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皎张嘴想问，薄霂莨却走出了门外，一眼寻着了陈皎。
“阿娇，站着干什么，”薄霂莨招手，收紧了的袖口却是利落地一点也不甩荡。
陈皎听薄霂莨叫她，回头看看脸上的红漾还没褪尽的白颦，却是吧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没什么可着急的，反正她也是跑不了的，待会儿再问话便是。
于是她下定了心思，转身向着薄霂莨走去。
“舅母今儿叫阿娇来是有何事？”
薄霂莨本是温文地笑着，一听这话确是拉下了脸：“还叫舅母？说了叫名儿便是。”
陈皎怎好意思与薄霂莨以名相称，别扭了些许却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薄娘。”
“你这么叫倒是好，”薄霂莨听了，却是没法再板着脸，“若叫你母亲听了，可不得狠狠罚你？”
陈皎憨憨甜甜地，却是叫人生不起气来。
－－－－－－－－－－－－－
陈皎进了薄霂莨的偏殿，却是着实吃了一惊。她本想薄霂莨被废，就算免了冷宫之难，条件也不会是太好的。可没想窦氏对薄霂莨却是实在真厚，竟给了她一座长信殿里较为别致的偏殿。没了带金灿凤凰花纹的屏风后墙，整个正室却是被薄霂莨精心打理的茶几绿植渲染得清幽了不少。
“去哪儿？”陈皎刚想坐下喝口茶水，却不想薄霂莨没有招待的意思，反而脚步不停地走进内室，回来时怀里抱着了个足月的婴儿一般大的木箱来。
“跟我来就是。”薄霂莨却推门走出了正室。陈皎忙跟着，却见她转手便进了正室边上一个小些的屋里。
“这儿本应是宫女儿房的，收拾好了，我身边儿却用不上那么多宫女女儿，这屋子就一直荒废着了。”薄霂莨见陈皎的意义神色，便是与她解释。
这屋子白墙木地，却是空空落落，只是墙角搁置了一面一人高的铜镜子和看着上了年头的软椅。薄霂莨将木箱在软椅上妥妥地放好了，起身拍拍手。
“喏。”薄霂莨点点下巴，“那是给你的，换上罢。”
陈皎好奇，便是打开了盒子，抖搂出盒里挺清爽的布料子。
“薄娘，”陈皎可怜巴巴地，双手无力地举着那白玉色的舞衣，“您放过我罢。”
“不行。”薄霂莨却是丝毫不留情面，“你既叫了我声娘，我便是更不能负了。阿娇你身形曼妙，学起舞来也应是不怎么费力的。”
陈皎软磨硬泡，无奈薄霂莨却是铁打了心似的，如何也不让步。陈皎无奈，只好依她的，百万别扭地换上了舞衣。
薄霂莨点头，探过身来拽陈皎的手臂：“你抬下手，看看怎么样。”
陈皎生生举起胳膊。
“不是。”薄霂莨哭笑不得，“不是这么举，得轻着来。”说罢她亲手示范，耦臂柔起，却是水一般无形。
陈皎不知薄霂莨平时一副默默无闻的样子，却是舞跳得如此信手拈来的，着实是深藏不露。
“阿娇，起舞不必驭马。”在无数次没有提高的尝试下，薄霂莨按下陈皎的肩膀叫她就地坐下歇息，“可是要柔忌刚的。你已是人妻，总有一天会成人母，柔骨不管怎样都是必需的。”薄霂莨苦口婆心，“想好好想想，太子总有一天会做皇帝，身边的出色女人永远都不会少，能舞的也会之增不减。到时只有你一个不会，怎么又底气与人家斗？”
陈皎沉默，却是想起了魏音在正殿的仙子身影，却是站起身来，甩甩裙摆。
“继续罢。”
薄霂莨笑开了，也随之起了身子，摆出个起袖掩面，纤腰侧扶，发丝摇摇。
－－－－－－－－－－－－－
陈皎坐在马车上，竟是感受不到颠簸了。
“薄氏也真是的，”倾人掏出手帕子，仔细地替陈皎粘着不断淌下的汗水，“瞧把我们殿下都累成什么样了。”
“怎么说话呢。”陈皎无力道，“薄娘还肯替我想，该谢谢还来不及呢。”
说罢陈皎却是在是热得不行，见车里也没别人，别想稍稍解开衣领。刚伸手却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她眯眼看看，却是看见自己外裙里面的玉白舞衣还被自己穿在身上。
“哎呀。”陈皎皱眉，“这是薄娘的，我就这么穿走了怕是不好。”
“回去再换怕就是晚了，”倾人撩开窗帘，看看窗外渐黑的天色，“这还没走多远呢。不然殿下现在换了？”
陈皎点头。倾人便叫停了马车，三下五除二地替陈皎脱下了舞衣。
“去给薄娘送过去。”陈皎收好了薄如羽翼的衣裙，转手递给倾人。
“奴婢去罢。”
陈皎闻言，抬头看去。白颦却是挡住了倾人伸过来的手，自己接过了衣裙。
“哦？”陈皎却是想起来了今儿早上白颦的异常举动，“为何？”
“……天儿这么晚了，倾人年纪小，又对皇宫不熟悉……还是奴婢去比较稳妥。”白颦却是断断续续的，心里有鬼的典型表现。
陈皎却是什么都没问，只是笑笑：“难为你考虑得如此周全。”
车继续行驶，陈皎却是再无困意。等到过了一二分钟，陈皎却是敲敲车壁，停了马车。
“殿下？”倾人迷迷糊糊的，丝毫没意识到出了什么事。
“我不放心白颦，”陈皎走下车来，“走，去找她。”
倾人到实在是单纯，竟是点点头，照单全收。
－－－－－－－－－－－－－
皇宫里偶尔走过的宫人已经举着灯走，在夜里一只一只萤火虫一般。陈皎瞪大了眼睛，却是看不见白颦的身影。
“殿下！”倾人倒找了个准，伸手直直地向前指着。
陈皎看去，却是心里咯噔一下。白颦敲的殿门不是别的，正是刘荣所在的昭阳殿的。
深更半夜，她来刘荣的殿门口竟所为何事？
陈皎不好上前干预，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白颦进了门。她站在原地，思考片刻，转身携着倾人离开了。
“殿下……”倾人见陈皎脸色跟跟被打了一巴掌似的，不免担忧。
“没事。”陈皎说着，可她的声音软弱得连自己都不敢信服。
白颦无疑是遇上人了。幸亏自己没有当场问她，这就给了自己调查白颦的情郎的身份的机会。若是普通的宫人侍卫还好，若是个更为莫测的主儿……
可就不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