小气的样儿,你去告诉哥哥,下午来飞雁居玩玩好了玄晚些要走,等他走了我再睡,我们许久不见,好好聚一聚吧。”

柳青青面色哀怨,聘聘婷婷离开了去。

有人不肯放过,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你若说和我一起睡,我倒是分外欢喜的。”

她一僵,耳后是他呼吸轻轻浅浅,却分外撩拨敏感的神经,调戏孟梓桑可以神色坦荡,对他?终究是做不到的……

是以,有人临阵脱逃。

“呵呵,是吗?你想多了!”

她讪讪想躲开些距离,却奈何他气息无时无刻处处笼罩,闪躲不开?

他轻轻启唇,抬口一咬。

换她一惊僵硬!险险就要蹦起三丈高?!

被他预料之中摁住了肩颈,顺手拿开了桌上一盏茶壶,以至于这一蹦,没蹦成,桌上没水的茶杯倒了一片?

叮啷有声……

茶壶堪堪幸免,所幸挽救及时。

他也不再逗她,孟家人对他很有戒心,他纵使爱怜,也不该在此时此处?

于是此时轻轻放过,轻轻扶起满桌空杯,将桌上糕点送到她面前,两碗清茶,轻谈浅笑?

彼此心中挂念,三日不见,确实是格外漫长的,是以她说想他的时候,分外理解,心里也是分外兴奋?

三日前一别,总有些心中揣揣,不知道那算不算两人第一次分歧,是以他有些懊恼,那日气氛正好,不该那样逼她,算不算是急于求成,反而一场镜水空花?

此时想想,才觉得两人婚前能在一起的日子当真是分外不易,每每都像是偷来的时间,一闪即逝,是以他还是决定循序渐进,以免当真吓到了她?

当初觉得她迟早是他的,他愿意等。

直到三天心中有结未解,才觉得在一起的时间如此珍惜,不必急躁,只该享受。

她直接拽起他走向二楼,他含笑任她拽着?

“怎么?你哥刚走,你就迫不及待了?”

她瞪他一眼,“正经点啊,只是给你看看我的房间,嘿嘿,这可是这个世界我最喜欢的地方。”

“这个世界?”

“啊?你听错了,我说这个……这个……唔嗯,你看了就知道了,嘿嘿。”

她打着哈哈,错开话题。

他并不深问,自打上次以来,她不愿说的事,他便不逼——

但不表示他心里没数。

看到她的房间,他却一愣?

长长的羊绒地毯,展示精致的西番莲花纹,暖黄色一卷展开,铺满房间。

空气中似有似无的淡香,不是熏香,却是楠木本身清而不淡,香而不俗的木香?

不经意间撩过鼻尖,细闻时却又消失不见。

精致雕梅的家具衣柜,粉色帐幔轻摇慢晃,他似乎也恍惚一阵?

不得不说,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致的闺房,甚至比她的洛瑶居更甚,更精致,更雅韵,更古典。

她作为主人家,拉着他进来逛逛,妆台上一盏透花清水冰纹盏,一如十年前初见——

她眼光温柔,似乎看向了远远十年前含苞待放的清莲,而此时,此时也绽了精致绣美的蓝莲?

像一簇蓝色的火焰,渐浅渐深,此时有两三花瓣零落飘零在水面,是以展现肆意的自然之美,不是完美,却更加纯粹?

她爱怜的抚了抚那蓝色莲瓣,低低开口——

“这莲,十余年来年年开放,是哥哥,为我换了莲花。”

他愣了愣。

她又开口,“十多年来这里一尘不染,一点没变,因为我说过我喜欢他们为我准备的房间,这个地方,还和五岁那年一模一样。”

他眼光有些怜惜,似乎突然理解她的孤寂——

十余年不归,原来……她也不是不想。

提起孟家,她神色愈发温柔,是谁开口?

“恍惚这样就有人在等我一般,对我来说,这里,比东方家更亲,这里,才是我的家啊。”

他轻问,“你喜欢这样的?那日后洛王府我也为你这样改改?”

她愣了愣,轻笑。

“玄,家不是这个房子——”

她看着司马玄有些茫然的神色,她莞尔一笑,比那莲花更娇?

“家,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啊。”

他一愣,看着她的神情带着审视,带着怜惜,怜惜她有家不做家,偏偏爱回到这母亲的娘家,何尝不是悲哀?

她不在意他的目光,此时轻笑,低下头,细细嗅嗅,清浅莲香散发,寥寥绕绕,清浅诱人。

她含笑执起水面上的莲瓣,波纹涟漪铺开回荡?

而她轻轻执起那带露莲花,似乎想凑到唇边???

他一愣,伸手就要阻止!

她被司马玄惊愕的神情动作所惊,愣愣忘了动作?

司马玄忍俊不禁,上前握住她执着莲瓣的指尖,轻轻压下——

“雁儿饿了不成?”

她悻悻笑笑,“啊,习惯了,这些年药吃太多。”

他自然知道怎么回事,想到她蛊毒已祛,心情便分外明朗?试探着轻询——

“所幸,以后不用再吃药了不是?”

她垂睫,遮掩了眼中神情,此时不作回答,以此缄默?

他想到这里,心情敞朗便忽略了她复杂的神情,恰时有丫鬟送上饭菜,低低唤道?

“小姐,少夫人叫你去厅堂吃饭呢,可否移步?”

丫鬟惴惴不安,不敢抬头。

东方雁却蹙眉——

“不去了,我就在这里吃,回了大嫂吧。”

哼当真是怕她和司马玄独处一室发生点什么不成?二哥真不放心她。

丫鬟似乎无奈,对她的决定也不敢置喙?此时躬身退出。

他笑着拉过她,带到桌边,摆起了主人家的架子——

“你不是饿了?饭来了。”

她却笑着拉回他,“嘿,想不想喝酒?给你尝尝?”

