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欠我的！”
凌彦华想大声冲他喊，又怕人听见，生生压下来的声音压抑暗沉。
庄溪不再跟他争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神色坦然。
“庄溪？”
杨老师在外面喊了一声，凌彦华立即站直身体，一点点变成那个阳光少年。
庄溪从阴暗处走出。
杨老师看了他们一眼，“走吧。”
庄溪点点头，跟上杨老师，走到他的飞车前，他犹豫地看向梁森。
“溪溪你先回吧，我玩一会儿再回去。”
昏暗中看不清梁森的神色，庄溪点点头，坐上了车。
飞车速度极快，到庄溪住的小区不用三分钟，杨老师故意把速度减慢，龟速地前行。
“你的游戏不正常，那可能不是《蓝色小镇》。”杨老师缓缓说出和刚才不同的结论。
庄溪身体绷紧，眼睛直直地看向杨老师，眼里的惊讶和紧张一览无余。
“我刚才在餐厅那么说，是为了让其他人不要多想，把你的镇民当成正常的镇民，避免其他不比要的麻烦。”他笑笑，“在这件事上，我说的话，他们还是无条件相信的。”
“我一开始想你是不是下载盗版游戏。”
庄溪连忙摇头，就算他再穷，也不会下载盗版的。
“我想了想也不像，如果盗版ai能做到这个水准，也是少见。”
杨老师手指在操控台上一下一下敲着，每敲一下，庄溪的心跟着跳一下，“游戏框架几乎没变，只有镇民有点奇怪，经过这些年，我也不知道游戏到达什么水准了，或许是公司ai研发团队在尝试做什么。”
“我会帮你问问，不过这属于商业机密，我不能保证他们会告诉我。”
庄溪点点头，连忙给老师比了一个谢谢的手语。
他在光脑上敲字，“杨老师，不是盗版，我刚才加好友，加成功了。”
如果是盗版，不在公司游戏系统之内，他加好友不会成功。
杨老师沉吟一会儿，“那证明了是我后面的猜想，可能有人在尝试新版本。”
“之前有人提出过，每一个镇民有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ai系统，像可以通过图灵测试的小机器人。”
庄溪惊讶地睁大眼睛，即便他不懂这些，也知道这是一个很棒的提议。
每一个人拥有的小镇民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他们有真正的思想，有自己的小性格，养一群这样的小镇民，建一个小镇，想想都很美好。
“可是这个想法在当时太难了，假如游戏有10亿用户，玩到后期，每个人用户平均有20个镇民，这就是需要200亿个独立的ai系统，即便是世界最强的游戏公司也很难做到。”
“我离开公司之前，还是每一种类镇民共用一个ai，研发团队要做的就是不断增镇民种类，以丰富游戏。”
“现在镇民种类大概有几百万种，可玩性高，玩家周围出现相似镇民的概率很低，预计镇民种类即将突破千万，遥遥领先其他同类游戏。”
“你的镇民，可能是某个人独立设计出来的。”
庄溪认真听完后，比划着谢谢。
杨老师平时不是个话多的人，跟自己讲这些已经很难得，何况这里还有不少是不能随便告诉外人的。
“杨老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安静地望着前方，庄溪还是发消息问出来了。
“我说了这么多，你终于发现了？”杨老师脸上带上些笑意。
飞车停在小区门口路，杨老师脸上的笑意慢慢转化为认真，“庄溪，你想过大学要读什么专业，以后要做什么工作吗？”
庄溪眼里升起疑惑，他未来从事什么工作？
“你马上要成年，要开始考虑这个问题，规划人生了。”
庄溪抿抿唇，他从未具体地想过要从事什么工作。
小时候第一次偶然考第一后，爸爸妈妈一起回家吃饭夸了他。
自从那以后，他就拼命学习，想让爸爸妈妈多回家吃饭，想让他们注意自己。
努力学习考第一，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让爸妈早回家的方法。
后来，因为常考第一，爸爸妈妈对此习以为常，这成了稀松平常的事，爸爸妈妈不会再专门回来，但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这是年少的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所以同学们说他是个书呆子，他确实是个书呆子。
其他的，他从没想过，如果有，大概只有赚钱养活自己，有一个温暖的家吧。
“我们这个时代，最为耀眼的是所谓的英雄们，他们天生体质或精神力非常人能比，注定了一生的辉煌。”
“但他们的成功，离不开科技，离不开智能系统的发展，即便是季上将，他取得赫赫战功，纵然和他本身有关，也离不开机甲。”
“现在智能研发涉及到方方面面，战争中的武器，日常生活中的游戏，庄溪，你考虑过这相关专业吗？”
“我看出你很喜欢这个游戏，可以考虑一下游戏ai这个专业。”
“如果你愿意，大学期间可以在仪庭科技实习，去做《蓝色小镇》的设计和研发，仪庭科技的实习工资，也足够支撑你大学期间的学费和所有的花销。”
