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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境

整个世界陷入无边的昏暗,没有太阳,没有星光。

浓郁的雾气笼盖着你视线所能触及的地方,让人分不清东西辩不明南北。

唯一能分辨清楚是脚边那一圈狭小的土地,明黄的泥土包裹着一颗颗硕大的沙砾,无言的透露这边土地所包含的意义:苍白.

苍白,直觉的让人认为是贫瘠如荒漠一般的盐碱地,以致于连最热爱繁殖的杂草都焉巴着透出一副营养不良的颓态,无奈的簇挤在一起,抢夺着那黄白泥土和沙砾中也许存在的养分。

在这个世界,没有声响,没有温度。

没有潺潺的流水声,没有微风的低拂,也没有狂风的呼啸。更感触不到严酷的寒冷或是烈日炙烤的高温。没有令人厌恶蝇虫飞舞的嘈杂,也没有一点丁点鸟语花香让人沉醉。

在这个安静,或者是死寂的世界,气息沉闷得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却有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无时不刻的纠缠着你脆弱的心脏.

恐惧,一股股无所不在的恐惧感,仿佛一把把大锤,不断的敲*打在你那娇弱的心脏上,带来一阵阵绵延不绝的颤栗和恐慌......

我不能呼吸.

恐惧,恐惧!

仿佛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再过一秒便会生命终结...

时间流逝...

浓郁的雾气仿佛也适应不了这无边无际的沉寂和恐惧,逐渐的似乎有了慢慢淡化的趋势。

远远的,已经能望见远处不断有身影挪动。是的,挪动。

一个,两个,三个...雾气慢慢的淡去,视线里所出现的身影也越来越多.

也许一千,也许一万,也许更多...

众多身影都佝偻着,仿佛那一具具躯壳都已然失去了生命应有的活力,颓然无力的低压着脑袋,无力的双臂低垂着,随着身躯的移动而来回摆动.

这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躯壳却仿佛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每个的身影,痴傻般,毫无意识的慢慢抬出自己的左脚,然后再开始缓缓挪动右脚...

仿佛已然丢弃了魂魄的身躯,被牵引着,“固执”的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蹒跚着挪动着脚步。

走得近了,却发现几乎每个人都双眼紧闭,身上都流露出一种极其苍凉悲伤的味道。

那些仿佛已然死去的躯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却在那如同死尸一般的面孔上,奇迹般拼凑出诸多的情绪:不甘,不忿,不舍,忧伤,绝望.......

终于,一声沉浑雄厚的嘶吼声打破了这寂静如天灾过后的世界.那个声音在一声嘶吼后,沉寂半晌,便不断的吼叫起来。

这疯狂如野兽一般的嘶吼却是仿佛在刹那间便传遍了整个世界,所有似乎早已死去的身影,都停下了麻木前行的脚步,如同大梦初觉一般用一种非常迟缓的速度慢慢抬起低垂的头颅,开始向这个世界不断的张望,打量...

几乎所有人都慢慢的回过头望向身后那一片仿佛永远无法看清的黑暗.

一丝丝哀伤与欢乐搀杂的情绪迅速的在人与人之间传染,陌生的、熟悉的人们互相开始诉说,询问.慢慢的,这个寂静的世界声音多了起来,言语声,笑声,哭泣声还有那一直在不断吼叫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慢慢充塞了这个世界...

每个人沉浸入一种大难余生的喜悦当中,虽然谁也不知道这大难从何而来,又何时候结束了....

雾,不知不觉中已然散失殆尽,天空那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黑云也开始慢慢散去。

一阵微风拂过,远远的已经有几束金黄的光穿过薄薄的云层透了过来,在那黄白的泥上洒下一圈圈温暖的金黄,远远望去,如此的美好。

所有人都欢快起来,逐渐的,已经开始有人朝着那已经被光笼罩的地方奔去,仿佛那便是一个能让人幸福得像花儿一样的地方。

金黄色的光芒如地毯一般慢慢的开始铺向整个世界,眼看这光越来越近,终忍不住伸出手臂朝着光探触过去。

还没来得及探触到温暖,就有着一股强大到恐怖的灼热顺着手臂的痛感神经涌入正在试图感触温暖脑神经,却是还来不及多想什么,便昏厥过去,耳朵留给脑袋最终记忆的声音,便是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回荡在这片苍白的土地上......

“In一restless一dreams一I一walk一alone......."

李牧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随手抓了件衣服擦了擦满头满脸的汗水,才抓过电话。

“告诉你个好消息,第三节课人体解剖学下课的时候,那老家伙一时想不开,点名了。而且,很不幸,你又一次中奖了。”同寝的牲口充满幸灾乐祸的口吻传了过来.

“我靠,你不知道帮我请病假啊。”刚从噩梦里醒来刚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又来一个噩耗。

“曾剃头的课谁敢请假,要是被发现作假,这罪名我可抗不住...要来就快点,还来得及。全班只来了60几个人,还有N个人正在教学楼下狂奔,哈哈......”

