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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曼殊沙华

唐笑与王生两人看着那漆黑的半扇庙门,面面相窥。王生说话声都有些带结巴了:“唐,唐兄这个是我们刚刚离开的山神庙吗?”

唐笑点点头,有一样的庙总不能还会有一样的半扇门吧。从半扇门望进去,只见庙门里黑洞洞的,仿佛随时会有恶鬼从里面扑出来。

王生趴在门边上颤抖地说道:“唐兄,我们还是快走吧,别进去了。”他两腿都开始打摆子了,说是快走,却是一步也没迈出去。

唐笑拍拍他肩膀,让他安心,才又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吧。你不是总说读什么圣贤书的吗?胆小怎么这么小。”

王生哆嗦着腿,连带哆嗦着嘴:“可,可这是真鬼呀,这时候啥书也不管用,我是真,真怕。”

“怕也没用,看来我们已经被这家伙盯上了。”仿佛为了验证唐笑的话,他话音刚落,就听从漆黑的山神庙里面传来阵阵呼唤声:“夫君,夫君,你在哪里,快回来?”声声呼唤不像是思君的孤妻,更像幽冥之中勾诱。

“三娘!是三娘的声音。”王生连忙缩到唐笑身后,逼着眼睛不敢看。

唐笑折下他书箱上的灯笼朝庙里照去,萤火之灯只不过照亮了二三米的地方。就感觉迎面一股异香被阴风卷袭而来。“她来了。”吓得他赶紧拉着王生往后跑。

唐笑边跑边回头望去,却不见身后有什么踪影。只是地面突然一阵震动,土地翻滚开来,黑暗中一道阴影射向二人。

“是你鬼东西。”唐笑挥舞着灯笼想要阻拦,亮光之下,发现竟然是一段树根,不由想到倩女幽魂中的树精,登时大叫:“这是姥姥呀。”只是树根仿佛对他没兴趣,直接跃过他向王生的腿缠去。没想到刚一缠上王生那只受伤的脚,树枝上就是一阵青烟冒气,像是清炒白菜的声音,就听着鬼怪吃痛地惨叫一声又把树根收了回去。

唐笑在一旁看得清楚,那树根是缠了王生腿上的那段黄布缠带,那是他从红棺材处的黄色曼帐上撕下来的,此刻已经被王生流出来的血液染成暗红。“倒霉书生可以哇,你殿后。”

王生危及关头,明明一只脚还伤着却跑的飞快,瞬间就超过了唐笑,嘴里还喊着:“唐兄等下我。”只是还没跑多远,他就停了下来,颤颤悠悠地看着眼前一个白衣的女子,话也不说又是回头朝唐笑跑来。

待唐笑冲到近处见着那女子的长相后也是哇的一声扭头就跑,果真是那红棺材里的女尸。两人又变成了一前一后,只是两只脚哪跑的过那会飞的女子。只见白衣一闪,女子的纤手已经搭上了王生的肩膀,嘴里喊着:“夫君,你哪里去呢?”说着掰过王生的身子,见他双手捂着脸不敢看自己,又笑盈盈拿手一指,王生就感觉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慢慢往边上挪开。他禁闭着双眼不敢看,心想死定了死定了。

忽然听见身前女子怪叫一身:“啊,鬼呀。”一把甩飞王生,

自己连退几步。原来那女子正要掰开王生的手,从他的口鼻吸取他的阳气,没想到刚一掰开,就见到一个肿得如同猪头一般都脸,吓得连胃口都没来。

王生重重地摔了一跤,还在纳闷那女子为何放过了自己,就见女子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就丢下他朝唐笑追去。心里不由感叹:“唐兄还真是我的贵人呀。竟然还帮我引走了鬼物。”

“你夫君在后面呢,怎么冲我来了。”唐笑此刻骂娘的心都有了,恨不得自己多生几条腿,一头就钻进了山神庙里。你白衣女子也跟着进了庙里,似乎对唐笑自投罗网很高兴,反而不急着抓住他,而是不远不近地跟着,“郎君慢点走呀,妾身跟不上了,咯咯。郎君好狠的心呀。”

“你这家伙不知道什么鬼东西,好不知羞。”唐笑抓着灯笼在前头跑,正如王生所说这女子在灯下有影子,应该不是女鬼,他所知的初莲和小鱼都没有影子的。说她是僵尸又不像,哪个女僵尸还懂得找男人,可明明又是一具会动的女尸。他摸不着头脑,又不敢再往庙后头跑去,就只好带着她在庙里面绕圈圈。

女子似乎玩腻了,手上的长袖忽然暴长,从后面捆上唐笑,讲他捆得结结实实。把他拉到身前,反而抓过他手上的灯笼,照着唐笑上下打量,是不是还用鼻子轻嗅一下,冷笑道:“是人的味道,三百多年了,这该死的山神困了我三百多年,终于可吃到活人了,除了前头那只猪,你这是第二个新鲜的活人的味道了。”说着伸出长长舌头在唐笑脸上舔了一番。

