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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嫁衣女鬼(上)

1985年,夏,这一年天气燥热的异常。

入夜,位于许村往北的山林老路上,旁边的玉米地里钻出了一对衣冠不整的年轻男女,女子脸蛋微红,衣角沾着玉米田里的新鲜泥土,观其表情,春意盎然,想来又是一对情难自禁的野鸳鸯钻了那庄稼地水火交融去了。

“虎哥,我身子给了你,从今往后便是你的人了,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

名叫虎哥的男人留着一头长发,身穿皮制半袖,穿衣打扮在那个年代不可谓不前卫,闻言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笑着说道:“我答应你。”

虎哥原名邢育名,并非本地人,家住晋阳,是个摄影师,喜欢满世界的乱跑寻找素材,无意中路过许村,发现此地美景后便毫不犹豫的居住了下来。女子名叫魏沛珊,这名字在那个大家你建花、我春花的年代里算是比较前卫,自然连带着人也个性,是村子里的另类,但那会儿的风气远没有现在这般开放,人还是比较含蓄的。

魏沛珊家中在那年代是个不折不扣的富户,父母正赶上好时代,也是最初发家致富的那一批人。魏沛珊不愁吃穿,物质生活得到满足,精神层面追求更高。周边村庄里的歪瓜裂枣自然瞧不上眼,正巧无论谈吐举止都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邢育名走进了她的生活。男的二十,女的十八,郎才女貌倒也当得上一对儿,两人机缘巧合之下相识,一见钟情,干柴烈火。

两人私定终身后,邢育名去过几次女方家,有意无意间提及要将魏沛珊娶过门的事,但魏家中年得子,且就魏沛珊一个独女,倒不反对二人婚事,只是有一个要求:邢育名要入赘。

入赘在那个年代,无论大都市还是小村子,都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若非那些穷的叮当响的人家,是绝对不允许自家儿子倒插门的。邢育名的本意是带着魏沛珊去晋阳,魏沛珊的家人不同意,两家不欢而散,彼时魏沛珊已经有了身孕而不自知。

经过几次交涉无果,两人决定私奔,不想被魏沛珊的家人瞧出蛛丝马迹,走的前一天把魏沛珊软禁在家里,在火车站等了大半夜的邢育名没有等到爱人,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晋阳,从此音信全无。

邢育名的不告而别,魏沛珊越来越大的肚子,家里人的每日指责,村民背后的闲言碎语,终于让魏沛珊不堪重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穿上了凤冠霞帔嫁衣裳,在村北的林子里偷偷悬梁自缢了。

从那天起,魏家家道中落,失去爱女的老两口每日自哀自怨,过了没几年一个疯掉,一个英年早逝。

许村的村头有个挺大的宅院便是属于魏沛珊家的,家中败落后这宅院被空置起来,疯掉的妇人每日年坐

在村口自言自语,村里人偶尔瞧见了觉得可怜,也会施舍一些食物,每到这个时候妇人便会短暂的清醒一下:“我不饿。”之后又是一通胡言乱语,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珊珊没死,她只是出去旅游去了’等等。

事情到这里远没有结束。

时间跨越到1994年,这一年的天气依旧炎热,许村里发生了两件奇事。第一件是许淑芬家的儿子许宗扬顶鬼,被邻县有名的‘顶神儿’八神子收了徒;第二件便是村里的憨汉张二蛋,晚上回家时半路捡回了个漂亮媳妇。

那姑娘穿着凤冠霞帔,脸上涂着胭脂水粉,生的天香国色楚楚动人。夏日里围在村口扎堆聊天的人们见状,纷纷打趣张二蛋有福了,来年一定会生个大胖小子,背地里却是有几个闲汉觊觎张二蛋的美色,心知这二傻子哪懂什么闺中乐趣,琢磨着要找机会串个门什么的。

不想这念头尚没有付诸于行动,张二蛋捡回漂亮媳妇的第二天,被发现死在了那两间祖传的破土屋里。据当时看过的人描述——张二蛋死的时候面部狰狞,嘴巴大张,好似受了极大的惊吓,倒是那根子孙根天赋异禀,直冲天际。

