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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木桶

金陵,皇宫内。

作为南唐最后领导人的李煜,此刻完全没有一点即将遭受亡国灭种的忧患意识。或者对于他来说,当皇帝只是兼职,他自己真正的工作是悲春伤秋,舞文弄墨,陪陪小周后填填词,唱唱曲。

人到中年,李煜渐渐感觉到身体大不如从前,刚批阅了一会奏折,便力不从心,昏昏欲睡。就在他快要眯眼睡过去的时候,门外一个小内侍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启禀陛下,岐怀献王求见。”

小内侍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把朦胧中的李煜给唤醒过来,李煜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桌上堆得有小山高的奏折,皱了皱眉,干燥的嘴唇缓缓张开,吐出了一个“宣”字。

不多时李仲宣便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跪倒在地给李煜行君臣之礼。李煜温和地抬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悠悠说道:“宣儿,此来有何事?”

李仲宣得到沈君彦誊写地道夕一首《破阵子》,送走道夕之后便兴冲冲地往宫里跑。最近听宫里的内侍说自己这父皇多日来勤于政务,许久没有做过诗词,李仲宣便想着用道夕的诗词来给老爹缓解下政务上的压力。

“儿臣偶的一阕诗词,今日只求父皇能点评一二。”李仲宣笑嘻嘻地把怀中的诗词拿了出来。

“哦?”一听李仲宣带来了新的词作,李煜见猎心起。走到他面前,接过词作摊开便看了起来。

李煜默默在心底把《破阵子》吟唱了一遍,眼前便浮现出一幅燕子归飞,飘落梨花,池上青苔,清脆鸟啼,的春景图。当然还有为之而映衬得主角,那位笑靥如花的少女。

如此这般清新脱俗的一阕词,让李煜感慨莫名,似是回到了十多年前,小周后刚刚进宫时的情景。

春色之妖娆媚人,小周后青春活力,让人感受到的是春天的生机勃勃与青春的无限美好。李煜忍不住赞叹起来,“好词,好一阕《破阵子》,意境优美,春意盎然,少女娇羞。却是难得的一首清新小令。”

见李煜夸赞,李仲宣心下欢喜,如此算是自己计划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于是便道:“能得父皇如此赞赏,可见此却也是难得的心意之作。”

看着书卷上熟悉的笔记,李煜皱眉道:“这是沈君彦所做?”

李仲宣摇了摇头,急忙说道:“此为儿臣一至交好友所作,他刚到金陵,儿臣为他洗尘,彼时,儿臣一干好友相陪,欲兴诗会助兴,故而有此作。君彦兄当时也在场,见我那好友眉头三皱便作出一首词来,自叹不如,便亲自将其诗词誊录了下来。”

“哦?”李煜饶有兴致地说道:“其间还有这么一段缘由,却也有趣。这词朕甚是喜欢,便收下了。宣儿若无事便退下吧,朕还有许多奏折未阅。”

李仲宣本以为凭这首诗词引起李煜的注意,然后便可以争取把道夕引荐到他面前。只要两人一见面,李煜再要求道夕做几首诗词,凭道夕地才华,定会让李煜更加喜爱。到那时候,只要道夕得宠,便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可是,父皇居然连是何人所做都没问,李仲宣有点失望,但见李煜双眼瞅着一堆奏折,无奈地只有说道:“请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告退。”

见李仲宣退了出来,李煜便拿起诗词走出殿去。如此清新脱俗的小令,一定要与皇后好好分享一番才是。他边走,边想着,小周后见了之后,也一定会欢喜的吧。

道夕原本以为在岐怀献王府上露一首诗词,不说震惊金陵文坛吧,那起码也能流传出去成为一段佳话,即便不是佳话,是个玩笑也好。可惜的是,坊间根本没有流传他的诗词,这让道夕有点小小的失落。

人家说,出名要趁早,自己这么急切,这么努力地想着要出名,为何这么小点要求老天爷也不满足。道夕心里又转念一想,最后还是觉得博个才子的名声不太好,于是便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他心里觉得,自己不该再留在金陵,师傅虽然有遗愿需要自己完成,但自己当初这三刀红斑是人为制造的,根本与延寿的佛祖托梦对不上号。所以,要说什么救世主,应劫之人,那真的是与自己半毛钱关系没有。

或者,自己该做的是帮师傅去找到那个真正的应梦人吧。想到此处,一直困扰道夕地师傅遗命的问题便引刃而解。于是他便决定离开金陵,前往桃山,看望一下多年未见得结拜兄弟吗,或许,这辈子就留在桃山,过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便是去与李神谕道别。

还没进守缺观,只走得紫金山前,道夕便遇上了正在打水的苏子卿。道夕看着苏子卿一个娇弱姑娘,手提两个粗大的木桶,不经笑道:“小道姑,你提得动不?”

