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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羞辱

穆蝶儿为人高傲,特立独行,是琉州一个大户人家穆氏的庶女,可是虽说是庶女,她的娘亲受宠,因此她的地位和待遇,直逼家中嫡女。

据说这穆蝶儿瞧见自家兄长习武,也想习武,最后阴差阳错,就被送到了苍流山上。

可是一个人的脾性是不会改的。

穆蝶儿来了也是一副大小姐脾气,加上年龄渐增,有些情窦初开之意,后来又是颇为欢喜派中的少年郎。

不过师父终日是一闲散人,也念及她的家室,因此并无意管她。

如此,穆蝶儿自然是能和师兄师弟们相处融洽,可是和师姐妹们,却颇为不对盘。

穆蝶儿当初最为瞧不上眼的,不过两人:

一则是时芜嫣,一则是弋栖月。

瞧不上时芜嫣大抵是因为她的做作娇气,而瞧不上弋栖月则是因为弋栖月在派中太过能干。

但是后来弋栖月也发现,这穆蝶儿倒是个直爽人,不会歪弄脑筋害人。

不仅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善良、有正气的人。

譬如那次牡丹糕事件后,第二日穆蝶儿就跑到了弋栖月值岗的地方,她不知道墨苍落把他的那块儿给了弋栖月,于是暗戳戳递给她一块儿去。

当时,弋栖月一愣。

她印象里,她在派中管事,这小蝶师妹没少跟她对着干。

孰知穆蝶儿却哼笑道:

“你别自作多情,这块儿可不是我的,我那块儿昨日便吞入腹中了。”

弋栖月愣了愣,不解其意。

孰知穆蝶儿继续道:

“这时芜嫣真是个下流胚子,昨日大堂里我就听她说话不好听,仿佛是刻意给你难堪,孰知昨日晚上倒是得知真相了。”

弋栖月愣了愣,面上却不敢显露什么声色。

孰知穆蝶儿继续道:

“昨日我同五师兄玩耍,无意间说起那牡丹糕好吃,五师兄便说去寻时芜嫣,让她下次给他带些来。”

“我和时芜嫣向来不对付,就只能暗中跟在五师兄后头,可是你猜怎么着?”

“我听见门里时芜嫣笑着说,本就是给五师兄特意多留了两三块儿,谢谢他的照顾的。”

“再然后五师兄出来,就果真带出了两块儿来。”

话说到这里,穆蝶儿冷笑:

“我还以为昨日是个误会哩,感情是她数的时候就少数了几块儿,好在朝堂上暗着讽刺你,自己再装装可怜。师父怎的给苍流招来这么个不学无术、败坏门风的贱人。”

这句话穆蝶儿说得也理所应当,毕竟她穆蝶儿来此,的确是勤勤恳恳学武功的,而时芜嫣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穆蝶儿说着,硬是将那糕点塞了过来。

弋栖月笑了笑,接在手里:

“谢谢。”

穆蝶儿哼了一声。

弋栖月又道:

“她算计便也算计了,总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如今她是无意数错了,还是刻意数错了,我们都做不得什么。”

穆蝶儿冷哼:“你就是这么欢喜看着别人踩在自己头上?”

弋栖月摇一摇头:“小蝶师妹,并不是我欢喜,但是这派中最上头的人都动不得的事情,我们也不得去撞这个南墙。”

穆蝶儿一愣。

弋栖月明白,穆蝶儿此时心里应当明白,她指的人是师父——时芜嫣一句‘想家’就破了师父的规矩,可师父不是照旧乐呵呵的。

“我这面子原也不是给那边人的,是给他老人家的,我本是无家可归,他老人家好心收留我,如今我总归也不能忘恩负义,悖着他的心思,让他难堪的。”弋栖月淡淡道。

穆蝶儿闻言,颦了颦眉,半晌道:“是了,眉山势大力大,时芜嫣自然可以胡来。但是想想我自己,以前瞧她这样,我也这样,倒是我糊涂莽撞了,也不知师父暗地里恼了我多少回,我爹卖出多少面子去。”

弋栖月笑了笑:“你以后收敛着便是,你闹得那些事情都不大,师父又心思闲,不知晓的,顶多是怼我两句,我也犯不着同他老人家讲的。”

穆蝶儿面上有几分难堪,犹豫了一会子方道:“以前不懂事,给师姐添麻烦了。”

弋栖月摇了摇头,笑道:“你只是糊涂了一下罢了,心里良善,不然今日也不会来给我送糕点。”

“之前的事情我们都过去,今日的话你也莫同旁人讲,只埋在心里,多记着。”

穆蝶儿点头,二人又攀谈几句,方才分开去。

而自此弋栖月也知晓,穆蝶儿看着嚣张跋扈,一颗心倒是亮堂堂的,二人渐渐也走得近了些,许多话也能相互讲讲,直到——

有一阵子师父带着大师兄出山,由弋栖月打点派中之事。

孰知第二日,迟永竟对穆蝶儿行不轨之事,最终又将她杀害在后山林里。

最初,是一个路过的小师弟战战兢兢地将此事告知弋栖月。

弋栖月初吃了一惊,随后一面亲自带人过去,一面却想——

迟永这人平日瞧着就游手好闲,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是个明了的人,穆蝶儿的出身人尽皆知,而迟永不过是个孤儿,这等事岂会是他敢做的?

