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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白大当家的,久违

宫人将每一条小路都清扫的特别干净。

墨静殊只是端正着脊梁骨默默的前行。

墨君安一路上都是跟随着的。

侍卫被杀这种事,似乎在这时候显得并不是特别的重要一样。

有几个想冲上前的侍卫被墨君安的侍从拦下了。有了墨君安这个御前戴刀总军在,谁又敢上前一步?

“小殊!你这些年到底去哪了?”

墨静殊眼角微缩,步子依旧不紧不慢。嘴角绷成一条完美的直线,没有半点破绽。

“小殊,我,我们都以为。”

墨静殊的步子停了下来,她冰冷的视线落到他的脸上,直视着那双有些闪躲又有些祈求一样的眼神。

“死了?”

很平静,很冷淡,两个字,略沙哑,却像是从冰窟窿里砸出来的一样,让墨君安下意识的将原本想说的话全吞入了腹中。

“御书房还是后宫?”

墨静殊平静的看着墨君安。

墨君安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绝望。

“后,后宫吧。”

眼神里的闪躲彻底的寒了墨静殊那颗已经冰冷如雪的心。她站在那里,看了一眼长长的深巷,巷子的尽头灯光柔媚。

曾经何时,那个人从钟太后的殿里救下被钟太后羞辱的自己。走的就是这条路。

墨静殊踩着石板路,继续前进。

木屐“嗒嗒”的声音在这深黑的夜里异常的响亮。

墨君安以为她会去闯后宫,却没有想到,她走完了那条巷子后,竟然去了御花园。

冬天的御花园是寂寞无艳的地方,有些四季青虽然看着绿绿的,但是被那雪一盖,便又是一阵萧条之色。

墨静殊坐在那亭子里的石椅上,当初,纪飞雪就是在这里与自己下棋的。

修站在墨静殊的身后,收了伞。一言不发。

“小,小殊,要不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

墨君安并不是怕冷,而是十一月中询的上京确实是全年中最冷的几天。而这亭子里的石椅,只怕是冰的不比冰决好多少。

墨静殊坐在那里,手肘放在石桌上,纤瘦的手掌随意的垂在袖筒下。

墨君安终于看清墨静殊的那张脸。三年半的时候,墨静殊的个头竟然抽高了一些,五官似乎更为立体了一些,原因是瘦吧。确实,瘦的那张脸除了五官外,其本就看不到多余的肉。

也正是因为没有肉,那张脸上的五官,看着更加的明晰。眼睛很大,明明应该是很有神的眼睛,此时却荡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黯淡。高挺的鼻梁并不似一般女人的软润,配着那抿成一条线的菱唇,竟是说不出的冷艳,高贵。

这真的是墨静殊吗?

她从前的温和去哪了,她从前的隐忍去哪了?

是呵,从前的墨静殊总是温和的,就连有所不喜的事,也只是深深的隐在内心的深处,仔细看,就能看出蛛丝马迹。

可是现在的她,完全冰冷的无懈可击。

“一个人,静静。走。”

简直而直白的驱逐,墨君安竟是没有话回。

修抽出剑,直接抵到墨君安的胸口。刀很利,直接刺破了外衣,也只是刺破了外衣而已。

而墨静殊连多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墨君安知道,她是真的在驱逐自己。

“圣上的事情。”

“走!”

墨静殊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墨君安终于明白,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即便是因为当初以为这便是最好的安排,可终究是辜负了眼前的这个人。是呵,谁曾想,她还活着。

墨君安看着墨静殊,张嘴,还没出声,修直接一脚将人踢出老远。

“掌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滚。”

修的声音是低沉的,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

墨静殊坐在那里。对于空俭,墨静殊并不在意。

被踏出去的墨君安是真的明白了,他已经被她踢出了安全圈。不,是所有的人都被踢了出来。

心里的愧疚加沮丧,使墨君安垂了首,从雪地上趴起来,看了一眼墨静殊,想说什么,可是想到修的话,他还是乖乖的闭嘴了。

离开?去找李云偲?

不,墨君安没有这么做,从哪里跌倒的就坐在那里这种事应该是孩子才会做的,可是墨君安就在被修踢倒的位置席地而坐了。

这是她现在给他的距离。不能再走远。

“大人。”

侍卫在边上冲过来。毕竟自己的主子被人家这样找上门,踢了馆子,叔能忍,婶也不能忍的众侍卫个个拨了刀,直面着亭子里一坐一站的两个人。

“这是做什么,收起来,都给我滚下去。”

“可是大人!”

