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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栽赃袁府

夜的雨翼覆盖之处,一条名为“秦淮湖畔”的长长花街,两旁高轩华院,亭阁楼台,红船停泊在水中,轻轻地摇曳,白日里清静安宁,一入夜就是红胧高挂,笙歌艳舞,穿城而过的秦淮湖蜿蜒侧绕,令这人间温柔仙境更添韵致。

座落在秦淮湖边上的风月场,每座红楼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和吸引人的地方,其中最有人气的红楼名叫无忧坊,不光美人最多最好,消费也极是烧金,一些权贵显赫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价,都会来这里租上一条红船,招呼要好的朋友,叫上头牌的姑娘,听听小曲看看景,流连一下风月之情。

但就在此时……

“玄大老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无忧坊坊主辛三娘一见玄郎带了大批官差,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了,赶忙招来几个姑娘迎了上去,热情地招呼起来。

玄郎冷冷说道:“本官自然是来办公差的!”

辛三娘故作吃惊道:“哎呦,什么样的差事,还劳您亲自来拿人呀!”

玄郎站在秦淮湖岸边,一眼望去尽是花船相连,这便问了一句:“这么多艘花船,哪个是袁大人的!”

辛三娘冲他眨了眨眼睛:“您说的是哪位袁大人呀?”

“吏部侍郎袁浩天!”

这回辛三娘可真是吃了一惊,袁浩天不仅是这里的贵客,更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一口咬定:“袁大人今天没来,他不在!”

玄郎面色一沉,对身旁的捕头下令道:“给本官一搜一搜的找,若实在找不出来,就把这间红楼给本官封了!”

辛三娘顿时急了,呼天抢地:“玄大老爷,您可是咱们的父母官,我这无忧坊可不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您说封就封呀,还有没有王法了!”

玄郎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说道:“辛三娘,你别自讨没趣,本官此来是来捉拿钦犯的,若是给本官发现你窝藏嫌犯,别说你这无忧坊保不住,便是你也得去尝尝牢饭的滋味!”

“玄老爷,您可别吓唬我,什么朝廷钦犯,我没见过!”

辛三娘一脸为难之色,也知道袁大人要倒霉了,哪里还敢兜着,嘴上说没见过,但高高翘起的兰花指,却已指向了岸边停泊的一艘大船。

童挚当下亲自带人冲了进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官差就背着一个黑布袋子走了出来,只见那布袋子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扭动,发出呜呜的声音。

从船舱内又跟出两个人来,身穿绸缎袍子,各带一顶小帽,交头接耳地站在船头,向这边张望着,似乎对眼前这一幕十分震惊又不能理解的样子。

童挚将那布袋往接过来,往玄郎面前一摔,还狠狠踩了一脚,布口袋里的人顿时痛豪起来,像是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呜呜个不停。

船头那两人分别是工部侍郎徐进,礼部侍郎文闫,刚才三人正搂着姑娘喝得尽兴,不料突然涌进来一群捕快,不由分说就把袁浩天给捉了去,这两人当时也蒙了,现在想起来出来看看究竟,也不敢凑上去询问何因招此祸事。

徐、文二人眼看着袁浩天被官差背走,一个挠着头,一个百思不得其解,这袁浩天算得上相国身边的红人了,到底是自己喝多了,还是那京兆府尹喝多了?

还是说,这秦御王朝的天要变了?

袁府。

玄郎拿了袁浩天之后,也不回衙门,连夜把他关进了大理寺天牢,紧接着便带了一批捕快前往袁府抄家,搜查罪证。

此刻玄郎正坐在院子中间,怀抱尚方宝剑,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如同往常断案一般冷静严谨。

童挚站在他身边,一脸轻松地说道:“玄大人,你就一点不担心吗?如果皇上胜了,大人你荣华富贵,锦绣前程自不必说,但倘若皇上败了,大人你不但会丢了乌纱,只怕到时连性命都不保,为何要趟这浑水?”

玄郎淡淡地笑了笑,声音平静道:“当年本官还只是一个府衙文书的时候,恩师对本官说过这样一番话,咱们皇上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她都能忍下来,所以你才更要忍耐,皇上虽然是女子,但她毕竟有皇族血脉,宇文正钦一个阉人,也不过如此而已,时间拖得越久,就对皇上越有利,总有一天皇上会亮出尖牙利爪,届时姒家王朝复辟之日不再远,而你就是皇上的利爪……”

玄郎说到这里,不禁慨然叹道:“本官不止一次有辞官的念头,正是恩师的这番话,本官才隐忍到了今日,当年恩师的话终于今日应验,可是他老人家却已不在人世了!”

童挚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几许钦佩之色,叹道:“那位邢大人确实见识不凡,咱们皇上还真是一位女中豪杰,人中凤雏!”

玄郎冷静地分析,静静地说道:“其实朝中有恩师那般见识的人,绝不在少数,他们都和本官一样,都在等皇上的决心呢,相信这一夜过后,朝廷的平衡就要向皇上倾斜了!”

没过一会儿,袁府的家眷便被集中在了院子里,一个小小的八品捕头干劲十足,手舞足蹈地指挥着众人。

“男子站左边,女子站右边,猪狗禽兽放中间!”

