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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因为是皇帝的五十大寿,整个皇宫里的人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开始忙碌了,到了那天的时候,整个皇宫里都是张灯结彩,布置喜庆。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蒙哥汗拥着凌霄下了宫车。远远地就听到了靡靡丝竹,和觥筹交错的欢声笑语。到了御花园的宴会现场,蒙哥汗和凌霄才发现,他们来的有些晚了。

满座宾客尽皆锦衣华服,兴致高昂,只是一看到两个异国妆容,气质高贵的人进了会场,都停了下来,睁大眼睛看着他们。蒙哥汗和凌霄也就不再往前,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在座的人。原本喧闹的宴会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仿佛空气都凝滞了。

“蒙哥汗来了。蒙哥汗和霄后是朕的贵客,请上座!”皇帝率先起身迎了上去,皇后也跟了上去。打破尴尬的寂静。说着皇帝引着蒙哥汗在给他们预留的位置上坐下。原本寂静的众人私语起来。尤其是那些女眷纷纷开始评论起蒙哥汗和凌霄来。

有的说蒙哥汗长的英俊,有的说凌霄一脸狐媚,才嫁了雷将军又改嫁,有的说凌霄身子骨单薄,看上去血色也不是很好,估计是过的不好,有的则更毒,直接说凌绝顶肯定是通敌了,也只有这样凌霄才能嫁给蒙哥汗,说不好凌霄早就和蒙哥汗暗通款曲。反正一时窃窃私语声像是桌上佳酿的芬芳的一样弥漫开来。

奕只是直直地盯着凌霄看,眼中尽是痛苦,一声不吭地灌着酒。容蕴颦则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奕,眼前的佳酿美食一口都没有动。

玳则是一幅看好戏的姿态,享受美酒佳肴,时不时向父亲的宠妃暗送秋波。

总之,在座的人看到蒙哥汗和凌霄入座,什么样的心思都有。

对于身边的窃窃私语,蒙哥汗和凌霄自然听到了一些。皇帝也听到了一些,不着痕迹地向周围扫了一眼,顿时声音小了很多。

皇帝这才和皇后一起落了座。顿时丝竹再奏,歌舞再起。座上又恢复了刚才的嘈杂喧闹。

虽然座上的佳酿人间罕见,但是在座的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的注意力当然集中在皇帝身上。喝着喝着,该来的人都到齐了,向皇帝献寿礼的时候也就到了。

那些大臣纷纷按耐不住,迫不及待地向皇帝献宝。无非是一些珠玉珍玩之类的东西,其实每年都差不多。奕送了一个白玉凤凰。玳送了一个玲珑球。皇帝都是很开心的样子,高高兴兴地收下。

轮到蒙哥汗的时候,蒙哥汗和凌霄齐齐起身。蒙哥汗从也和手里的托盘上接过一把匕首双手奉上:“皇帝陛下,这是北番的金刚匕首,削铁如泥,请笑纳。”皇帝同样乐呵呵地接过那把镶珠嵌玉的匕首:“蒙哥汗真是客气了!那朕就先谢过蒙哥汗!”

到所有人都送完的时候,一个清瘦身影一瘸一拐地进了热闹的进了宴会现场。走到皇帝面前的时候,祁向皇帝行了礼,恭敬沉稳,然后向皇帝献了一幅百寿图。

这百寿图是由一百个寿字组成,每个寿的字体都不同,要想完成极有难度。所以当皇帝收到这幅祁亲手完成的百寿图之后很是激动,爱不释手地瞧着。“祁儿真是有心了。”

“谢父皇,恭祝父皇万寿无疆!”说完,祁向皇帝三拜。皇帝更是感动。每年的寿宴上只有祁的礼物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也从来不要求什么封赏。“祁儿起来!”

