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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章,苟富贵、 莫相忘

小帅临走的头天晚上,我们五个人般出桌子坐在陪我们走过了无数个青涩年月的胡同口,摆了两箱啤酒,为小帅送行。

几个人围坐在膝盖高的小圆桌子边,沉默不语,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只是不停的互相碰撞着手里的酒瓶子,碰完之后不停往嘴里灌,仿佛喝的不是酒,是这么多年,我们一同走过的点点滴滴堆积成的无数的回忆,想把它们牢牢的刻在心里,确谁也不说话。有些话怕说出来,就没办法喝酒,直到赵晨风第一个吐了出来,再好的酒量也怕在心情低迷压抑的时候喝闷酒,一喝就容易醉,有了一个带头的,我和老黄也开始跟着吐。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酒后吐真言,在某些时候酒的确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你在一种完全释放的状态下卸下所有的伪装毫无控制的抒发内心的感情,尤其是在场的人全醉了的情况下毫无保留的互相吐露自己的内心,第二天早上谁都不记得昨天的事情,既保留的尊严又得到了放松。

所以喝酒也是种很好的解压方式,还有很多人专门以醉酒为理由发泄自己内心的压抑,过后还可以以自己喝多了为借口,掩盖自己的失态并非出自自己的本意。这种生活方式其实很虚伪,但是所有人都在用这种方式活着,只能借助在某些条件的掩盖下,才能表现出真正自己。酒醒之后继续伪装。

“兄弟,我他妈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肯定想你。”吐了第二遍之后,老黄往嘴里猛灌一口啤酒,第一个说了话,平时老黄跟小帅总是谁也看不上谁,见了面就爱掐,这句话要是在老黄清醒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他不觉得恶心我们也替他恶心。

“操,我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不就两年多不见面么,再说了,你还有赵妮儿陪着呢还怕寂寞啊,你身边可以没有男人,但是不能没有女人那就不行了。”小帅还是像以前一样拿老黄逗着玩,但是明显有点生硬。

“操,女人是什么,女人是衣服,脱了这件还可以换另外一件,兄弟是什么,兄弟是手足,没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谁他妈要是动我手足,我肯定穿他的衣服。”酒精的作用下,老黄的脸开始发红,眯着眼睛晃着脑袋说。

“你也就是在哥们面前吹吹牛逼吧,要是赵妮儿在这你还敢这么说么。”我说。

“我告诉你邱小白,不用你看不上我,就是赵妮儿在这,我还是这么说,兄弟在我心里比女人重要,要不咱就试试,乔乔要是在这nbsp;你敢向我这么说不?”老黄瞪着我说。

“我说你他妈冲我来什么劲啊?想打架是怎么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刚开始我的心里好像就一直憋着一股子劲无处宣泄,老黄用话一顶我,这股子劲立马就冲了上来。

“打就打,我怕你么?”老黄也楞着眼睛说。其实我能感受到老黄和我一样心里也是憋着一股劲。

“行了,邱小白你少说两句。”沉默不语的赵晨风用手拉了我一下。

“老黄,你喝多了。小帅当兵这是好事,咱应该高兴。”夏鸿飞抽出五根烟一起放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着,分给我们,这是我们几个抽烟时候惯用的点烟方式。

“谁他妈说我多了,我他妈没多,要不是因为我,就没这么多事儿,鸿飞也不会去开台球厅,小帅也不会去当兵,我他妈对不住哥几个!从小到大竟给你们拖后腿。”老黄接过夏鸿飞的烟,抽了一口,一下子又吐了出来,一边吐一边哭,看得我们苦笑不得。

老黄闹够了之后爬在桌边上睡着了,我们把老黄送回了家,又摇摇晃晃互相搀扶着走到胡同的一处隐蔽的墙角,解开裤带一起朝着墙跟那片被我们冲刷了十几年的发黄的墙皮尿了下去。

“兄弟,到了那边凡事多留点心,把脾气改改,有事没事多给我们来信。”夏鸿飞说。

“恩。”小帅没有抬头。

“小帅,我赵晨风什么事不爱说,喜欢做,这辈子除了我奶奶,我就认你们几个人,到那边要是谁欺负你,受委屈了,你就言语一声,我弄死他。”赵晨风说。

“恩。”小帅轻声答应着。

晚上,夏鸿飞跟赵晨风去了台球厅看晚场,他们走后,小帅跟我坐在胡同口的石凳上,点了根烟,抬头看着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偶尔有几缕夜风伴随着蛐蛐的叫声迎面吹来,既解酒又凉爽。

“我走后,你有什么打算?还这么混下去么?”小帅抽着烟,用他惯用的姿势看着夜空。

“......”

我突然被小帅这么一问有点没反应过来,张开嘴,确不知道怎么回答,愣愣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邱小白,其实你跟我们都不一样,要不是跟我们混在一起,你会是个好学生,现在都已经上大学了,我们都长大了,如果不想像大头,马野他们混社会,必须要为以后着想了,兄弟是要做一辈子的,但是我们毕竟都得活着。”小帅说。

其实小帅说的很对,如果没有一系列意想不到的变故,我现在肯定在众望所归下考上大学,在朝阳暮光中跟乔雅漫步在充满着青春气息的大学校园里的各个角落,不至于望着拎着皮箱走进大学校门的乔雅的背景一脸的茫然。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在你的命运里出现了,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记得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怕我们几个聚在一起经常闹事儿,扰乱课堂纪律,就把我们分在同一年级的不同的班里,经常在上课的时候,老黄跟小帅他们就来敲我所在班级的玻璃窗户,一边敲还一边喊我的名字,老师一追出去他们就跑,老师一进来他们就又继续敲,后来老师实在是被惹烦了,就冲着班级里的同学们大声说,

“谁叫邱小白?”

