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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老薛的三杯酒

“这就是我所认识的老薛!”一个行走在黑暗中受了重伤也不吭一声的汉子,说着说着忽然泪如雨下,门外一直偷听的薛花寒走了进来,相依为命了多年,不是兄妹却甚似兄妹的两人相拥而泣。

许宗扬想起这么多年来为了把他拉扯大,受苦受累毫无怨言的许淑芬,悄悄的背过头去抹眼泪,张果老似感同身受,叹气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许宗扬哽咽道:“张老,无论如何都要帮他们一把!”

“帮!就冲小娃儿你这一片赤胆忠心,小老儿一定会帮忙!”

许宗扬喜道:“要怎么帮?”

张果老交代许宗扬一番,许宗扬一一记在心里,待到兄妹两情绪稳定下来,这才红着眼圈道:“老薛生前除了喝酒还有什么嗜好?”

吴煌仔细想了想,道:“白酒烧鸡花生米,喝醉之后骂骂人,大概也只有这些爱好了。”

薛花寒略带羞涩的看了许宗扬一样,小心翼翼的补充道:“爸爸喜欢听戏,还喜欢看书。”

听戏?许宗扬心头一动,别的他不在行,然而论唱戏他却是个中好手。

许宗扬问道:“喜欢听哪出?”

薛花寒想了想,轻声道:“《芦花》。”

《芦花》?许宗扬看了看熟睡中的老人,想起死后不愿离去的老薛,似乎明白了老薛的心思。

“行,小爷我今天就给你们唱一曲《芦花》。吴煌哥,你去将老薛生前最爱的白酒烧鸡花生米买回来,花寒妹妹,你去换一件你最爱穿的衣裳。等你哥吴煌回来,咱就让老薛痛痛快快的走一场!”

听得许宗扬让自己换衣裳,薛花寒想起之前院中对方猥琐的眼神,下意识的捂住了领口,在许宗扬尴尬的表情中回自己屋里换衣服去了。

……

时针指向凌晨十二点整。

吴煌家中,西厢房内收拾的干干净净,正西位置摆了一张八仙桌,桌上烧鸡撕成条,花生米装盘,摆了四个酒杯,杯中斟满白酒。

许宗扬吴煌薛花寒各座一禺,正

西方空着,但特地摆放了一副碗筷。

许宗扬起先端起酒杯道:“今日难得喜日,吴煌哥你将成婚,花寒妹妹也如愿考上晋阳大学,我这个做朋友的,自然要前来恭祝一番!”

此台词早已提前排练好,吴煌之母最大的心愿便是看着吴煌结婚,看着花寒考上大学,以此来激发老人活下去的动力。

“所以,这第一杯酒,我敬吴煌哥!”许宗扬言罢,一饮而尽!

许宗扬虽饮酒,但大都是浅尝辄止,小酌则已,没有畅饮的先例。今日破例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加之有张果老法力加持,想来不会闹出事未办成先醉酒的乌龙。

吴煌目光灼灼,他本就常年混迹于夜场,酒量自是不在话下,也是一口喝干,心中满是酸涩。

许宗扬再斟满酒杯,薛花寒早有默契的举杯,许宗扬示意她假装即可,口中却道:“这第二杯酒,我敬花寒妹妹!”

再次一饮而尽,本想接过薛花寒的酒杯代劳,不想薛花寒虽然艰难,但依旧小口小口的将小杯白酒喝了下去,脸上瞬间一片绯红,看得吴煌直皱眉。

“这第三杯酒,我敬老薛!”

张果老依言帮他开天目,床上盘坐的老薛犹豫的看着桌上三人,终究抵不过美酒佳肴的诱惑,离开了床头,缓缓走向给他空置的作为,端起了酒杯!

酒杯凭空而动,薛花寒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到,下意识的朝吴煌的位置挪动,许宗扬拿眼神示意她不必惧怕,眼看着空中那杯白酒渐渐见底。

三杯酒下肚,纵使由张果老替他把关,许宗扬也觉得腹中犹如火烧,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似极为尽兴道:“三杯酒下肚,小爷我今日忽然雅兴大发,不如藉此为大家唱一曲《芦花》,以为助兴。”

“献丑了!”

许宗扬掐头去尾,直接唱出老薛心中所想,起了个势,哑声道:

儿待母似春风暖至心田

为留我跪厅前含泪相劝

为二弟强忍痛委屈求全

吴氏我又非铁石心肠

许宗

扬故意篡改了戏曲唱词,特地将李氏纵然是铁石心肠偷梁换柱,委婉的替吴煌一家人表明态度——花寒入此家门便是亲人,又怎么会刻薄对待,吴煌在老薛死后这些年宁肯重走老路也要供花寒上大学,这种赤胆忠心老薛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不懂?

更难忘吴煌儿金玉良言

曾多次当众面对天盟愿

更是待花寒如亲生一般!

许宗扬押着曲调即兴改了唱词,却是将吴煌这么多年为花寒所做的一切讲得一清二楚,西方位置的老薛默默无语,但身上的戾气终究散去了不少,许宗扬唱罢,再给老薛斟一杯酒。

桌上吴煌眼圈微红,然而脸上表情却是一如从前阴沉着。

薛花寒随老薛听了多年的戏,自然知道许宗扬修改了哪些片段,更是对许宗扬的唱功真心赞扬,眼中虽然泪眼婆娑,看向许宗扬的目光却是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床上老妇已经醒来,许是听到了许宗扬的戏,张嘴呃呃了两声,艰难的撇过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西方座位。

桌上酒杯未动,许宗扬心知老薛怨气太深,又怎么会凭许宗扬三言两语便放下执念。

许宗扬任由张果老捆了嘴窍道:“老薛,吴煌母子这些年对花寒的照顾你都看在眼里,小老儿自是相信你虽‘酒不醉人人自醉’,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又怎么会被怨气蒙蔽了双眼,做出这种糊涂事来?”老薛依旧不语,桌上的第三杯酒始终没有端起来。

老薛生前是怎样一个人,仅仅凭借吴煌三言两语也不可能说得清,但以许宗扬十多年来的人生阅历判断,这种表面懦弱的人往往内心最为固执。

村子里对这一类人有一个较为不雅的形容词叫倔驴,像是一只驴子一样倔强,不撞南墙绝不回头。

许宗扬最能体会,因为许淑芬恰巧便是这种性格。但许淑芬至少在某些大事上尚且有商量的余地,譬如许宗扬要来晋阳闯荡;而在另外某一些事却有着令所有人都难堪的倔强,比如再嫁。

归根结底,其实一切都是为了许宗扬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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