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些什么？！”
哪怕知道宋明岚的破嘴里一定没好话，李氏都已经震惊了。
见她一脸震撼，宋明岚忍不住挑了挑眉尖儿。
她轻笑了一声，柔和地说道，“太太一心都是父亲，只要父亲开心，太太怎么着都愿意，是吗？这是太太方才多么心疼父亲时说过的话啊？这世道，自尊自爱些的女孩儿哪里有去给人做妾做二房的，只怕父亲是别想有个贴心人了。”
“你！”
“不过若父亲不开心，想必太太都抑郁了，对你这一胎只怕也不好。我就想着，那不如太太先给父亲日后喜欢却娶不着的好姑娘们腾地方，自愿为二房，叫父亲再娶一门儿比太太还合心意，能服侍父亲的好姑娘，父亲一定万分开心，万分感激太太。”
李氏已经气得胸脯起伏说不出话了。
这谁遇上一个叫自己赶紧滚去当妾的，只怕都得当场心潮澎湃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母亲说话！”宋明月大声质问道。
宋明岚美貌的脸上却露出几分不以为然来，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太太想叫父亲快乐的吗？总是要做出牺牲的。不过太太放心，虽你做了二房，你也跟和青姑姑保证的那样儿，府里你最大，你的儿子也是正室的儿子，没人越过你去。”
忠靖候太夫人用力揉了揉眉心。
她觉得头疼。
宋明岚却没有放过李氏的意思。
撞到她的面前，不收拾一下都白瞎了。
“难道太太不乐意？太太觉得做二房低贱？可若太太都觉得二房低贱，那为什么还要叫青姑姑娶做二房？你是看不起青姑姑吗？若你觉得二房并不差什么，那自己去做二房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一连串儿的话，叫李氏哑口无言。
她抬起头，愤愤地看着笑靥潋滟的宋明岚。
可是打死李氏，也说不出愿意为妾的话来。
她怕一张嘴，太夫人就就坡下驴，同意了。
若她愿意做二房，那早些年为什么千方百计气死宋明岚的生母？
“没错，嫂子既然看不起妾室，却叫我去做妾，口口声声说得那样好听。可若当真那么好，你自己为什么又犹豫了？”
秦青感激地看了宋明岚一眼，见她发了个大招儿之后就闭目养神，就起身看着李氏冷笑。
“嫂子想得也太美了，好啊！若你愿意退位让贤，愿意将侯夫人的位置给让出来，那我嫁给大表哥也并无不可！”
她咄咄逼人地看着颤抖的李氏，见她一双眼含着怨恨与警惕看着自己，就索性露出了一副逼迫的样子来。
“好啊，你们联合起来挤兑母亲，原来图谋在这里！”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秦青心怀叵测，这是觊觎着侯夫人的位置呀。
宋明月顿时就跳了起来，美丽的脸上都是敌意，看着秦青冷笑问道，“青姑姑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如今我才知道，青姑姑对老太太，对父亲说什么不愿为妾，原来是想给父亲做妻子！你的心机也太深了！”
“这话说的有趣。难道是我求到老太太面前，要了我去嫁给大表哥的吗？”
秦青见宋明月微微一愣，就冷笑道，“我也劝劝四丫头。素日里长辈之间有什么龃龉，你参合在里头不合适。我都说了，你一个未出阁的清白女孩儿，嘴里常常妻妾妻妾的，这多难看，你知道吗？谁家好人家的女孩儿跟你似的，整日里只看着父亲的后院儿？！”
她这话说得不客气，也诛心极了。
宋明月哪怕心机深沉，可也是要脸面的女孩子，顿时涨红了脸。
“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什么，还是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大家都知道。”
秦青冷冷地抹去了雪白的脸上的泪痕，走到一旁和宋明岚一样儿不说话了。
“在老太太面前，四妹妹还是放低了你的声音些。不然咆哮长辈，你的名声可不好听。”
宋明岚好整以暇地微笑抬眼，见李氏摇摇欲坠地看着自己，就越发微笑。
“怎么，太太舍不得侯夫人的名头？难道在太太心中，父亲的快活这样不值一提，还比不上这个称呼？你不是说喜欢父亲，什么都愿意为他去做吗？行了我知道了，老太太也知道了，太太不必解释，你可还怀着孕呢，别着急啊。”
少女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入李氏的耳朵，她身形颤抖了片刻，最后无力地靠在宋明月的身上。
“并不是我不愿退位让贤，只是老太太，我这肚子里还有侯爷的血脉，难道叫他生下来做庶子吗？我一个人寒微不要紧，可是却不能叫他生来不如人。”
