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遮挡的角度蜿蜒的正好,剪瞳无法看清百里三乎的处境,除了刺目的鲜血之外,眼前竟是一片模糊。方才死在自己手下的人也算为数不少,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波澜,原来能够刺激所有人的并非是生命本身,而是受伤的人与自己的亲密程度。剪瞳可以漠视杀手的死亡,却不能忍受百里三乎的损伤,说起来果真是自私的,对他人只能送上一句节哀顺变的,对自己来说却是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唔……”

什么情况?还没等到剪瞳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小白的虎啸给打断,能够震塌了客栈的叫声果真是振聋发聩,老虎不发威,总会被人当做病猫,可现在发威难道不会被人当做马后炮吗?嫌弃的看了小白一眼,剪瞳并不知道这种药效对人畜通用,小白虽说没有她们那么惨,到底也是觉得有些脱力的,神奇的药物连没有内力的动物都不放过,还真是要了命了。她想不明白小白这时候喊一声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说只是为了震慑杀手?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最起码守着几个人喊一下,把他们给震聋了也好啊。

突如其然的,小白起身扑向一个黑衣人,完美的锁喉之后,夺了对方的剑,还心疼的往自己爪子上划了一道。

这是闹哪样?这样大张旗鼓的自残是跟谁学的?剪瞳自认自己可没有这么高的修养跟素质,这辈子只负责偶尔的脑残跟自残可是一点儿边儿都不沾的。小白踉踉跄跄的走到剪瞳面前,竟没有受到一点的阻拦,想来那些人也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它蹲坐在剪瞳面前,像是一只乖顺的猫咪,举着自己受伤的爪子谄媚似的在剪瞳面前摇摆,看的剪瞳云里雾中,怎么能够完成人兽之间的交流她学了十几年也没学明白,更不会在此刻突然开了窍。

“瞳瞳,喝小白的血!”白素远远的看着,总算在这个迟钝的徒弟发飙之前,先把问题的关键给找出来,人人都说白虎是闻人家的守护者,却并不知道白虎到底是如何守护的。小白身上有令人惊异的愈合与修复能力,只要剪瞳喝过它的血,就可以把除了受伤之外的所有状态一扫而空,不过这也不是无限制的,最多只有三次的机会,而且小白是否自愿也很重要,强硬的逼迫是没用的。同样的方法,并不适用于其他人,白虎的血液只可以跟闻人一族相和,其他人就算是喝了也没用。

不明就里的剪瞳只知道师父是不会坑害自己的,虽然很嫌弃小白并不白的爪子,还是挑三拣四的舔了一下,一个呼吸之间,果真好了不少,她心中十分讶异,没想到自己一直在身边开了一个不具名的外挂啊!“小白,你造吗?在你决定这么做的同时,就已经意味着今天你要放血了,来来来,去给每个人送上一口。”

白素简直要被剪瞳逼疯,一个正常的活着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活的如此脱线,刚才还一本正经的为百里三乎担心,现在就自娱自乐的逗着小白了,徒儿,你翻脸比翻书还快,你家人知道吗?

无辜的小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它可不会傻到真的贡献自己的血液给那些根本不会有什么作用的人类,本来就已经年老色衰了,要是还气血两亏,剪瞳这种没良心的小主子一定会弃它而去的,对,没错,这就是剪瞳,小白很自信的认为自己所想的都是事实,所以决定在没人爱惜的日子中好好的保护自己。

“小白,你这么抠不好的。”

有这么一个永远不知道轻重缓急的徒弟,白素也是无言以对了,这时候操心的该是这样搞笑的事情吗?他们一群人中,只有剪瞳一个恢复了武功,可惜这一个也是最不靠谱的一个,他实在难以想象在关乎性命的当口,剪瞳还能说出这样无厘头的话语,果真是没心没肺一生黑啊,亏得他前几天还觉得剪瞳跟从前相比已经有所不同了,现在看还是一个傻子嘛。

忍无可忍的白素推开了身边的杀手,猝不及防的人就算是跌倒在地上也没有反应过来,明明是瓮中捉鳖的事情,为何现在人还能在自己面前大摇大摆的走了?而且他要去哪里?没有了内功,连轻功也难以施展,白素是完完全全一路用着跑去投胎的速度冲到剪瞳面前,上演一出耳提面命的大戏,“你个混蛋给我闭嘴,特么的这辈子你能干点正常人干的事吗?好不容易给你整个外挂,结果你过来给我看风景,你是哪里想不开?”

