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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道劫无念

宇文修出了困龙城,沿着大道一路向东疾驰。

时值深秋,清晨露水湿重,道路两旁的枯草在这露水之下显得一片青黄潮湿,枯枝败叶上凝聚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初阳的照射下,折射出一道道刺眼的细小光芒。

宇文修于马上侧目环视,只见四野苍茫,草木凋残,偶有一阵晨风吹起,将不远处一颗树上的几片仍就不愿离去的枯叶卷席而起,飘向了远方。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宇文修,在这深秋的晨风里,突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孤独,他一下子好想阳义,好想罗修绝。

刚才他看到那阵秋风吹散吹落了那树上的几片枯叶,那场景犹如吹进了他的内心,说不出的凄迷与伤感。那秋风吹散的仿佛不是落叶,而是他们的兄弟情深。

"津律律!!!"

数声急促的马鸣长嘶,惊醒了独自伤神的宇文修,身下的骏马也突然停了来。

不是他们想停下来,也不是那些马匹想停下来,而是他们不得不停下来。

因为在他们的前方带出现了一个背对着他们的黑袍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黑袍人双手负在身后,抬头望天,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外人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他已经在这里很久很久了,因为他的肩膀是湿的,那是被露水打湿的。

那黑袍人就这样背对着宇文修三人,并未转身也不说话。宇文修见对方有些怪异,也懒得理会。兜转缰绳便要从那人的身旁绕过去,被明月按了下来:"等等,此人虽然气息内敛,但是极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并且正邪并存一体浑厚至极,彼此克制却又互不相让,甚是古怪,切不可轻举妄动!"

宇文修见明月一脸谨慎小心的样子,不以为意的指着那黑袍人道:"这个人确实是古怪,大清早的不躲在被窝里睡觉居然跑到这里来吹秋风,饮寒露,已经不是古怪所能形容的了,应该说是有病吧!至于你说的什么气息的那东西太玄乎,我可是没感觉到,再说了我又不认识他,他有没有古怪干我屁事。"

说罢,一抖缰绳,轻夹马腹向前走去,便要自那人的右侧绕过。

后面的明月、秋若欣二女彼此对视一眼,却并未跟着宇文修一起行动,而是全神贯注的紧盯着那黑袍人,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她们便会立刻出手支援宇文修。

宇文修慢慢的催马上前,与那人的距离在一点点的拉近。宇文修虽然嘴上毫不在意,但是却也并未一味的鲁莽,随之自己与那人越来越近,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人的身上。

就在宇文修即将与那人交错而过之际,那人却慢慢的转过身来,轻轻的自语道:"料峭幽兰,空谷廻香,一年一度花开季,独不见卿颜;春满南宫,是非定论,孰胜孰败尚未知,焉敢犯吾人。哼!"

一声轻哼,那人一把攥住宇文修的马尾,右臂骤然发力,将宇文修连人带马向后给甩了回去。

宇文修一直都在防备着那人,在对方骤然出手之际他便以运气全身,在那人将马甩出时,他整个人也已经自马上纵身跃起,龙云步当空踩踏,向着明月与秋若欣的方向飞速疾退。

"嗯!!!想走?如电!"又是一声轻喝,不见那人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化为一道光影,瞬间追上身在半空的宇文修,当空就是一掌。

有道是善者不来,下面的明月与秋若欣二女从第一眼看到黑袍人之时,就一直都在戒备着。如今见那人对宇文修突下杀手,她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同时纵身跃起,于半空拦下黑袍人那拍向宇文修的一掌。

"道,明灭幻境!"

"玄冰斩!!"

两声娇喝,明月的指尖,意念凝聚,一道道灵力精气透体而出,在指尖处环绕盘旋幻化出一轮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光圈,翻转着向那黑袍人迎面撞去。

另一边,秋若欣提息运气,秋雨玄冰气自体内喷薄而出,一股寒气瞬间席卷蔓延,右手掌中凝聚出一柄三尺长短的冰棱,与明月的火焰光圈同时向前挥劈。

面对二女的阻挡,那人既不变招也不换式,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冲撞。

"砰砰砰!!!"