李氏虽然深情地解释着，可是太夫人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
秦青若做二房生下子嗣，李氏口口声声当她的儿子。
可那也是庶子，岂不是也不如李氏的儿子？
就算太夫人早前要秦青给次子做二房，也是宋二太太没有儿子，秦青的儿子虽是庶子，然而却是和嫡子一般尊贵的。
李氏这样的虚情假意，越发令太夫人警醒起来。她早知李氏心机，因此沉吟地看着李氏。
李氏瑟缩了一下。
“既然你有这么多的不得已，那日后这话就不必再提。”
不过太夫人的脸色却凝重起来。
能叫李氏这样急赤白脸地来她面前演戏，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因看到李氏这么一副虚情假意的模样，太夫人一瞬间连尚嘉泰公主的心都淡了。
忠靖候府之中有身份尚公主的只有忠靖候的两个嫡子。长子宋明河如今不知人在何方，生死都不知道，不去想了。
虽宋明枫乃是李氏所出，然而之前太夫人也是一样儿的疼爱，本想着这个孙儿若有造化尚公主，那日后的前程就不必担心了。
可是如今看着李氏这么个模样，太夫人就不大愿意了。
李氏本就心机深沉，若再做了公主的婆婆，那还不上天啊？
因此，太夫人垂了垂眼睛，脸色有些难看了。
宋明岚虽人懒懒的，然而也在察言观色，见太夫人眯着眼睛脸色阴沉，哪里看不出李氏这闹了一场坑死了自己呢？
她心里笑了笑，雪白的手指挑了袖子里的帕子递给秦青，见她感激地接过去擦拭脸上的泪痕，就低声说道，“不必担心。”
“我不担心什么。”秦青就低声说道。
然而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还红了红，露出几分羞涩。
她看着宋明岚美眸流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姑姑有话和我说？”宋明岚就好奇地问道。
“我，我的确是想跟你这儿拿个主意。”
秦青拧了拧手里的帕子，在宋明岚疑惑的目光里垂头，又有几分娇羞。
这副模样儿，显然是女子有了心事，宋明岚觉得若秦青当真有了心上人也很不错，只是却疑惑的是，这有了心上人跟她说做什么？
宋三小姐虽然上天入地的跟人掐架，可也自身也没有点亮媒婆这个职业是不是？
宋明岚一下就迷茫了。
“反正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秦青坐在宋明岚的身边低声说道。
李氏正摇摇欲坠，见秦青与宋明岚这样亲近，两人沆瀣一气，不由越发地恨起来。
宋明月今日竟然没有得手，也露出几分怨恨。
“这几个丫头你们带回去，日后你们都一块儿服侍你们侯爷吧。”
李氏本盯着宋明岚默默运气，却见这死丫头抬头对自己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往后头看，那美艳的脸上还戏谑地笑了，顿时就心中一凛，回头就见身后已经站着四个如花似玉，或低眉顺眼，或娇俏张扬的美貌丫鬟。
她只觉得心口发闷，眼睛都直了。
柳姨娘当初也是太夫人这样赏给她的！
“你既然贤惠，那就好好儿安置她们。如今你家侯爷越发家大业大，在前朝风光显赫，也该多子多福，绵延子嗣。从前……我就不说你了。日后，既然你已经痛改前非，那就不要拦着你们侯爷宠爱她们。”
从前李氏总是抓着忠靖候不放，令忠靖候子嗣不多，太夫人早就不快。
如今，她就将此话提了出来，又冷冷地看住了李氏。
她也听忠靖候含糊地说起，李贵妃在乾元帝面前吹的枕头风儿还不及宋明岚去央求晋王来的好使。
要不然忠靖侯爷庸庸碌碌不得重用十几年，李贵妃怎么没有叫忠靖候有什么好前程呢？
不过是嘴上好听。
哪里有宋明岚这般，一回京，就引动晋王的心。
一张嘴，忠靖候就做了工部侍郎了？
哪怕是两者权衡，太夫人也越发看不上李氏了。
当初仗着是李贵妃的妹妹，给忠靖候府画了好大的一个饼，满嘴的好听的话儿，糊弄得他们母子对她无所不应，却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一个都没实现过。
那时她对这个儿媳多么纵容啊？
可是如今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就算如今，不顾及李氏的心情，不在意李贵妃的脸面，这姐妹俩还能怎么着忠靖候府不成？
既然不能，她又何必再如从前那般，为了儿子的前程容忍这么一个媳妇？
她可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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