好不容易挣脱开白素,剪瞳捂着自己通红的耳朵,从前怎么不知道耳提面命是这么个耳提法儿呢?师父就是师父,没有内力,还能在自己面前嚣张,就这种魄力,照样还是谁上谁倒的节奏啊!“师父,我现在就去灭了他们!但是……二货他还活着吗?”

白素又是一记狠狠的爆栗,反正当师父的优势在于怎么打对方都不会还手的,“你特么的这时候才想起他吗?刚刚你不还是坚守着自己的逗比吗?”

“那……他到底怎么样了?”剪瞳心想着要是自己挨了打还没问清楚,未免太亏了一点,索性顽固不化的接着问下去,只是这次她聪明得多,先退了几步再问,免得师父又拿自己撒气。

白素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保持着揉自己手掌的动作,上了年纪的人揍别人一下都觉得自己手疼,“你要是不问,为师还能想起他吗?混蛋徒弟……”

还有比百里三乎更悲催的人吗?说好的很在意他的生死呢?现在这师徒俩到底是在干什么,演相声也没有这么决绝的吧,他们一唱一和的表演不但把杀手们弄得一愣一愣的,连在原地围观不明真相的吃饼群众也忘了把自己那张大嘴合上,明明应该是生死离别的大戏,就算没有达到催人泪下的好结果,至少也要也要投出来几颗催泪弹来渲染一下气氛吧,为何在杀戮的现场欢乐居然这样多?

“师父,你真是醉了!我这就去查探一下,锦囊中的东西你可以先让杀手们享用一下,除了治愈系的之外,其他的可以尽情挥洒不用吝惜,师父,俺去也!”说着剪瞳从锦囊中去了止血药,便飞身向雪殇身边冲去,只是飞到一半,差点被白素气的掉下来,白素说:“八戒,早去早回,为师先帮你看着媳妇儿。”

特么的老天爷从哪儿捡了个师父给她?

锋利的一刀正好划在右侧的颧骨之上,现在还在流着血,深可见骨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他鲜红的血液染在大红色的衣袍之上,带着决绝的味道,剪瞳从未见过这样苍白的百里三乎,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自来都是浓烈的,浓烈却不刺鼻的脂粉香气,浓烈又美艳的五官,永远的绛红色的唇脂,还有点在巴乌上的一抹残红。他的人生该是轰轰烈烈的,为何如今却苍白无力的躺在这里?

“哼,雪殇?我今日便让你流血,成全了你的‘殇’!我身边的人,只能由我自己欺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把主意打在我头上?二货,你的止血药,我独家秘制,你放心就是了。”

“切,他不是还没死吗?王妃方才站的很远,想来是看不到的,不过王妃就不关心我方才喂给百里公子什么东西了吗?”

“他能活到现在,想来不是什么立时起效的穿肠毒药,天下还有我解不了的毒?这点小事还需要你特别强调吗?”

放肆的大笑,雪殇的脸异常的狰狞,她没有驳斥剪瞳的话语,反而气息暧昧的凑上去,用着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不是毒,而且王妃你也解不了,因为你是安王妃,怎么可以帮别的男人解这种东西呢?安王爷会吃醋的。韦小姐,我说的要成全你,你还记得吗?算了,这些都不重要,尊敬的王妃,容许我提醒一下你,我身边还有很多助手,可你们这么多人,就只有你一个人还能再战。”

小白适时的一吼,宣示着自己的存在,雪殇勾起了讥诮的嘴角,浑不在意的补上一句,“对了,还有一只老虎的。不过那又如何?只要我一声令下,王妃你的夫君,你的师父都会是刀下亡魂了。”

上官文自然知道对方赶在此处下手,必然是已经掌控了此处所有的力量,就算没有,他只是一个王爷,可对方是太子的人,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这时候当缩头乌龟是最好的了。“瞳瞳,无事,即便是死,也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何况第一拨杀手也一样中毒,她可以依傍的,只有后来的人而已。”

小文的话算是给了剪瞳一颗定心丸,她如果不反抗,只会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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