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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陷阱

这一觉吕仲明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到黄昏时才起来,睁开眼时,发现尉迟恭已经不见了,登时一个激灵起身。

桌上放着一盒点心,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洗干净的衣服上还带着舒服的气味。

“尉迟?”吕仲明道。

尉迟恭不知去了何处,吕仲明一摸脖颈,封印已解,威力全开。

吕仲明长长吁了口气,左右扭了扭,起来打拳,哇哈哈哈,吕仲明得意异常,生最志得意满之时,莫过于此。一团金色光球吕仲明手中推来推去,照得厅堂内大亮。

正游走时,李靖过来,一看吕仲明光溜溜地房内发疯,登时一脸抽搐。

吕仲明:“……”

李靖:“……”

吕仲明马上跳脚穿裤子,胡乱把衣服穿好,面红耳赤,李靖只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问:“尉迟将军呢?”

“不知道,刚起来就不见他了。”吕仲明答道。

李靖带的兵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然而现外面宵禁正严,洛口城门紧闭,王世充驻军北邙山中,大战一触即发,这时候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城。

偏偏尉迟恭又不知道去了何处,是李密那里?吕仲明心中一动,翻找自己的鳞片,见果然被尉迟恭自觉揣走了,于是便坐下,以一手轻轻抚过面前空气。

不远处,尉迟恭揣怀中的龙鳞发出金光。

尉迟恭靠一个大柜里,用手把贴身携带的金鳞捂住,侧头望向墙上的缝隙,有点犹豫是不是离去。

吕仲明已经感觉到尉迟恭的位置,正距离他不远,如果是千里之外,他就彻底没辙了。

“喂。”一道微弱的光亮起,传出吕仲明的声音,尉迟恭被吓了一跳,险些摔下去。

那是仙家的水镜之术,被通天教主称为“五十元包月”的通讯方式,吕仲明见把尉迟恭吓了一跳,颇为得意,笑问道:“哪儿?”

尉迟恭作了个嘘的动作,吕仲明已感知其位置,朝李靖道:“去看看。”

吕仲明闪身出门,飞上屋檐,一翻身,布下消音封印。沿着主宅屋顶飞也似地掠去,站正中央,脚底散发出一圈金光,无声无息地沉进了屋内,恰好进了衣柜,落尉迟恭身边。

尉迟恭马上伸手搂住吕仲明,吕仲明单衣短裤,少年身躯有种好闻的气味,令尉迟恭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还会穿墙?”尉迟恭低声道。

“一点小伎俩……”吕仲明道:“三进三不进,这儿干嘛?偷听?”

“守一天了。”尉迟恭低声道:“想听听李密说什么。”

吕仲明衣柜里,总忍不住想打喷嚏,尉迟恭赤着胳膊,温暖而可靠。两贴一起,墙上有一道缝,吕仲明好奇地凑过去,见隔壁是个书房,顿时明白了。

“三进三不进是什么意思?”尉迟恭抱着吕仲明的腰,亲了亲他的侧脸,吕仲明答道:“缩地穿墙之术,金木土不能挡,是为三进。茅房穿不进,天子紫微星起居之处不能进,仙洞府……唔……”吕仲明被尉迟恭吻着,眼睛转来转去,怀疑尉迟恭根本就不是想知道这些,只是想逗他玩。

“昨天晚上爽不?”尉迟恭的手又伸过来到处摸了。

“嗯嗯。”吕仲明道:“今天晚上还要。”

尉迟恭:“……怎么这么实诚……”

吕仲明笑了起来,说:“好舒服,等等……别!”

尉迟恭停下,两那狭小的柜子里耳鬓厮磨,呼吸粗重,空气渐渐有点不太流通,吕仲明头晕了。

尉迟恭也忘了这事,今日蹲守许久,为窃听李密对话,屏息运功,减少消耗空气,吕仲明一进来,两登时不住喘气,不片刻便头昏脑涨。

“先出去。”尉迟恭道:“听完就回来……”

就这时,隔壁传来声响,有进来了。

两都顾不得别的,马上凝神静听。

李密带着两进书房,愤怒无比,将桌上东西一扫,哗啦声响,尉迟恭与吕仲明同时一凛。

“翟让必须早日除去。”李密道:“祖君彦,不能再等了。”

被叫到名字那上前一步,抱拳道:“蒲山公,王世充兵临邙山,这时再起内乱,实不智至极,蒲山公请三思。”

李密冷冷道:“不除翟让,瓦岗上下军心不一,隋军都快攻到城门前来了,居然还要与朝廷和谈,再拖上十天,必定会一起死!”