皇帝亲自下了座位扶起了祁。周围的大臣又开始窃窃私语。由皇帝亲自扶着起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殊荣。以前这二皇子送礼的时候,皇帝虽说中意一些,但是也从未有过如此明显的表示。难道风向要变了?所有的大臣都睁大着眼睛仔细看着,生怕露了一个细节,站错阵地。

“请父皇准许祁儿离席。”拜完,祁轻声而恭敬地向皇帝辞行。皇帝身体微滞,脸上一阵尴尬,然后点了点头。祁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留恋。

窃窃私语声又想了起来。

“听说,今天是二皇子生母德妃的忌日。听说德妃死的很蹊跷。”

“是啊,听说二殿下每年的今天都要给德妃守夜。”

“真是孝顺啊。只可惜是个瘸子。”

看着祁那远去的孤寂身影,凌霄的眉微微皱了起来。这个孤寂的身影每年都是如此。对于祁的经历凌霄自然是知道的。德妃是在皇帝寿宴上被人毒死的,找不到凶手,同年祁因为马突然发疯,从马上摔了下来,断了腿,伤了肺,事情查来查去,不了了之。为什么这么善良的人会有这样的遭遇?

凌霄一直端坐着,既不吃也不喝。蒙哥汗则是很忙,一直有人敬他酒。以蒙哥汗的实力和权力有谁想错过和他结交的机会呢?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想当初,朝堂之上,人人都将蒙哥汗骂成人渣,畜牲,凌绝顶也因为几封蒙哥汗的书信丢了性命。如今,却所有的人,都开始巴结蒙哥汗。

虽然来者不拒,不过蒙哥汗也只是应付一下而已,笑容很浅,也没什么温度。

奕一直皱着眉头,看着他们,自己不停地灌着。容蕴颦小声劝说了好几次都没有用,焦急而无奈。

看着凌霄一直僵着脸不吃也不喝,皇后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还是朝一个妃子使了个眼色。那妃子收到后,赶紧摇曳多姿地走到凌霄座前,福了福:“臣妾文美人,敬霄后一杯。请霄后赏脸。”

不得已起身,凌霄却不端酒杯,冷冷地说:“我身体不适,不想喝。”一语刚落地不止文美人觉得下不来台,连皇帝和皇后都觉得伤面子。

座上顿时又是流言四起,说凌霄不知好歹,说凌霄架子大。

蒙哥汗倒是嘴角扬了扬,起身端了酒杯朝文美人说道:“霄后刚刚感染了风寒,这杯酒就由本汗代饮。”说完,仰头将酒倒进了嘴里。文美人也只得愣愣地笑笑,将酒灌了进去,瞥了皇后一眼,愣愣地回了座位。

皇后看了,觉得凌霄是要和她比高低。虽然同为皇后,她自己都不敢这么嚣张,凌霄却能做到这么目中无人,分明是要让自己难堪。

使了个眼色,张德广端了一瓶酒来。皇后亲自满上,端到凌霄面前:“霄后,这酒去风寒最有效果了,还能强身健体。还请霄后赏脸喝一杯。”

见皇后为难凌霄,已经醉了的奕按耐不住了,挣扎着要冲上去,却被容蕴颦死死按住。

再生气,凌霄也要顾忌礼仪,毕竟自己是以北番王后的身份出席寿宴的。皇后都说酒是去风寒的了,她还能拒绝吗?

眉头微皱。凌霄接过酒杯,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一闻就知道是烈酒。自己有多少斤两,凌霄很清楚,估计这杯下去,就要醉的一塌糊涂了。

看到了凌霄的犹豫,也闻到了浓烈的酒香,蒙哥汗心中也对这种刁难人的把戏甚是不悦。

凌霄端着,却久久不喝,座中交头接耳,又响起了阵阵窃窃私语。

“怎么霄后不赏脸吗?”皇后的语气冷了几分。周围的流言也响了几分。

捻过凌霄手中的酒杯,蒙哥汗冲着四座浅浅地笑了笑,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蒙哥汗又想代霄后饮酒吗?这酒可是去风寒的,蒙哥汗喝了,对霄后的风寒可是没有什么好处。所以,这杯酒还是霄后喝的好。”一看是蒙哥汗,皇后的语气不觉好了几分。

对于蒙哥汗的行为,凌霄也不理解,一脸不解地看这他。蒙哥汗却没有看她,只是冲着皇后礼节性地笑了笑:“当然不是,本汗怎么会抢自己妻子的酒喝呢?本汗只是想喂霄后喝罢了。”

