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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绛草冷还

青城派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隐世门派,剑法卓绝,五年前“琴心剑胆”在洞庭湖畔技压群雄,震慑武林。至今不论正邪两道均给三分薄面。

虯髯大汉平生最好修练武功和打架,行走江湖难得能见到青城弟子,心痒难耐,望着指向自己胸膛的长剑,纵声笑道:“今天正好见识青城剑法。”

露清晓长剑穿过材火,火炎烤着剑身,灼灼发烫。

露清晓收敛焦躁不安的心情,她必须赶紧回去,将“绛草冷还丹”让师兄服下。

此战,她必须赢。

长剑奋力往前一送,却无人倒下。

虯髯大汉感觉胸前剑尖颤抖,急忙跃离露清晓一丈远,胸口却被刺入了数吋之深,虽未及要害,但已着实令他大吃一惊,当真小觑青城剑法之迅疾。

右手一翻,寒光陡现,锐利短刀已握在手裡。

虯髯大汉抚住胸前染血,就让我们好好享受厮杀吧,将身体尽数交由武功本能。身子左顷,反手握刀,以逸待劳。

露清晓剑尖沾血,血沿剑身滑下。触碰到炙热的剑身,化成一股蒸气,血雾袅袅。

长剑轻盈,连刺带斩,虯髯大汉左挡右架,除了第一剑之外无法在对他产生伤害。

江湖比试,不伤和气过两招,不下杀手留馀地。

但,现下没閒功夫留薄面。

露清晓一剑未刺中,虯髯大汉趁隙近身迴刀反击,仅一回攻防,露清晓知道这一战乃是生死相搏,更用尽毕生武艺全力以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愧是武当弃徒林落尘,功夫了得。”青城掌门接获鸿雁密报,夺丹者乃是使武当功夫,掌门当下便猜测是武当林落尘,此人离经叛道,被逐出师门后行事更为诡谲多变。

露清晓见他出手犀利,俨然已尽得武当真传。但其刀路走险,诡异奇绝,已然离武当派武道走远。

剑锋勐转,嗤嗤嗤声不绝,空气爆裂,剑法已较先前快上一倍,每一刺有如雷霆万钧。

剑疾如雷,青影化风。

林落尘更加兴奋,今天竟然有幸一睹真本无与文固虚两位老前辈所创引雷“斩龙剑法”。

斩龙十三剑,三式十三招,青城中人极少能驾驭,心思不定而走火入魔者不计其数。

露清晓使出斩龙剑“奔雷式”。

外头白雪纷飞,屋裡却雷声四起。

林落尘越打越快,淋漓忘我。“师父,打架真痛快。”

原本屋内的八名孩子瑟缩在牆角,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反客为主,将屋内桌椅砍坏,屋内剑气纵横,候弓与碧眼儿只能尽量用肉身挡在弱小之前,每一道剑风吹过,皮肤像是被藤鞭扫过,多了道血痕,火辣辣甚是疼痛。

林落尘右手凝气运劲,由下而上振臂挥刀,刀气直捲材火往露清晓挑去。

一声闷雷,火星四溅。

露清晓挺剑一划,材火化为碎片。

林落尘短刀在前,无惧火星,直冲露清晓而来。

贴身近战。

露清晓长剑勐挥,施展青城绝学,却只能削中林落尘的鬍鬚衣角,斗到酣处,突然“铮”的一声,短刀竟盪开长剑,露清晓门户大开,两人无不讶异。

林落尘惊的是自己居然轻易获胜,是对方内力不足呢?还是自己武功本能又更上一层楼了。上下打量不过十来岁的妙龄少女,练功不过十馀年,又怎能驱使剑招将其毙命呢。

斩龙剑虽然耗费内力甚钜,单凭露清晓此刻斩龙剑法“奔雷式”的修为早已能与当世高手分庭抗礼,五招内必能完胜林落尘。

露清晓虽说年纪轻轻已将青城武学练的炉火纯青,但此番下山取丹其实并未得师门许可,原因无它,便是缺少实战经验。

此次乃是她私自下山,首次的生死对决便遇上了身经百战的林落尘,好几次未能变招,反倒怕了林落尘手上凌厉攻势,专攻为守,受制于人,失去取胜良机。

破绽即现即隐,两人仍刀剑相缠,林落尘杀意渐淡,挥刀登时慢了。

生死相拼,岂容一丝怠慢,身上立即多了好几道伤痕,差点没刺中要害失了小命。

“刚才胜负已分,姑娘何必苦苦相逼。”林落尘趁着刀剑相抵,僵持不下时说道:

“……”露清晓不答话,只是希望能尽快取胜,但粉汗浃背,豆大汗珠,滑过侧脸,急催真气使她略见疲惫。

“老实说吧,我拿这绛草冷还丹,是要固本培元,多加个几年功力。”接着道:“传说一颗就长百年人寿,长生不老,辟邪解毒,这话我虽是不信,但千年难道一遇的仙丹到嘴边了又岂能吐出。”

露清晓惊呼:“你吃掉了!”腕中长剑兀自颤抖。

“还没,若是我吃了,那群乞丐也不会追我到驿站了。”

露清晓精神一振,振剑直遂,逼得林落尘左支右绌。

林落尘优势不再,也无心恋战,往后疾窜,直贴到了牆壁。露清晓正欲上前追击。

林落尘收起短刀,伸出一掌,道:“慢。”露清晓见他无敌意,略停脚步。

“正如长生不老药的迷思,若是我吃了仙丹,马上就遭人杀害,这可本末倒置了。”

“不错,你吃了那枚绛草冷还丹,我包你活不过今晚。”露清晓冷冷的道。

林落尘心下好奇:“你拿这粒绛草冷还丹,有何用?”

“为救一人。”

“与其救一个与我素不相识的人,不如让我多增加几年功力来得好。”

露清晓咬牙,提剑欲上前再一阵厮杀,道:“为了一己私欲竟然罔顾一条性命。”

“你拿绛草冷还丹难道就不算是私欲。”

“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愿闻其详。”

“人命怎可与增强功力相提并论。”

眼睛一撇,看到瑟缩在旁的候弓八人,道:“如果我现在将在场八位无辜孩子,各打上一掌,身受内伤,外头千里冰封,也急需绛草冷还丹救命。你愿意给他们吗?”

“……”露清晓不答话。

“果然别人家的孩子不值钱。”林落尘接着道:“况且如果我服用后,多一甲子功力,多活几百年,一定行侠仗义,天天扶老太太过马路,杀尽那些抢走别人救命仙丹又武功高强的江洋大盗,如何,比救一位不出世的青城道士值得吧。”

“你的狗命一文不值。”

“小姑娘你要救的人是谁?是妳的心上人?要不怎死巴巴的追着绛草冷还丹。”

“是下一任的青城派掌门露华浓”

林落尘微微一凛,青城派“露华浓”是武林新秀中唯一能与嵩山派“齐遇”分庭抗礼之人。

世称:

“隐世露华浓,天下一齐遇”

自己早想与此二人打上一架,以生死来切磋武艺,如今少掉一人,暗忖:“不行,你们必须活着等我来杀掉。”

露清晓见一时三刻也难已取胜,虽不知其为人如何,但晓以大义若能有效果,她也不惜一试,当下道:“若是你能将草还丹交于我,青城派上下铭感五内,青城派,不,整座武林便是欠你一次人情。”

林落尘心下盘算着如何做好这笔买卖才不吃亏,道“我能割爱。我求丹为得是增加功力,如果能让我一窥青城武学的奥秘,也不枉我做这个人情。”

露清晓侧头沉吟,迟疑不决。

“我这连**带丹药一同捏碎,化为粉尘,鱼死网破对大家都没好处。”从怀中拿出一只小瓷**,在露清晓眼前晃了晃。

“别,传武授艺之事,我能帮你向掌门美言几句。”

“凭我这武当弃徒四字,你们青城还会容我?”微微一顿“不如我现在向你磕头拜师,你把斩龙剑法传给我。我亲自将草还丹送到青城。”言下甚是诚恳。

露清晓不知林落尘视武如命,为了一睹青城绝学箇中奥妙,肯屈居一个女孩之下,仍怀疑他是否上青城另有打算。

“咻”一声破空,打破宁静。

劲风袭面而来,林落尘拂袖一挡,竟是一尾飞箭。

紫衣少年出现在门口,朗声说道:“劳驾,绛草冷还丹我要,你的命我也要了。”

露清晓见此人一来不由分说,便要夺走丹药取人性命,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紫衣少年笑道:“莫忘川峡四路是谁的地盘?”