三道身影当空碰撞,接着就是三声闷响,继而只见三道身影先后自半空摔落在地。

其中宇文修根本就没能躲得过那人的追击,那人在冲破明月二女的阻隔之后,身形再次加速,追上了还在向前飞奔宇文修,一掌拍在他的左肩,直接将他自半空给拍了下来,趴在了地上,伤的最是严重。当即就是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明月、秋若欣二女虽未吐血,但也是内息紊乱,气血翻腾,跌坐在地喘息不止。此时都是一脸惊诧的看着那人自天空中缓缓飘落。黑色的衣袍,金色的面具,冰冷的面具上看不到丝毫的表情,只有那一双幽深的眸子时不时的好似有一缕光芒一闪而过。

虽然她们并不是武林中什么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她们的门第家族俱都是武林中的武学泰斗,她们所修习的功法也自然是武林中最上乘的武功心法,就算是不敌那些早已名震天下的父辈群雄,但也不至于被人一招击败,即便是有一招能将她们击败的人,以她们的家传渊源以及武学根基,细数武林中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然而此人却连一招都未用完便就将她们给打的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刚才那一掌的霸道与刚猛,以及那身法的迅疾与诡异她们俱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且对方好像还未用全力,若果对方要是全力施为的话自己该是什么样子,她们不敢再想下去,剩下的只是惊恐。

"咳咳咳!"宇文修艰难的坐了起来,深吸了口气,怒视着这个带着金色面具,自己却并不认识的的黑袍男子,再感受左肩那火辣辣的疼痛以及胸口的郁闷不畅,都是拜他所赐,当下破口大骂道:"你奶奶的假面人,小爷我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来打小爷?"

南宫是非并不理会宇文修的叫骂,径直向着明月走去,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道:"四成功力居然只是让你重伤不起而已,未能毙命,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看来孤方才内心还是不够坚定,出手时留有余地。不过今天你必须死!"

明月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南宫是非,花容顿然失色,惊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远处的宇文修见南宫是非要杀明月,当下也是面色大变:"假面人,欺负女孩子不算本事,有本事咱们一对一单挑,你敢不敢啊?"宇文修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南宫是非丝毫不为宇文修的挑衅所,来到了明月的跟前,缓缓的抬起右掌,随着他右掌的抬起,明月由最初的惊恐渐渐的恢复了她自己应有的倔强,面色如常的看着南宫是非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与我们道门渊源颇深?"

在明月说到道门之时,南宫是非那抬起的右手明显的顿了一下,这一顿虽然很短暂,但是还是被细心的明月看在了眼里:"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道门独有的意念气息。这股气息我只在我父尊身上感受到过。你的意念力极其的强大,武林中恐怕只有父尊能够与你匹敌。在当今整个道门能有如此意念力的除了父尊之外,就是一百五十年前的南..."

"你说的已经够多了!"在明月即将说出那人的名字之际,南宫是非早已抬起的右手不做任何的停留,忽然向下拍落,直奔明月的额头。

当此危难之时,明月性命攸关之际。宇文修也不知道自哪里来的力气,怒然一声暴喝站立而起:"假面人,休要猖狂,吃你小爷一拳。"

另一边的秋若欣也紧跟着纵跃而起,向着南宫是非飞扑而去,由于她离的较近,先一步冲到南宫是非的跟前,运起全身的功力一掌拍出。

别看秋若欣与明月自相识一来便甚是不合,但是如今大敌当前,理当头仇敌恺,岂能有个人情感恩怨。然而她这全力施为的一掌,看似迅猛至极,但是面对南宫是非这样帝尊级的高手,也不过是徒劳而为罢了。

"不自量力,本来与你无关,既然你急着寻死,孤就成全你。"在秋若欣掌力逼身之际,南宫是非下拍的右手倏然顿住,左手向上抬起,迎上了秋若欣的手掌。

双掌尚未相交,南宫是非一声冷哼,内力轻吐,磅礴的劲气立时透体而出。

与此同时,秋若欣右掌那还未吐出的寒气受到对方的掌力所冲撞,立时被尽数逼回。南宫是非那如波涛般的掌力顺其右臂,汹涌而入,冲撞她体内的奇经八脉。剧烈的疼痛让秋若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整个人瞬间结冰,向后抛飞。抛飞的身体在半空接连暴响,无数细小的冰花在她身体上伴随着血花四处迸射,最终轰得一声摔在十数丈外的枯草堆上,不见了任何动静。

秋若欣被南宫是非一掌击飞,飞起的身体在半空中接连爆破。这一切都被快速奔来的宇文修看在眼里,身形倏然顿住,厉声惊呼道:"小辣椒!!!"

