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杀蛇”二字，袁喜山心里一凉，这小子这个时候还不放过自己，难道真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恐惧感骤然上升，仿佛掉进了一个大黑洞，袁喜山想要大喊救命，嘴却被塞住叫不出来，发出呜呜的声音，小强啪啪两巴掌拍在他脑门子上，“叫什么叫，这是油麻街，你死定啦！”
车门拉开，陈响进车就是一记手刀砍在袁喜山的后脑勺，呜呜声停止，世界顷刻安静。
“你准备把他怎么办？”钱小兵站在车窗外问。
陈响佯装恶毒：“蛇打不死反咬人。”
“你真要弄死他？”钱小兵打死也不信。
陈响淡淡一笑，“我自己有分寸。”说完就进了对面的火锅店，打了盆热水洗了把脸，几处伤口拿酒精消毒后用布带缠了几下，疼得直龇牙，然后又找一个身高差不多的服务员借来一件外套换上，叫上毛东新出门上车。
“你帮我照看弟兄们。”陈响摇下车窗给钱小兵交代道。
钱小兵点了点头，现在的情况怎么劝他都是无济于事。
“小强，我来开！”
小强立马坐到副驾驶位上，陈响从后面上了驾驶位。
打了几次火才启动车子，压根就是一二手货，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奥迪Q5缓缓离开油麻街，路边的人无不注视着这辆车，油麻街虽然混乱，打架斗殴见怪不怪，但好久都没有发生这么大规模的群殴，而且听说取胜的是一个新来的小伙子，不可思议。
陈响从知道轮子开始就酷爱骑车，初中就能玩摩托车，高中那会儿就基本掌握汽车，上大学后上驾校就是为了走个程序，车子一路上快而平稳，上坡过坑如履平地，遇到拐弯处大甩尾的时候给人一种强烈的推背感。
毛东新的电话响起，拿在耳边说了几句便挂断了。
“响哥，林芸带着几个护士正往油麻街去，她还告诉我，那群受伤的家伙都到她们医院了，鬼哭狼嚎的。”
陈响点了点头，敢情那些家伙根本不在意袁喜山的死活，这令陈响有些费解，问道：“你们知道袁喜山是干什么的吗？”
大家现在都是紧张状态，小强惊讶道：“不知道他的底细你就敢……”
毛东新瞪了一眼小强，扭头说道：“他好像在酒吧当保安，不过也接拆迁的活，因为曾经闹出过几条人命，在SPB区名声很响，目前就是在给窦彪手下干活。”
陈响现在冷静得多，这一下把马蜂窝似乎捅得有点大，总有点心神不宁，又问道：“既然是拆迁的，多半都有黑社会性质，那他手下那些人都是他的？”
“不是，一般的小建筑公司不会豢养打手，只有需要的时候集结一帮人，找一个恶名远扬的当头目，拆迁结束后就解散，袁喜山就是这样的头目，说白了，就是镇场子的。”
陈响明白了，这一手还是窦彪搞的鬼，袁喜山和他多半是利益关系，可他也没料到自己趟了一趟浑水，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那些打手并不真在乎袁喜山的安危，至于出手那么狠，很简单的道理：重赏必有勇夫。
“除了这些你们还知道什么？”陈响又问道。
小强迟疑了小会儿，弱弱说道：“我底下听人议论，袁喜山这么有江湖地位，并不是他实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在SPB区的后台，每次出事都罩着他。”
毛东新也没听说过，一下子来了精神，“有什么后台？”
“区派出所所长是他的表姐哥。”
呲~
车子猛地一个急刹，发出刺耳的声响，毛东新一头撞在座椅后背上。
陈响扭头严肃地问道：“是真是假？”
小强点了点头。
陈响脑袋有点犯懵，有种说不出的糟糕，一拳头砸在了方向盘上。
如果是纯粹的黑社会还好办，无非是比谁狠谁不要命，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情和警方牵扯上关系。
“难怪发生这么大的械斗都没有警察来，敢情是有这么一层关系，这下恐怕麻烦大了。”陈响暗道不妙。
毛东新知道陈响的顾虑，那晚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可现在这条道越走越黑，后面还有什么等着谁也料不到，迟疑地问道：“蛇，还杀吗？”
陈响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拿出一颗香烟点上。
车里面很快便弥漫着烟草的味道，辛辣呛鼻，令人头脑发胀。
外面是凉水一样的夜，江滩的风冷冷地绞着芦苇，两声水鸟鸣叫声刺耳，诡异。
除了呼吸没有半点声音，车内这种氛围令人急躁得快要窒息。
“早知道咱们就不该这么莽撞，现在已经没办法收场啦，他表姐哥肯定不会放过咱们的。”小强都快疯掉，沉不住气地吼出了声。
毛东新一把将小强按在皮椅上，“你他妈给老子闭嘴。”随即毛东新眼神变得血红，几度咽下口水，像是在吞咽锋利的刀片，沉默半晌后低声道，“如果不行，这件事情我来扛。”
