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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身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了,院中的干焉老头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高镇雄心惊胆寒,任由对方牵引着,缓缓飘到老头身前。

“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回去之后转告纪轻风,除非他家那个不出世的老头子亲自来求我,否则,我绝对不会帮他这个忙。”

“等一下……”高镇雄伸出手想要拦住老头,对方视而无堵,直接从他身体里穿行而过,头也未回:“给你个教训,你就先在院子里待着吧。”

高镇雄忙道:“纪轻风的爷爷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老头突然停下脚步,肩膀耸动着,随后一声不加掩饰的开怀大笑声响起:“死了,死得好啊!老四,你是罪有应得。”

高镇雄闷声闷气道:“他老人家只活了60岁。”

老头倏然回头,死死盯着高镇雄的眼睛:“60岁?”

掐指演算了一番,陡然垮下肩来,情绪低落,语气深沉:“罢了罢了,人都死了,再置气也无济于事了。”

抬起拐杖,在‘高镇雄’的眉心处轻轻点了一下,高镇雄漂浮在外的神魂刷的一下回归本体,神色戒备的后退了几步,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看似其貌不扬,实则深不可测的干焉老头子。

“你可以走了!”拄着拐杖重新迈向门槛,高镇雄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去拦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头子关闭房门,随后垂头丧气的坐在院子内的石椅上。熊子一根筋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那股拗劲再次上来,竟是打算彻夜守在这座破旧的宅院里。

俺熊二,就赖在这儿,不走了,不走了!

泼撒耍赖,插诨打科,无所不用其极,老头子终于答应勉为其难留在义庄,期间自然少不了一顿数落许宗扬没良心,见色忘义,直到许宗扬应允每天都可以来蹭饭,这才笑逐颜开。

时至今日许宗扬才知道蒋德文在前往许村前,把老宅划到了他的名下,人生在世没太大奢望,有房有车有儿女,不愁吃来不愁穿,足以。春暖花开后,许宗扬特地找了木匠把宅院进行了从里到外的翻修,保留原汁原味的前提下,老宅已然焕然一新,其后的某个中午,早被家里默许的女孩子搬进来,算是开始了二人的同居生活。

为了能够‘养活’媳妇儿,许宗扬不得不找了个酒店泊车小弟的工作,面试时面试官一脸谄媚的笑容令许宗扬恨不自在,过后才知道是进了老丈人名下的公司,哀叹‘时运不济’之余,干的风生水起。当小弟的比当顾客的还要像上帝,每个来此消费的人就差对着他点头哈腰,那还敢让唐家的乘龙快婿替他们开车。

所以这工作,那是相当的轻松自在。

随着气候逐渐变暖,晋阳的经济也在逐步缓和过来,唯独宏岩公司,依旧是一锅粥。蒋德文彻底沦陷在儿女情长,唐月茹对人精明,执掌公司这方面,终究还是欠缺了些火候,与其大哥唐纳德截然相反,情商高,智商只用在勾心斗角。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宏岩公司算是名存实亡了。

曾经的三家分晋,成为了唐家一家独大,身后跟随着一个虎视眈眈的纪家。

成为了晋阳最大的笑柄后,纪轻风彻底醉心与工作之中,将其管理天赋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个月后,在这样一个表面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内里尔虞我诈风起云涌的季节里,拄着拐杖的干焉老头子,在高大雄壮的年轻男子搀扶下,缓缓走进了纪轻风购买的宅院里。

……

纪轻风对来人表现出了足够的尊敬,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在高镇雄的记忆里,纪轻风向来心高气傲,可从来没有过对一个人这般客气。搀扶着干焉老头进了屋,老头自始至终都未曾正眼瞧过纪轻风一眼,反而对待高镇雄时,比两人初见时和蔼了许多。

这大抵也是因为高镇雄的一根筋,为了能够履行纪轻风交给他的任务,一个月来几乎每天都守在那座看着快要坍塌的旧宅院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老头子活了快两辈子了,何曾见过如此执拗之人,恍然之间想起当年的自己,无来由生出一股亲近感,随后竟是破例受了高镇雄为徒。

