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公子收敛那副冷酷的嘴脸，恭敬的退到中年人身后。
“墨儿，现在你千万不能裸露锋芒，过段日子朝廷会有件大事，到时候就看你的了。”中年人眉头显得有些凝重，不长不短的胡须黑白相间。
没想到这回领头遮面男子却不再彰显自己的凌厉，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奄巴无力。
“父亲，你要我去和那个人相争......”他说不下去了，一脸的不敢相信，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意味。
中年人似是预料到一般，招仆役来给他手里端着的茶碗倒满。老仆跟随他们多年，健步如风，提着的茶壶伸着长长的脖子，茶水从壶口而出溢满茶碗，未漏一滴。
老仆躬身慢慢后退。
中年人看着在冷风中蒸腾着热气的茶水，小抿一口。
“他的确厉害，但墨儿啊，你不去争一争如何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呢？”中年人循循善诱。
领头遮面男子听了，情绪给引了起来。
“父亲，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他抓着头皮，脑门上青筋暴起，大片的发丝被拽掉。丝毫不见前些日子的儒雅华贵，此刻的他暴躁的像个被囚禁起来的犯人。
“墨儿，你总在心里想着他如何纵横天下、如何位高权重，你就不去想想怎么去取代他？”中年人一句句的询问就像钢铁的烙印一般，重重的夯实在他的心头。
领头遮面男子索性一屁股坐在院子里，冰冷的青砖搁的屁股生疼，价值不菲的华袍沾染上了尘土。
“父亲，那人在我整个中原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领边疆总兵马。朝廷各部官员都与他有旧，谁敢去拆他的台？就算是父亲您，也不行。”墨公子僵硬着脸直言道。
中年人听了并不反驳。
“墨儿，以你看，我朝年轻一代除了那人，还有谁能与你相提并论？”中年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说到这儿，墨公子一点不含糊，高傲的抬起了头来，“那自然无人。”
中年人拍着手掌仰天笑了一阵。
“那你说，舍你其谁？”
这一问，倒勾起了墨公子的豪情来。
“父亲，人皆向好。贩夫走卒尚且盼着高官富足更何况我？”墨公子哀叹一声，“只是那人实在不能以常人度之。”他红着眼，谁没有一飞冲天的梦，只是被限制罢了。
中年人蹲下身来，用手抚着墨公子的肩。
“你在担心着什么？”
一阵风过，满地的尘土飞扬，墨公子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细长的树枝。
他将树枝横过来，把尘土汇聚到一块，再用枝头戳下，一个个小小的坑洼在密集的灰尘中凹显。
“父亲，整个朝廷的重兵全都掌握在那个人的手上。蓟北军团是他的直属麾下，当年他北征时带领的就是这支军队的前身。”他精瘦的右手不住的往星星点点。
“还有幽云边部、滁州铁骑......”墨公子嘴里不住的念叨着那些个镇守着朝廷边疆数百年的铁血军队。
越说越气馁，他看着地上被自己排列整齐的泥尘，他们宛如被那个人控制的一个个边疆军团。头都大了。胡乱的将它拨散，墨公子略显无力。
中年人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锦袍，一脚踩在那团尘土上，用力的碾动。
“你知道吗？我早已看出，”中年人如猎鹰般警惕的双眼左右提防的扫了扫，“陛下竟然早就对他有所不喜了。”
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灌入墨公子的双耳中。
“墨儿，你所惊惧的不过是那个人所掌握的力量罢了。”中年人一副有条不紊的面孔。
“我估摸着，陛下早就对他位高权重产生了一定的疑虑。想将他撤下，只是苦于无人能替换他而已。”他微笑着看向墨公子，“这个时候，你肯挺身而出，不仅令你名声大噪，更为你今后执掌大权铺垫一番。陛下见你解了他的心腹大患，焉能待你不好？”
墨公子听了，心中稍微有了些底子。
“但父亲，凭我一人，想要与他相抗，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了？”他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中年人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朗。
“这个你不必忧心，朝廷里我已经打通的差不多了，那人远在北疆，对朝堂上的风云变化一概不知。你说他身居如此高位竟然还跟陛下提出前去镇守边疆，看来他对权势并不渴求，但我们若想上位，就必须踩着他的背！”中年人声色俱厉，大手一挥。
墨公子似是下定了决心，看向中年人。
“那，父亲，如若我真的能够取代了那人，那我们在两国僻壤做的那些事儿，就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遮遮掩掩了！”他双眼散发着光芒，甚至狂热。
“不错，到了那等地步，还用在乎这些？”中年人脸上满是不屑一顾。
晋阳一处客栈中，两个年轻公子相对而坐。
走近一看不是温清、黄催山是谁？
“来，公子我敬你一杯。”吃饱后，二人给黄催山另开了一间客房后顺势在一楼的木桌上提着一坛酒饮了起来。
为何说是两名公子呢，黄催山在客房中好好的洗了个澡后，出人意料的一表人材。
摊开手臂，穿上温清给他挑选的锦袍，一眼看过来，比贵族子弟还显得正宗。挽起高高的发髻，鬓角的发丝捋向两旁，一丝不苟。
“想不到啊催山，果真人靠衣装，你现在这副模样肯定有人说你是王侯将相。”温清打笑道，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公子你可别介。”黄催山苦笑，三个月的苦日子结束了，像做梦一样。
“公子，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给你了。”他真情真意，高举酒碗。
温清用手把他高举的双手掰了下来。
“催山，人各有命，你我相见有缘你也别来谢我了。”温清并不拘泥于一些小节。
黄催山目光闪烁，重重的点了点头。
“公子，你有什么计划？”他询问道。
温清略微想了想，“待我找到了泓袖，你和我一同回蓟北吧。”这些日子来的了解，温清越发觉得黄催山是个不可小觑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