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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行刑人的刀

段景住歪倚在十字坡饭店外墙的一个角落,他今天打扮得像个叫花子,身上是破衣烂裳,脏乎乎的两条泥腿上放着一根墨绿色的木棒。

陈敬济给他送午饭的时候,他先是用手势做了个平安无事的暗号,接着扶着墙慢慢的站起来,坐在地上久了也是功夫活儿,他掸了掸裤子后面的土,搓了搓两只手,这才接过饭碗。

碗不是新的也不完整,这是怕偶然被路人瞧见破绽,但里面盛的饭菜却是新的,是专门为段景住单独开的小灶。

外面望风的伙计最辛苦,每天都要坚守岗位,为了众位弟兄的安全不惧风吹日晒之苦,吃独食也是他该有的特殊待遇。

十字坡饭店的位置极佳,这里是通向各个方向的起点,孙二娘很早就认定这块是一个好地方,女人都有第六感觉,在细节方面上她们比男人强。

陈敬济瞅见段景住坐的地方有个本子,他好奇的捡起来翻阅,里面画的是一张张形态各异的女人。

真是好作品,看不出段景住绘画的功底竟然很强。

画里的女人各具风采:有的笑、有的急、有的苦、有的累,能把不同女人的心情都描绘在画图上,肯定是一个作画的高手,段景住望风是在防范风险,瞅各种不同的女人,却是其他的心思了。

“段兄画得真棒!”

“过奖了。”

“你是怎么把她们的不同神色都淋漓尽致的画出来?”

“这个要有时间的积累,不是想画就能画出来。”段景住认真的说,“观察女人的心思比男人费事,但其他方面上女人就不如男人会掩饰了。”

“这是指哪方面?”陈敬济更加的好奇。

“比如是姑娘之身还是经历过男女欢好的人妇,都能通过细节看出来。”

“真有这么神?”陈敬济有点不相信,不过他也知道身旁这位是个有学问的能人,他虚心的请教起细节。

段景住简单的说了几条,正好瞅见走出饭店的孙二娘,他压低了嗓音对陈敬济小声的说:“你看二娘的走路姿势和腰,她还是一个未破身的大姑娘。”

什么?孙二娘没有破身?那昨晚与他共枕的人又是谁?陈敬济后悔与段景住交谈,为什么就偏偏好奇识女人?

昨夜陪他睡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陈敬济的心里一阵的恶寒,如果真的是男人的话,他浑身上下的汗毛全不由自主的竖立起来,取向一直正常了很多年,怎么就一不小心弯了,还是不知不觉中被掰?

他不敢再想昨夜的整个过程,思想转到有可能的人,这些一起结拜的弟兄们里有没有喜欢男人的?

会不会是张青?他与孙二娘走的近又不清不楚,俩人如果没有可能成亲,他们是什么关系?兄弟或者是姐妹?

还有那对多面手的曹正,他会不会因为屠宰多年而改变原来的感情取向?会不会是杨志?段景住?朱氏弟兄?

他越想越多,直到觉得结拜的每一个兄弟都有可能时,他又摇摇头否定,因为这些人看着并不太像。

孙二娘的家很富有,她会不会也有一个给她试夜的陪嫁丫鬟?

很有可能!

这是最能让他接受的结果,陈敬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愿意自我欺骗,但不骗自己又能怎么办,他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和包容的后庭花。

究竟是谁呢?

谁也没有提过那锅人肉包子的去向,反正肉包子是被人吃了,至于是谁吃的并没有人追问过。

陈敬济也忘了吃下包子的事,比起吃人肉包子的恶心劲,那一晚躺在他身边并与他有过特殊关系的神秘人,才更令他难以接受。

这是谁呀?做事不让人知道,你是学那个被电线杆砸上的好人吗?知道好人为什么不长命,就是做好事不留名。

郁闷的心情持续了一个多月,才渐渐的认命,做好事的人没有再出现,陈敬济只能又找了若干的理由,最后半推半就的接受了事实。

十字坡饭庄的生意虽然忽好忽坏,但人肉包子却一直没有再做,一方面是没有遇见该杀的人,另一方面是大家的生活变好,谁还愿意冒险做狠人呢?

“陈兄弟,你愿意和我学点本事吗?”曹正笑眯眯的模样像个开心的老板,他的左手拿着惯用的屠刀,右手拎着一只瘦干干的兔子。

“可以不学吗?”陈敬济叹息着回答着,和操刀手学屠宰的手段,真不是平常之人能学会的本领。

“你答应跟我学半年的时间,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曹正一副胸有成熟的样子,似乎他知道的秘密肯定能吸引人。

“我不想知道。”陈敬济摇了摇头拒绝道,跟屠夫学习宰杀的技巧,他好像还没有混到那样的地步。

“我可以告诉你,那个晚上与你同房的男人是谁?”曹正一板一眼的说道。

那晚上的秘密真的很诱惑人,起码陈敬济暂时是被说服了,他跟着这位屠夫削了一个半月的瓜、又切了一个半月的生肉。

“切了它。”曹正拎着一只瘦干干的土狗,它的一双快要死掉的狗眼望着陈敬济,已经提不起任何戒备和反抗的心思。

‘啥?生切一只活的生物?’