说完,蒙哥汗将酒一口闷入口中,然后突然的揽过凌霄,封住凌霄的双唇。

满座皆惊,齐齐地吸了一口冷气。

凌霄顿时惊慌失措,紧紧地抓着蒙哥汗的袖子,只觉得脸烫的仿佛烧了起来,唇齿间渗入一些辛辣的液体来,很是呛人,但也只能吞下。过了许久,在众人惊讶尴尬的神色中,蒙哥汗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凌霄的唇,看了凌霄一眼,棕眸中的光芒,在暖色灯火下,温暖异常。

虽然凌霄也喝了一些酒,但都是作样子的。绝大部分的酒都进了蒙哥汗的腹中。这种酒对蒙哥汗来说简直和水没有区别。所以凌霄没有醉,蒙哥汗也没有醉。

众人尴尬之后都开始纷纷小声议论起来。皇后也是尴尬不已,仰头喝了自己杯中的酒,悻悻地回到了座位上。

皇帝不高兴地瞪了皇后一眼。

凌霄尴尬不已,脸酡红,楞在原地。蒙哥汗倒是淡淡地笑着,只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扫了四周一眼。周身凌厉的气势让座上的议论声小了不少,蒙哥汗再扫了一眼,座上就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已经醉了的奕看到这一幕,完全失去了理智,任容蕴颦怎么拉都拉不住。

“蒙哥汗!你这禽兽!”奕红着眼,抄起眼前的一个酒壶猛的朝蒙哥汗掷了过去。奕的醉言在一片寂静中是那么刺耳。

因为奕已经醉了,手脚不稳,酒壶并没有朝蒙哥汗飞去,而是直直地朝凌霄飞去。蒙哥汗伸手一挡,酒壶哐当落在地上。凌霄也尴尬中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奕。

这是什么情况?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睁大眼睛看着发生的一切。

皇帝大怒,朝太子大喝一声:“放肆!”皇后也很是恼怒儿子不争气,拼命朝容蕴颦使眼色。

奕却不顾皇帝的呵斥,挣脱容蕴颦的钳制,跌跌撞撞地冲到了蒙哥汗的面前,醉眼迷离地指着蒙哥汗就骂:“你这禽兽!你竟然强迫凌霄!”

皇帝正想再呵斥奕,蒙哥汗却冷冷地开口了:“我吻我的王后,何来强迫?请太子殿下明示!”

奕已经站不稳了,双手撑在桌子上:“凌霄不是你的妻子,是你强迫她的!是你强迫她的!”

不去理睬奕,蒙哥汗扫了一眼众人,基本上是看戏的表情。听他们刚才的议论,也没有人尊重凌霄,蒙哥汗决定给他们一点警告。

举起凌霄的手,蒙哥汗向众人展示了凌霄手上的金狮臂环:“看清楚了,太子殿下!这是我北番王后的信物,金狮臂环。我身边的女人是我蒙哥汗以北番最隆重的婚礼迎娶的王后,是北番的国母,当然是我蒙哥汗的妻子!

如果有人敢欺负她,就是欺负我蒙哥汗,有人敢轻视她,就是轻视我蒙哥汗,有人敢诋毁她,就是诋毁我蒙哥汗!”话虽是说给奕听的,蒙哥汗却一直盯着四座的人看。听了蒙哥汗的话,四座都缄默不语,希望自己刚才诋毁凌霄的话没有被蒙哥汗听到才好。

“你胡说……”奕还想骂,可是被皇帝吩咐的太监给拖回东宫去了,容蕴颦也赶紧跟了回去。皇后想走却走不开,只能继续留在宴会上装样子,僵着的脸上再也显不出笑容。

皇帝很是尴尬,对着蒙哥汗笑了笑;“请蒙哥汗原谅太子的酒后失言!”