正在捕头们兴高采烈地抄家的时候,在女人小孩哭哭啼啼的时候,在鸡飞狗跳猪打滚的时候,城防都护率领大批人马风风火火地开了进来。

女眷们一看到城防军来了,一时间悲哭不已,大呼冤枉,跪求都护将军为他们做主。

童挚顿时感觉哭笑不得,怎么看这场面都觉得,倒好像自己这伙人成了坏人似的。

玄郎依然泰然端坐,仿佛如一座大山般巍然不动,脸上没有表情,就这么看着骑在马上气急败坏的宇文护。

宇文护骑着马在院里转了几圈,一拉缰绳,停在了玄郎面前,抬手就是一记马鞭甩了过去。

童挚就站在玄郎身边,哪里容得下宇文护撒野,一把将马鞭挡了下来,攥在手里,二人暗暗较起劲来。

宇文护是武举出身,只不过他守卫的是京师皇城,常年不曾交兵,一身功夫也就怠慢了,相比之下,童挚这员赫赫武将就从容多了。

只见宇文护额头青筋直跳,尽管已经使出了全力,连身下战马都被童挚单臂之力拉得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向一边缓缓倾倒。

童挚也有意让宇文护出丑,想把他拉下马来,试想一个城防军都护在部下面前摔下马来,估计以后他这兵也没法带了。

玄郎却在这时喝止道:“童统领!”

童挚悻悻地冷笑了一下,这才松了手,看着宇文护有些狼狈的样子,神色大为不屑。

宇文护早已气急败坏,好不容易稳住战马,这便冲着玄郎一跌声的暴怒叱责:“玄郎,你一个区区四品京兆府尹,有什么资格擅拿朝廷一品大员,还带人抄其家府,谁给你的胆子!”

玄郎一派淡然,表情始终如一,似乎根本不曾变化过,只淡淡地说道:“本官奉皇命办差,尚方宝剑和皇上的圣旨都在这里,本官是在履行职权!”

宇文护听到尚方宝剑脑海中立刻升起一个念头,这尚方宝剑自开朝以来只有一把,还是在袭月长公主手中,她自尽之后便没了下落。

想到这里,宇文护不由得多瞥了眼玄郎怀中的长剑,虽然宝剑用黄布包裹,能看出来他一定是受了女帝之命,才有恃无恐,即便那剑是假的,但既然是皇帝御赐的,也就无心去探究什么真真假假了。

玄郎先把自己的理站稳了,这才反过来问宇文护道:“都护将军,本官虽然官小却也清楚,城防军若无皇上旨意,不得擅自调动,都护将军调集这些兵马入城,是准备要逼宫造反么?”

宇文护吓了大大一跳,不由自主地四处看了一眼,怒道:“你说话小心点,谁要造反了?”

玄郎站起身来,直视着宇文护的眼睛,用极慢的语速说道:“都护将军要造反的话,现在就这可以斩了本官的首级,若将军无意谋反,请不要阻碍本官办差!”

童挚见宇文护的脸色瞬间变得涨红,眉头微微颤动着,双拳已经握得紧紧的,就在一旁暗自提防,只要他敢摸一下腰间佩剑,童挚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掰他一条胳膊下来。

宇文护接到通知便仓促赶来,倒不全是为了救袁浩天一家老小,只是宇文正钦提到了一份名单,究竟那名单有多重要,几乎是不言而喻的,未曾想自己及时赶到,反倒被人抓住了话柄,现在却是进退两难了。

他强自愤怒中冷静下来,刚才已经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知道京兆衙门的人还没有开始搜查,可自己这样走了的话,名单岂不是要落在他们手里了?

“玄大人!”

宇文护一改刚才的嚣张跋扈,对玄郎赔礼道:“方才是本将无礼了,但袁浩天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此案非同小可,牵连极广,本将这就派人去把袁府围起来,以防君心叵测的人混出去,带走什么重要的证物!”

童挚一派军人风范,不该问的绝不问,不该说的绝不说,能动手的绝不靠嘴解决,一切都只凭玄郎做主。

宇文护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也只想到这么一个借口留在这里,就算抢不到那份名单,也得在这盯住了,回去之后也能向宇文正钦交个差。

见玄郎没有表示同意,也没说不赞成,宇文护又急忙道:“本将这次确实鲁莽了,带此间事毕,本将会去向皇上请罪的,眼下还是要找出那份名单要紧!”

“都护将军怎么知道我们找的是一份名单,看来将军很紧张那份名单啊!”

玄郎淡淡地看了宇文护一眼,坐回椅子上,不再说话了,依旧是既没同意,也没说不赞成。

宇文护对玄郎的这个问题,他是没办法回答的,不过看玄郎也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索性装傻充愣,坐在马上看着众人忙碌,也不打算出去。

玄郎也由着宇文护在旁边监视,其实这也是皇上为了让这件案子以假乱真,而安排的一个细节,试想为了一份莫须有的逆臣名单,连城防军都协同京兆府搜集罪证,明天传了出去,只怕人人都不由得相信这份名单的真实性了。

如果宇文正钦的人亲眼看见这份名单从袁府被搜出来,袁浩天就算有一百张嘴,他也是百口莫辩了,只要罪名坐实,宇文正钦是绝不敢保他的,就算想保,只怕名单上的大臣们也会极力反对,到时袁浩天就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被皇上处死,要么归顺皇上。

想到皇上要借吏部侍郎这根木头烤一烤那些大臣们,玄郎就不禁佩服皇上这绝狠的手腕,最毒妇人心,千古名言啊!

衙役们举着火把来回奔走,火光映在玄郎漆黑深沉的眸中,笑意只在眼里,表情始终端得清淡如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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