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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龙岛

松诺尔海域,雷鸣电闪下十二座岛屿环绕成一个半圆,像被天狗咬掉了一口的残月。

雨水淅沥沥的降下,很快成了暴雨。

十二群岛中央的亚列布尔岛屿上,雷光映照出屹立于云端上的城市,一名青年站在城市下的港口,一边淋雨,一边搬运着沉甸甸的货箱。

加斯克尔看着赵承,问道:“怎么了阿承?”

赵承将货箱提起,略显吃力的弓着腰,说道:“我在想,什么时候出去看看。”

“别想了,书里都写着呢,脚下这座亚列布尔岛屿,就位于死亡海松诺尔海域的中央,海域内部还好些,外部尽是暗礁、雷暴,还有浓雾,海底漩涡,据说凡是所有能够想象的恶劣环境,在远海都能到找到对照,出海就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你不是不怕死么?”

加斯克尔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不想死的毫无价值。”

雨水洒在屋檐下,他们没有进海产店的门,把货物放在门口,在乌云密布的天气下,忽然感觉到仅有的光线褪去,周围的大风,斜下而来的雨水都像凝固似的。

一艘深棕色的三桅杆大船,遮住了光线和雨迹,缓缓的驶入了丰水港口。

大船的船身上雨水都冲刷不掉的树脂,印着列昂城标志的三角符号。

不论是仍然在冒雨工作的搬运工人。

还是在屋檐下避雨的行人。

亦或是拉开窗户,在山麓的上的居民,凡所能看到丰水港情况的人们,大都面带哀容。

三桅风帆大船的船锚降下,砸进水里,溅起大片浪花。

一道漆黑的船旗升高。

头戴礼帽,穿着雨衣的记录官站在船头,沙哑的喊着,声音却被淹没在了雷雨里。

“列昂城,十六探索舰队,第一百二十四次出航,失败!”

整座城市的人们一片哗然。

千年来无数次的对外探索,一次次的失败,虽然葬送了无数年轻的生命,但却始终没有放弃列昂城的决心。

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的送死。

出航当然与整个城市,乃至整片海域的生死存亡有关。

传闻麦斯加帝国的最后一任大帝,纳尼尔?赫拉门蒂斯,在晚年因一意孤行,与龙岛开战,毁灭了整个帝国。他在临终之际下达了最后一道王令,用于庇护仍然生存在这十二座岛屿上的子民。

近千年来,王令的作用一直都在生效,但却隔绝了十二群岛与外界的联系。

囚禁巨龙的窃血封印愈发松动。

赵承看着一旁的母亲给自己的孩子扎着辫子,语气轻颤的讲着故事:“我们的脚底,囚禁着一条巨龙,每逢三、九、十二月份,巨龙就会在海底翻身,便会引发大潮,火山喷发,大地震颤。”

“那,那条龙会醒么?”

“我……我不知道……”女子接过一位英俊侍官递给她的一份遗书,悲戚的痛哭起来。

……

丰水港后巷,临近山麓的一间旧书店上,五月份的藤蔓仍然一片绿意,在雨水浇灌后,叶上的露珠滑落,生机盎然。

后巷虽然位于丰水港的高处,但太过偏僻。

赵承在这里开的一间旧书店,当然没有极佳的生意,这些年来他做过猎手,前往亚列布尔岛屿北部的雨林里设置过兽夹,也随船队出入近海捕过鱼,干过搬运工作,当过厨师,用多年来的积蓄买下了这栋小屋,开了一间旧书店。

书店自然不是为了挣钱。

就像是他时常更换工作,仅仅是为了体验人生一样。作为一名穿越客,他试图从书中寻找有关大潮,海啸,巨龙,以及整个死亡海域构成的真相,早日离开这片与世隔绝的地界,见识到外面的世界。

他将树脂滴在书页的边上,涂抹均匀。

将一页页散乱的书页粘连在一起,逐渐修复损坏的书籍,雨季的天气略显潮湿,容易生虫,赵承打开壁炉里的篝火,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板,有《列昂城历史》么?”

“有,但借不了。”

凯尔森茫然问道:“为什么?”

