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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李荣保奉旨回京

昨夜刚下了一场细润的春雨,清晨的空气中夹杂着青草和泥土的芳香。堤岸两旁的柳树新绿,桃花灼灼。走在铺满青石板的岸边,澹澹的湖水波光粼粼,让人仿佛漫步在水面上;初春的柳枝如烟如雾、如丝如缕,飘拂在脸上,让人心中忽然涌生无限温柔怜爱之情,像在梦乡、在仙境一样飘渺。

素怡撩开柔嫩的柳枝,扶着额娘走进小翠亭,笑道:“额娘,这里的景色真美。”感受着吹面不寒的轻风,素怡转身面向一池碧水,道:“让人仿若置身于江南风光里。”

钮钴禄氏端起滚热的红梅茶饮了口,面目祥和,笑道:“丫丫知道江南是什么样子么?”

素怡转身道:“女儿不曾去过江南,却在白居易的诗里感受过江南风光。‘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可不就是这样儿的么?”

钮钴禄氏抬头看见排成一列飞翔的燕子,笑道:“就你懂得多。老子曾说,‘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丫丫须知大盈若缺,大智若愚。”

素怡站起身肃然听训,道:“女儿受教了,多谢额娘教诲。”

钮钴禄氏满意点头,道:“嗯。你也来尝尝这梅花茶,去年可废了一番功夫收集呢。”

和嬷嬷笑眯眯的扶着姑娘坐下,道:“嬷嬷可听不懂这些文邹邹的东西。既然太太和姑娘来到这温泉庄子玩耍,就好好享受一下明媚的春光吧。咱们府里的花儿可没有这里开得好。”小汤山温泉分布广,土地温度高,此时已是一片春意融融。

素怡朝和嬷嬷一笑,算是领了她的情。她端起青花瓷杯品尝一口花茶,道:“这茶好喝。也不枉费四陶在梅树下冷了几日。”素怡回头对朱陶道:“待会儿你们也拿些去泡了喝,尝尝自己的劳动成果。”

朱陶行了礼,笑道:“奴才谢太太和姑娘赏。”

钮钴禄氏让小丫鬟去摘几支含苞待放的桃花回去插瓶,道:“丫丫搬去东厢那一年,桃花也开得正好。一转眼,丫丫都是大姑娘了。”

和嬷嬷凑趣道:“可不是么。当年的姑娘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团,如今已是亭亭玉立。”

素怡笑道:“嬷嬷刚说不懂文邹邹的东西呢,这个成语可不就是么。”

碧陶提了个食盒进来,道:“太太,姑娘,这是厨房用各种鲜花做的点心。奴才拿了棉被捂着提过来,还是热的。”和嬷嬷接过来,一样一样摆上。

素怡用筷子夹起一块桃花糕,拿帕子托着咬了口,道:“味道不错。虽然比不上府里的糕点精致,也应了景儿。额娘尝尝吧。”

钮钴禄氏不忍拂女儿的好意,也夹起一块吃尽,道:“的确不错。”转而问和嬷嬷道:“几位少爷呢?”

和嬷嬷道:“七少爷带着八少爷骑马去了。小少爷还在睡觉呢,奶嬷嬷看着,不妨事的。太太尽管放心。”

钮钴禄氏颔首道:“小七就是这样子。让他们去玩吧,累了饿了自然会回家。”

和嬷嬷正想说什么,突然见庄子上的管事婆子急匆匆的走过来。管事婆子先给两位主子请安,方利索道:“启禀太太姑娘,府里大奶奶送信过来,说是老爷还有两日便能回京,请太太姑娘回府。”

钮钴禄氏一怔,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老爷回京的消息?”

管事婆子机灵答道:“大奶奶说,老爷是奉旨回京,信件只比老爷的行程快两日。”

钮钴禄氏掀眸看了眼管事婆子,道:“和嬷嬷,吩咐下去,收拾东西,即刻回府。”

素怡连忙走过去扶着额娘,对朱陶道:“你让人通知七少爷和八少爷尽快回府。”

一行人晌午便回到府中。

及至富察府正房,钮钴禄氏还没有歇上一口气,那木都鲁氏就带人进来请安,并奉上一封书信。

钮钴禄氏展信细细看了,揉揉额头吩咐道:“老大家的带人去库里将必要的药物整理出来。和嬷嬷,派人去咱们药铺上,让掌柜的捡好药送来。”

和嬷嬷心里一惊,道:“太太,出了什么事儿?”素怡也紧张不已。

钮钴禄氏安慰的拍拍女儿的手背,道:“老爷身体欠安,我这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素怡道:“额娘,让女儿看看信吧。”

钮钴禄氏知道瞒不过聪慧的女儿,叹口气把信纸递过去。

素怡大致浏览一遍,心里不由沉了沉。李姨娘信里明明说的是,途中老爷偶感风寒,缠绵病榻半月,病势沉疴。哪里是“欠安”二字可以概括的?她动了动僵直的唇角,道:“额娘说的对,先把药材准备好。”想了想又道:“不如去伯父府上,请两位伯母帮帮忙吧。”随着雍正帝登基,马齐也水涨船高,已与怡亲王、隆科多一起被任命为总理事务大臣。

钮钴禄氏暗自思索,一会儿才出声道:“好吧。如果能请一位太医来为老爷诊治再好不过。”面对李荣保的生命危机,她也顾不上那么多规矩。

素怡咬咬嘴唇,暗忖道:“可惜自己的医术不能暴露出来。”转念一想,“待阿玛回家,我可以悄悄替阿玛把脉,然后再对症下药。”有表妹送的“万能医书”在,她还是很有信心治好阿玛的。反正谁也不能阻止女儿为阿玛熬药尽孝吧?打定主意,方松口气。