另一名文官躬身道:“蒲山公,善无畏大师已前去与王世充和谈,不如等消息回来,再作决定为好。”

李密道:“一个书生能起什么作用?”

祖君彦道:“程知节与单雄信也劝说翟让,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若贸然发难,只怕将令部将离心。”

李密冷笑道:“程知节就是翟让的,徐世绩更不知道收了尉迟敬德什么好处,帮着他说话,今天们都听见了,与王世充一战,势必行……去安排宴席……”

“不可!”祖君彦色变道:“蒲山公,忘了善无畏先前所言?胜败乃是必然,如今事态已逐步发生改变!”

“不会再相信他了。”李密几乎是烦躁无比,答道:“翟让此举,简直就是出卖了瓦岗,一旦投诚王世充,大伙儿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墙壁上,吕仲明的眼睛转来转去,盯着李密,李密又道:“程知节杀尉迟恭,明显是奉了翟让的命令,此事说不定善无畏也参与其中,翟让不服统帅,他投降了王世充,能混个高官厚禄,们呢?”

“想清楚了。”李密上前一步,低声威胁道:“一旦与王世充议和,瓦岗就不再是从前的瓦岗了。”

李密抽出刀,沉声道:“祖君彦,今天不杀翟让,就杀了,见不得大伙儿辛辛苦苦,走到此处,一夕投诚,又成了朝廷走狗。”

那文官战战兢兢道:“蒲山公,有话好说,至少待善无畏大师归来后,再议对策……”

说时迟那时快,李密手中雪亮刀锋一掠。

吕仲明险些叫出来,被尉迟恭捂住嘴,文官被李密一刀割喉而死,李密将刀掷于地上,祖君彦脸色大变,忙上前去察看那文官,文官倒地上不住抽搐,叫也叫不出来,眼看是救不活了。

李密道:“已杀了邴元真,若不愿追随,可自行离去。”

祖君彦沉吟片刻,说:“这就去安排。”

“今夜动手,事不宜迟,宴席后令尉迟恭整兵。”李密冷冷道:“给他补足一千,让他明早动身,前去迎战王世充。派埋伏城门处,待善无畏归来,便将他直接杀了。看那狗头军师还能朝翟让说什么。”

“程知节,单雄信,徐世绩。”李密道:“这三不忙收拾,设下刀斧手,杀翟让后,看其是否心悦诚服,否则杀无赦,就今晚。”

吕仲明张着嘴,惊讶无比,祖君彦最后点头,出了书房。

邴元真的血淌了一地,正慢慢地蔓延开去,李密疲惫不堪,倒案后,片刻后双眼通红,竟是抽搐起来。

尉迟恭捂着吕仲明的嘴,缓缓从柜子里离开。

“他要杀善无畏。”尉迟恭神色凝重道:“杀得了他?”

“他们全部一起上都不是善无畏对手……”吕仲明哭笑不得道。

尉迟恭道:“加上呢?”

吕仲明舔了舔自己的犬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许久后摇头道:“不行,不能这么做。”

他知道尉迟恭的解决方法,煽动瓦岗与善无畏对立不难,但这么一来,势必就落了下乘。

“如果善无畏回来。”尉迟恭道:“说不定会扭转瓦岗的乱局。”

“会去阻止他。”吕仲明现已经约略能摸到善无畏的计划了,出使王世充想必也是其中的一步,他不知道善无畏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说服王世充,但王世充的决策一定是毫无疑问的——结果只有一个:瓦岗投降,所有将领并入洛阳体系。

并入洛阳体系后,再从内部瓦解掉王世充,瓦岗这么多,要搞倒王世充并不难。当然王世充也不是吃素的,招降后肯定会对李密有所忌惮。所以李密投靠王世充,多半也是死路一条。

“如果是李密,就不会投靠王世充。”尉迟恭若有所思道。

“让他动手罢。”吕仲明道:“去与善无畏谈谈,毕竟李密要杀他……呃……”

“能让他别回城不?”尉迟恭道:“只要拖住他,拖过了今晚,一切就好办了,咱们也得尽快出城。”

吕仲明沉吟,点点头,期待地问:“呢?”