能作为他的弟子,全天下无论换做是谁,都应该倍感荣幸才对。偏偏高镇雄的一根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老头子循循善诱:“只要你肯答应做我徒弟,我就随你去一趟晋阳。”

高镇雄这才勉为其难应承下来。

来之前打了招呼,纪轻风特地命人收拾出一件屋子供他下榻,言语谈及时,高镇雄这才得知老头子与纪轻风的关系。

纪德胜,纪轻风的亲大爷,他如此憎恨纪轻风的亲爷爷,乃是因为当年本该由他接任纪家的掌门人,奈何纪家门规森严,纪德胜从小到大沉迷奇门遁甲之术,做的是画符念咒招神驱鬼的生计,那年代的下九流之人多数遭人鄙视,怎么可能担当得起大任。老二天生愚钝、老三性格软弱,排在老幺的老四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纪德胜所住的那件院子是纪家早年发家之时的老宅,没有成为家主后,纪德胜回到了那座几乎孤零零矗在郊外

的老宅,这一住就是一甲子。如今已然九十多岁的高龄,脾性始终未改,一如当年那般倔强的跟驴子似的,所以一根筋的高镇雄才会对他的脾胃,有了收徒的念头。

对于这位大爷,纪轻风只是听他爷爷在世时说起过,谈及颇有愧疚,临终前还在念叨着:“如果大哥当初不那么倔,继承了家主之位,纪家的家世至少要比现在好上一倍。”言语间毫不掩饰的崇拜。

纪轻风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大爷,纪德胜恍若未闻,依旧在跟新收的徒弟低声交谈。纪轻风好一阵难堪,耐着性子,将一个月前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纪德胜:“大爷,这次找你过来,是因为有个人……”

纪德胜难得的正视了一样纪轻风,面部表情依然冷淡,眼眸之中掩盖不住的狂热。

“师父,您就先在这儿歇着,等明儿我带你去看看。”高镇雄端着茶杯递过去,纪德胜摇头拒绝:“赶紧办正事,好能早点离开这个臭气熏天的鬼地方。”

纪轻风冲着高镇雄使了个眼色,高镇雄放下茶杯走出门,两人背着纪德胜低声交谈。

“那个家伙的住址已经打听清楚了,杨柳巷有个早年义庄改建的砖瓦房,他就住在那里。之前是跟许宗扬合租的,想来跟许宗扬脱离不了关系。我家大爷……”回头看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纪德胜,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大爷他钻研奇门遁甲一辈子有余,以爷爷对他的赞誉,想必早已炉火纯青,拿下一个傀儡问题不大。”

“傀儡?”

遂将一个月前发生的种种详细告知后,说道:“全天下只有我纪轻风想要便要的东西,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以大爷的脾性,想要治许宗扬的罪轻而易举。”

又详细交代了一番高镇雄务必保护纪德胜周全,这才说了详细地址,让高镇雄带着纪德胜前去义庄。

……

蒋丰严游魂借体还阳本就属于大忌,一旦被人窥破法相,在劫难逃。原先恳求班爷出手相助实属无奈之举,已经做好了以身殉道的打算。谁能料到之后竟然会发生了那件事情,这才洞悉丁卯的阴谋。想来班爷神机妙算早料到会有那天,特地为他量身定做了一副躯壳,好让他接替班爷的位子,坐镇晋阳。

只可惜蒋丰严生性跳脱,吊儿郎当,迫不得已只能暂且交给许宗扬,再由许宗扬慢慢劝导。

事到如今,义庄这块给晋阳压阵的风水宝地已经彻底归属蒋丰严,也算是完成了却了班爷的遗愿。

被自己的亲孙子拒之门外,蒋丰严并不在意,每日照常去蹭饭,都说吃的人嘴软拿人的手短,但这句话用在蒋丰严身上明显不恰当,指手画脚毫不客气,俨然一副你许宗扬能拿我怎样的姿态。毕竟这老宅本就属于蒋丰严的,许宗扬还真不能那对方怎样。

