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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马有钱的一句‘从源头下手’倒是给许宗扬提了个醒,魏沛珊由爱生恨,身着大红嫁衣自我了断,化身嫁衣女鬼。所以此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时事情毕竟过了近二十年,山水轮转,星斗尚且会位移,系铃人邢玉明是否还在世都是个未知数。这自然也是许宗扬抱着最坏的打算,晋阳何其大,一个日均人流量近百万的大都市,茫茫人海中找一个郉育名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在许宗扬手头有现成的资源,秉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态,果断联系了邢舞墨:“邢捕头,如果让你帮忙找一个人,最少需要多久?”

涉及邢舞墨的本职工作,邢舞墨想也没想,说道:“首先要联系各地同行,在全国范围筛选同名同姓者,之后锁定此人居住地,缩小年龄范围……最快需要一周甚至更久。另外,如果需要我们找人,必须备案,上报总局等等程序异常繁多,粗略估算,大概需要一个多月。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宗扬答非所问道:“如果我给你提供较为详细的资料呢?”

邢舞墨犹豫了一下:“能有多详细?”

许宗扬道:“晋阳人士,至少在二十年前他就住在晋阳,城市或者周边,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到四十五岁之间,男性,早年间应该从事过摄影之类的工作,名字叫邢……育名。”

邢舞墨沉吟了好一阵道:“你找邢育名做什么?”

许宗扬如今心乱如麻,自然没有听出邢舞墨话里有话,有些讶异道:“找着了?”

邢舞墨嗯了一声,许宗扬由衷赞叹道:“不亏是邢捕头,回头我给你送面锦旗去。”

耳边听得邢舞墨长长吐了一口气:“邢育名是我爹。”

许宗扬愣了许久,小声询问道:“敢问姑娘今年贵庚?”

邢舞墨险些暴走,语气不善道:“你管这么多干嘛?你还没告诉我找我爸做什么?”

事情落到邢舞墨的老爸头上,许宗扬反而有些犹豫了,嗫喏了许久,转移话题道:“你能不能设法联系上令尊大人,我有件事想要问问他。”

邢舞墨并非那种不讲理之人,心知如果没有急事,许宗扬绝不可能联系她,把家里的号码告诉了许宗扬,许宗扬沿着电话号拨过去,有个听起来有些沧桑的说话声传来:“你好,哪位?”

许宗扬道:“你好,我找邢育名。”

那头沉默了一阵:“我就是。”

许宗扬没有客套,直截了当道:“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有个叫魏沛珊的女子……”

“魏沛珊?”

一听对方说话语气,许宗扬便知道找到正主了,将实情一五一十的说给邢育名听,期间自然隐瞒了一些相关情节。电话里看不到邢育名的表情,然而说话时的语气明显苍老了许多:“最快今天下午,我会抵达许村。”

放下听筒后名叫邢育名的男人老泪纵横,手里摸索着那张被他看了无数遍,早已磨损的只剩一片苍白的照片,喃喃自语着:“等了这么多年,也该做个了断了。”

正在当班的邢舞墨早在许宗扬联系邢育名的时候便告假返回家里,到家时邢育名已经收拾好了行礼,邢舞墨见父亲眉宇之间皆是阴云,有些担忧道:“爸,你这是要去哪里?”

邢育名摇了摇头,出了家门,邢舞墨拿了车钥匙追出来:“我送你去。”

虽然时隔二十年,但去许村的那条路邢育名依旧记得一清二楚。一路上邢舞墨忧心忡忡,见邢育名并没有想交谈的意思,只能闭口不语。到了许村已经是黄昏,许宗扬在村口等候多时,见邢舞墨竟然也跟随来了,楞了一下。

虽然两人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可毕竟同生共死过,见面后倒也省去客套麻烦,直接走到邢育名身边,许宗扬有些不礼貌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中纳罕。嫁衣女鬼的故事里,魏沛珊与邢育名认识的时候对方不过二十出头,时隔二十年,保守估计邢育名不过四十出头,然而观其样貌,头发花白,面容沧桑,宛如六旬老者。

邢育名似早已急不可耐,开门见山道:“珊珊她人呢?”

