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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 陶仲文身后的那个人

八卦中隐隐波涛汹涌,曹子余站得远,竟然也能感觉到扑面的潮味,不由暗自惊叹道:“神乎其技!”

生、死、休、伤、杜、景、惊、开八门全开,玉仙敛势卓立法阵之内,英气逼人,宛若翩翩遗世的玉公子。水八卦内蕴的无尽生机化作一道又一道水精之气,凝聚于死门和开门之上,结成一黑一蓝两团法墨。

曹子余知道玉仙前辈阵法之势已成,一颗悬着的心便落到了肚子里,他十分担心方才对头会趁着玉仙前辈蓄力的时候出手偷袭,将这阵法毁于一旦。不过好在对头似乎也被玉仙前辈这手神乎其技的手段震慑住了,犹豫之中错过了袭击的最佳时机。

此时玉仙前辈大势已成,她便已经不再是凭着一人之力独立对抗这数百湘西尸鬼行的爪牙了。可以说此时的玉仙已经成了天下水势的代表,成了水精之力在人世间的宿主,虽然时间短暂,却足以睥睨天下,拥有了举手投足间击杀绝顶高手的实力。对头若非走投无路,是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出手的。

修真界里有一门精妙的玄功,能够使修炼者在短时间内借得五行元力,极大提高战斗力,不过这门功法后患极大,是饮鸩止渴的无奈之选,故而修炼者日渐减少,时至今日,此道中人几乎已经断绝了香火。“难道前辈修了这门功法,竭泽而渔,未免太过短视了吧?估计对头的那位是在等待前辈力竭再出手吧。”曹子余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玉仙接下来的动作已经直接否定了他的猜测。

只见玉仙手舞沁水扇,在八卦法阵中游走着,以扇为毫,轻点法墨,肆意泼洒着那两团水之精凝结成的墨汁,在八卦法阵内凭空描构着。曹子余常随空空道人身边学习,于丹青一道颇有些心得。玉仙的手法显然不俗,行笔如飞,驭腕着墨处尽见老道,曹子余不由点头道:“不错,不错!”紫黛骄傲地笑道:“那是当然,我娘可是锋廷道长的开山大弟子,她这手画工已经得了锋廷道长他老人家七成神韵。便是现在的青城掌门柯落影也要甘拜下风。”曹子余道:“竟然是锋廷道长的高徒,难怪啊!只是为何玉仙前辈要用扇作画,若是用笔,神韵只怕还要高上许多。”紫黛叹气道:“世间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儿,凭我娘承自锋廷仙长的‘水八卦’所集合的水元之力,只怕是九重天上的御笔也是驾驭不住的。我娘年轻时寻遍了三山五岳,得了无数天才地宝,这才炼成这只沁水扇,勉强堪用。据娘亲说,锋廷仙长在演示这手绝技时也只能以飞剑代替。”

曹子余也叹了口气道:“月盈则亏,事满则易。人世间原也就没尽如意的好事儿。”

忽然,奔雷般的咆哮声响动四野,是诸女官召唤出的玄武渐而又变得暴躁起来,进退失据,显得十分不安。紫黛一声轻呼,神情紧张,略颤着嗓子说道:“画龙点睛了。”

玉仙已经勾勒出了一条九丈九的长龙。大龙周身漆黑,龙鳞隐隐闪着蓝色的光芒,龙眼处空洞洞的,显得威严而森然。

玉仙白玉般的额头上津透,粉颊晕红,显然受累不轻。

终于要完成了,玉仙嘘了口气,此时她已经精疲力竭,不过还是要强打精神,完成这画龙点睛的一笔。

这一笔,对她来说,是决定一切的一笔。从艺成下山至今,她画龙不知凡几,每每都败在这点睛一笔上,以至于师傅所传的绝世功法到了她手里时威力也难剩下三成,她更因此被同门师妹讥诮为“画龙点睛不若画蛇添足,却要更显气韵。”今日她之所以一出手便使出这必杀一招,除了有功法精进后见猎心喜的想法,也未尝没有要一雪前耻的意思。

玉仙屏气静心,深吸一口气,扇去如飞,将两团法墨一引,黑蓝两股力量汇成一道,涌进了空洞的龙眼中。

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种凌驾于世间众生之上的力量从元龙身上渐渐散发,让他们止不住颤抖起来,一股发至内心的恐惧感油然而生。玄武低吼一声,躲进了龟壳里,连尾巴都不忘收。

曹子余退了两步,紫黛捻诀祭出“金鼋护体”,将自己和曹子余都护持住。

漫天弥地的威压如迟到的沙暴,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灵防线。

这是种俯视众生,久在上位的人物所特有的绝对优势。

正在诸人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时候,只闻一声暴喝,就似晴天霹雳一般:“呔!”声若奔雷,大地都因之颤动。

元龙缓缓睁开眼,在场诸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曹子余暗赞道:“怎一个形神兼具了得!”