酒足饭饱之余,难免要数落几句诸如许宗扬没良心啦等等,天黑之前摇摇晃晃的拎着不情不愿的德胜回到义庄。人还没进门,突然感觉院内气氛诡异,想也没想,转身便要逃走。

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禁锢了,拄着拐杖的干焉老头子从院子里走出来,绕着蒋丰严转了一圈,啧啧称奇:“我钻研秘术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栩栩如生的躯壳。你可知道,借体还阳乃是大忌,有违天道。”

蒋丰严即使被禁锢了,依旧是那幅浑不在意的神情,问道:“你哪位?”

“无名之辈。”

“哦,无名之辈……你他妈的吃饱了撑的?学我家德胜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早远远抛开的德胜冲着老头龇牙咧嘴。

纪德胜皱了皱眉:“我叫纪德胜。”

蒋丰严笑出了声:“啊哈,果然是狗。”

纪德胜不愠不怒,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把巴掌大小的罗盘,罗盘上被一层油腻腻的黑色物质覆盖了,继续围着蒋丰严转圈,罗盘上的磁针随着他的走动缓缓转动着,最后指向蒋丰严的嘴角那颗如果不仔细观察,绝对无法被发现的黑痣,正是当初被许宗扬当做瑕疵的污点。

纪德胜收了罗盘,微微颔首:“如此说来,这里便是灵图的阵驱所在了。”又从兜里取出支只有笔杆没有笔头的奇怪毛笔,比划了几下,在蒋丰严的嘴角一点,蒋丰严的身形急剧缩小,化作一截木头掉在地上,灵性全无。

纪德胜捡起金药檀小木人,仔细端详了一阵:“果然非同一般,这块金檀木用的可是上了千年的木芯雕刻的,都说人老怕松树老怕空,能生长千年而没有空心,夺天地造化的木芯雕刻而成的躯壳,怪不得你能如此逍遥自在的在阳间游荡。”

说着收进兜里,看着重新沦为游魂的蒋丰严,负在背后的右手快速切算了一番,道:“原来如此,你早该魂飞魄散,却被人用大神通护了神魂未遭遇天谴。”眉头腾地锁紧,就地盘坐下来,取出几枚已经磨损到快要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铜钱,卜了一挂,大惊:“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身后传来一阵犬吠,衣着被撕扯了一下,与他同名的黄狗儿嘴里咬着一块碎布,低沉的怒吼声从它喉咙间传出来

,纪德胜拿起拐杖欲敲打它,被已经长成小儿高低的黄狗儿轻巧的躲开,猛然扑了过去。纪德胜年老体弱,被扑倒在地,黄狗儿的犬牙外露,口水几乎快要滴到他脸上。

纪德胜心头火气,手里捏了个奇怪的印诀准备除掉它,黄狗儿突然从他身上跳下来,嘴里叼着什么东西快速冲出巷子,瞬间没了身影。

纪德胜松了口气,浑身酸痛,拄着拐杖艰难的站起来,心里也在后悔不应该让徒儿先行回避,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那个小木人儿竟然不翼而飞,想来是被那只明显过于机灵的大黄狗儿叼走了。

蒋丰严嘴唇张合,满脸嘲弄,纪德胜大抵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招了招手,蒋丰严的魂魄便不受控制的朝他涌去,化作一点星光,没入了纪德胜的拐杖之中。

……

难得周末能回来一趟,一边故作埋怨的数落许宗扬邋遢,一边又忙着洗衣打扫收拾。如今能够名正言顺的住在一起,再不怕被人鞭打鸳鸯,忙碌之余,亦步亦趋跟在唐歆身后的许宗扬不时做一些小动作,惹来唐歆一阵阵不满,随后便是长达好一段时间的嬉笑打闹及不可描述之事。

被虚掩了的院门突然开了,许宗扬连忙放开唐歆,心里疑惑着;大晚上的谁会登门拜访。浑身泥垢的黄狗儿从门缝里跑进来,蹭的扑在许宗扬身上,松了口,那截早失了灵性的小木人儿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许宗扬觉得有些眼熟,拿在手里看了一阵,倏然大惊:“这不是老头子的躯壳吗?”