许宗扬看了一眼邢舞墨,欲言又止。邢舞墨识趣的避开,走出一段距离后却又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侧耳倾听着。

许宗扬道:“我可能在电话里没有讲清楚,事实上魏沛珊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自缢身亡,这二十年间,她化身为嫁衣女鬼,委实祸害了不少青年男女,本来这种事情轮不着我来插手,但我身为一个……有能力的人,谨遵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古训,想要出手把她降服,结果技不如人,反被她绑架了我媳妇。嗯,恕我当时太过心急,怕你不信我的话,只好用绑架这个词。实际情况是早已化身为嫁衣女鬼的魏沛珊昨晚上了我媳妇的身,现在不知所踪,我担忧媳妇安危,又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把您喊来了。”

最后许宗扬认真的鞠了一躬:“实在抱歉,还得麻烦您出手相助。”

这番话许宗扬在两人来的路上斟酌了许久,生怕邢育名临时反悔,毕竟在接下来的

要做的事情中,邢育名充当的是炮灰的角色,人之性命非钱财这种身外之物,普天之下视死如归的圣贤只之存在于传说之中,便是真有,也不过是知晓自己必死无疑,慷慨赴义,可敬畏,没必要提倡。

令许宗扬没料到的是邢育名想都没想,竟然当即点头答应了:“事情毕竟是因我而起,自然也该由我做个了断,对于你媳妇的事,万分抱歉。”

“邢叔叔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对方这种客气姿态反而令许宗扬担忧,因为在嫁衣女鬼的故事里,邢育名扮演的可是负心汉的角色,试想一下,如果真的是一个负心汉,当听到魏沛珊着三个字后,邢育名只会说一句你认错人了,才不管许宗扬心中作何感想,直接掐断电话,无论许宗扬再怎么威逼利诱,绝对不会再吐露半点消息。结果邢育名在听到关于魏沛珊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许村,刚一出现便急不可耐的打探魏沛珊的下落。

由许宗扬带路把父女二人带到家里,墙上的喜字尚在,地上依旧残留着昨晚打斗的痕迹。屋里,马有钱正在安慰脸色铁青的许淑芬,听到三人进门,几个发小从玻璃窗张望着,想要见识一下当年逼死魏沛珊的负心汉的嘴脸,待看到对方竟然是个垂暮老人,一时也是满头雾水,心道难不成在许村周边流传了二十年的传说并不属实?魏沛珊也并非痴情女子,而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领着父女二人进了屋,因为接下来势必会进行一场大战,许宗扬必须要了解当年事情的所有细节,才能保证在营救唐欣的过程中不出现任何偏差。

“事实上这么多年我依旧单身。”邢育名张嘴第一句话便让许宗扬吃了一惊。目光不由得看向正仔细打量屋内摆设的邢舞墨,以眼神询问邢育名:您要是没结婚,邢舞墨又是从那块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邢育名低着头,似在自言自语,声如蚊鸣,语气悲戚:“舞墨是我朋友的孩子,她的亲生父母都是警察,在执行任务时出了意外,她祖母承受不了丧子之痛,次年过世,舞墨无人收养只能被送往孤儿院。我返回晋阳后听闻了噩耗,不愿她受苦,便又从孤儿院把她领养回来。”

邢舞墨早已坐回沙发上,一向被同事称赞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此时眼圈早已泛红,看着地面沉默不语。

此时只看父女二人神情,许宗扬也能想到这番话并非邢育名随口胡诌的,如此一来,并不是邢育名做了负心汉,而是魏沛珊自始至终都错怪了这个男人。

许宗扬心头依旧有片疑云:“当年你独自离开许村后,为什么没有再回来找魏沛珊?”