“去找知节,让他设法开城门,放咱们与李靖离开。”尉迟恭说。

两站院子里,商量片刻,各自分头去办事。

李密即将发难,局势危险无比,尉迟恭却说不出的轻松,吹着口哨过了长廊,见程知节正站长廊中沉默。

“好点了?”尉迟恭问。

“无大碍。”程知节答道:“还未曾感谢尉迟将军救命之恩。”

尉迟恭笑笑,拿出夜明珠,交给程知节。

“欠一命。”尉迟恭如是说:“来日若有缘再相见,此物存证。”

程知节心中一动,问:“尉迟将军这是要走了?”

尉迟恭深吸一口气,而后道:“瓦岗之争势必行,知节,但听一言……”

程知节闻言脸色剧变,上前一步,尉迟恭却无所谓一笑道:“怎么,知节要捆去大当家面前问斩?”

程知节冷哼一声要走,却被尉迟恭肩上一按。

“知节。”尉迟恭道:“心离散,长留何益?李密迟早会对们动手,收拾了翟让,接下来的就是们了。”

程知节:“此事不必再提,瓦岗是大家的瓦岗,纵有争端,也不劳兄台多虑。”

“今日的瓦岗,已非们当初的瓦岗。”尉迟恭正色道:“相信,知节前来投靠瓦岗,是想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是也不是?徐世绩,说呢?”

徐世绩站回廊另一侧,显是听到已久,尉迟恭又道:“只要兄弟之情仍,留何处,何处便是瓦岗。现王世充大军逼近,李密已按捺不住要发难,外忧内患,一旦撕破脸,不论谁胜谁败,势必元气大伤,令王世充坐收其利。”

“走罢。”尉迟恭沉声道:“徐世绩,李密已容不下们。”

“翟大哥,就不会走。”程知节道。

“只要翟让愿意。”尉迟恭道:“敬德可以性命作保,各位前程无量。”

徐世绩似乎有些被说动,看着程知节,程知节却缓缓摇头,不愿就此放弃。尉迟恭见状便不再勉强,又说:“今夜某愿与李靖率军出城,为诸位一拒洛阳隋军,无论事成与不成,都算不负唐王嘱托。”

“与一起去!”程知节道。

“不必告知翟让。”尉迟恭道:“酒宴过后,取道腰牌,便一起出城。”

徐世绩道:“好!”

徐世绩前去准备,尉迟恭沉吟片刻,跟着二离去。

夜渐深,洛口仓城内一片黑暗,偶有几点星火,吕仲明坐北邙山城外必经之道旁的一棵大树树枝上,叼着根草杆。

他其实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叼草杆,只是觉得罗士信与尉迟恭这么做都挺帅的,于是就有样学样叼上去了。

黑夜里,光芒暗淡,却不见经过,吕仲明提前平原中布上了阵法,以借助地脉流向,应付即将到来的一战,却迟迟不见善无畏经过。

终于,二更时分,身穿青袍的男子缓缓走来。

“原来菩萨也会走路。”吕仲明笑道。

善无畏淡淡答道:“当个苦行僧,不走路,怎么吃苦?”

善无畏站树下,略仰起头,吕仲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菩萨,来。”吕仲明道:“佩服救苦救难,请玩玩。”

说毕吕仲明化作一头金麒麟,浑身金光焕发,黑色的眼珠咕噜噜打转,盯着善无畏看,善无畏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伸手过来摸。

金麒麟乃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灵兽,连慈航真也是首次得见其真身,只见其面容轮廓柔和,并无龙首那般充满了锐利线条,双目灵气充沛,且清澈得犹如深潭瀚海,隐有星辰闪耀之光。双角不似黑麒麟般是钝角,而是长了一双龙角,斜斜朝后,角尖有电芒跃动。

善无畏伸手抚摸金麒麟的龙角,笑道:“正缺个坐骑,乐意不?”

