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谢攀开始读秒，张伟渐渐也加入进来，等到又过去了一分钟，两人的读秒声终于完全一致。
9点半一到，谢攀立刻停止了读秒，开口道：“9点半已经到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张伟收好手机，重新来到了白板前，指着思维导图根节点上的“人员”两个字道：“你也清楚目前我负责的大客户部最急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没错，就是人员问题。这段时间我和南区沟通过，也和东区你这个负责人沟通过，想要从你们手下抽调人手是相当的困难……”
张伟无奈的耸耸了肩，强调道：“那是相当的困难。”
谢攀默默别过头看向了一边，她不否认，却也不接受张伟的说法。
谢攀觉得自己多么辛苦才爬上了东区销售经理的职位，其中的辛劳和委屈都是她一个人承担的，凭什么如今还要委屈自己而成全别人，我对你善良了，谁又会对我善良？
张伟当然不可能清楚谢攀的想法，但如今他已经放弃再从其他区域抽调销售人员的想法，退而求其次，准备亲自培养一批新人，并且他已经在这么做了。
“我已经让人事部门的人，按照我的要求开始招聘了，今天下午将会安排面试，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张伟也不在意此刻的谢攀是否在认真听他讲话，他觉得只要对方带着耳朵就行。
他相信谢攀“听话”的能力没问题，不然作为一个销售经理，如果不能从对方讲话里分辨出有效信息，那他会建议章文撤掉谢攀这个销售经理，免得浪费公司的资源和时间。
“我的具体想法是这样的……”张伟开始讲述起了他的计划。
果然，谢攀在听到张伟提到招聘的时候就已经竖起了耳朵，当听到张伟讲述具体的计划时，更是坐直了身子，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张伟差不多讲了半个多小时，谢攀都在默默听着，一直等到张伟讲完之后，她才开口问道：“我没理解错的话，在你的计划中我就是一个十足的反派人设，这对我本人没什么好处，所以我拒绝配合。”
张伟早料到谢攀会拒绝，开口说道：“我想你忘了我之前和你提过的，章文总那边已经同意了，你的个人意见并不重要。”
“我若是故意演砸了呢？”谢攀不甘示弱的问道。
张伟笑了笑，肯定的道：“你不会的。”
谢攀道：“为什么？”
“很简单，存在感。”张伟双手撑住桌面，身体前倾，意味深长的对谢攀说道：“你有野心，不会满足于现状，区区一个友迈东区销售经理的职位更是满足不了你，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高猛扶你上位，并不代表他会把你当自己人。”
张伟这么说也是有根据的，虽然表面上开始谢攀和高猛并没有太多的来往，但如果谢攀背后没有高猛的支持，她绝对不会做出去年那般耀眼的业绩。
能力只会让一个销售从10%到20%再到30%这样的线性增长，而不可能让这个销售全年一直业绩爆炸。
张伟做不到，他相信谢攀这个去年才入行的新人也不可能做到，而高猛却有这个能力，因为他是厂家东区的销售代表，掌握着东区渠道的上游优质资源。
而上一次张伟故意用开玩笑的口气说是考验谢攀，其实也有一部分试探的心思，毕竟背后有没有撑腰的人，思考问题时的方式方法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是小心翼翼，一个是毫不畏缩。
并且张伟相信章文也看得明白，只是因为对公司有利无害，而不去多加干涉。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和高总之间没有你想的那么龌蹉。”
谢攀矢口否认，还有些恼羞成怒。
张伟轻笑着打量了谢攀一眼：“我也没说你们之间有什么呀，只是奉劝你好自为之，来公司这么久了，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些事情……传言都说是我挤走了徐铿，还把黄博弄进去蹲班房，但事实上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其中和高猛也有很大的关系。”
张伟点到即止，没有再往深了说，交浅言深的事情并不会对他有所益处，他只是一时嘴飘就多说了几句。
然而谢攀就像是被点着的炸药桶似的当场就炸了，指着张伟道：“为什么我要好自为之？我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的说教我？你东区交接的时候带我的时间最短，临走前你还帮着浙江区跑出了不少新客户，公司的人都说你把东区最好的客户给了我，可事实是这样吗？”