宇文修呆愣当场,脑袋一时有些发蒙。过了一会见秋若欣侧卧在那里毫无动静,身体上布满了鲜血,大量的鲜血都染红了身下的枯草。他想要跑过去将秋若欣浮起来,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动一步。这一刻,他的心被一层恐惧所笼罩着,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很久很久,或许只是一息而已,宇文修慢慢的转动着有些僵硬的头颅,看着离自己还有不到一丈距离的南宫是非,双目微微泛红,目中雾水弥漫,两滴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两腮。

"啊!!假面人你杀了小辣椒,我跟你拼了!"宇文修像是突然发疯了一般,双目尽赤,没有任何的招式对着南宫是非直冲了过去。

这样的攻击又怎会对南宫是非造成丝毫的威胁呢?刚冲到南宫是非的跟前,还不待他想用头去撞人家,南宫是非的左手已经捏住了他的脖子。

此时的宇文修因为秋若欣的死,完全失去了理智,脖子被捏住,身体动弹不得,只有双手胡乱的拍打抓摸,嘴里还不停的叨念着:"打死你,打死你..."

宇文修的突然丧失理智,本就记性不好的他一下子什么武功招式,什么意念法诀的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剩下的只是本能的拼命挣扎。

南宫是非被宇文修挣扎的有些心烦,左手微微用力将他整个人都给提了起来。右手以同样的方式也将明月给提了起来。

宇文修双脚离地,顿时只觉喉咙拥挤,呼吸不畅,不一会就憋的满脸通红,双手死死的掰住南宫是非的左后,双脚与半空胡乱的踢踏。

另一边的明月虽然不如宇文修那般不堪,但是自己的意念被对方所压制无法施展,只能任人宰割。以明月的修为当在宇文修之上,为什么宇文修承受南宫是非最重一击之后,还能够站起来继续战斗,而明月却不能了呢?就连躲避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呢?

在这里不得不说说道门的意念的运用之法,道门主要修习的是意念法诀。意念的妙用不单是可以御物借力,还有就是意念压制。一般两个人的意念对决主要拼的是各自的法诀与耐力,但是如果遇到那种意念强大的人,人家往往都不需要动手,只是一个简单的压制便能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这与练武之人的气势是一样的,高手不需要出手,单凭一个气势的外放便能够达到不战而屈人的目的。当然这只是实力绝对差距下所能实施的。南宫是非此次在出江湖便是为了报复道门而来的,所以从第一次交手之后他便对明月形成了绝对的意念压制。让其在自己的意念压制下,无法凝聚意念再此攻击或是逃跑。

但是也正是因为他的意念压制,让明月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被别人的意念所压制,只是明月在除了面对父亲明道之外从未有过的。明道给她的意念压制那是无意的,以明道的修为,他的意念已经强大到无需刻意外放便能够对他人形成压制的地步。而南宫是非的意念压制虽然与明道的略有不同,但是却极为相似。

明月虽然不能肯定面前之人便是自己的师叔南宫是非,但是却知道今日恐怕真的要命丧于此了,以此人的武功修为,当即之世能与匹敌的也不过聊聊数人而已。父亲固然也在这聊聊数人之中,但是现在即便是父亲知道自己有危险那又能如何能,鞭长莫及,远水解不了近渴,唯有一死而已。

明月一边艰难的喘息着,一边断断续续的道:"你、你要杀的是、是我,放、放了他。"

"孤要杀人,谁也阻止不了。你现在没有跟孤谈条件的资格,孤也不需要任何的条件,孤要的只是杀人而已。你很在乎他?既然你这么在乎他孤就先让他死在你的面前,让你也尝尝亲眼见到自己在乎的人慢慢的死在自己面前的那种挖心般痛苦。哈哈哈!!"