钮钴禄氏备齐礼物,带着那木都鲁氏去了马齐家。马齐之妻索卓罗氏也得了消息,正与马武之妻完颜氏商量。听见钮钴禄氏过府,二人忙迎出去。三个妯娌这些年相处和睦,待钮钴禄氏说明来意,索卓罗是便答应让马齐去试试,成功与否就不知了。马齐脾气刚硬,怕是拉不下脸去请这个恩典。钮钴禄氏也想到这一层,便请完颜氏让三兄马武去。完颜氏满口子答应,等丈夫散值回家就告诉他此事。

钮钴禄氏告辞回府。她心里提着根弦,晚饭也没有用多少,直到完颜氏派人送来消息,说是马武已答应为弟弟求皇帝派太医才略略放心。至夜晚,也是噩梦不断,惊出一身冷汗。

第二日大早,素怡去正房请安,发现额娘的脸色十分憔悴,暗道额娘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担心阿玛的身体。不由打起精神,为额娘解闷说笑。她昨晚把脑海中那本医书翻个遍,凡是可能用上的药材方子她都细细誊写在宣纸上。

一家人提心吊胆的,终于在第三日下午迎回李荣保的车架。简单见过礼,钮钴禄氏便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把李荣保抬回外书房的卧室里。此处距离府门近,也方便大夫出入。

李荣保皮肤蜡黄,瘦骨嶙峋,完全不见几年前的清隽风姿。钮钴禄氏乍一见丈夫的模样,惊吓之余,眼眶不由湿润了,怔怔坐在床前,双手握住丈夫的右手不放。

李荣保费力撑开眼皮,看见妻子梨花带雨、眉峰微蹙的模样,心疼道:“贞儿放心,我没事的。”瞥到女儿也站在一边抹泪,忙道:“你带着丫丫出去吧,恐被传染。”说话间,咳嗽不断,喘息不均。

素怡见额娘听了此话后啜泣不止,忙道:“嬷嬷,你扶额娘去一边休息会儿吧,额娘这两日都没睡好。我和阿玛说说话。”

和嬷嬷扶着钮钴禄氏在屏风后坐下,道:“姑娘快些吧,太医就要来了。”

素怡把阿玛的手放平,静下心来把脉,不过一分钟,她就收手。为阿玛盖好棉被,素怡道:“阿玛一定不会有事的,女儿还等着您教我读书呢。”

李荣保勉强扯扯嘴角,慈爱的看着女儿,低声道:“阿玛的丫丫,长大了呢。”

素怡为阿玛拍拍胸口,道:“阿玛别说话了,三伯父已为您求得皇上恩典,请太医过府诊治。”

说曹操,曹操就到。德祝进门禀报道:“老爷,太太,姑娘,四阿哥带着两位太医过府探病,已至大门。”

钮钴禄氏一惊,道:“四阿哥也来了?”忙让女儿带着丫鬟回避到一边的厢房里,自己出门迎接。四阿哥弘历比女儿大一岁,虚岁已是十四,算是成年男子了。

弘历进院子时,只看见一个妃色的背影一闪而过,心里不由一动,想来这便是师傅嘴里夸赞不已的李荣保家大姑娘。两人虽未同时学习,但都拜在福敏门下,也有同门之谊。跟在弘历身后的小太监眼珠一转,露出个隐秘的笑容来。

钮钴禄氏带着下人们福身礼,道:“奴才给四阿哥请安。”

弘历抬手免了,道:“我今儿来是奉皇阿玛之命,带太医为李大人诊治,福晋不必多礼。”

钮钴禄氏侧过身子,让弘历先行,进了书房。弘历在首座坐下,浅酌一口茶水,道:“福晋请坐吧。李大人曾是皇阿玛的同窗,我向来仰慕李大人的文采风骨,福晋就把我看成一个小辈,不必拘束。”

钮钴禄氏谢了恩,挨着凳子边沿坐下,垂头道:“四阿哥抬举,奴才们不敢当。”

弘历以指轻叩黄花梨雕花茶几,道:“素闻师傅与李大人交好,引为知己,我一直把李大人当成长辈尊敬。”

钮钴禄氏眼角微提,越发谨慎小心,只道:“奴才们不敢当。福大人也时常夸奖四阿哥天资过人,文武双全。”

弘历嘴角一勾,满意的喝茶,不再说话。

钮钴禄氏暗自舒口气,皇家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四阿哥比傅谦小几岁,却是成熟得多。今儿他能够来富察府试探,想必是皇上允许的。圣心难测呀!

太医很快出来禀报李荣保的病情。书袋掉了一堆,弘历也不恼,嘴角含笑细细听了。李太医拱手总结道:“李大人此病并非不可治,只是需要调养几月方能痊愈。”

弘历挥挥手道:“你们只管开方子。皇阿玛有命,务必治愈李大人。”

两人齐齐道:“奴才遵命。”德祝将其引至书房开方。

弘历对钮钴禄氏道:“福晋大可放心。这二位太医专攻风寒之症,医术也看得过去。”

钮钴禄氏起身道:“奴才多谢皇上隆恩,多谢四阿哥恩典。”

弘历抬手免了,道:“今儿李大人身体不适,我就不进去添麻烦了,改日再来探望。”说着,起身准备离开。太监小书子连忙躬身跟在后面。

钮钴禄氏道:“奴才恭送四阿哥。”一路出了大门,待弘历骑马走远了,钮钴禄氏回房,才发现背心里俱是汗水,里衣快要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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