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禾姑姑把消息带过来南芷院已经是过了小有一刻。也不知怎的，这今儿的马车就是驶得比平常慢了不少。陈皎在这上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只好是扒着车窗户盼着前头。
禾姑姑这信儿来的快速，陈皎却是一刻不敢磨蹭的，只命了往长信宫赶。
一早料到了月旎婳背后不简单，却不想如此煞人。陈皎本猜的是楼兰派来的细作死士一类，发了毒誓要不泄露出幕后操纵人才如此不要命地袒护楼兰国王，着实没想到事情更甚。可如今这实情却叫她没法儿坐视不管了，逼得赶在窦太后下手之前把人救回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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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
窦太后见了陈皎连通报都挡住了就匆匆进来，却是没什么大波大澜。陈皎见此，却是心衰哀叹。
“大好的日子，如何不与彻儿好好相处，来皇祖母这儿作甚？”
“皇祖母。”陈皎看窦太后这架势，是轻易不肯动摇了，“皇祖母，月氏不可除。”
窦太后看着陈皎头抬得倔强，却是一反常态，缓着身子背过去了。
“哪里来的话？”
“皇祖母！”陈皎高声道，“月旎婳是——”
“是什么？”窦太后一把话头顺过嘴边，“骗子？细作？为了楼兰能豁出性命的劲敌？嗯？阿娇你说，还能是什么？”
陈皎张嘴欲回，却不想有人急急上前来了。
半迎上前，屈膝行简礼，却是半眼瞥见了陈皎，欲言却豫。窦太后却是不回避，淡淡点头允她说话。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命奴婢带话过来，说该办的都办妥了。”
“什么都没生下罢？”
“回太后娘娘的话，什么都没剩下。”
“娡儿这做得倒是利落。”窦太后满意点头，“如何办到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月氏平日里爱用香，其中一种从楼兰带过来的香，香味奇甚，烧时却是要万般谨慎，火要恰恰好，低一点儿烧不出味道，高一点即出火苗。”半迎口齿清晰，有理有据，“月氏平日离不开那香，即使进了冷宫也是求人备着的。只是没人打理香炉的火候，就怠慢了。皇后娘娘便是命奴婢往那香炉被抬进冷宫之前多放了两捻儿。月氏也不是什么细致的人，自然而然就……”
陈皎听得目瞪口呆，嗓子里哽咽半刻，却是里头卡了东西似的，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合时宜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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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旎婳是楼兰来的人，进了汉宫注定了是命数长不了的。”窦太后道，“所以阿娇也莫要再为她惋惜，不值得。”
“她本是一个可怜人，心地单纯，也切不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儿。”陈皎不平，自段不肯就此罢了。
“单纯？她一个平民家出来的女儿，能在楼兰王室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能生几分单纯？”
“就算为了些许其它耍了心思，可身居深宫，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陈皎直言，“至少月旎婳对楼兰国王真心日月可鉴，如此美好难得，皇祖母又何必赶尽杀绝？”
“阿娇也说了，月旎婳对楼兰国王真心日月可鉴，不错，她确实是真心，真心到连谎称自己是楼兰国王的妹妹此等事都做得出来。”窦太后句句在理，毫不退让，“她如此倾心于楼兰国王，此行定也是听从了他的意思，目的无非是损我大汉。皇帝已经被她迷了魂，这难道不是不该做的事儿？若留她不死，总有一天会重蹈覆辙，那时候就晚了！”
陈皎还想力争，却被剥了机会：“行了。再怎么说人已经去了，信儿也已经往楼兰那边儿去了，阿娇栽说什么也是无果。早些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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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姓有女佳忒尔，芳龄一十四，出生泛泛人家，如同西域大多同龄女子，骑马射箭，无不喜好。一日漫游大漠，沉迷于大好风光，不慎愈行愈远，最后竟没了回头路。醒悟之时，马匹却已疲乏，无力再行。乌姓女子左右无依，正逢烈日炎炎，坐卧不堪。等死之时，却逢熙攘马队自远行来。其首遇乌姓女子，下马相救。本是善心之举，却成一桩佳话。其首为楼兰当政大国王，其女后为月氏旎婳。旎婳入楼兰王室大殿，却不想其深似海，受尽刁难，却凭一颗爱慕之心支撑数年。直至一日，国王娶正妻，旎婳无可栖，却百般不愿离国王左右，甘愿以其姊妹身份相陪伴。国王入大汉，旎婳相随，却为景帝所倾慕，闻之为国王姊妹，便欲留下美人。国王薄情，为其社稷，竟一句话应允。旎婳心碎，却仍不忘国王，只好为助心上人停留于大汉，应允国王削弱大汉国力，事成便能回家。旎婳度日如年，日日唯一消遣便是远望楼兰，盼有日能归，却不想命运多舛，最终红颜薄命于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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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婳儿，朕的婳儿，婳儿！”
陈皎正与窦太后这么尴尬对峙着，却听门外有人叫喊。窦太后眯着眼看去，看不清，却也知道来者何人。
“皇帝，这刚下了早朝，皇帝大病未愈，怎么不回去好好歇着，跑到哀家这儿来了？”
“母后，”刘启疯了一般，冕歪斜着挂在头上，“母后，母后把朕的婳儿怎么了，母后把婳儿怎么了？”
“你！”窦太后闭口不回刘启一连串却是一个意思的问题，却是偏过头寻刘启身边一贯跟着的小官，“你这个不长眼的，皇帝累成这样了，怎么就不知道把皇上扶宣室殿休息？！”
“奴才知罪，奴才错了，奴才这就扶皇上回去。”
可怜了那看着停老实的小官，白白承了窦太后的脾气。
他这说罢了伸手去拉刘启，却不想刘启喝醉了的力道大得不行，一把甩了个上尺远，“母后！儿臣问母后呢！”
窦太后见状，也心知今儿刘启要不到一个说法是消停不了，斟酌之下便铁耳陈皎：“阿娇，你先走，把皇后找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