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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外边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随着天黑人迹渐静,雨声越来越清晰。她们三人听到这滴滴答答的雨声,仿佛每一滴都落在了她们不平静的心间,使她们愈加地感到不安。程纹玺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第一个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窦。葛碧潭这次不仅没有反对的言语,而是用赞许的眼神表示了相同的看法,董茜茜虽没有言辞的表达,从爬在床边护栏的动作以及专心听取的态度可以见得其高度一致的想法。三人虽没有展开讨论,但都以个性化的动作表达了她们此时完全相同的内心活动——耐心等待!

时间在屋外雨水的滴答声中慢慢逝去。说慢慢是与感受者的心境有关,其实时间的运行是按定律而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转移的。她们三人恨不能时钟一下子走到九时、十时、或者十二时的刻度,这样的时间点刘嘉露还不回来的话,她们也就无望地睡去了,可是从天黑时的七点多钟等待九时她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九时已过,她们三人面面相觑,天黑后诞生的焦急到这时渐渐转化为无望,但三人谁也没有说出想要说的话,就连程纹玺也改变了贯有的急人快语的脾性,表现出少有的沉默,但明显可以看出沉默是装出来的,因为在她的脸上清楚地写着两个字——不安!

三个人虽然保持着天黑以来的等待,但起初时的耐心已经被这时的无望替代了。窗外的雨声没有因为她们情绪的变化而变得急骤或者缓慢,而是依旧继续着天黑以来的节奏。在她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一点,这雨今晚是不会停止的了,在这里已有近三个月生活经历的她们已经基本上掌握了这里天气的特点——即使白天晴朗,到了晚上也有可能下雨的,但天亮后很有可能雨去天晴,虽然不晴,雨可能停,然而很少有晚间中止的情况发生。今晚一定不会因为刘嘉露需要返回宿舍而出现异常。

由不绝于耳的雨声,联想到这里降雨的特点,程纹玺再一次憋不住地道:“刘嘉露会不会因为雨的阻隔而不能回来?”

一向不善言谈的董茜茜从高处的床上撂下一句话来:“雨倒是很好的借口!”

听到董茜茜这么一说,葛碧潭无所顾忌地笑了起来,程纹玺没有说别的话,却埋怨起了葛碧潭的发笑,说什么刘嘉露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没有回来,不为她担心反而有乐的心情。接着分析起了刘嘉露现在会不会正走在返回的路上,如果正走在路上,一定有男友的陪伴,不然便会打电话……

未等她说下去,葛碧潭截住她的话道:“别痴心妄想了,刘嘉露见了男友早已乐昏了头,给你打电话可能吗?她还担心你给她打电话呢?不信你拨一下她的电话,不是关机,便是转移秘书台了。不信你试试!”

程纹玺听着葛碧潭的这一席话似有犯傻的表情,仿佛又要恢复她进门后的发呆,过了一会,她果然拿起手机。

葛碧潭见状忙问道:“你真的要打电话吗?你与她说什么呢?”

董茜茜帮腔道:“你想好了再打,接通后半天无话不成了骚扰电话了吗?”

说什么呢?程纹玺觉得她们提示得对,所以没有与她们发生惯常的顶撞。这要放在平常,不管葛碧潭与董茜茜说得有无道理,她都会与之争执的,仿佛不争便不是对话。这时她接受了她们的建议,中断了拨手机的动作后又返回到了呆坐的状态。看到她的种种表现,葛碧潭心里觉得好笑,但又不能有所表露,一旦被她觉察,一定会起一场冲突的,在程纹玺的身上多多少少地存在着无事生非的特性,但她却是一个事过即忘无心计较的类型,不然她们还何以在一起长久地相处。正是她的这种复合的或者复杂的性情给她们四个人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乐趣,当然偶尔也会是烦恼,不快的反应大多发生在董茜茜的身上,这与她们两人性格上的差异较大有着直接的关系,不过只要有刘嘉露在场则不会引起大的摩擦或者发生大的冲突,二人的差异性正好给善于调和的刘嘉露提供了用武之地。可是这时刘嘉露不在场,葛碧潭没有刘嘉露圆场的耐心,但却有自律的能力,所以看到程纹玺的好笑之处只是藏在心里,不愿因这种与己无关的事情引发事端。这样以来,三人又陷入了无望的等待中。时间慢慢地过去,这种时间的主观变化依然是她们不安的心境所致。随着宿舍楼的渐渐静寂,楼外的雨声更加响亮而清晰起来。

时针终于指向了十点的刻度,这个时候仍然不见回来,今晚回来的可能性能有多大呢?她们三人的心中几乎都很明白。无望中,先是董茜茜下床简单洗漱后正式睡觉了,接着是葛碧潭洗后睡了,仿佛只剩下程纹玺一人在等待,她见她们两个这个样子,似有不满地怨道:“你们这就睡了,睡得着吗?同学没有回来,你们一点也不着急吗?”她们两个知道她的脾气,对待她的这点怨言沉默是最好的回答,葛碧潭清楚,只要自己不说什么,董茜茜一定不会答话的。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程纹玺又道:“要不要给刘嘉露打电话问一声回来否?要不要给楼管招呼一声刘嘉露这时还没有回来?”

对于这样的问话,葛碧潭再不能沉默了,至于打电话与否是不会干预的,程纹玺自愿讨没趣就让其试试吧!报告给楼管才是没事寻事的馊主意,一旦楼管知晓,次日一大早在这个女生院里一定是满城风雨一般地飞飞扬扬,等到刘嘉露返回时立刻成了舆论的热点,这是为同学好呢?还是害同学呢?从纪律的角度考量,程纹玺没有不对之处,但刘嘉露不是未成年人,而且明显地是与男友在一起,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本来这类事在身边已经屡见不鲜,何必这么负责任似的报告呢?尽管此类事已是公开的秘密,但一旦彻底公开,还是会被热议的。

程纹玺的这一想法被葛碧潭严厉阻止了,至于程纹玺心里是如何想的,葛碧潭没有询问,也没有任何解释。本来这件事就与她们没有多大的关系,如果她们不住在同一宿舍,未必知道此事的发生,究竟是出于关心呢?还是好奇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刘嘉露与男友的会见引起了她们这么大的反响,尤其是程纹玺,在董茜茜与葛碧潭相继睡下后,本也应该睡下,即使睡不着也可以躺着想自己的心事,坐着就能把不回来的刘嘉露等回来吗?身边的人已经睡去,只有电灯的光照陪着她孑然的身影。十一点过后,刘嘉露不回来已成定局,因为学校的大门这时已经关闭,回来是需要叫开门的,难免被保安盘问一番,被盘问的窘迫是一般女生不愿遇到的,尽管刘嘉露性格有着善于圆辩的特点,但她也不可能自找这样的没趣。宿舍的楼门也即将关闭,叫开门也少不了楼管的白眼。但程纹玺似有不甘心地依然呆坐着,直到所有宿舍的灯光熄灭,她才在不情愿中关了灯,但久久不能入睡,不知是因为没有洗漱的不适造成的失眠,还是一天来因狼来了这件事的干扰而无睡意。黑暗里陪伴她的只有屋外不停歇的雨声,正是这淅淅沥沥的秋雨声给她本不平静的心里再添了一份悲凉。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了,直到手机定时的起床铃声吵醒了葛碧潭与董茜茜,她还昏然不醒,被葛碧潭唤醒后一边揉搓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埋怨着一夜没有睡着。葛碧潭与董茜茜哪里有心情听她这些无聊的话,她们忙着洗漱后还要赶去吃早点然后去上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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