其后,连续十年里,许村周边也陆陆续续发生过三四起类似案件。受害者都是在成婚当晚无端暴毙,四家新娘也被连累,两个悬梁自尽,侥幸生还的两个,疯了一个,另一个无人敢娶,背地里受人白眼骂她扫把星,虽心灰意冷但意志坚强,却也只有背井离乡以免连累父母家人。镇上也派人查过几次案,无一例外一无所获,再说这些死者也没有被谋杀的痕迹,只能以心病突发结案。事实上张二蛋暴毙后,他的侄子曾带着尸体去过晋阳做了医学解剖,最后得出的诊断结果依旧是心肌梗塞。

但后面加了一句,受惊过度而致。

最近一次许村周边的案件发生在去年,许宗扬前往晋阳的一周前,事发地点是许村外的那片早就铺了柏油焕然一新的老山林路,受害人没人认识,胸口挂着一个看起来造价不菲的摄影机,许宗扬的有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发小也去看了,回来向正在忙碌收拾准备启程的许宗扬描述了当时情形,最终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

石子路,路旁柳,深巷直通大红门,门外贴了新对联,上联写‘俊男才女正好鸳鸯比翼’下联写‘共结连理欣喜龙凤呈祥’。早有伴郎们翘首以盼的守在门外,等着迎亲的队伍归来。村头鞭炮声响起,七八个青年神色激动,仿佛这大喜的日子他们才是主角。

笙箫齐鸣,唢呐欢畅,凤冠霞帔的新娘在一帮左邻右舍大妈们的簇拥下走出花轿。依着本地风俗,双脚不能落地,由新郎官抱着进门,

等候多时的几个伴郎堵在院门外‘拦门’讨喜,新娘俏脸微红,几番无关痛痒的推搡过后,新娘新郎终于‘破门而入’。

新郎是许宗扬的小学同学段筱琪,年岁自然也是相仿,邻里八乡的除了人情礼往,两人自小学毕业后再没有什么交集。许宗扬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早早走进了婚姻的‘坟墓’。新娘据说是马头村的,名叫余胜男,两人名字倒也算的上是相辅相成,男柔女刚。余胜男比段筱琪虚长一些年岁,听说两人机缘巧合之下相识,随后珠胎暗结,算是奉子成婚。

国庆小长假,唐歆不顾家人反对,偷偷摸摸跟着许宗扬私奔来了他的老家,来的次日,便赶上了这场结婚喜事。大都市里走出来的女孩只在电视里见过这种阵仗,兴高采烈的仿佛过年时的小姑娘,不时问东问西:“你们结婚都要骑马的吗?”

“也不全是,也有骑牛的啊骑猪的啊。”

“骑猪?”唐歆脑海中栩栩如生的浮现出新郎官胸前别着大红花,披红戴绿坐在猪背上的场景,笑点偏低的女孩子自顾自的傻乐了一阵,才发觉许宗扬故意逗她。

“你写给我的信,可不是这么说的。”院子里摆着25寸大彩电,几个小屁孩围在电视前津津有味的看着DVD播放器里,小马哥精湛的表演。听得门外鞭炮声,小屁孩们欢呼雀跃的围了进门的新娘讨要喜糖,注意到跟随在许宗扬身后的唐歆后,半大孩子眼睛都直了,都说童言无忌,由衷赞叹:“姐姐你好漂亮。”

唐歆羞红了脸,新娘的光环瞬间被夺去了大半。前来吃喜宴的左邻右舍何曾见过大都市走出来的美人儿,如果不是碍于场合,只怕早就口水遍地。

一番婚礼仪式都是照着本地习俗进行,下午回去的时候唐歆意犹未尽,许淑芬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其乐融融,是夜,两人分房而睡。

次日上午尚在睡梦中的许宗扬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吵醒,听得不太真切:“早晨起床的时候发现的……死了……不知所踪。”

许宗扬穿了衣裳走出房间,躲在门后偷听。说话的是邻居周老太,隔三差五来串门,许宗扬年幼时也是这位寡居的老太太张罗着给许淑芬说媒,不怎么讨喜,嘴碎,喜欢家长里短说闲话。村里有个比较贴切的称谓,叫长舌妇。

许宗扬的外婆惋惜道:“不是昨儿才办了喜事?”

“这孩子打小就命薄,家里本想着早早完婚冲冲喜,家门不幸啊。”见许宗扬出来,周老太讪讪一笑,转头离开了。

外婆兀自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息:“都是苦命孩子,可惜了。”

许宗扬有些好奇道:“谁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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