“说呢?”吕仲明答道,让善无畏骑上来,便四足腾空而起,飞向璀璨的星河。载着他飞过洛口仓城,天空的阴霾重得快要压下来,空气一阵闷热。

“带去当坐骑,只怕父隔天就要杀上门来。”善无畏笑道:“可不敢。”

吕仲明悠然道:“那天问的话,想通了。”

“是么?”善无畏淡淡道:“倒是想知道,如何看待此事。”

“所谓生,所谓道。”

疾风他们耳畔掠过,吕仲明穿过云层,周围尽是白雾笼罩。

“生如茫茫长路,前行不止,而所谓道,就是有所托。”

倏然间吕仲明冲出了云层,万里晴朗夜空,眼前倏然一空。

“苦,正是存证的一部分。”吕仲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证明活着,能感知‘苦’也就是生而为的证明。”

“有苦,便该有乐,生之苦痛与快乐,一如阴阳二极,生生轮转,道便此间往复而生。有所托,有所求,便渐渐孕育,化出道来,成为有所失,或是有所得。是每个必须的遭遇,尉迟敬德告诉,他不想成仙,想与相守间一世,这就是他的道。李靖想成家立业,不负平生所学,也正是他的道。”

“那终究是他们的道。”善无畏的眼中洋溢着笑意。

“的道。”吕仲明如是说:“便是寻找的生涯,来到此处,学习凡的喜怒哀乐,并找到安身立命之处,此乃生之意义。”

云端一望无际,善无畏落下,站云层上,缓缓踱步,脚下所过之处,现出一行白莲,吕仲明也幻化为身,朝着善无畏施礼。

“想,佛陀让菩萨们去感受世间之苦,或许也正因如此。”吕仲明嘴角略略上翘,答道:“菩萨,这就得罪了。要为守护的道,的尉迟敬德,与菩萨证法。”

善无畏双手合十,面容笼着一层祥和的光,说:“请金鳞道尊赐教。”

云层聚拢,吕仲明一拂袖,七道星光射下大地,砰砰砰砰数声,撞入山体,天摇地动,一头地脉之气凝聚而成的巨龙咆哮着飞起,跃上云端!

善无畏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层上赫然幻化,成为一片广袤无垠的莲花之海!

城中,厅内灯火通明。

王世充的兵已经打到北邙山下了,忧心忡忡,已经没什么心情喝酒吃菜,奈何李密有令,不得不从。尉迟恭只坐着,若有所思地喝酒。

单雄信朝尉迟恭问道:“仲明呢?”

“他有点私事去办。”尉迟恭答道。

单雄信点了点头,说:“稍后派个,将菜送点过去。”

尉迟恭点头不语,忽然想起一事,又问:“大军都快到城下了,怎么还有闲情喝酒?”

单雄信叹了口气,说:“蒲山公那日战败后,与大当家争吵了一通,今夜设宴赔罪,打算把话说开。敬德不必担心。”

尉迟恭只得点头。

众坐定,翟让带着数名随从入内,李密便吩咐上酒,一时间厅堂内气氛十分紧张,尉迟恭见翟让居然也没带多少,如此托大,不由得暗自心惊。

“善大师怎么没来?”李密问。

翟让丝毫不掩饰,答道:“他出城去了。”

一语出,厅内等脸色各异,尉迟恭观察祖君彦脸色,见其喝酒时手臂微微发抖,必定已有埋伏,只是不知何处。

李密端起酒杯,像是下定决心,朝翟让道:“大哥,前日是不对,敬一杯,盼莫朝心里去。”

翟让哈哈一笑,左手端起酒,朝厅内众将道:“那天也是一时心急,多亏了尉迟将军救阵,倒是要先敬将军一杯。”

这话说完,众才纷纷放心下来,尉迟恭忙谦让道:“自当为魏公效力,说毕将酒一饮而尽。”

翟让又以酒杯让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左手侧的李密身上,李密脸色不太好看,终究还是喝了。

“今日正好来宣布一件事。”翟让朝诸道:“各位弟兄,善无畏大师不多时就要归来了。”

李密只是低头饮酒,一声不吭,翟让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说:“若无意外,三天后,咱们大伙儿就都搬到洛阳去……”

正这时,碰的一声,王伯当将酒杯重重放桌上。

尉迟恭知道今夜肯定有要发难,却没想到会是王伯当。

“大哥何出此言?”王伯当道:“这么一来,洛阳哪里还有咱们的立足之地?!”

