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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匪类更顾手足情

拔香头子的仪式完毕后,谢二驴离开大院,他没有参加暖寿宴,因为他的级别不够。回到住处,他拿了一个脸盆,来到一条小河沟旁,顺着河边儿,每走七八步,就从水中捞出一个类似蝈蝈笼子的竹编物件。这种用竹篾编织的物件叫小密封,是白洋淀地区专门捕捉小鱼儿的捕鱼工具,它的形状非常像那嘴小腹大的葫芦。他扒开笼子顶端的塞子,倒提着笼子,往脸盆里倾倒着那些叫做小山根儿小麦穗小马虎鱼的小杂鱼儿。清炖这种小鱼儿,那味道甭提多鲜多美了,并且还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功效,那就是长期食用这种小鱼对眼睛视力会养护的特别得好。

一次,迟黑子带着匪队去别梁子遭遇上了官兵,双方交起了火,官兵人多武器好,把迟黑子他们团团围住,压进了一片树林子里。

天黑了,又是月初,林子里那叫个黑呀,迟黑子准备突围,但他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冲杀最好。迟黑子命令匪徒找来几块石头,在林中空地上码好,算是摆设了一个香案。又找来搬舵先生(土匪军师)算卦占卜。搬舵先生神神道道地推演着休、生、伤、杜、死、景、惊、开八门,以求避死门而不入,择“开、休、生”吉门而出,撞大运似的瞎算着杀出包围圈的冲击方向。

正当搬舵先生装神弄鬼地瞎掰着,在外面负责料水的谢二驴跑回来说,官兵在哪儿布防的人多、在哪儿布防的人少、哪儿支架着机枪,他差不多都能看得清。按着谢二驴的指引,迟黑子带着匪队隐蔽潜行到一处官兵兵力部署薄弱的地方,一个冲锋就杀出了包围圈。自此,迟黑子就把二驴调到了自己的身边,充当他黑夜外出行动的夜视眼。

谢二驴想起早晨下在河沟里的那十几个小密封,他知道三马也爱吃这口野味,就急忙赶来收获,准备早上给他清炖一锅这种久违了的家乡风味。谢二驴看见水面上的莲叶是又鲜又嫩,就顺手掐了一大把,放在了小背篓里。他想,今晚三马兄弟肯定会被四梁八柱们灌不少的酒,他回去就把这嫩嫩的莲叶切成细丝,用开水一炒,再爆上点花椒油,给这个长了大出息的三兄弟开开胃解解酒。

小河细水长流,一直蜿蜒到了鹰见愁的北口崖下,忽的变成了地下河,消失不见了。谢二驴刚要转身离开,忽听峡口里侧传出了一阵吵吵声。他轻手轻脚地摸索上前,紧靠在崖壁后,伸耳听去。

这是他们当土匪的在遇到不明了的情况时常常采用的一种方法——先摸清底细,情况于己有利,就上就抢;于己不利,就赶紧着蔫出溜地撒丫子。

“南卡口是怎么搞的,天都这么黑了,他们怎么还敢往里放人呀。哈哈,这小娘儿们怎么还哭哭啼啼的?是不是男人快死了,担心变成了寡妇,以后夜里没人疼没人爱啦?你看哥哥我膀大腰圆的,保你夜夜受用。”

“这位棚炮头大哥,俺们确实是有万分要紧的事要报告给大当家的,你就别逗了,给俺们行个方便,放俺们过去吧。”

这不是狗蛋子的声音嘛,他怎么来了?谢二驴狐疑起来。

“这小娘们的盘子可真够亮的,来,先让大哥摸球子。”

是棚炮头,这小子就爱玩女人。二驴探出脖子,偷眼瞄去。

棚炮头根本没有理会狗蛋子,他凑到那女人身边,拍一下肩膀,拉一下小手,动手动脚地过着叔伯瘾。躲在一旁的谢二驴一边偷看一边暗笑着。

“棚炮头大哥,这个可、可不使不得。”狗蛋子站在了棚炮头和那女人之间,试图阻止棚炮头调戏那女人。

“怎么着,在爷爷的这块一亩三分地上,我头一回听说还有我不可的事,笑话。你,一边去呆着去!”棚炮头飞起一脚就把狗蛋子踹到了一旁,然后举着双手,向着那年轻女人胸前摸去。啪的一声脆响,棚炮头被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打得一歪楞。二驴也吃了一惊,那女人居然扬手抽了他一耳掴。

“好哇,你个小骚娘们竟敢打老子,妈了个巴子,我非压裂了你不可!”说着棚炮头一把抄住那女人的细腰,横抱着就往碉堡里走去。旁边看稀罕的匪崽们起哄道:“嗷、嗷,大哥又要入洞房了!”