邢育名捂着脸,身体微微颤抖着:“你们不了解珊珊,她看似随和,实际上却是个极为倔强的人。当初我两约定好要私奔,结果在走的那天被珊珊的爸爸发现,将她软禁在了家里,我等不到她,又怕她做了傻事,当天并没有真的离开,晚上返回许村,想要找她爸爸理论。那个时候我也想通了,实在不行,哪怕入赘魏家我也愿意。可是此事错就错在那个时候珊珊已经有了身孕,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是败坏家门的事情,虽然也有个别先例,但毕竟这里是许村……”

邢育名大抵是怕许宗扬多想,连忙补充了一句:“曾经的许村,魏沛珊的爸爸是个极其好面子的人,要我入赘不过是推脱之词,其实本意根本就不同意我跟珊珊的婚事。早在我跟珊珊认识之前他已经跟另外一家联姻,要把珊珊嫁给对方的儿子,可是珊珊不愿意。这段故事听起来的确挺狗血,一如那个流传了千百年的悲剧,但故事里的角色互换了。魏伯父为了能让我死心,说珊珊根本只是在与我做戏,说珊珊是个怎样怎样不好的孩子,说他管教不严,这么做无非是跟家里闹脾气等等。”

邢育名深深吐了口气:“那个时候我年轻气盛,其实那几天里我跟珊珊因为她家里要我入赘争吵过几次,珊珊在气头上,可能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无意之中我们两的感情出现了一丝瘢痕,并随着事情的发展及时间的推移,这道瘢痕被不断放大,直至悲剧的发生。那晚我心如死灰的回到晋阳,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太对劲,一个月后我又偷偷返回晋阳,结果却听到了珊珊的噩耗,也是在哪个时候我才得知,魏伯父在我走后,把说给我的话再一次说给了珊珊听,他这个当父亲的,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女儿的感受,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邢育名情绪崩溃,歇斯底里,门外几个偷听的发小不断的吸冷气。事实上关于嫁衣女鬼的来历及传说本来就有很多疑点,老一辈的人大概也知道魏沛珊那个不讲理的老爸的为人处世风格,在村子里,与左邻右舍大都交恶,仗着后来赶上好时代好政策,发家致富后更是对村人各种嫌弃。魏沛珊却是与他的性格截然相反,记忆里她虽然过于前卫,可在大家眼中,这个女孩乐善好施心地善良,某些眼红之人嫉妒她的家世,也会在背后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诋毁几句。可也仅限于此,魏沛珊依然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即使面对很多人的猜疑,依然能够保持着平常心,从容面对,魏沛珊的为人大家有目共

睹。

也许是这个女孩子太过个性,以至于她所做的任何事对那个年代的人来说,都可以归结为风气不正,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可是要被浸猪笼的。谁又能想到,在她的内心里,那颗看似坚强实在早已布满裂痕的尊严会把她推上绝路。

魏沛珊死后,作为罪魁祸首的男人从此一蹶不振,每日酗酒,家世也因此而败落,死的时候更是欠债累累。至于魏沛珊的母亲,听到魏沛珊传来的噩耗后便成日疯疯癫癫的,一直持续到许宗扬前往晋阳的前一年才走的,临终前突然清醒过来,不断的恳求村民们:“我家珊珊不是坏人,你们不要怪她。”

逝者已逝,一切功德是非早已随着人的消亡而烟消云散,又怎么会继续怪罪呢?