“走啊。”

墨君安到底是打过仗上过战场的人,一那声嘶吼带着一阵子粗犷的野蛮,使得众人犹豫,却还是乖乖的收了刀,退了下去,继续呆在后边,当做看不见这边的动静。

雪下了整整一夜,墨君安虽是吃过苦的,但是这么在雪地上直接熬一个晚上这种事,还真是没有做过。

战场上虽也有埋伏这种事,可是做为高层的他,真没有亲自体验过,没想到,第一次体验竟然是在他守护的最终的宝塔,也就是皇宫的御花园里。

看一眼那一夜,一动都不曾动过的一男一女。

墨君安莫名的感觉到绝望。

“走吧。”

墨静殊从石椅上起来,随意的拍了拍微皱的衣摆,宫人还没来及清理夜里下到这御花园小道上的雪。

木屐踩着雪“咯吱”的响,如同被踩碎的瓷片。也如同踩碎了墨君安紧绷了一夜的心。

“小殊,你要去哪里?”

猛然站起,接着跌到地上,这很丢人。但是也很正常。

墨君安想靠近墨静殊,可是修就像背后长了眼一样,抽了剑就直指墨君安的胸口。

这个男人是真的会杀了他。

那种说着就算死也要上前的人一般都是笃定了对方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不会杀自己的。而这个男人,百分之一百会杀了自己的。

墨静殊呢?

她似乎已经冷的无法去关心这个世界了一样。

所以墨君安没有靠近。

墨静殊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步子。径自的,沉默的往着御花园的大门走。

从御花园出宫,要经过乾清宫到正殿的路。于是会碰到去上早朝的皇帝的步辇再正常不过。

墨静殊依旧这么走着,好似看不到一样。

李云偲的目光只在那抹修长而纤细的身上停了三秒。

没有制止,也没有搭话,形同两个世界的人。

墨静殊终于出宫了。

然后消失。

李云偲看着桌上的一纸泛黄书信。

信封上只有两个字。

休夫。

一个月。

北堂与平静了三年的谙尊再次开战。

截了流的海水绕了蜀都直逼上京城。

停洪了几年的上京城在完全修好水渠后迎来了第一次大面积的洪灾。

被北堂皇帝奉为上宾的空蝉门掌门人,传闻是位极为艳丽的女子。仅用了一纸书信就让北堂皇交出了占着国财三分的白珏变成阶下囚。

“真的不去看一眼吗?怕是熬不过今天夜里了。”

修冰冷的像在叙述某件很平常的事件,又像是背书一样的说着别人口中须要传达的话。

墨静殊站在树下的身影修长而落拓。

“是他的意思吧。”

这里的他自然指的是空俭。

那个人,明明说着她是别人的棋子,却总喜欢死死的拽着她。

“想着你还在人世间,我却要下地狱,怎么能不拉着你一起下去?”

那份称得上是执着的恨,到现在都没查清到底是什么。

“走吧。”

有些无力,但是为了灼华,她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牵着鼻子走?

墨静殊突然怔在了原地。

半年了,从上京城来到北堂,已经整整过去了半年。从最初知道那人当了皇帝,还三宫六院,全部的一切都被打乱了。说着不能在对方已经放手,我却执迷不悟,很丢人的心理下,一出药王谷,还是去了上京城。

进宫杀人,控制不住的怒气。又如同赌气一样的在御花园里修着,赌着那人知道自己来了,定是会来相见。可是一夜,整整一夜,那人却置她如空气。

那么多年没有见到,明明他就在她的身后,她就在他前边不足半条巷的距离,却是一声呼唤都不曾有,还是如同空气。发现须要时,是命,发现不须要时,没你一样活。

于是抱着一定要毁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的心情来到了,最能和谙尊抗衡的北堂。

半年的时间,她确实利用北堂地理上的优势使得本就根基不稳的谙尊完美的陷进困局。

以为不会想到这个人了,却发现自己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想着。

不然为什么在想到牵着鼻子走这个念头,突然就想到了他。

他是不是也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不,什么事都有可能,唯独娶亲生子这件事,是不可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墨静殊,你还在为他找理由。

“掌门,到了。”

修推开结实的铁门。

墨静殊从冥想中回神,只见牢狱里,被捆绑着的人狼狈的像只丧家犬。

“白大当家的,久违。”

墨静殊冷着一张脸,或是说,从进到药王谷,这张脸就再也没有过别的表情。面瘫这种东西,真是个奇妙的面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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