我站起来回答,“我。”nbsp;nbsp;

老师看了看我说,“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出去,我继续讲课,第二个是,你留在这里,我出去。”

望着班里的同学们,一双双无辜的求知的眼睛,我无奈的站起来背着书包,说“老师,您继续,我走。”

现在想想当时还真有点大公无私,舍生取义的精神,等我出去之后刚要冲老黄他们发火,让我哭笑不得的是,老黄从书包里倒出一大堆的山核桃,说是夏鸿飞的远方亲戚给他带来的。

夏鸿飞必须要等到我们几个人到齐了才能一起吃,老黄等不及了,就在上课的时候跑出来敲我的班级的窗户。这是在那个年纪我们年幼的心里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最好的诠释。

“重新参加高考吧,鸿飞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算是有个自己的营生,赵晨风股子里有一种不受约束的野性,除了我们,他不适合在任何一个集体当中生活,这小子要是跟对了人,可能会有大出息,要不然很可能是个祸害,在鸿飞身边可能是个最好的选择。至于老黄我感觉他是个最适合混社会的人,因为他具备一个我们都不具备的一个条件,那就是他懂得在任何危险的场合不让自己受到伤害,也就是圆滑。我们兄弟几个里不能没有一个大学生,而你是最适合的,还有就是乔雅还在大学里等着你呢,这丫头是咱胡同里的一朵花,兄弟好好珍惜吧。”

小帅慢慢的抽着手里的烟,带着些许的不舍,好像生怕手里的这支烟燃尽后,自己就会从这里离开。在我印象里,小帅是一个不喜欢麻烦,也不太爱说话的人,那天晚上确说了很多,而且把我们几个分析的很透彻,甚至预言到了今后要发生的事,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要想为了以后的发展,分开对我们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纵然是有再多的不舍。

有时我想,假如上次若是老黄没有碰上丁大头,我们五个人一起参加了高考并全都考上了大学,那么未必也是一件好事儿,我相信我们分开在不同的环境和领域或许都会有一定的发展,但是若是聚在一起,或是在同一所学校里上大学,那么肯定会祸害一方,从小到大种种事例已经说明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就像当年在胡同里何叔说的那句话,这几个小子,一个比一个主意正,一个比一个倔,一直混在一块,容易出事。

小帅没打算让我们去送他,便听从部队的安排在火车站集合跟大批新兵一起上车,但是让小帅意想不到的是,等他随着集合的部队出现在火车站准备列队登车的时候,夏鸿飞,赵晨风,老黄和我已经早早的等候在了候车大厅的座位上。在一大群身穿着绿色的军装新入伍的新兵当中,我们一眼就认出了个头不高,身体结实目光总是像是在冷静的思考问题的小帅。

新兵登车之前,按照部队的规矩,会给新兵一段时间跟家人道别,这也正好专门为新兵的父母给教官送礼腾出了一条绿色通道。何叔何婶儿怕分别时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心理难受,把小帅送到了新兵报到处后就回去了。我跟夏鸿飞几个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众朝小帅走了过去,别说,平时懒懒散散愤世嫉俗的小帅在一身绿色的军装和军帽的衬托下,脸上还真显漏出了几分正气。

“我操,我怎么看着你们带着这朵大红花不像是当兵的,倒像是去选新郎官去了。”老黄看着小帅胸前的大红花调侃着说。

“呵呵,你不知道吧,我们首长说了,等到了新兵连每个人给发个媳妇儿。”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小帅一如既往的跟老黄逗着嘴,但是笑声明显有些勉强。

“你们怎么来了?”笑了几声nbsp;之后,小帅问。

“再见面就得两年后了,怎么也得来把你送上车,让那群新兵蛋子看看你有这些兄弟,到了部队他们好不不敢欺负你,呵呵。”夏鸿飞替小帅整了整衣领说。

“晨风,你太容易冲动,以后遇到什么事多冷静冷静。”小帅抱了赵晨风一下。

“老黄,咱俩从小掐到大,但是你永远是我好兄弟。”小帅转过身又拥抱了下老黄。

“邱小白,好好走自己的路,好好对乔乔,等我回来喝你们的喜酒。”

“老大,不管你将来干什么,你永远是咱杨桥儿胡同里孩子们的大哥,永远是我何小帅的大哥。”小帅跟我们一一拥抱之后,集合的哨声也恰时的吹响了。

“哥几个保重,我这就走了。”说着,小帅便向集合的队伍走了过去,“兄弟把这个带上,你走到哪咱兄弟都在你身边。”就在小帅转身的时候,夏鸿飞从兜里掏出无条缠在一起的红领巾,绑在小帅身后的行军背包上。

“把摩托车帮我搽亮了,等我回来后,再去铁北飚车场飙车去。”小帅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向了集合的部队,候车室的广播开始催促着旅人的脚步,和新兵登车的时间。候车里到处都是送儿子的家长,和送男朋友的姑娘,随着分别的渐渐逼近,开始纷纷落下依依不舍的眼泪,快要登上列车的时候,小帅站在列车的梯子上冲月台前的我们潇洒的敬了一个军礼,之后进入了车厢,这个军礼让我突然之间对这个一起跑了将近二十年的兄弟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

这个军礼让我们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有了莫种意义上的分别。列车开动了,小帅坐在了车厢中一个靠着窗口的位置,用绑着红领巾的胳膊冲我们挥了一下手后,就将头转了过去,透过玻璃窗户,我隐约能看到小帅缓缓抽动的肩膀。

列车渐渐的驶离了月台,望着即将消失在眼前的列车,我们几个站在铁道边,不约而同的喊出一句“兄弟,保重!”

两年之后,我还是当年的我,你还会是当年的你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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