礼节性地点点头。蒙哥汗淡淡地笑了笑:“酒后之言本汗自然不会介意,不过,本汗刚才说的话可不是醉话。”说完,蒙哥汗哈哈笑了两声。

“蒙哥汗说笑了,蒙哥汗毫无醉意,你的话怎么会是醉话呢?”皇帝也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座上的人都尴尬地笑了笑。

看到众人战战兢兢的样子,蒙哥汗很是满意,嘴角微微勾了勾,拥着凌霄重新坐下。于是众人又开始觥筹交错起来,歌声如天籁,舞姿极翩跹。一幅和乐融融的样子。

其实在座的人的已经知道太子失势已经是既成的事实,都准备投向玳的阵营。

玳兴致盎然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口中的美酒佳肴都特别有滋味。

凌霄还是静静地坐着,不吃也不喝,春山微蹙。

遥遥地和一个向自己敬酒的大臣举举杯,蒙哥汗身子靠了过去,轻声说道:“东西不合胃口?”

摇摇头,凌霄说道:“不是,不想吃而已。”

“想让我再当众喂你一次吗?”说完,将酒仰头倒入喉中,眼中闪着些许笑意。

凌霄一怔,赶紧夹了点菜放进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看着凌霄的样子,蒙哥汗吞下了口中的琼浆,嘴角的弧度绝美。

感到了身边的粘滞目光,凌霄赶紧吞下口中的菜,又夹了一些进去嚼。

夹了一些菜到凌霄碗里,蒙哥汗轻声道:“把这些都吃完,否则我再喂你一次。”偷偷瞥着他们的众人看到凌霄一个劲地嚼着,蒙哥汗体贴地替凌霄夹菜,笑意浓浓,更加肯定了凌霄在蒙哥汗心中的地位,纷纷为自己刚才的言语后悔,就怕凌霄记仇。

月上中天,酒宴方散去。众宾客都是喝的面红耳赤。皇帝表面上很是开心,但是实际上,心里很为刚才发生的事情生气。先是皇后不知轻重地要凌霄喝酒,结果弄出这么尴尬的事情来,后是太子酒后失言,丢尽颜面。

如果没有这么尴尬的事情或许奕也不会这么冲动,这样就不会有废立储君这么头疼的事。说到底,皇后母子都是罪责难逃!

蒙哥汗和凌霄也不去管他人的心情,宴会散了之后蒙哥汗在众目睽睽把凌霄抱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进去,然后马车一路飞奔而去,将目瞪口呆的众人晾在一边。这下众人更是确定以后对凌霄要敬重一些。胆大的人更加机灵的想到,巴结蒙哥汗或许应该先巴结凌霄。

“吃饱了吗?”酒没少喝,蒙哥汗的身上酒气极为浓重,人也微微有了些醉意,正闭着目养神。

瞪了蒙哥汗一眼,凌霄没有说话。因为他,凌霄差点没有撑死。

“不知道皇后的药酒效果怎么样?霄后的风寒去的怎样了?”

想起刚才尴尬的一幕,凌霄正想发作,却想到了奕,不免有些担忧。“奕会怎样?”

睁开眼睛,蒙哥汗直直地盯着凌霄看:“会失势,弄不好会丢命,很心疼?”

其实,凌霄也能猜到这个结果,只是听了蒙哥汗的话,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破灭了,顿觉口中苦涩,心不断地往下沉,完全没有理会到蒙哥汗语气以及眼神中的不对劲。

看到凌霄并不理会自己,只是黯然地低下头去,蒙哥汗心中火苗直蹿,正想发作,只听也和说:“禀蒙哥汗,凌府到了。”马车也停了下来。

愤然夹起凌霄,蒙哥汗就下了马车。凌霄也不知道为什么蒙哥汗会如此生气,只是任由蒙哥汗夹着回了屋。

仪仗的侍卫是见惯了蒙哥汗夹着凌霄走路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一高一矮走在一起还真是一对璧人。

“慢点!”蒙哥汗本就比凌霄高很多,腿自然就比凌霄长很多。因为心中生气,蒙哥汗又走的很快,被他夹着走的凌霄几乎是被拖着走了。

脚步没有慢下来,蒙哥汗将凌霄横抱起来,就大步地回了屋里。

在暗处的多伦看见蒙哥汗这么抱着凌霄走路,以为他们是多么恩爱,心里一阵泛酸,一阵痛苦,黯然回房去了。已经一整天没有见到蒙哥汗了,她听说蒙哥汗回来了,赶紧赶过来,见到的却是这样的情形,原先的喜悦全都被嫉妒和心痛所替代。

“干什么!”凌霄被狠狠地摔在了床上,感到莫明其妙也冲着蒙哥汗大吼。

蒙哥汗并不理会她,坐了下去,一把拉过凌霄:“你是我的女人!”