庄溪摸着光脑，心里一点点火热，眼睛越来越亮，头脑中关于未来的一片白白的迷茫，被光照亮。
杨老师笑笑，知道了庄溪的想法。
庄溪看向杨老师，眼里不仅仅是希望，还有疑惑。
杨老师，他为什么要这样耐心地指导他，为什么要为他提供这样的好机会？
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杨老师言简意赅，“你值得。”
“你不要想太多，我不是个有善心的好人，肯定是你值得，我只不过在为家里拉人才罢了，像我这样的人不少。”
庄溪觉得杨老师是好人，从很早之前到现在，都是这么觉得的。
他下车后，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他喜欢研究《蓝色小镇》，或许未来他能为小人创造另一片天空，还不用担心大学的经济压力，这是他之前最头疼的事。
做自己感兴趣的事，还不用为钱犯愁，这对庄溪来说，已足够。
他走了一段，停下脚步又回头，笑着冲车里的杨老师挥挥手。
月光和路灯交相辉映之下，并不高大的庄溪，在宽大的校服中显得更为瘦削，白白的皮肤因灯光染上一层暖色，头发柔软，眉眼弯弯。
他不耀眼，和月光一样，柔和宁静。
杨老师心里也软下来。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被沉默和安静掩埋，不止是同学，就连他自己和他父母也不知道他智商究竟有多高。
因为他的沉默和认真，别人都以为他是书呆子，岂不知不是每个书呆子，都能在这个全球知名的学校最难的考试中考满分。
他之前以竞赛为名，让庄溪带上头盔做过题，上面测试出的智商分数，是他见过听过最高的，比那些被冠上天才少年之名的人还要高。
他是因为严重脑炎而哑的，看着笑眼弯弯的少年，杨老师不由地想，现在已经是高到让他不淡定，如果他没经过那场脑炎，小时候哪怕被好好对待一点，现在那个数字会不会更恐怖？
杨老师启动飞车，驱走心里的一点惋惜。
以前有遗憾，以后怎样谁也说不清。
他们这个时代，体质和精神力被过度夸大，成了全民追捧的点，可杨老师始终觉得，不管什么时代，智商都是最上层的建筑。
庄溪回到家后，立即打开游戏。
游戏之中，远远和泽泽还站在矿洞中。
小溪捡完章鱼须后，就不再动了，什么也没说，他们两个就在这里等着。
远远还好，他经历过这种事，泽泽他越等越心虚，那个锁是他打坏的。
就在泽泽走到小溪面前，他忍不住想要推一推一动不动的小溪时，小溪忽然一把抱住他。
激动地搂住腰，紧紧抱住那种。
泽泽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远远顶着一头的问号跳过来，带来一片系统心情值下降的提示。
小溪抱完泽泽，又一把抱住远远，手还软软地在他后背上摸了摸，摸顺了雄赳赳气昂昂要算账的远远。
小溪：“你们太棒了。”
小溪：“你们这么棒，我也一定要努力才行。”
小溪：“最多半年，半年后不会让你们过得这么苦哈哈了。”
那时候他能赚钱了，不用他们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至少可以吃饱，不用吃大蒜，翻垃圾桶。
两个小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尤其是泽泽。
不明白但能感受到他的开心，默默打算以后多给他挖宝石。
泽泽想到了他魔宫里数不尽宝石，各种宝物应有尽有，当时不看在眼里，现在却想，如果他能带过来就好了。
能带过来吗？
泽泽摸向手腕，手腕上是一个储物镯，但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打不开。
有了这样的想法，两个小人一点也不想种地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打算下矿挖宝石。
挖宝石，庄溪喜欢，能打小怪兽玩，他们也喜欢。
不过，和以前任何一天都不同的一件事，阻止了他们的脚步。
他们房间外的邮箱，第一次有了信件。
远远打开这封信。
亲爱的镇民们：
我们小镇镇长小溪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这将是他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个生日，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过一个美好的生日。
你们愿意为他准备一个美好的生日吗？
准备生日和生日礼物必然少不了钱，你们自己有钱吗？
你们没有（围笑）。
现在小镇对几个小镇开放了，你们可以去其他经济发达的小镇打工赚钱哦，介于你们的身体状况，请选择可以胜任的工作，比如搬砖，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