她站在现场,带着二师兄、胥先生等人验尸,穆蝶儿死不瞑目,面色惊恐而又狰狞,弋栖月见状也是觉得心头发堵。

——曾经那个给她递牡丹糕的女孩子,就这么死了。

而查下来,发现同那小师弟所讲几乎无差。

师父和师兄未归,弋栖月并不敢擅自用刑或是动人性命,又怕迟永潜逃,于是便派人将之押上了冷壁看守。

谁知,话刚说出来,时芜嫣便站了出来。

“师姐莫不是太武断了些,如今证据不够确凿,你却要将师兄丢到那等地方去,他若是冻出个好歹来,如何呢?”

弋栖月盯着她:“人证物证具在,我们须得给小蝶师妹一个交代。”

时芜嫣浅笑:

“师姐怕是太急了罢,人证物证都是可以伪造的,保不准有人——想让迟师兄顶罪呢,你瞧他如今都不肯认罪,怕是有冤情的。”

弋栖月本就怀疑此事和时芜嫣相关,如今见她起来阻拦,心里更是确凿了——大概这迟永不肯认罪,也和时芜嫣的包庇有关。

弋栖月响起穆蝶儿的模样,一时便忍不住,冷哼道:“时师妹这话怕是搬弄是非了,人证物证都信不得,难不成让大家信你一面之词么?”

“还是说,时师妹本就对事情一清二楚?”

时芜嫣闻言一愣,一张脸白了白,随后却是冷笑:

“我只是瞧不过去,说句公道话,孰知师姐这么较真,也罢,嫣儿没能力,斗不过师姐,师姐执意要押人上去,那便去罢。”

“但是师姐,若是一不小心伤了人家性命,我倒要看看你以后怎么同师父和师兄交代。”

弋栖月冷笑:“不劳师妹费心了。”

随后一挥手,便将迟永押走了。

孰知,后来,师父和师兄回来,时芜嫣是这么一套说辞——

“嫣儿只觉得平日里迟师兄乃是忠厚老实之人,如今看着师姐急匆匆定了他的罪名,只怕是冤枉了好人,一时失了分寸,才说出来的。”

“何况,嫣儿说句不当说的,嫣儿记得之前,小蝶师妹做事无状,屡屡和师姐顶嘴,闹得不愉快,只怕她二人之间有些嫌隙,因此觉得师姐来查此事,怕是有失公允了。”

再后来,时芜嫣又让眉山出面,说‘迟师兄以前常教她招式,她感谢他,因此想以眉山独女的身份保他一命’。

而师父当时无可奈何,只得应下。

可自此,这大难临头终翻身的迟永,却是恨透了弋栖月……

而弋栖月每每想起这件事也不由得‘赞叹’——难得她时芜嫣,那个年纪就学会一石三鸟。

这么一弄,杀死了她的的敌人穆蝶儿,也除去了弋栖月的好友。

这么一弄,让迟永恨透了弋栖月。

这么一弄,让派里不明真相的人都愿意亲近她,对她弋栖月,却是格外惧怕,他们觉得是弋栖月杀死的穆蝶儿,想栽赃给迟永……

而如今,这个迟永,就一脸冷笑地站在弋栖月面前。

弋栖月眉头一凛,冷冷盯着他。

“呵,弋栖月,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你当初可曾想到过,你将我押到这个鬼地方,总有一天,你也要遭到报应,像一条狗一样趴在这里!”

弋栖月冷笑:“这不叫报应。”

“当初你对小蝶师妹行不轨之事,之后怕事情暴露又杀了她,你是罪有应得。”

“而朕,没有做错。”

迟永冷笑。

反正今日他是得了夫人的意思!

夫人命他暗中跟着掌门安排的给弋栖月送东西的人,然后找个地方取而代之,随后拿起东西来,将弋栖月……

他今日总归也是要杀了她的!

他一脚上去,狠狠地将那滚烫的木桶踹倒!

‘哗啦——’一声,烫水霎时间淋了弋栖月一身。

她被烫得倒吸一口凉气,可是随后,随着一阵阵冷风刮过来,烫水的温度飞快地流失,而她也冷得直打哆嗦。

这种哆嗦,便是她想控制,也无从控制。

迟永居高临下地瞧着她,面上狞笑,颇为满足:

“呵,弋栖月,你真是出落得愈发像一条狗了,真是让人开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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