玉仙力竭,无以续力,淋漓的大汗也津透秀衫。她后退一步,挽了个扇花,此时一直飘舞的青丝才缓缓地落下。她对自己这次的作品十分满意,不由感叹于长久以来的努力终见成果,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高声说道:“陶仲文,事已至此,你何必再躲?想来你也听过弊师的五行八卦绝阵。我虽不才,难得锋廷前辈功力的十分之二三,可是这手水八卦却是我使得最为得心应手的一卦,你认为只靠着这些狗腿傀儡便能抵得住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么?”玉兰秀臂一招,元龙响**唤,仰天咆哮,纵身直入云端,又自上而下冲自玉仙的上方盘旋着,驭雷吐雨,好不气派,好不威风!

“在湘西争斗时,花魅一族的现任长令人蓉蒻大放异彩,以卫道士自局,得了诸如急公好义,义勇花娘子的许多夸赞,却没人记得二十年前长令人交接大典上弃令而去玉仙玉仙子。”湘西尸鬼行的客卿们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纷纷瘫倒在地,一个身披符纸,形容枯槁的道士蹦蹦跳跳地越过满地的躯体,来到离玉仙丈余远的地方立定。

玉仙冷笑道:“陶仲文道长,尊驾光临,不会专为臊我吧。”

陶仲文嘎嘎笑道:“二十年前,你便已身败名裂了,还用得着我来臊么?我为何而来,大家心知肚明,何必要明说。”

玉仙回头看了曹子余一眼,摇头道:“别的都好说,这个孩子你不能动。”

陶仲文逼上前一步,厉声道:“为什么,不过是个天生九灵之体的娃娃,你不修采补之术,他对你来说不过是个累赘,不若让给我,成全我的一番苦心,何况你和王怡争斗多年,虽然未必是仇人,但更非朋友,何必为了她替这娃娃强出头呢。”

玉仙道:“我不是替王怡出头,只是这个孩子大有来头,我怕你消受不起这等福气,我也是一番好心,请你别误会。”

陶仲文闻言哈哈大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不配,我不配,竟然有人说我不配!我为了这个娃娃谋划了十年,为了今天压上了一身富贵,担负了天大的干系。你竟然说我不配,我若不配,又有谁配!”玉仙见陶仲文癫狂的模样,知道这位不是个能喻之以理的人物,心中暗自戒备。

陷入癫狂中的陶仲文似乎岔了气功,捏着拂尘的手用力过甚,竟然将一支紫金铸的拂尘缓缓捏成齑粉。看着金粉从尸玲的洋洋洒下,在场诸人都心中一凛,玉仙赞道:“这手横炼尸功真漂亮。”

陶仲文虽然厉害,可是玉仙艺高胆大,不仅不怕他,反而开口劝陶仲文道:“我知道你们兄弟觊觎这孩子很久,二十年前便险些教你们得了手,可惜每次都功败垂成,你道是为什么呢?”

陶仲文闻言愤然道:“要不是姓王的贱人庇护,这个小崽子早就落到我们兄弟的手中了,我等又何至于今日这般凄惨的境地。那个姓王的贱人最是小气,只想一人霸着消受,却连一口汤都不舍得旁人啖。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无论你怎么说,我便是拼了一身剐,也要把这娃娃吞到肚里。”

玉仙叹了口气道:“痴人,便是最下三滥的修真士都知道天生九灵之体万年难遇,是一等一的鼎炉。王怡虽然小有手段,在武当山的一亩三分地里自然可以作威作福,若放眼三山五岳,*,修真高手何其多,她的手段也便稀松得很,更不必说其中有诸多邪派真人功力高深,几乎到了我等无法窥探的至上境界。可是就这十年间,你可听说过有哪位邪派前辈寻过王怡的麻烦,又何曾听过哪个邪派真人打过这娃娃的注意?”

陶仲文闻言略一失神,似有犹豫,随后却又平添几分狠戾地说道:“哼!我不管,你和我说这些不着调的作什么,不论多大的干系,我一应担下便是。岂不闻赌局里有压定留手的规矩么?我既然在这娃娃身上压了重宝,终得等到开盅的时刻才能瞑目,你想让我现在收手,我只能告诉你,妄想!”

他捻诀叱道:“好话不说两遍,今日你好意相劝,贫道虽然混蛋,却也承你的人情,早晚会报答。今日你我摆明舟马,就只管埋头杀上一阵,不必多言了。”

说罢,陶仲文催动法力。玉仙冷笑道:“你倒是光棍,我原也不是非要劝你,只是想知道躲在暗处的那位朋友作何打算,这点我定要明白的,否则被暗算了岂不吃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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