苏子卿打起水来,正欲提起,闻得道夕地话,转过头来,拉长了脸说道:“要你管!”

“嘿嘿,不敢管,不敢管。”道夕揶揄地笑着,“你师傅也真是的,明知道小道姑你正处在发育阶段,还让你干这么累的活。”

“你休得胡说八道!”苏子卿恨恨地扔下一句话,便提起桶来,朝山上而去。

道夕紧跟在后,一直忍不住地口花花,“小道姑,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为啥要出家当道姑呢?”

苏子卿默默地低着头,提着水桶吃力地朝前走着。

“你看,这山上有啥好的,没好吃的,也没好玩的,还有你那师傅,凶巴巴的,也亏了你能呆在这里。”

“臭和尚,你在满嘴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了。”苏子卿一直不搭理道夕,并不代表她很淡定,其实从见到道夕地那一刻开始,她心里的怒火便蹭蹭蹭烧了起来。要不是因为跟道夕在垂柳楼一闹,自己又怎会禁足观中不得下山。而更让她痛苦的是,明明山上有溪流泉水,师傅偏偏要她下山来挑水。

她越想越气,把一切归咎于道夕这个臭和尚身上,本想着不再多惹事端,可道夕一而再再而三的口出怪话,苏子卿终于忍不住,把两只水桶“霍”地朝道夕扔了出去。

道夕在后面嘻嘻哈哈,猝不及防,想要躲避迎面飞来的两只水桶,却躲开了前一只,未躲开厚谊只。

那满满地一桶水泊在他身上,瞬间透心凉。道夕伸手擦了擦脸,心里庆幸自己是个和尚没头发,要不然这一泼,说不定头疼脑热起来,那就不太好了。

“活该!”苏子卿出了一口恶气,双手叉腰看着道夕狼狈的模样,嘴角拂过一个优雅的笑容来。

道夕却也不恼,拿起两只空空地木桶,自顾自地说道:“某人没了木桶,却不知道怎么师傅交代的任务,哎,这人呐,冲动是魔鬼。”

苏子卿见道夕拿着自己的木桶,恨地牙痒痒,“臭和尚,快把木桶还给我,不然有你好看?”

“有啥好看?再用木桶砸我?可惜木桶在我手里哦。”

道夕不停地晃动着手里的两个木桶,目光中满是挑衅地看着苏子卿。苏子卿大怒,也不跟道夕废话,飞腿便朝他踢了过来。

“嘿嘿,这怎么好端端地便动起手来了呢,咱有话就不能好好多么。”道夕挥动着手中的木桶,来抵挡苏子卿的攻击。两人在山间狭窄的石道上,一个恼羞成怒拳脚相加,另一个嬉戏玩闹左闪右挡,却像是一对小情侣在山间打情骂俏一般。

闹腾了一阵,道夕也觉得再闹下去有些过了,便举起双桶,投降道:“好了好了,我认输了,桶还给你便是。”

“不行,你要把水也还给我。我辛辛苦苦从那么远的山脚把水提到这里来,却被你打翻了,你要赔给我。”

“你…….分明是你自己用水桶砸像我的!”

“我不管,你若不赔我,我就告诉师姐和师傅,说你欺负我!”

有时候女人耍起无赖来,真的是让人头疼不已。想无视,又不忍心,跟他们比无赖,却又不是对手。道夕无语地叹了口气,深深看了一眼苏子卿,“好吧,我赔你便是。”

道夕提着两个木桶,又折返下山,打满两桶水,才朝山上而来。道夕在天台山时,每日晨时的课业便是到山下挑水十担,现在的两桶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他没花了多少气力,便提着水上得山来,待快要走到山门前,苏子卿拦下了道夕。

“把桶还给我。”

“奇怪了,”道夕诧异道:“这水是我提上来的,给你作甚?”

“你给不给?”苏子卿伸出手来,揪住道夕地耳朵。道夕双手提着木桶,腾不出手来,只能被她那么掐着。

苏子卿越掐越用力,道夕疼得再也吃不住,便急忙点头:“我还你,还你还不成嘛。”

他啪地把水桶放在地上,便伸手去揉自己那被苏子卿捏得通红的耳朵,“你这小道姑,好生蛮横无理,我好心帮你提水,你不感激便罢了,还如此这般对我。”

苏子卿冷哼一声,提着水桶便朝门内走去。

道夕苦笑着也跟着走了进去,想不到这小道姑还挺有性格的,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做事却也无所顾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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