???

有人四处扫了扫,满眼的床帐粉幔,或家具衣柜,孟家装潢精致大气,她的房间也还简单,此时一目了然,哪里有地方可以放酒?

她却笑得神秘,抬脚点了点地下,似乎有轻微的空响声,听起来却不甚清晰?

她故作神秘,掀起半边羊绒地毯,蹲在地上扣扣敲打,竟然掀起了半壁地板?

……

此刻她一脸偷腥的猫儿般的满足,看起来又像她那只狡猾的狐狸不时露出的兴味神情,她伸手摸摸,竟然当真从地板掏出一坛精致红泥小罐?

听见她孩子气的炫耀——

“看,十余年的老窖,你是第一个尝到的,荣幸吧?”她笑得得意,晃了晃手中酒坛,拉上地板盖上地毯,一切恢复如初,看不出痕迹?

他有些接受不能,扶额低叹——

“嗯……你们孟家地窖都这么多???”

她嘿嘿一笑,“这房子据闻是战乱之前留下的了,不过稍加改造而已,原本的构造却是没变的,当年在这里住了几天,我也就发现我这屋的小地窖,正好用来藏了酒如何?聪明吗?”

她眼神晶亮,看着他的神情像是等着夸奖的孩子,他宠溺一笑?嘴上却分外毒舌。

“原来你五岁就学会藏酒了?真是酒鬼。”

她不觉得可耻,反以此为荣——

“哈,知足吧你,我可不是跟司徒老头儿学的吗?喝不喝?不喝别嘚嘚啊!”

她话是这么说,还是轻轻给他倒了一杯,递到面前。

她一开坛,坛中顿时散发出淡淡荷香?

氤氲一室,化作清淡酒香,朦胧了她的面容。

他浅浅抿酒,心中一动,直直看向她,轻询?

“你这个,算不算嫁妆?”

她一愣,做莫名其妙状。

他淡淡抿一口,浅浅含笑——

“我看书上记载过,女儿家出生时种下香樟木一颗,日后嫁娶做成箱子作为嫁妆。”

她笑意僵了僵,他目光灼灼,一饮而尽?只看向她——

“你这个,算不算?”

她脑子反应慢了半拍,他已经抢过酒坛再倒一杯,换个话题?

“这莲花,你哪来的?”

她下意识回答,“那年房里的莲花……花……喂!你给我留一口!”

她伸手去抢,被他高高举起?仗着身高的优势!

她够不着……

他含笑低头看她娇颜近在咫尺,开口便散发淡淡酒香?

“嫁妆我收下了,不能反悔。”

微醺,她愣愣望着他,一时忘了手中动作?

气氛越发微妙,她颊侧渐渐染上了红霞,她低头呐呐,语若蚊蝇……

“这个不算,年份不够。”

他的角度,却看不见她眼底有细碎光芒闪烁?

深处,是苦痛。

他却不肯放过,轻轻挑起她下颌,含笑?

“我不介意,只要是你。”

她恍惚间一愣,似乎多少年前也有人这般语气轻柔,带着怜惜的嗓音在脑中回荡!?

“曼华,我收下了,不能反悔。”

语声如出一辙——

是谁?

她出神的片刻,他已经俯首而下,一手轻轻握着她高举的手掌,轻柔拉下——

她断骨未愈,他记得清楚,分外怜惜。

他拉过她右手环过脖颈,自己也是情动,轻轻捧着她颊?

掌下温软渐渐升温滚烫,他轻笑,心里分外满足,更紧的将她拉入怀中。

蓦然——

‘嘭——’的一声,房门大开!传来谁的高呼?

“雁儿你吃完没有?!”

来者一愣,屋里淡淡酒香渺渺,他狗鼻子般嗅嗅,嘀咕——

“我记得吩咐过不准送酒上来?”

屋里两人对坐吃饭,分外淡然。

司马玄笑谑,“舅子这般小气,一坛酒都舍不得?”

孟梓桑神色傲娇,丝毫不见愧色哼哼唧唧——

“啊你叫谁舅子呢?八字还没一撇呢呵呵呵。”

东方雁单手支颐低着头,侧对着里面,挡住门边那一侧的脸颊,看不清表情,听见羞恼的低骂?

“二哥你玩够了没有!!让不让人吃饭了???”

一边腹诽对面这脸皮厚的人,方才将那酒比作她的嫁妆死不松口,这时候又变着花样调笑她呢?!孟梓桑哪里是舍不得酒?分明是借着酒说舍不得她!

可恶!

司马玄轻笑,带着笑谑看着对面人儿

她掌下肌肤一片滚烫桃红,此时单手挡住,正好挡住孟梓桑视线?

司马玄淡淡一笑,夹一筷子菜到她碗里,温柔开口——

“雁儿,吃菜。”

她嗔怪瞪他一眼,满是埋怨?

差点被抓个正着!一分钟不盯着你就得意忘形!!!

她觉得自己像偷情的小媳妇,方才那一霎那将将分开,此时心跳不已,难以平静,眼前这‘情夫’分外不自觉?

看他笑得得意笑得狡黠,她恨不得把他那俊脸撕下来捏一捏,究竟这脸皮有多厚???

孟梓桑狐疑看了看两人,终究是没看出什么猫腻,悻悻转身离去。

桌下,酒坛轻滚,酒液尽空。

桌上,有人餍足,满眼柔情?

对坐,有人眼底细碎痛色一闪,轻轻揪住了胸前的衣襟?

唇色微淡,如浅樱娇莹,摇摇欲坠,近乎盛放之时,凋零之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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