巴蜀天险,四川唐门。

暗器喂毒,夺命无数。

局势刹那扭转,螳螂捕蝉,黄雀併吞。

露清晓脑袋嗡声大作,心乱如麻,唐门此番搅局又生变数。江湖经验尚浅的她,一时不知所措,凝立不动。

林落尘刚刚一番打斗,四窜同时亦了解出路仅有门口一处。

而唐家少年亦了解此点,并不跃进屋内,与二人保持一段距离,而这距离刚好是他暗器得心应手的范围。

唐家少年义正严词道:“第一支无毒箭乃是警告。”

意思是第二支飞箭便喂有剧毒,且不留情吗?

唐家少年左袖飞扬。

咻咻咻

三点绿星破空而来。

“哼,就凭你那微末暗器功夫。老子生平最恨偷偷摸摸的鼠辈。”

“用毒,只不过是手段,况且我并未暗地偷袭,你也能丢出手中短刀。”一边说话,一边不断朝着林落尘射出短箭。“我只是准备的比较充分罢了。”

短箭无止尽射出。

霎时满天花雨。

林落尘一个箭步,身影射出,挺刀直奔,仅一步之遥,眼看便要缠身打斗,对远距射程不利。

唐家少年,露出一抹邪笑,“右手”急射两把小刀,速度之快远胜左手飞箭。

林落尘弯腰急闪险些削中鼻子,攻势登时被瓦解在地上滚了几圈好不狼狈。

晃着小刀,反手小刀瞬间消失在袖中,笑着道:“我有说过我只有一样兵器吗,我可是有备而来。”

并非林落尘先入为主以为他只存飞箭,而是他右手飞刀来的又迅又疾,端可与青城派琴心剑胆双剑剑速不分轩轾。

真正恐怖之处是:

单就小刀而言杀伤力不足,未及要害无大碍,但只要刀身上涂上见血封喉之毒,仅轻轻一划,胜负分晓。

林落尘心念电转,心生一计,漫步走向大门,面向唐家少年站直身子,右手高举瓷**,一手负背,道:“想要绛草冷还丹吗?”

露清晓被一语惊醒,想起命在旦夕的大师兄,抬头望向背对自己的林落尘。

林落尘右手勐一握,瓷**化为粉末,挥袖一扬,瞬间灰飞烟灭。

林落尘朗声高呼:“青城派的,鱼死网破,是他害死你救不得露华浓。”

露清晓身形也在房内游走,思考着要如何击败敌人。

唐家少年语带威胁道:“青城门人退下,饶你不死。”暗忖至少必须取得林落尘首级。

突然间两人一左一右夹攻上前,两人的武功高强不容轻忽,收敛心神,小刀短箭齐发。

唐家少年见青影一连闪过刀林箭雨,快捷无伦,长剑陡现,寒光一闪。转眼自己性命堪忧,左手捨弃飞箭,遂拔出真正的杀手锏一柄碧绿弯刀相抵。右手一翻正欲在射出快绝小刀。

露清晓长剑刺出直取唐家少年面门。

“轰”雷剑一声破空。

只听“铮”的一声,两兵相接,唐家少年手中弯刀震动不已几欲脱手。

那雷声轰隆巨响盖过金属互击之声。

弯刀仅能稍稍错开雷剑之轨迹,馀势未尽直过耳际,霹雳雷声在唐家少年耳边炸裂。

唐家少年耳鸣不已,霎时脑袋停滞,右手摀住耳朵,左手飞刀亦不在。

灰影晃动,趁着刀剑互击的空隙,林落尘鑽出门外。

“想至我死地,在等十年吧!哈哈哈……”林落尘纵声狂笑远去。

唐家少年站直身子,统整思绪,眼前便只剩青城少女凝立不动。

露清晓冷冷,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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