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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播种

三藏搬动着覆盖一层白毛的酱引子,左一遍,右一遍,问旁边正在挑拣黄豆的唐玄智:“你说的这个酱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真的能替代盐?如果真能的话,你就不用挨累了。”

唐玄智见三藏说得志诚,稍有感动,解释说:“大酱的确可以代替盐,但是在做菜的时候也有些限制,但是,生吃也没问题。唉,作酱总比让官府抓住咱们贩盐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说会有人来向咱们要熬盐的法子,怎么还不来?”

“可能要一层一层的上报吧,从咱们到长安一个来回怎么也要两个月的,到时候再说吧。”

“嗯,也只能这样等着了,对了,咱们这院子也有些小了,你把学堂放到家里倒也没什么,只是到了冬天屋子里是放不这下五十个孩子的。”

唐玄智站起身敲敲发酸的腰说“我正在想办法,我想入冬前先盖一座土坯房,条件好了再盖成砖瓦的。这个炕也要重新盘一下,现在的这个炕废柴不说,还不保暖,冒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嗯,也行,只是怕时间来不及,咱们这里十月就要下雪了,现在离入冬还有三个月,如果早一些筹划,应该差不多。”三藏同意唐玄智的想法,但是有个大难题需要面对,他问唐玄智:“盖房子要不少的钱,现在咱们也没攒够啊。要不,要不咱们把波若寺卖了吧?”

唐玄智听到三藏要卖寺给自己盖房子,说不感动是假的,赶忙说道:“不用,波若寺是师兄修行的地方,对我也非常有意义,再怎么难也不能卖寺啊。至于钱的问题,你不用着急了,我会有办法的。”

三藏听唐玄智说得有道理也就不说卖寺的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谢谢你,把咱们几个编成了故事,你二师兄如果知道这个故事一定会重新出家的,哈哈哈。”

唐玄智知道三藏说的是什么,那是西游记的故事。

在学生们拜过孔夫子的牌位后,又拜过唐玄智,执学生之礼,磕了三个头,玄智学堂就算正式开讲了。

玄智学堂每日上半天课,中午放学,还有周六周日放大假,每日读完三字经和认完数就是唐玄智讲故事的时间,西游记是唐玄智给他们讲的第一个故事,刚开始的时候还没什么,讲到三打白骨精的时候,已经有大人也禁不住为孙悟空打抱不平,更有甚者,有人当面质问三藏,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待孙悟空。孙悟空的命运纠结着整个村子里的人。西游记的故事简直成了孩子们每天必须要听的课了,他们已经开始模仿孙悟空舞动金箍棒的样子,在村子里闹得乌烟瘴气的。

赶巧的是唐僧法号三藏,大徒弟孙悟空,都和师兄们重名了,村子里的人就猜想,这个故事本就是唐玄智讲自己由痴痴傻傻变成聪明的事,师傅是三藏,大师兄孙悟空,猪八戒是唐玄智,沙僧是裴宁,至于白龙马,人们把他安在了第一辆独轮车身上。

唐玄智听到人们的议论也没放倒心上,只是笑笑,他知道的,这只是巧合啊,无非是为了给学生们打发时间的。

但是三藏有些受不了,他觉得唐玄智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提醒他佛心不稳,如果当面说,怕自己受不了,就编了个故事,让他领悟。三藏经过几夜的自省之后发现唐玄智说的是对的,自己的佛心的确是有些动摇。

他现在已经忘不掉唐玄智做的饭菜,每每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就会心潮澎湃。他已经适应了热闹的日子,害怕寂寞孤独,最最不应该的是曾经怀疑过唐玄智怎么会那么多的东西,这是不应该的,三字经应该属于佛祖让唐玄智带到人间的教诲,唐玄智已经是走在了整个佛门最前边的人,他是活过一世的人,智慧自然要出众,那是慧根深种的最好说明。他想他应该换一种修行方式。

前几日下过一场大雨,河水冲毁了村子上山的吊桥,三藏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出去化缘,化来足够重新修吊桥的钱。

唐玄智再三阻止,告诉他,咱们很快就会有钱了,修桥用不了多少钱的。但是三藏说,他已经决定的事,就不会改了,他觉得这也是修行,修善行。

村子里的人们现在已经习惯了在孩子们的读书声中出村工作,就像是欢送的号角。也喜欢看着孩子们每日摇头晃脑的诵读三字经。他们在后悔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快,又庆幸自己的孩子能够赶上好时光。

村里人如果哪一天没听见读书声,整天都会干活没力气,两个人村头遇到还会悄悄地聊天。

“咱村真是捡到宝了,你看小智,小小年纪竟然懂的恁多,我家那几个憨娃有小智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另一个道:“不要想了,听里正说,小智是活佛转世的,你不知道,小智原来可是个傻子啊,如果不是碰见三藏法师,又经过三藏大师的师傅点化,他才能有今日的造化啊。”

“要不,咱也把家里的憨娃送到三藏法师那里,让他给点化点化。”

“那就更不要想了,里正都问过三藏大师,看看村里有没有慧根的孩子。三藏大师连正眼都没瞅里正,里正直接就灰溜溜的走了。”

“这种事是要靠缘分的。”

“对,是缘份,咱那憨娃咋就没这个缘份呢。”

村子里只有一口石磨,还是人推的那种,现在唐玄智准备了一百斤的酱引子,现在只需要把酱引子磨碎,再加入提前剁碎的豆瓣,加入盐和水,在太阳底下发酵半个月就行了。

四月二十八,赶上周六,唐玄智叫来牛展和唐青路帮忙,大人们看着唐玄智鼓捣东西,也都不在意,觉得是孩子们的游戏。所以只看看就没了兴趣。

牛展和唐青路一伙,裴宁和唐玄智一伙,两个人推磨,两个人扫粉面。轮流干活,整整一上午才把酱引子磨出来。

装酱的大缸是唐玄智从马叔那里借来的,一共三个,一百斤酱引子加上已经剁好的豆瓣一共二百斤,再加入五十斤盐,三百斤的水,平均装进三个缸,封盖,等三天后开始打耙,每日打两次耙连续半个月,就成了。

打耙的工作是很累人的,唐玄智把它交给了牛展来干,并且答应给他一辆独轮车,但是要求他在打耙的时候不能说话,说话了酱就不发了,这是小时候妈妈作酱的时候告诉唐玄智的,虽然没什么道理,但是经过每一个严格的步骤走,才能做出妈妈的味道。

独轮车也没卖出去很多,一共卖了三十多辆,现在的人还是认为自己有的是力气,干嘛花五百文钱去买一个不能拉多少东西的小车。唐玄智不在意能卖出多少,本来也没指着它多卖钱,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卖车去掉成本和唐长业的工钱,每辆车净赚一百文,这些钱都用来熬盐和买黄豆了。

现在唐玄智是把大酱看作盈利点,所以他也孤注一掷的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

他担心的不是能不能卖出去的问题,而是卖多少钱一斤。多与少总是要有一个点,这个点才是所有人才能接受的。这个问题马叔应该最有发言权。到时候少不得要和他商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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