有些人大概还记得魏沛珊走的那天的情形,有人在老林路旁的老林里发现了珊珊的身影,穿着一身靓丽的红嫁衣,静静的悬挂在那里,好似一朵凋零的鲜红玫瑰。有几个胆小的当场吓得屁滚尿流,因为在传说中,身着红衣冤死的人是要化作厉鬼的,到那个时候,那些生前说过她坏话的人都要遭到报复。

魏沛珊死后的那几年,老林路曾一度人迹罕至,随着时间推移,大家见并没有诡异事情的发生,并且大部分人早已对当年之事淡忘掉,老林路才重新恢复了往日风采。时隔十年,也是在许宗扬被李建国附身的那一天,随着张二蛋诡异死亡,魏沛珊的故事重新涌上大家心头,嫁衣女鬼的传说也因此流传开来。

接下来的十年里,陆陆续续有新婚当晚新郎无端暴毙,嫁衣女鬼的传闻愈演愈烈,但老林路旁的老林早被砍伐的所剩无几,老林路也经历了两次重修,除了那些老一辈的知情者,年轻一代的也只把这个故事当成真正的故事来听。

老林路的风水好,又是几个村子的必经之路,若要嫁娶,如果不走老林路,只能翻山越岭。十年来结婚的人数不胜数,但出了事的也就三两家,现代信息早不像当年那么闭塞,新郎新娘双方家世及婚前种种行为,稍一打听便能知晓的一清二楚,说句不好听的,便是连对方家祖上曾经是在朝为官还是落草为寇,都能刨根问到底。所以,出事的这几户人家,新郎生前体弱多病的消息所有人都心中有底,无非也是借机调侃几句,并没有当真。

直到许宗扬回了许村,这位当年一度成为热门人物的年轻顶神经过‘仔细’推敲,终于发现事情并不是大家想像的那么简单,嫁衣女鬼的传说才被人们认可了。

……

“珊珊的死都怨我,怪我年轻气盛,意志又不坚定,如果那天我能下定决心与她家人抗争到底,也许珊珊就不会……也许。”

这世间的一切没有如果,出鞘没有回头箭,魏沛珊已经走了二十多年,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如果不是许宗扬的出现,这件事这怕永远都会被尘封在大家内心的某个角落被逐渐遗忘,即使今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顶多调侃几句,再不会有人当真。

也许到那个时候,早已化为嫁衣女鬼的魏沛珊心灰意懒,从此收手,永远成为历史长河里的一个不起眼的缩影,被岁月无情的冲散埋没。

许宗扬想起了他与唐歆之间的遭遇,与邢育名何其相似,好在许宗扬意志足够坚定,也不枉许村天字派祸害的称号,才能毫不让步,与唐纳德抗争到底。唐歆虽身为女子,其实意志力一点都不必许宗扬差,加之时代不同,大家的思维方式与生活习惯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才避免了殉情这种永远都不该被人称赞的事情发生。

爱情虽可贵,生命价更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邢育名抹掉脸上泪痕,放下心中负担后,神采奕奕,释然一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在所不辞。”

到了这一刻,许宗扬反而有些为难了,这次把当事人邢育名喊来,原本就是抱着把他当成鱼饵的打算,曹国舅那个死脑筋老仙家估计还在掐着手指计算时间,时空维度与许宗扬不同,怕是短时间不会出现,没了上仙出手相助,许宗扬只能凭着一年来学到的皮毛来应付,到那个时候,能不能自保尚且难说,怎么还敢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能够护着邢育名全身而退。

时至如今,许宗扬也不打算在隐瞒了,说了自己的手法及后续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本来还对许宗扬抱有信心的邢舞墨一阵阵担忧,但见邢育名神色坚定,心知如果此事不能了解,无怨无悔照顾了她二十来年的男人一定会抱憾终身,思虑良久,只好沉默。

邢育名神情洒脱:“像我这种人,其实早该二十年前就该随着珊珊走了,苟活了半辈子,只是不放心舞墨,如今舞墨已经独立,心中的羁绊也该放下了。”

许宗扬被对方一番话感动的无以加复,无来由生出一股极大的勇气,昂首挺胸道:“邢叔叔您只管放心,有我许宗扬在,一定不会让嫁衣女鬼……魏沛珊伤你分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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