气得唐笑破口大骂:“前面那个才是你夫君,要吃也先去吃他,找我做什么。”

“嘻嘻。”女子嬉笑道:“庆祝脱困的第一餐,自然要找个俊朗的小郎君享用咯。前面那只猪看着就倒胃口,等我好好享用了你,再去吃他,就当做夜宵点心了。”说完张嘴就要朝唐笑扑来,吓得他大叫:“等等。”女子似乎也好奇他要说什么,停住身子戏谑地盯着他。

“你说你被山神庙困了三百年,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其实唐笑刚刚从她话语之中,再联想到被砸断的山神像,就猜又是自己惹得祸了。按那些神话小说的梗,这山神庙里的山神像定是用来镇压这不知何物的家伙的,只是被自己推倒,又被画皮鬼给砸断了,才不小心放出来这家伙。

果然那女子吃吃笑道:“也不知道哪个傻瓜,把这庙里的山神给砸坏了,放了妾身自由,哈哈哈。”

唐笑吃力地扭动了下被缠得牢牢的身子,赔笑道:“如果我说那个傻瓜是我,姑娘是不是可以考虑放了自己救命恩人一下呢?就当报恩了。”

女子闻言邪魅一笑:“竟然是你,好呀。”还没等唐笑高兴,就听她又说道:“既然是你放我出来的,我就让你死的舒服点,就当报恩,哈哈哈哈。”女子笑着,对着唐笑从嘴里吹出一阵粉红的烟雾。

“又是这个恶心的味道。”唐笑脑中一阵恍惚,又瞬间恢复清明

,叫骂道“喂,要吃就吃,冲人吹气恶心了啊。你嘴巴这么臭能不能刷刷牙再吃。”

女子吹完烟正等唐笑昏迷呢,就见他似乎更加精神了,惊异道:“你怎么会没事,竟然不怕曼殊沙华的花粉!”

“那是什么玩意?能吃吗?”

“那是熬煮孟婆汤的一味药引,又叫彼岸花。”漆黑的大殿中突然又出现一个低沉的声音,不止唐笑惊奇,女子更是惊恐,仿佛听到了一个恐怖的声音一般,也不管唐笑了,丢下他就要后院飞去。

“妖物哪里跑!”随着一声爆喝,唐笑总算见到来人的身影,只见他竟然有三米来高,赤裸的上半身肌肉鼓胀,披散着长发,狰狞的脸庞宁他感到有些眼熟,拾起女子丢下的灯笼照像那半截山神像,不由失声叫道:“山神爷爷!”

来人正是此庙里的山神,只见他追着女子,女子飞的虽快,但他跑得更快,一脚踩出就是十多米,不过几脚就已经追到女子身后,那女子见跑不掉,干脆回身长袖一甩,又是那粉红的烟雾飘出袭向山神。

山神毫不在意,反而大笑道:“本神身居神职,不入轮回,怎会怕你这小小花粉。”

女子厉声骂道 :“山神,你困了我三百多年,为何还要苦苦相逼。”手中法术不听,一番掐诀之后,四面枯木就像活过来一般,伸张着树枝朝山神甩去。

“雕虫小技。”山神冷笑一声,口吐烈火,吹向那些枯树,将它们烧得干干净净,“沙曼华,你本是黄泉路上的一株曼殊沙华修炼成精,本应该有感天恩,潜心修炼,好修成正果。却乘鬼门司职不注意偷跑出地府,为货人间,本应受五百年囚刑,今日刑期未满竟然私自破印而出,简直罪加一等。”

“笑话,本姑娘爱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凭什么还要由你们做决定。我就喜欢吃人,吸光他们都阳气,再喝干他们都精血,又怎么样。这些反正都是要入那十八层地狱受轮回之苦的恶人,临死前祭祭本姑娘的口腹也是积德行善。”

“冥顽不化,看本神今天收了你。”山神盛怒之下身体再暴长,唐笑趴在石头后面看着眼前五米多高的山神啧啧称奇,那女妖在他面前宛若婴孩。

只见巨大的山神每走一步地面就是一阵震动,居高临下俯视女妖,张嘴如雷鸣般轰隆作响,“妖怪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怪怪束手就擒,本神念修行不易,再囚你三百年以示惩戒即可。”

女妖却不领情,冷眼笑道:“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金身被毁,没办法长久临凡降世,有本事杀了我再说。”说罢又是长袖甩出,只不过白绸半空中就变成了无数花枝缠向山神巨大的双脚,将它们束缚住。

“你以为这样就能缠住我?看我烧光它们。”山神大吼一声,口中再吐烈焰烧向花枝,只不过无往不利的火焰此刻却不起作用,大火过后那花枝依然完好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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