陈响没有吭声，年轻气盛、年少轻狂这两个词语脑海里不停地萦绕，如今祸闯大了，处不处理袁喜山已经无关紧要，摆在前面的只有两条路：一、等着别人来收拾自己，二、一条道走到黑，先下手为强。
陈响扔掉烟蒂，发动车子，冷冷地说道：“蛇，让他僵着，我们再聊聊这个派出所所长！”
……
一辆黑色奥迪Q5停在了一条旧胡同里，四周鸦雀无声。
“还有多久来？”陈响问毛东新。
毛东新看了看手机，说道：“应该快了。”
“这个人能信得过吗？”陈响这个决定是在过独木桥，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所以不得不小心。
毛东新想了想，说道：“我相信林芸。”
“就因为你们认识一天多？”陈响回头盯着毛东新的眼睛，眼神冷酷，嘴角却带着戏谑的微笑。
毛东新眼角抽动了一下，喉结微微耸动，决绝地说道：“我也信！”
突然，一道手电光射进了胡同里面，三人警惕地朝后面望去，一个人影渐渐走进了胡同里面。
“下去看看。”陈响对毛东新说道，自己拧动车钥匙，如果这个人不是，就立马冲出去逃走。
毛东新走下车，一只手放在裤兜里面握着匕首，大概离那个人影五六步远时问道：“是谁？”
“我是冯小松。”手电筒关了灯，对面的人将双手举过头顶，渐渐走了过来。
脸型逐渐看清，虽然多了一副眼镜，但毛东新一眼认出这人就是那天在医院被打的医生，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冯小松也放下双手，问道：“人在哪儿？”
“在车里面。”
冯小松瞟了一眼车子，“你们稍等。”
说完，冯小松就进了胡同尽头，从兜里面拿出一串钥匙，打开后门，点亮了屋子里的灯管。
陈响三人将袁喜山抬了进去。
“这是我哥的宠物诊所，不过他去出差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们尽可放心。”冯小松指着屋内四周简单介绍。
陈响环视四周，这里什么药物都有，况且地方也隐蔽，应该很安全，问道：“人放在哪儿？”
“里面有间储藏室，有一张放大型宠物的病床，正好。”冯小松随即打开储藏室的门。
三人将袁喜山扔在了病床上，接过冯小松递上的毛巾擦了擦汗，陈响问冯小松道：“你打算怎么办？”
“隔段时间给他注射适量的镇静剂，再给他注射葡萄糖，只会昏迷死不了人。”
陈响点了点头，这就是自己要的效果，但又潜意识防范下多嘴地问了句：“你跟林芸护士是什么关系？”
冯小松知道这三人还不完全放心，扶了扶眼睛，咳嗽数声后说道：“我是她的前男友。”
毛东新一下子扭过头来，警惕地盯着冯小松。
陈响知道毛东新心里那点小九九，不过这样反而增大了安全性，冯小松被打在前，还是林芸的前男友，估计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时储藏室里面传来了动静，陈响迅速推开门进去，袁喜山刚要睁开眼又被陈响一记手刀砍晕。
冯小松心里一咯噔，责怪道：“你下手这样重容易出人命的。”
陈响嘿嘿地笑道：“不好意思，不过我下手有分寸，死不了，这胖头猪就交给你了，记住千万不能让他醒，要是发生意外……”
冯小松自视是硕士毕业生，心里不大乐意和这些江湖混子多谈，抢断话道：“放心吧，你们不来之前我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他。”
陈响对此十分满意，将手搭在毛东新肩上离开了诊所，冯小松哗啦一声拉下卷叶门。
毛东新突然挣脱转身，陈响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干嘛去？”
“我得问问他和林芸发展到哪一步了？”毛东新一脸严肃。
陈响忍住不笑，将毛东新拽进了车里面，看着一脸青绿的毛问道：“怎么，这时候你要告诉他你跟林芸在交往，好添乱啊？”
毛东新如坐针毡，半晌才说道：“你们不懂。”
“什么啊？”
毛东新表情凝重，低声说道：“我有处女情结。”
陈响和小强笑得前俯后仰，过了老半天，陈响极力平复心情安慰道：“你早点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毛东新拍了拍脑瓜子，欣喜道：“对啊，她要不是我就休了她。”
陈响边笑边倒车，问：“你现在还那么信任她吗？”
毛东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有点动摇的意思。”
两人又是一串大笑。
车子拐出了胡同，小强拿出一包饼干打开散给大家，问道：“咱们现在干嘛呀？”
陈响一甩方向盘，拐上了一条小道，“咱们得去把车换了，诶，你这饼干不错，什么时候买的？”
“刚才在诊所顺的狗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