即便这条土狗看样子是奄奄一息,但陈敬济仍做不到向它下刀子,这是要对土狗进行凌迟的节奏,他不能如此残忍的下手。

“你怕了?”曹正呵呵的笑起来,他的表情很丰富,眯着的眼睛快成了一条缝,“连一条土狗都不敢杀,那让你杀人怎么办?”

“谁叫我杀人?”陈敬济反问道。

曹正的手指了指孙二娘住的房间方向,缓缓地将杀人的事说了一下,原来这里的几个弟兄都有过杀人的经历,而陈敬济却没有沾染献血。

为了证明他的真心实意就需要做一份投名状,所谓投名状就是宰杀一个活人,用人头来证明说话与发誓的真实度。

“我一刀砍下它的头,那样行不行?”陈敬济看着曹正说道。

曹正摇头回答道:“我这是为你好,你没有杀过人,胆量肯定不行,你这样去杀人会把自己折进去。”

为了完成投名状而屠宰这条狗吗?

尽管陈敬济有很多辩解的理由,但这个时代证明人心的办法只有投名状,故意不完成就会变成大家的敌人,这群人对待敌人肯定不会宽容。

人肉包子!

陈敬济暗自打了一个寒战,他为什么要对孙二娘说起人肉包子的提议?如果不能完成投名状,他会不会变成一锅人肉包子?

一定会!

俗话说人的无奈与绝境会激发潜能,为了保住性命的陈敬济只好按照曹正的要求,对无辜的土狗下刀子。

这条土狗死得不算很惨,它的身上只挨了五刀便一命呜呼。

可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陈敬济都在向一只只活的动物下刀,山兔、野狗、土狼、豪猪都是他刀下的怨魂。

“四十九刀。”曹正边数着边点着头,他朝一脸血迹的陈敬济伸出大拇指,刚才对方的刀用在这只猴子的身上。

本来就伤痕累累的猴子在条理分明的凌迟中,终于在最终的一刀捅过后,才得以解脱得死去。

“你会是个好的行刑人。”很少说赞扬好话的曹正瞅着陈敬济,认真的说出他的评价和结论。

行刑人?

与操刀手学了几个月用刀的本事,竟然还只是个行刑的刽子手,这点要求似乎太低级,与之前展望的差距有点大。

孙二娘没有向他提及投名状的事,陈敬济这才发现他是被曹正哄骗了,而且这个教授他刀法的人并不知道那一晚谁与他共眠。

他很是生气却不能表现出来,这难道就属于哑巴吃黄连吗?

“这个世界很大,我想一个人静静,并出去转一转。”这是陈敬济离开十字坡去济南府的留言。

从十字坡去济南府有十几天的路程,没有被任何的人阻拦,骑着快马的陈敬济顺利的到达济南府。

济南府的大街上很是热闹,陈敬济先找到一家客栈住下来,父亲陈洪遭到灾祸与杨戟有关,他需要探听一下杨戟的消息,打听消息最灵便的地方就是酒馆和青楼。

大街上的酒馆里有来自各个方面的市井小民,信息繁杂而真假不一,陈敬济旁听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他决定去济南府有名气的青楼里碰碰运气。

济南府名气较大的青楼当属琼楼,想进去的客人要先缴纳五十两银子的入门费,等进入大厅坐下还需要再缴纳三十两的茶钱。

如果想参加客人的才艺比试要交二十两报名费,所谓才艺比试会与青楼的女艺人一道比拼,能入围的人才能登上二层的楼梯,入围之后还有进阶的比试,符合进阶资格的人方能登上三层楼,最终取得琼楼状元资格的人能与恭候在五楼的花魁艺女单独攀谈。

陈敬济知道他肚里的成色,他来琼楼只是要打听杨戟的消息,并没有那些登高远望的特别志向。

他进入到三层楼就不再缴费参赛,剽窃后世的名作佳句让他顺利的晋级,能与普通的客人拉开了距离,向达官贵人们了解朝中及杨戟的事,再向上追求就不是打听消息的初衷,他不想成为济南府文人们的眼中钉。

“兄台,方便说几句话吗?”

陈敬济准备离开时,一个书生扮相的年轻人拦住了他。

书生的脸十分的秀气,白皙的肤色似乎能掐出水,陈敬济瞅见书生的左耳垂戴着银色的耳环,她一定是个女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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