一阵恨意的狂笑,南宫是非左手再次用力,宇文修的脸更加的涨红,额头条条青筋暴起,不停的咳嗽,一脸的痛苦之色。

看到宇文修的痛苦模样,南宫是非内心无比的痛快,侧脸看向明月道:"怎么样?看到他痛苦你是不是也很痛苦啊?"

明月知道南宫是非这是在折磨自己的精神意志,反正今日难逃一死,即便死也不能让别人小瞧了,本就生性倔强的她,又岂能如此轻易的随了南宫是非的心意,故意将脸转向另一侧闭着眼不在去看宇文修。

"哦!你的这份倔强还真像你父亲啊!无趣之极。"南宫是非见明月并未表现的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顿感意兴阑珊,不再去里她,又转向宇文修道:"小子,孤还真有点高看你了。孤知道你现在很不服气,也很生气。你方才不是说要跟孤一对一的单挑吗?现在孤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能像打败喋血魔君那样打败孤,那样不但你能活命,就连这个小丫头也能活命,你看怎么样啊?不过?以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又拿什么来打败孤呢?哈哈哈!"

南宫是非的狂笑充满了讥讽与嘲笑,充满了恨意与堕落。如今他的这番模样与言论哪里还有一百五十年前那个正道大侠的风采,哪里还有让天下女子无不为其倾倒的洒脱。

他的嘲笑彻底激怒了宇文修,他的讥讽触碰到了宇文修心底那根大侠梦想的心弦,他的侮辱唤醒了意识渐渐迷蒙的宇文修。

"你、你杀了小辣椒、欺负明月,还嘲笑小爷,本大侠,绝、绝、不、放、过、你!!!"

宇文修最后一句是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说出来的,因为被伤及到了自尊心,因为内心的不甘而带动了意识清醒,但是他整个人看上去依然极其的萎靡。面色依旧被涨的通红,双眼紧闭,嘴唇发青,再说这些话的时候,好似在睡梦中的呓语一般。

"哈哈哈!"南宫是非仿似听到了这个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仰天大笑出声。"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拿什么来跟孤斗?只要孤的手指再轻轻的一用力你就立死无疑,还说什么绝不放过孤..."

在南宫是非再次嘲笑宇文修的时候,宇文修的双手与双腿已经停止了挣扎。双手交叉按于腹部,同时翻转,一个向上托举,一个向下按压。五指印诀接连变换,紧接着一声仿似是来自天外的空灵之音自宇文修的口中传了出来:"天法道,道劫无念!"

"什么!!!"南宫是非惊问出声。

另一边,明月也是猛然回头,向着宇文修看了过来,在见到宇文修双手所掐的诀印之后,也是惊骇出声:"浑然天成诀,道之诀!!!"

二人话音方落,只见天地间顿时风云色变,电闪雷鸣,无尽的天地元气向着宇文修以及包括南宫是非与明月在内的三人会聚而来,在他们的周围形成一股强横的真气风暴,不停地回旋。

大地自南宫是非的脚下开始出现了片片龟裂,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随着大地的龟裂一阵阵氤氲的雾气自地底升腾而出,将方圆数十里地都朦胧一片。

天空中无数的雷电纵横交错,轰鸣不断。好像要将整个天空撕裂开来一般。每一次的雷电闪起,都会引导着一丝天外之力向着三人所在的真气风暴汇聚而来,那风暴每注入一丝天地之力,威力便增加数倍。卷动着脚下龟裂的大地再次向着两侧崩塌决裂。形成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骇人沟壑。

地面的崩裂,地气的上升,紧跟着一股股地底火焰在地气之后也喷了出来,喷涌的火焰熔浆都有数丈之高,与天上的雷电交相呼应,绵延数里之遥。

如此天地异象,卷动六合八荒。远远望之,让人惊心不已。

"轰!!!"

又是一声响彻天地,惊蛰万物的爆响,无数道闪电再次交织在一起,齐天而下,居然与半空中彼此勾勒出一个大大的'道'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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