翟让耐心道:“伯当,这些年里为大家做了不少,大哥知道心底一直想着,能把这份基业做大做强,但且听大哥一言。”

“为将之,打仗不是唯一的出路。”翟让吁了口长气,朝厅内众道:“大伙儿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当天下定下来后,想做点什么?”

“大哥觉得自己给不了们这些,也带不了更远的路。”翟让认真道:“王世充眼下正是用之际,他许诺,只要各位愿归顺,朝廷必定不会亏待弟兄们。瓦岗当个元勋,去了洛阳,地位有增无减,又有天子封赏,为何不去?”

徐世绩道:“们是可以降,降了高官厚禄,封妻荫子,大哥呢?”

翟让笑笑道:“大哥自然陪们一同去。”

“那二当家呢?”倏然又有问道,发话之正是祖君彦。

李密拿着杯的手不住发抖,翟让道:“二弟还须洛口仓呆上一段时间。”

李密颤声道:“与王世充议和的条件,是不是削兵权,罢官职?”

翟让一愕:“绝无此事,怎么会这么想?”

李密冷笑道:“大哥,要将瓦岗卖了,不问,没有关系,可有没有问过弟兄们的意思?”

翟让脸色刹那就冷了下来,沉声道:“怎么?不服的决定?”

“是,不服。”李密反而镇定下来了,紧紧攥着酒杯,怒道:“不仅不服,弟兄们也不服!”

翟让怒吼道:“大胆!”

那一声斥喝犹如炸雷,令所有心头一凛,翟让怒道:“若不是当日收留来瓦岗,何至于有今日?!这些时候,逾发骄纵狂傲,简直已是无法无天,既打不过王世充,又不愿早谋后路,可是想将瓦岗断送手里?!”

“大当家!”祖君彦道:“大当家万万不可这么说,多亏了二当家,们才有今日的一席之地……”

翟让没料到连祖君彦都敢出言顶撞,怒道:“闭嘴!”

祖君彦被这么一喝,噤声不敢再言,李密红着眼眶道:“大哥,知道这些日子,一直猜疑。可要不是今日瓦岗有这么一个地方,拿什么去和王世充谈条件?!自从善无畏入了瓦岗寨后,就不再是从前的大哥了!怯懦,胆小……”

翟让沉声道:“贵有自知之明,不是那块料,也不是!可以拿弟兄们的性命去拼,不能!王世充已打过了北邙山,下一步就是兵临城下,再杀起来,势必血流成河!就算打赢了,们牺牲的是自己的兄弟,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就要解散瓦岗?!”李密攥着酒杯,朝翟让对着吼道:“将多年来的心血双手奉上,交给王世充?!”

翟让沉声道:“弟兄们哪里,哪里就是瓦岗。”

“不服。”李密喘息着道:“不服!”

翟让无视了李密,朝厅上问道:“有谁不服的?一同站出来!”

没有吭声,这或许是瓦岗成立以后最艰难的一次抉择,然而所有都清楚,翟让的决定实际上是保全了所有的性命,这是眼下最好的一条路。

“没有不服。”翟让道:“待善先生归来,便接纳洛阳信使,派前往朝廷……”

“不服!”李密怒吼道。

“请家法——!”翟让一声怒喝,犹如晴天霹雳:“七十二鞭!就不信今天治不了!”

李密将杯狠狠朝地上一掼,吼道:“不允许将瓦岗卖给王世充!”

那一瞬间,尉迟恭动了,李密也动了,只有翟让依旧站厅堂正中,诸将都未曾预料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时光仿佛凝固那短短的一秒里,被善无畏扭转的历史分流最终打着旋,撞上了浩瀚无涯的石岸,又掉头再次注入了无法扭转的滔滔大江之中。

屋檐哗一声破开,数十落下,刀光闪烁,尉迟恭一跃而起的瞬间掀翻案几,木案旋转着飞向刀斧手,替翟让挡下了六刀。然而李密动作却是更快,一剑挥出,翟让捂着侧腹,怒吼一声,扼着李密的脖子,将他推到案后!

刹那间一声巨响,木案被砍成数段,厅内诸脸色剧变,祖君彦一剑直击,拦尉迟恭身前,尉迟恭眼看就要将脖颈撞上剑锋,胸膛前的金鳞却焕发出璀璨的光芒。

金光与剑刃激荡相撞,剑刃登时砰然碎裂,祖君彦吐出一口血,摔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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