俊脸上镶嵌的深邃棕眸里满是怒火和心痛,沉沉地砸进了凌霄的眼里,凌霄的眼神开始闪烁起来。浓重的酒气醺的本就酒量不好的凌霄脸上飞起两朵红霞来。

眼前女子如水眸子上晶亮闪烁的光芒,脸上的两朵红晕都让蒙哥汗渐渐失去自制力。

知道蒙哥汗醉了。

看到蒙哥汗看着自己,呼吸越来越粗重,凌霄有种不好的预感。要是蒙哥汗清醒的时候,她能保证自己的绝对服从可以使他们之间保持距离,可是现在蒙哥汗神智不清,她完全没有把握。

欺身而上,帛裂的声音,在沉重的呼吸声中,突兀也刺耳。

胸前的一片莹白在蒙昧的烛火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额上已经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周身也像是燃了起来一样,蒙哥汗猛地低头掠吻起来。

凌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贝齿咬着下唇,告诉自己要克制。

不能相守,何必相爱?晶莹的泪汹涌起来。

身下的人始终僵硬着,如干尸一般。

火热的唇,封上眼角,唇齿间渗进丝丝咸涩,迷蒙的眼神猛然清醒过来……

凌霄紧紧地闭着眼,眼角水迹斑斑,在蒙昧摇曳的烛火中闪着倔强。

锁骨上两个清晰的牙印在莹白的背景中微微泛着红,像是在控诉曾经遭受的暴行。

心,猛的揪紧,眸光闪烁起来。

“我……”猛的缩回手,蒙哥汗万千内疚,却已经说不出口,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舒了一口气,紧紧纂着被单的手缓缓放开,凌霄却始终闭着眼,静静地躺着。

蒙哥汗背对着凌霄站着,高大的身影将凌霄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房间里顿时陷入沉静。

许久,双眸被光线刺痛,好像烛光又照到了凌霄眼睛上,沉重而迅疾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远……

坐起身,凌霄看着那扇摇晃不已的木门,双眸升起一层水雾,垂眸,无声的泪久久不息。

东宫大殿上,跪着三个人。皇后,奕和容蕴颦。

皇帝顾不得天子威仪,对着他们破口大骂,身体气得发抖。

“你!你这个皇后做的好!你跟凌霄争什么争!如果不是你,怎么会弄出这么多事情来!“这是皇帝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这样对待自己的发妻。皇后多年来仗着皇帝的骄纵,嚣张跋扈惯了,这也才让她在宴会上看不得凌霄比她嚣张要为难她。

“臣妾知错了!请皇上息怒!”皇后见皇帝发这么大的火,头沉沉地磕了下去,声音也很是颤抖。

不再看着皇后,皇帝痛心疾首地指向了奕:“你!你一出生就是太子!朕对你寄托了多少希望,你知不知道?可是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跟别人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在其他场合和其他人争风吃醋倒也罢了,你倒好,有出息,在朕的寿宴上和蒙哥汗争风吃醋!怎么在处理政事的时候就没见过你有这样的魄力和勇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让朕怎么保你!”

一听皇帝是要废太子的意思,皇后顿时痛哭流涕,抱着皇帝的脚求饶:“陛下,太子不能废啊!废太子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啊!”