“炮头大哥,千万别胡来,她、她可是咱们大当家的贴心相好的!”

小尖果儿怎么也来了,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啦。谢二驴瞪大双眼,一动不动地瞄着峡口,峡口里一片寂静。

棚炮头收住了脚步,把小尖果儿放下,窃窃地问道:“这、这到底咋回子事?”

“她爹还有她兄弟在山里收山货,让人家下黑手给插了,他们身上的老山参和灵芝草也被掠走了。”

“原来是老丈杆子让人家给灭了,这仇是得报。”棚炮头寻思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们现在就在这儿等着吧,我这就派人进砦去禀报。”

小尖果儿理着凌乱的鬓发催促道:“你就不能麻麻利利地快点放我们进去?”

棚炮头摸着半边子肿脸狠狠地回道:“不行,国有国法山有山规,现在天黑了,天黑了就得按天黑的规矩办。”他手指着身边的一个崽子,说道:“山子,你回砦里一趟,把这里的事跟二当家的言语一声。”他凑到山子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边溜达边小声嘀咕道:“他妈的还敢打我,我、我就不放你进去,我让你在这儿等上小半宿,让这满山遍野的小咬咬肿了你这个小sao货。”

躲在一旁的谢二驴被吓得是浑身冷汗直冒。灵芝草?老山参?谢三马送给迟黑子的见面礼不就是两棵大灵芝嘛,送给海东青的寿礼不正是山参王嘛,哎呀,他们说的这个杀人越货的家伙,板上钉钉一准就是我的三兄弟!三马呀,你他妈的这回可是捅了一个大篓子,惹上了一个杀身的大祸了!这可怎么着啊?哎呀,不行,我们可是一个老爷爷下的种,怎么也得给他通个风报个信。谢二驴扔下密封篓子,撒腿就往黑鹰砦跑去。

谢二驴悄悄摸进院子,隔着珠帘,看见谢三马正撸胳膊卷袖子喝五吆六划拳猜酒热闹着。他想挑帘进去把他叫出来,告诉他赶快逃命。和尚是跑了,妈的我这座庙还不让他们给拆巴了?这可怎么着啊?把个二驴急得直在原地打转儿搓搓脚。

“二驴哥,这是你劈的苘叶,晒干了给我点儿,苘叶拌大叶烟,那口劲儿真好抽。”一个路过的崽子看见了二驴背篓中的荷叶,错把莲叶看成了是苘叶。“我刚从砦子后身摘了点山桃,二驴哥,来俩尝尝不?”

“桃子?你有多少?给我一盘。”二驴上前就掏崽子背上的口袋。常言道狗急了跳墙,人急了生智,犟驴有时也会耍出点儿小聪明。谢二驴正运用他平生积攒的小聪明,筹划着一件救兄弟于水火的义气事。

二驴在厨房里找来一块八寸盘,将一柄莲叶铺在了盘子上,又把十几颗桃子整整齐齐地码在了上面,便端着这果盘进了堂屋,故作镇静地说道:“兄弟刚从后岗新摘了些山桃,大爷、二爷、各位爷,别光吃腥货儿了,换点爽口的,解解腻。”

众匪酋犹如风中狂花,眼睛嘴巴只认得酒,根本没人留意谢二驴那不正常的表情。

“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梨一筐。”迟黑子酒量本来可以,因为下午跟小尖果儿办了一火,酒量立马减了三成。

谢二驴把果盘咚的一下就放在了海东青和谢三马之间的桌面上,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谢三马,转身就出了屋,心说,兄弟你是猪啊,都大祸临头了,还在这儿傻吃傻喝没个够!

谢三马喝得正起兴,裤裆里那个玩意开始撑涨,好几天没有粘过女人了,开始惦记着迟黑子为他安排的花票呢。二驴突然挑帘进来,莫名其妙地放了一盘子山桃,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就出去了。

谢三马察觉出二驴哥这一古怪的举动,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难言之事?

众匪酋纷纷下手,顷刻间一大盘桃子就被消灭了一大半。

谢三马默默地打量着盘子里剩下的那几枚山桃,红红的桃子下面怎么还平铺着一张绿荷叶呢?上水果用盘子直接端上来不就结了,中间垫一张荷叶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找费事嘛?

谢三马猛地想起了什么,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各位大哥,你们先喝着吃着,小弟有些内急,出去甩甩条子,回来咱们接着喝。”

谢三马假装去解手,赶紧起身离座走出堂屋,出了院门,背在门楼后边的谢二驴上前一把攥住兄弟的手腕,如释重负地说:“三兄弟,我生拍你忘了老家流传的那个‘莲叶托桃’’的笑话,谢天谢地,你还不算笨蛋,总算开顶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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