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闻了闻手臂上的味道，好像是差不多。
而且整个房间中都是这样的药味。
九霄抬眼看了看认真翻开药理的药童，自己都觉得好笑。
顾夜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而且，顾夜会屈尊纡贵的假扮药童，伺候她换药？根本不可能。
九霄放下心中的念头，睡意袭来，渐渐睡了过去。
确定九霄呼吸平稳，终于睡过去之后，顾夜才放下药理书。
这才发现，药理书居然都拿反了。也是九霄躺着视线受阻，没有看清楚，不然肯定会怀疑。
顾夜将药理书放到一边，就那么坐在椅子上看床上沉睡的九霄。
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真的有一种极度想掩饰的慌乱感。
这是顾夜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那一霎那感觉后背都绷紧了，整个心脏都提了起来。
顾夜伸手按向自己的心脏，这里似乎总因为宁九霄在发生着各种变化。
惊奇，慌张，期待，愤怒，快乐...好像所有他曾经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受，都因为九霄，而从空乏变得生动起来。
想亲她！
顾夜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凭着意识居然已经走到了床边。
顾夜屏息俯身，在九霄光洁的额头轻轻的印下一吻。
药效的原因，让九霄睡得很沉，没有一丝察觉。
没有醒，那再亲一下？
亲吻落到了眉心，又从眉心落到了鼻尖，最后落在嘴唇上。
似乎多亲吻几下，也没有觉得满足，甚至还想得到更多。
顾夜终于明白九霄刚才面对麻雀腿时，那种纠结了。
最后再亲了亲嘴角，顾夜才起身，压下更多的渴望，转身走回椅子坐下，凝神屏息调息了一会儿，才拿起一旁的药理书，真的慢慢翻看。
九霄不仅睡得很沉，而且还做了梦。
梦中她与顾夜相对，互相亲吻，也不知是离开之前的相处，还是离开之后的重逢。
两人都是干柴烈火，紧紧的拥抱彼此，抵死缠绵。
九霄再醒过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靠！”九霄回想梦中的一切，忍不住低咒一声。春啊梦遇见顾夜就算了，怎么自己还是被压的那个！
顾夜抬眼，并没有放下手中的书，“醒了。”
“天那么晚了，你自己休息就可以，不用一直守在我这里的。”九霄梦见自己被顾夜压，有点兴致缺缺，连逗美药童的兴致都没有了。
顾夜察觉到九霄的情绪不高，放下叔走过来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烧已经退了，是不是伤口疼？”
“没有。”九霄掩去心中的情绪，咧嘴笑道：“就是感觉整个肠胃都在叫嚣造反，快被饿死了。”
“每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吃，猪。”顾夜睨了九霄一眼，转身去将小炉子上温着的粥端过来。
这次不是药粥，而是瘦肉粥。
“亲人啊，终于改善伙食了！”九霄眼巴巴的张大嘴巴，等待喂食。
顾夜端着粥碗看她，九霄抬着下巴回看。
两人大眼瞪小眼，九霄以眼神示意自己的右手，道：“要不你端着，我自己用勺子舀着吃？”
顾夜看了看九霄完好的左手，以及被包成铜锤的右手，沉默不语。
反正都已经伺候着她换药了，也不在乎再多学会怎么伺候她用饭。
顾夜在床边坐下，拢月他们伺候他，也只是布菜，也没有喂食，应该是拿勺子舀着喂进嘴里就没错。
顾夜舀了一勺肉粥，直接喂进九霄的嘴里。
“我擦！”九霄的舌头赶紧搅了两圈，囫囵吞枣的将烫嘴的稀饭往下咽。
“吐出来。”顾夜想也没想就摊开手掌接在九霄嘴下。
“已经咽下去了。”九霄伸出舌头，舌尖都汤红了。
顾夜看着自己的手掌，微微愣神。
嘴里吐出来的东西，不用想就知道有多脏，换做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伸手去接的时候，更别提完全是下意识，而且一点都不觉得脏。
看着九霄红红的舌尖，顾夜有些懊恼，又有点心疼。
“你甭觉得内疚，没事啦。”九霄无所谓的摆摆左手，嘿嘿笑，“你要是真觉得很不好意思的话，明天的麻雀，你可以考虑弄两只。反正我没意见。”
顾夜简直无语，舀起瘦肉粥，这次吹了吹，甚至用嘴皮试了试温度，确定温度适中不会烫之后，才喂进九霄的嘴里。
舌头已经被烫麻木了，吃着粥也没什么味儿。
九霄嚼巴两下，道：“美人，我可以预见，你的未来肯定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医师。”
“美人？”顾夜捏着粥勺斜睨九霄，可恶的女人，明明已经嫁给他了，还贼心不死。
九霄点头，“不用谦虚，你绝对能当得起这两个字。”
他哪里是谦虚，分明是不爽。
顾夜暂时不想理九霄了，只舀粥喂粥，默不作声。
九霄也不在意，自顾自接着说，“我有个朋友就是医师，年纪看起来跟你差不多，挺牛逼的。随便搞点丹药，都有很神奇的效果。”
“你说的是神医荣景？”
“咦？你在妖域居然知道荣景？”
顾夜喂完最后一口粥，道：“李叔知道。”
顾夜说罢，端着粥碗转身出了病房。
九霄不解的眨巴两下眼睛，她怎么觉得美药童是在生气了呢？难道是将荣景当成了超越的对手？
“美人，你别气馁，就算你现在差了那么一丢丢，以后肯定也能赶上荣景的！加油，我看好你啊。”九霄扯着嗓子安慰了两句，发现美药童并没有回来打算，无聊的撇撇嘴。
她睡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肯定是睡不着了。唯一可以逗乐调戏的对象都被莫名其妙的气走了，怎么打发时间哟。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谁人能解...”