赵承没有回话,凯尔森自来熟的凑过去,看着粘连的一页页书籍,书籍的封面上手写着几个大字‘列昂城历史’,这才明白了缘由。

“那我明天再来一趟。”

赵承不置可否。

他一边粘着最后几张书页,忽然发现有一页的材质较厚并且难以弯折,伸手触碰时,略微发烫。

穿越时与他融为一体的黑纹,在右臂上忽然亮起了微芒。

赵承心中一动。

拿起小刀缓慢的将厚的类似牛皮纸材质的纸张切开,纸屑落在桌上,分开的纸层内,一张薄铁片被赵承抽了出来。

铁片泛着红色,仿佛在热力下逐渐开始融化。

他忽然感到眼前一花。

薄铁片像是具有生命一般蠕动起来。

……

赵承视线发生变化,成千上亿人如漆黑的潮水一般,从陆地各处向着环岛行进,在整片海域的外围凭空建起了一座座如山般的建筑,重峦叠嶂的山峰将三十余座岛屿隔开。

山上铭刻的密密麻麻的符文流淌着蔚蓝的华光。

自高处俯瞰。

立于山顶高台处,一名威严的老者的血色长袍随风飘扬,如晚霞的红云,镶满宝石的权杖浮空而起,沉闷有力的在讲述着什么。

成千上亿的人们任凭雨打风吹,齐声高呼,长跪不起。

天上的浓云密布,雷鸣电闪。

数百头身披重甲的金属巨龙集结成群,吐着龙焰,身上燃烧的铁浆向下滴落,在雨中发出刺啦呲啦的焦灼声音,仿佛一个个巨型的轰炸机器。

人类与巨龙的战争爆发了。

箭矢如雨,龙息如火。

环岛周围四面具是火光,大火侵吞了山脉,海底的火山提前爆发,蒸腾出浓烈的带有硫磺味的雾气。

薄铁片的边角烧成灰烬。

就在成千上万条巨龙即将在人类的合围下落败之时,如整片海域般大小的狰狞龙首,破开海面,冷漠的注视着群岛,鼻翼翕动便引来骤起的狂风,银色的身形稍动便引发海啸,周身缠绕着锈迹斑驳的深青色锁链,锁链上长满了共生的珊瑚,一条条被带上陆地的游鱼因离水而在锁链上蹦跃。

万顷海水从巨龙的龙首滑落,宛如瀑布。

随着巨龙身躯的浮升,海底被抽离出了大片的真空,形成了恐怖的漩涡。

那头巨龙遮挡住了太阳光线,缓慢的离开海域,浮于天空。

它以似慢实快的速度,张开巨口,将环岛吞掉了大半。

铁片燃烧的只剩三分之一。

吞噬了半数岛屿的巨龙,如圆月般盘旋在天空,仿佛失去了重力,成千上万条深青色的锁链被绷断,海水中出现了大量的鞭痕,掀起惊涛。

中央的岛屿,千万道锁链冲天而起,缠绕巨龙,将无动于衷的巨龙拽入海底,整片海域的海水浑浊不清,岛屿的各处满面疮痍。

至此为止,赵承眼前的场景逐渐虚化,一排血色的字迹如活物般的,浮现在铁片的最顶端。

‘王令即失,窃血封印衰退,巨龙脱困,即刻率领子民出海!’

铁片终于燃烧殆尽。

赵承觉得脑海轰然炸响。

一道剧烈的精神冲击自铁片进入他的脑海。

残破的意念,混乱的精神,似乎想要将之前的字迹刻印在他的脑海深处,使其成为毕生的使命。

赵承手臂上的黑纹闪烁了一下。

精神意志化作的黑色巨蟒周围冒着淡淡的薄雾,咔嚓一口便将那团意识吞入腹中,接着惬意的打了声饱嗝,继续盘踞在意识空间内,犹豫了半响,忽然晃了晃,好像觉得自己不够威风。

一条如同在薄铁片里见到的那头一口吞噬半数岛屿,盘旋于天际的银色巨龙,出现在黑雾之内。

巨龙左瞧右瞧,苦于没有镜子,但还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银色龙鳞,抬起龙爪,对着龙鳞敲打了两下,嘶吼了两声,沉沉睡去。

赵承也感到一阵饥饿的同时,倦意上涌,趴在木桌台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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