唐歆凑过来,一脸不解的问道:“什么老头子的躯壳。”

许宗扬不搭话,披了件外套便急匆匆的出了门,直奔义庄的方位而去。

杨柳巷里没有照明,漆黑一片,许宗扬在义庄门外停下。院门大开着,许宗扬轻轻喊了一声,没人得到回应,心里觉得不妥,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跨了进去。

一个麻袋当头套下来,许宗扬早有准备,朝旁边闪了一下身体,麻袋落空,短暂的迟疑过后,夹杂着风雷之势的拳头扑面而来。许宗扬下意识的用手臂遮挡了一下,整个人几乎倒飞着出去,后背撞在巷子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胳膊发麻,脑袋发蒙。

义庄的灯光亮起,有个拄着拐杖的干焉老头子从屋内走出来,目光看向依旧被许宗扬紧紧握在手里的小木人儿,眼角闪过一丝讥讽:“你是那个替游魂借体还阳大逆的不道之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忍着剧痛把木人儿藏在身后掩耳盗铃,魁梧的人影走上前,拎着小鸡仔似的把许宗扬拎起来,劈手夺过木人儿,双手递给纪德胜:“师父,这个就是当初跟轻风有过节的……”

纪德胜满脸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高镇雄顿时噤若寒蝉。

“你跟他什么关系?”晃了晃小木人儿,许宗扬表情变幻莫测,冷哼一声道:“关你屁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纪德胜缓缓俯下身去,眼中两道如有实质的光线一闪即逝,重新站直身体:“原来你就是那个被逆天改命之人……这么说来,这个金药檀躯壳也是你雕刻了?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逆天而为,十恶不赦。”

许宗扬突然笑了一声:“看来你代表着的是所谓的正义一方?”

“天地之间哪来正义,只有道德伦理,与天道。”

“去他妈的天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纪轻风请来的走狗。”

纪德胜的指关节咯咯作响,脸色阴沉着如有暴风雨即将来临,高镇雄心里暗笑,师父最讨厌别人把他跟纪家扯上关系,许宗扬这次怕是要遭罪了。

果不其然,纪德胜再一次缓缓的伸出右手,许宗扬刚想招呼一声蓝采和,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飘上了半空,院内那具属于他的躯体没了支撑,软软的瘫倒在地。

“还轮不到纪轻风那只畜生对我指手画脚。”

纪德胜表情极为轻蔑,能看得出他对纪家不屑一顾,许宗扬心头纳闷,既然不是纪轻风请来的,为什么会和高镇雄走在一起?看样子,好像还收了这个傻大个为徒。

“世间因果本就顺应天道而为,你这么做,已然违背天道。年轻人,你要明白,我不是在害你,我是在救你。”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小爷我最看不惯你么这些人的恶心嘴脸。”

纪德胜冷哼一声:“执迷不悟,看来只能收了你,也算是为天地苍生做一件善事,功德无量。”

许宗扬嘴角上扬,嗤笑道:“老头儿,别吹牛,小心牛皮吹大了,可就不好收拾了。”

躺在地上的‘许宗扬’突然动了一下,常年混迹在地下拳赛的高镇雄早有觉察,下意识的便要护在纪德胜身前,肩膀陡然被人提了,一如先前他拎着许宗扬那般,身体被甩上半空,咚的一声落在台阶上。饶是高镇雄皮厚肉燥,也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疼痛。

与此同时,‘许宗扬’抱着手臂站在纪德胜面前,微笑着:“喂,能不能不要不把人家当回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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