新君不可能容的下废太子。这个道理做皇帝的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明天早朝的时候三皇子党的大臣肯定会弹劾太子,到时候太子党的大臣也会纷纷转换阵营,倒戈相向,将矛头直指太子。到那时,废立储君的事就不是他皇帝一个人可以决定了。

他当然不希望看着自己的儿子出事,只是生在帝王家,有时候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看到皇帝仰着头,眼角滑下一行心痛的泪水,皇后赶紧拉了拉奕让他求情。可是奕浑身刚被泼了盆冷水,湿漉漉的,虽然清醒了,却也不愿意求饶,只是直直地跪着。他知道从今天晚上起,他永远地失去凌霄,

既然都这样了,当不当太子还有什么意思?是生是死又还有什么意思?凌霄说的对,说到底,奕是一个懦弱的人,对于失败从来都没有勇气去面对,他宁愿面对死亡,即使有时候为了一件事变的勇敢起来,这种勇敢也是偏执而不是真正的刚强。

容蕴颦见此情景,赶紧磕头求饶:“陛下,太子殿下只是一时糊涂,请陛下再给殿下一个机会。”容蕴颦倒不是害怕从此失去荣华富贵,而是她也知道奕一旦被废会遭遇什么。她看不得奕遭受那样的痛苦。

皇帝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容蕴颦身上,指着她的手指颤抖着:“你闭嘴!朕曾经以为你是一个贤良的女子,才让你嫁给奕做太子妃,好帮衬他。可是你呢!别的好事没干,去偷兵符!偷了还被人发现!朕一直压着这件事,一直没找你们算帐,你们就以为朕是傻子是不是?”

说完,皇帝太阳穴一紧,顿觉天旋地转,幸亏荣福及时扶住,否则真的要跌到地上去了。“陛下,保重龙体!”荣福赶紧将皇帝扶到椅子上坐下。

听了皇帝的话,皇后和容蕴颦顿时觉得浑身一冷,瘫倒在地上。私盗兵符和宴会上的事已经足够让奕永不翻身了。

清醒过来,容蕴颦赶紧爬到皇帝脚下磕头:“启禀陛下,盗兵符一事与太子殿下无关,是臣妾一人所为!”

皇帝刚刚有点缓过来,也没有什么力气发脾气,只是冷笑一声:“你一个人所为?朕问你,你为什么要偷兵符?你为什么要攻打北番?你和北番什么人有仇吗?”

容蕴颦一时语结,楞了一下后继续磕头道:“凌霄是臣妾的表亲,也是臣妾从小的玩伴,凌霄被俘,臣妾心痛,所以才私盗兵符,希望能够救回凌霄。”

皇帝凄惨地笑了两声,两行浊泪滑了下来:“难道朕真的这么昏庸吗?昏庸的让你们觉得这样的谎话也欺骗朕?”

见了皇帝的模样,容蕴颦,皇后都仓皇地将头重重地磕了下去:“臣妾不敢!”

“不敢!不敢!不敢,你们还是骗了。你和凌霄是表亲不错,你和凌霄是从小的玩伴也不错,可是你们更是情敌!为什么凌绝顶会案发?正是因为你这个表亲的大义灭亲!为什么凌霄会远嫁边关,最后从一只麻雀飞上枝头,成了北番的皇后?正是因为你这个表亲,你这个从小的玩伴,你这个情敌,在皇后面前进了谗言!你们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是个任人玩弄的玩偶是吗?

其实朕什么都知道!只要你们不太过分,朕也就忍了。只是这次,不是朕能救的了的。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皇帝起身就要离去,皇后和容蕴颦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赶紧爬上前去死死抱住皇帝的脚,苦苦哀求:“陛下,救救太子殿下吧!陛下,求您救救太子殿下吧!以后,太子殿下一定会改过自新的!”

皇帝仰头长叹一声,动也不动,任由地上的两个女人苦苦哀求着。

“荣福,传旨下去,太子失德,禁足三月,禁足期间不许任何人探视!”

荣福恭敬地弓了身:“是。”

皇后一听要禁足,还不能其他人探视,心就冷了。那不是明摆着告诉百官太子失势,让他们倒戈相向吗?就算有人能坚定立场,太子禁足深宫,外面的消息如何得知,这不是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吗?

“陛下!太子不能禁足啊!”

低下头,对着自己的发妻,皇帝的眸中蒙上一层水雾:“皇后,朕是皇帝,可是朕也有不得已的时候。皇后,你好自为之,不要再有失德的行为,否则,朕也保不了你。”

说完,皇帝挣脱了皇后和容蕴颦的牵制,黯然地离开了东宫。

皇后和容蕴颦爬着追到门口,不停地哀求着,可是皇帝却再也没有回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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