无比郁闷的套上衣服,抓起书就冲向解剖室的李牧心情极度不爽.

说起解剖课,第一想到的就是那房间堆的几具破破烂烂的干尸,那一堆堆散碎的肌肉,骨头,那浓郁的药水味里面搀杂着一股人肉的味道。

哦,还有,记得前几天有一具刚扒了皮的尸体还正躺在那里等待着受人瞻仰。那空洞洞的眼神,那血肉模糊的肌肉,随便想想都已经对吃饭这份人类最伟大的事业完全失去了信心。

正如很多人牢骚着喊叫的,老子学的是中药,还做什么解剖实验。李牧也常常是这样想的。

不过也只能想想,以冷酷无情指数高居全校榜首,最喜欢把人挂科著称的“曾剃头”的课,最牛13的惯犯都想尽诸多理由推托,也不敢逃得太猖狂。

新302室的外面非常有军训时期站姿模样的矗了十几号人,身材瘦小的曾教授“曾剃头”正一个个严刑拷问。

李牧努力的呼吸了一下,原本跑得通红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而且还是惨白,沉着有力的双腿立刻变成了虚浮。

“哎呀,小伙子长得不错啊,不过长得好就有逃课的理由了!自己说说,泡吧去了年还是和女朋友狂欢去了?”姓曾的回过头不无调侃的讽刺道。

“老师您误会了,我并不是逃课,只不过胆囊炎又犯了,上午都去拍片了。”李牧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就是来跟您当面请个假,希望您能批准。”

“哦,是吗?”

曾教授不无疑惑的看了看李牧几乎面无人色的脸,想了想,觉得实在是没有怀疑的理由,摇了药脑袋说道:“这样吧,这里有两块肌肉,分别是半腱肌和半膜肌,你辨别一下。”说完就从教室前面的盒子里翻出两块干巴巴的肌肉。

"认出来了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不然这次点名你依然是缺课,而且下节课你还得继续上."

“老师,这分明是股直肌和股外侧肌......”李牧一脸无辜.

“行了,你可以回去歇着了,自己注意下饮食。”

曾教授抬了抬手,回头去审问那几个惯犯去了。

李牧道了声谢,不动声色的对着教室里众兄弟姐妹露了露牙齿,继续脚步虚浮,蹒跚着拐过过道的拐角.....

行走在H医大的道路上,李牧陷入了沉思。

医学上来说:梦,不过是大脑细胞无规律活动的结果,是潜意识活跃的象征,是由于生理压力或者心理压力强行打开潜意识的结果.

也有认为梦境是一些信息经过潜意识接受,然后分析处理得出的结论在脑海的重组。

梦境的清晰度取决于压力对信息的强化程度,信息越是具有统一性,发生的几率就越高。

一般的梦的确可以解释得通,白天发生了什么,晚上会梦见一些有关联的事物甚至发散延伸,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对于自己,李牧却是充满了疑惑。

很明显,自己的梦境绝对没这么简单.

自打能记事开始,这样的梦已经反反复复的重复了起码上千遍,并且每次都完全一样,没有一点区别。

然而每次重新经历梦境,原本记忆中曾经发生的一切就会完全消失,一切重新开始,从开始的沉闷到最终的疼痛又无知的再次被折磨一回.

一个同样的梦境,从小到大重复上演了上千遍,每次都会在那无边的恐惧和直达灵魂深处的疼痛之中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

曾有无数个夜晚,噩梦醒来,总忍耐不住对着天空吼问,你想告诉我什么?还是想指示我什么?

李牧经常苦笑着对自己说:“活着可真不容易,到现在还没有神经崩溃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医学史上不小的奇迹。”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李牧举起双手,看着腕部那一圈几乎肉眼难辨却真实存在的白痕。

记得很清楚,幼时这一对不怎么对称的白痕显得尤为刺眼,长大了才慢慢淡化。但是每次它即将完全淡化的时候,就会来一场这样的梦境让它变得清晰一些。

梦只是人的潜意识?

梦只是脑皮层的自然活动?

你做梦能重复上千遍,还每次都分毫不差?

那么,自己梦境它意味着什么?它在暗示些什么?

心烦意乱之间,却是冷不防肩头一沉,一个高速奔来的物体毫无防备的撞到自己。

受到不明物体的冲击,李牧多年锻炼出来的神经本能迅速做出了反应,几乎在那个物体撞到自己身体的同一时间,就已经本能的偏头,侧肩,两腿微微下屈,双手一带,就稳稳的抓了冲过来的物体。

抬眼一看。却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穿着件超大号的T恤,拎着划板,冲着李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叔叔,你没事吧"

叔叔?李牧苦笑了一下,"不要紧,以后走路别这么慌慌张张的."

看着飞一般远去的小子,习惯性的双手搓了一下,.

忽然间一股莫名的寒冷从左手腕上轰然爆发开来,刹那间,李牧整条胳膊甚至全身都猛的一阵发凉.紧接着双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而下一刻,所有的不适便完全消失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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