谢攀看着有些惊讶的张伟冷笑道：“胡总公司除了你刚调任南区时留下的那一单，从此再没有找我订过货，我几次上门更是连胡总的面都见不到，后来我才听说他家把订单都下到了南区。还有南鸿科技，你别以为我不清楚这家公司的底细，这家公司才是你在东区最大的依仗，而你却从未向我提起过，这就是你所谓的好自为之吗？好的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宁予外寇不予家奴，我当初还那么的相信你，还替你觉得委屈，如今看来当初的我就像是傻子一样的可笑。”
张伟真的被谢攀的这番话惊到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攀。
“当初王彬的离职，应该另有原因吧？”
王彬当初负责的区域是浙江，因为和宋晨在公司内造谣谢攀被张伟潜规则而离职，当时章文曾和张伟谈起过这件事，告诉张伟这二人都去了英强国际，还让张伟小心一些。
此刻张伟听到谢攀的这番话，突然觉得事情并非是他当初想的那么简单。
“没错，”谢攀说道：“高总不喜欢他，然后他去了英强国际后，连试用期都没过就被辞退了。”
张伟忙问道：“宋晨呢？他如今还留在英强国际吗？”
谢攀道：“应该还在吧，听说很被你的老上司徐铿看重。”
张伟突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高猛和徐铿为掌控东区渠道从未停止过布局，这就难怪谢攀会变成如今这样了，也让张伟不得不在心里佩服高猛这伙人的好手段了。
既然谢攀如今已是自己对立阵营中的一员，张伟也就没必要再澄清什么误会，老胡也好，南鸿科技也好，未来都将是他张伟的大客户，从此不会再和谢攀有半点的关系。
“不谈这些题外话了，我们还回归主题……”
十一点，两人交谈结束走出了会议室。
谢攀突然开口问道：“今天你和我沟通的面试计划，早聊早结束了，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九点半你才开始讲？故弄玄虚。”
“我今天特意看过黄历，巳时吉，九点半不早不晚正合适，而且这是我组织的第一次招聘，也是大客户部的第一次，必须要有仪式感，这个理由你可满意？”
张伟淡淡一笑，给了谢攀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而真正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不爽谢攀的不配合，而故意磨磨对方的性子，不过效果不佳。
谢攀冷冷地斜了张伟一眼，虽然很不相信这个答案，但也没再多问。
两人肩并肩走到公司大厅，张伟停下脚步满面笑容地向谢攀道了声谢，谢攀腼腆地对张伟说了声不客气。
随后带着假面的两人，在公司那些八卦同事探究的目光下，各自朝着自己的工位走去。
……
张伟中午在公司楼下吃了一碗加肉的兰州拉面后，回到公司便趁着章文不在躲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午休。
“当当当。”
敲门声将躺在长沙发上打盹的张伟吵醒，张伟忙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衬衫，随后对门外道：“请进。”
总经理办公室的玻璃门推开了一半，前台妹子探进半个身子道：“张经理，来面试的人都已经到齐了，按照您的要求，全都先让他们等在大会议室里了。”
张伟点头表示知道了，待前台妹子离开后，张伟看了眼时间，见已经是一点半了，便赶忙披上西装外套，检查了一番着装后，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来到大会议室门外，张伟透过玻璃隔断，看到今天应聘的八个人全都到齐了，此刻正稀稀拉拉地分散坐在会议室里，埋头填写着表格。
友迈的大会议室的布局，有点儿类似于培训教室，面对着投影幕布，摆放着一排排长条桌椅。
第一排最靠近门口的位置，坐着今天应聘者中的一位，张伟刚到便被这人敏锐地发现，于是这人慌忙坐直身子，同时还轻咳了一声给其他人发信号。
随即便又有几个人也坐直了身子，还用余光观察着门口的动静。
张伟本来还想在门外观察一下，见状干脆免去了这个环节，直接推门走进去。
来到投影幕布前站定，张伟挨个打量着一下八位面试者，这些面试者也都在打量着他。
短暂的相互观察后，大家都有了初步的印象。
张伟这才面带微笑的开口道：“大家好，我叫张伟，是大客户部的经理，也是你们今天的面试官。”
简单的介绍完自己，张伟短暂的停顿了几秒，想看看是否有人会主动介绍自己，结果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果然没有一个人冒然起身来介绍自己。
张伟略有些失望，他招聘的是销售，并且还是有一定销售经验的老销售，一个缺乏胆量和主动性的人，不能说不适合做销售，但肯定不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销售，因为在产品销售的过程中，很多机会都是靠自己去争取，去创造出来的，也许某一次大胆的举动，说不定就能够为自己得来一次参与项目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