九霄的哀叹还没说完，就见美药童又重新走了回来。
“谁人能解什么？”顾夜寒着脸看九霄，“解你深夜寂寞？”
“咳咳！”九霄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刚才还是温柔的禁欲美人，突然就变成了高冷毒舌奔放范儿，你这么千变万化我会接受不能啊。”
顾夜只看着九霄，九霄被他的目光盯着，忽然咧嘴笑了，“怎么？美人打算自荐枕席，深夜温香软玉解寂寞？”
对！他怎么能认为她会心虚内疚呢！她要是但凡对他有点心思，也就不会在互相交换身心之后，毫不犹豫的离开！
顾夜心中的怒气一阵一阵的往上冒，宁九霄，可恶至极。
宰了扔下去喂狗，显然不可能！废掉她的修为，囚禁起来。
九霄肆意放松的笑容忽然在脑中闪过，折断她的翅膀，让那双明亮的眸子彻底失去光彩，舍得吗？
顾夜自问，答案是肯定的，舍不得。
而且不可否认，他也觉得能够肆意放声大笑真实的宁九霄，才是最吸引他的。
就如黄麓山的那夜。
顾夜放下手中拿着的果子，转身又走出了房间。
九霄拿起伸手就能勾到的果子，这次好像将人得罪的更惨了啊。
顾夜走出病房，李叔等候在外面。
“大人，这边我会通宵守着，你去休息会儿吧。”李叔低声道。
顾夜站在院子里，负手抬头仰望星空。
李叔不敢再说话，只站在一边陪着。心中疑惑，大人是心情不好了吗？
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顾夜才开口道：“李叔，你知道人类的七情六欲是什么吗？”
顾夜原本十分清楚，可刚才那一瞬间却又迷惑。
得不到竟然就有了毁灭的念头，可真想着毁灭的时候又矛盾的舍不得，这是他从来没领略过的复杂情感。
李叔活了一大把年纪，连媳妇都没找过，一辈子都在钻研药理。人类的七情六欲是什么？
李叔认真的想了想，道：“可能与属下炼制丹药差不多。凑集许多珍贵的灵药炼制丹药，就算明知道成功的几率很小也不会迟疑。大不了失败了之后，又重新再来。总要成功了，得到了才安心。”
顾夜认真思考了一番，虽然略有不同，但大体的意思没有错。
他如今渴望九霄，那就想办法得到她！不管过程如何，只要最终目的达到就行！
李叔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大人冷凌的眉目终于舒展开了，也不由得跟着舒了口气。
修炼一途最忌有所心结，一旦心中所有桎梏，修炼的速度就会停滞不前。
李叔小小的得意一下，他的一番解释竟能帮助大人解开心结，真欣慰。
顾夜心中的疑问了有答案，自然不再纠结，“她的伤势多久能够痊愈？对以后的修炼会有影响吗？”
“这样躺床上修养，十天之后必然可恢复如初，不会有任何影响。”李叔说得保守，其实九霄的伤势七八天就完全可以恢复。
大人的初拥者，他用的可都是最好的灵药。
顾夜点点头，“你去弄自己的丹药就可。”说罢，提步重新走进了病房。
李叔站在院子里，微微的皱起眉头。大人身份特殊，却对这个初拥者似乎有些太过重视，这可如何是好？
顾夜回到病房，九霄自己在嚼巴嚼巴的小口啃着果子玩儿。
顾夜也不理她，关上房门，多点了一只蜡烛，坐回椅子上翻看病理。
两人就这么一个躺在床上咔嚓咔嚓的啃果子，一个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书。
谁也不搭理谁，气氛却出奇的和谐。
九霄啃完果子，托着下巴打量美药童，忽然道：“美人，我们是不是认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